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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注意到这个,轮到她时,她整整取了一撮,而且还要再取一撮。不用说,斯特隆尼柯夫忍不住了。
“我知道,马丽亚·马辽夫娜,你不是为自己,是想带给孩子们吃吃,才取了这么多草莓,”他说,“这样吧,回头散席后,我吩咐底下人拣一盒子草莓,送到你家里去。至于你刚才取去的那些,请你放四盘子里去吧。”
马丽亚·马辽夫娜弄得很狼狈,但她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毫不辩解地把自己取来的草莓放回盘子里。回家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向家人追问,斯特隆尼柯夫是否送来了他许下的一盒草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吩咐家人拿来她看看。
唉!小盒子里倒是装满了樱桃……可是,全是些湿漉漉的、发白的、从去年的樱桃酒里剔出来的!
当然,左洛杜沁娜这一次只得吞声忍气,但她与其说是为自己,不如说是为孩子们感到莫大的耻辱。直得赞许的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进过贵族长府邸的门槛。
马丽亚·马辽夫娜终于跨出了带有决定意义的一步。两个孩子眼看就是十一岁,穷乡僻壤在儿子的学业方面所能提供给她的条件已经利用殆尽。不得不认真考虑让孩子们继续求学的问题。自然,她的目光首先投向莫斯科。不知是她自己想出的主意,还是她父亲指点了她,一天早上,她给双生子穿上新衣服,带着他们上“乐园”去了。
“你们当心点,要多吻几次伯爵夫人的手!”她在途中叮嘱孩子们。
“乐园”的领主,安德烈·符拉季米罗维奇·库兹明一彼列库罗夫伯爵冬季里通常住在莫斯科他的府邸里,夏天他带着他那位当过女伶的法国太太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布里米什到“乐园”来避暑。他们生活阔绰,无儿无女,时常在领地里招待莫斯科的朋友们,可是与乡邻们却不相往来。那时候,有一些老户人家的子弟,他们心力交瘁却又自命不凡,表面上,他们和同辈们维持着平等的关系,实际上,他们卑躬屈节,摇尾乞怜,不惜拿自己的生命换取达官显贵们的支撑。伯爵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他经历了文雅而富裕的白痴们经历过的一切磨练。他生于巴黎,在牛津大学念过书,一度在驻柏林大使馆里当过attache①,不久离开公职,最后迁居于莫斯科。在莫斯科,他冒充英国通,并且要写一篇以《时间之流的长河》为题的文章,每晚临睡之前写上一两行。他的外表很不雅观:走起路来,不弯腿,只挺胸,直来直往;细长的颈脖自命不凡地顶着一颗大而无当的脑袋;枣红骏马式的马脸上布满了桔色的斑点。他根本不过问庄地的营生,对农事一窍不通,他把全部管理工作交给村长和总管,由他们全权处理,只要他们能分毫不爽地执行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的任何吩咐就行。
①法语:使馆随员。
左洛杜沁娜的谋划一向是成功的,这一次她也很走运。她到达“乐园”的当儿,正赶上伯爵夫妇在家里感到非常孤寂的时候。可是,伯爵听说来访的“客人”是一个什么左洛杜沁的未亡人,而且又是那位出了名的马丽亚·马辽夫娜,不禁怒火冲心,正待发作,幸亏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这时心绪良好,她吩咐请客人进来。
马丽亚·马辽夫娜牵着两个孩子,走进伯爵豪华的客厅,她的新印花布衣裳一路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米尚卡见到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立即跑过去吻她的手;可是米桑卡面孔红得象只大虾,紧紧揪住母亲的衣裙,带着一副挑衅般的固执神情四处张望那些从未见过的摆设。
“快去,好乖乖,快去!”母亲鼓励他,“去吻伯爵夫人的手。”
“我不去!”米桑卡固执地说,把脸藏到母亲的衣服的褶襞里。
“别勉强他吧!”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替米桑卡说情,“您的这个孩子是个野人,还不习惯礼仪。等我们混熟一点儿,他自己就会看出,我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是,您的这个孩子多么可爱啊!”她端详着米尚卡,补充道:“看看都叫人高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米哈依尔,夫人!”
“多漂亮的名字。Michel!您会喜欢我吗?”
“我现在就喜欢您,夫人!”
“噢,您瞧。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您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处得很好的。”
总之,米尚卡立刻征服了这善良的法国女子的心,而米桑卡却因为缺乏教养一上来便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
马丽亚·马辽夫娜对伯爵夫妇说,孩子们听了许多关于“乐园”和它的美景的传说,老是要母亲领他们来看看二位大人是怎样生活的,她实在没法推却,便带他们来了。这个表白显然使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非常高兴,她自愿带领客人们去参观小花园、大花园、温室。
“我希望在参观以前,您能同我们一起用早饭,”她亲热地补充说。
“我马上吩咐他们把您的马车卸了吧,”伯爵也插嘴说,“您不是走了很远的路吗?”
“大概二十五俄里吧,大人。我那是什么马车!一辆席篷车罢了。我已经把它寄放在村子里一个庄稼汉家里了。”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不觉大吃一惊:贵族太太竟坐着席篷车出门:可是当左洛杜沁娜说出下面一席话的时候,她越发惊诧了:
“我是一个不幸的贵族,夫人:我的领地上一共只有四个农奴和四十俄亩土地——就这么大个家当!”
“唉,天啦!四个农奴……est…ce possible①!那您怎么生活呢?”
①法语:难道这是可能的吗!
“那算什么生活,夫人。我们不是生活,是混日子。您瞧,孩子们多可怜。”
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大失所望。她困惑莫解地和丈夫交换着眼光,终于从胸膛里迸发出一声哀号:
“政府是干什么的呀?唉,我多么可怜您!Andre①!政府不是应当支持贵族阶层吗?贵族不是社会的栋梁吗?你一定要把这一点写进你的文章里……n'est…ce pas②?唉,我多么可怜您,多么可怜您啊!”
①法语:安德烈,即她的丈夫。
②法语:不对吗?
在饭桌上,马丽亚·马辽夫娜历数她的飘泊生活的种种细节,而她越是把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告诉好心的主人,他们对这位受苦受难的母亲的同情便越深切。
一句话,对左洛杜沁娜来说,这一天是以大获全胜而告结束的。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亲自领客人参观了“乐园”的仙境,随后,不仅招待他们吃了中饭,还留他们在这里过夜。不过,最大的收获是:就在这一天里,决定了米尚卡和马丽亚·马辽夫娜本人的命运。伯爵愿意负担米尚卡的学费,送他进莫斯科贵族学校念书;谢丽娜·阿尔希波夫娜则邀请左洛杜沁娜去莫斯科,在伯爵府里当管家。
“这样,您的儿子的教育就有了保证,”她说,“同时您也不会同您的爱子分离。”
在这些谈判中,役有一个字提到米桑卡。这分明是伯爵夫妇不喜欢这个野孩子的缘故。马丽亚·马辽夫娜也不好强求更多的恩惠。
自然,她并没有忘掉她的另一个儿子。不过,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可以轻而易举地为米桑卡安排一个去处。我上面说过,左洛杜沁娜有个姐姐是嫁给省城里一位教区牧师的。马丽亚·马辽夫娜很有把握地想到:姐姐和姐夫都是心肠很好的亲戚,他们生活优裕,又没有子女,一定乐意养活这个姨侄儿,送他上省立中学去念书。不久,她的希望果然实现了。
这样,两个孩子都有了着落,马丽亚·马辽夫娜也可以舒舒坦坦松口气了。八月末,她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斯洛乌申斯科耶;她把“上房”的门窗用钉子钉死,把产业和家奴委托给老父亲照料。在两个孩子上学念书的整整七年中,每年夏天,她以女管家的身份跟随“主人”由莫斯科来“乐园”消夏时,趁便偶尔回老窠去看看。她的景况看来不坏;“主人”很器重她,给她的工钱不少,因此她有了积蓄。她的老父亲,除了家奴的食用,卖掉剩余的农产品后,也把钱积攒起来。
七年后,米尚卡念完大学,考了个头名学士,官费出国留学。不久的将来,他大概便是一个大学教授了。米桑卡,当然,他落后了,但他毕竟还是有成就的:几乎就在同一个时期,他在中学毕了业,可是他不敢考大学,便在省政府谋了个差事。
送走了米尚卡,给米桑卡寄去了祝福的信,左洛杜沁娜便离开伯爵府,回到斯洛乌申斯科耶镇。从此,她不再上邻里家混饭吃,她靠自己的钱在自己的家里舒舒坦坦地过了六、七年清闲日子。她去世的时候,心境泰然,一无牵挂,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有了工作。米尚卡在莫斯科大学教书,米桑卡升到十二品文官,很受上司器重,而且享有模范科长的美名。
两个儿子回来办理她的丧事。弟兄俩平分了母亲遗留的现款(约五千卢布),并且决定释放家奴,把庄园连同全部土地无偿地送给他们。
继斯列普希金娜之后,这是敞乡地主的又一义举。
这一章和前三章写到的几个人物在我记忆里留有最深刻的印象。但是,为了充实这幅图画,我认为,再简短地提到几位村邻,决不是多余的。
首先,我要谈的是彼尔洪诺夫和梅塔尔尼柯夫,用今天的话来说,前者是个自由派分子,后者是保守派分子。
其实,这两个称呼在当时并不存在,因为据我记忆所及,那时候压根儿没有阶层或者党派之争。那是一个愚昧而黑暗的时代。人们管政府叫做“上司”,而“内政”一词的概念,用“刺猖手套”①和“衙门的秘密”两个俗语便已包罗无余。“衙门的秘密”用它那穿刺不透的帷幕掩盖着一切,只是在《莫斯科新闻》披露一点关于伊凡诺夫斯卡雅教堂和别的教堂的钟楼整日鸣钟、刽子手在本市广场上执行当众鞭笞刑②一类消息时,那帷幕才偶尔被揭开一角。但是,那时各地时常发生内讧,这些内江不象我们穷乡僻壤常见的争论那样猥琐;这些内讧证明;尽管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可是从总则的字里行间有时毕竟会蔓生出某些片面的枝节问题,给庸人们的相互关系抹上几分党派的色彩。
①俄语中有俗话谓“将某人捏在刺渭手套里”。意为“对某人严加管束”。这里是说沙皇政府残酷压迫人民。为了照顾下文,按字面译出。
②俄国在一八四五年以前实行的一种酷刑。
格利高里·亚历山德罗维奇·彼尔洪诺夫住在离斯洛乌申斯科耶镇不远的一座古老的祖传庄园里。他已经上了年纪,是个顽固不化的光棍,拥有相当多的财产,使他足以自称为独立派。他生就一副不肯安份的脾气。笼罩着四周的“衙门的秘密”,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促使他去探寻“刺犯手套”的真谛,而这种探索活动赋予他个人以某些与他的同辈地主颇不一样的特点。
在“自己人”当中,他以自由思想者和爱说俏皮话者著称(他们说他有一条“剃刀舌头”),其实他很不配享有这个声誉。
他的自由思想仅仅表现在一些相当低级、龌龊的亵渎行为上,表现在他经常在地方当局的文理不通、轻微的违法和诈骗事件中寻找一些俯拾皆是的材料,借以进行惹人生厌的批评上。
他的住宅是散布上自法官和县警察局长,下至低级录事等官儿们的种种流言的中心地。遗憾的是,他从不放弃制造趣闻较事的机会,这就大大地减少了人们对他的批评的独立性的信任,使他的批评带有一种(如当时人们所说)哗众取宠和自以为是的性质。但是,在任何情况下,他的批评绝不越出我们穷乡僻壤的范围,第一,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修养去评论高级官吏的行径;第二,因为高级官吏的圈子封闭得十分严实,不仅这偏僻的小地方,就是比较大的城市里,这一阶层也是从不透露消息的。然而,尽管他的批评无伤大雅,政府当局对他还是侧目而视,把他列人不良分子的名单。他们甚至常常通过贵族长对他加以指责,发布指示,要把他送往马卡尔都不愿去收放牲口的地方去①。每当发布这样的指示后,他暂时安静一些时候,但不久他又故态复萌;大家感到奇怪的是,他倒太太平平地过了一辈子……
①指流放到极偏僻的地方。
至于说俏皮话,彼尔洪诺夫在这方面的本事,同他在腐败的生活环境中所形成的一些简单的观念倒是很相称的。他乱改别人的姓名,给别人起诨名,无休无止地作出种种虽然简单、有时却令人十分难堪的恶作剧。他管卡列利亚·斯杰潘诺夫娜·切普拉柯娃叫卡瓦列利亚①·斯杰潘诺夫娜,管塔拉斯·普罗霍雷奇·梅塔尔尼柯夫叫塔朗塔斯②·普罗霍雷奇,大家听了很高兴。或者,他送给法官格拉札托夫一个译名:“放荡的神女”,大家听了更是乐不可支。如果他在某位留宿的“普通”客人的枕头底下放一块臭干酪,或者在褥单上撒些食盐,那么,大家便快乐得没有尽头。他们互相奔走相告,悄悄私语,放声大笑……
①意为女骑士。
②意为蟑螂。
此外,自由派和爱说俏皮话者这个名声,给波尔洪诺夫带来了极大的好处。由于这个声誉,在农村改革时期,他以“好挑眼者”的资格当选为本县参加省农民委员会①的委员,甚至还由省委员会钻进了编纂委员会②。
①一八五七年;立陶宛三省成立贵族代表委员会(见四七七页注1),翌年,各省有成立了同样性质的委员会,即这里所说的“省农民委员会”。
②为了审查各省委员会提出的方案,并起草全国性的改革方案,沙皇中央政府于一八五九年三月成立了编纂委员会;设委员三十一人。
塔拉斯·普罗霍雷奇·梅塔尔尼柯夫同彼尔洪诺夫完全相反。彼尔洪诺夫是个可疑分子,又爱调皮捣乱,梅塔尔尼柯夫却以极其忠诚、思想坚定、举止严肃著称。在他的人生观里,一切都是清清楚楚、正正经经、无庸争辩的,一切都说明,他早已为自己确立了一条足以保证他不偏不倚的正道儿。他怀着忠君的思想,沿着生活的道路前进时,本能地忖度着应当在什么地方止步,才不致碰壁。凡是彼尔洪诺夫庸人自扰、大声疾呼“太不象话”的事情,他总是用教训的口吻,信心十足地肯定说:“我们这就很不错啦!”
不言而喻,政府当局不但不会斥责他,而且关怀备至地成全他,让他抱着我不惹人、人不惹我的美妙思想,同别人一起走完人生的道路,——我不惹人,人不惹我,是当时大多数人半由自愿、半由对犹太教的恐惧而产生的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理想。至于同侪地主们,梅塔尔尼柯夫在他们中间素以谋士著称,他走到哪里,那里就怀着亲切和尊敬的态度接待他。这种一致的尊敬极为明显地表现在塔拉斯,普罗霍雷奇历次被选为任期三年的县警察局长这件事上;大家一致推选他,谁也没想到要和他竞选。
彼尔洪诺夫和梅塔尔尼柯夫永远互相抱着敌对态度。他们很少见面。但只要他们碰到一起,就会有看不完的好戏看。惹事的自然是彼尔洪诺夫,梅塔尔尼柯夫却只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份儿,可是两个人都显得如此“滑稽可笑”,以致他们的会面常常给人留下一些久久不能忘怀的愉快回忆,使地主家庭在漫长的冬夜里的乏味的闲谈变得生动活泼、丰富多采。
其次,我还可以谈谈离我家最近的村邻乌尔望借夫兄弟,我所以还记得他们,是因为他们的行径反常到了十分奇特的地步。
他们的父亲,扎哈尔·卡皮托尼奇·乌尔望错夫,我们县里最破落的地主,象彼尔洪诺夫一样,也属于“调皮捣蛋”分子,他们精神空虚,不关心公益事业,因此他们对当时那种灰暗的生活倒是很满足的。但是他的胡闹太令人生厌、太无耻,以致连我们穷乡僻壤也不肯拿他当作自己的同类看待。他孤单地无所事事地呆在自己的窝里,不参加地主们的宴饮游乐,在驯服的家奴们当中发泄他的恶作剧的本领,甚至不怜惜他嫡亲的家属。
他的妻子死于生产,给他留下一对双生儿子,他给他们两个都取名扎哈尔。当他们长大成人时,他为他们在同一个团队里安排了士官生的位置。这还不算,他在临终时,立下遗嘱,用毫无道理的方式将庄地(不幸,它是他自己挣来的产业)分给他的双生儿子。他把主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所谓招待客人的讲究房间,归一个儿子所有,另一部分是住人的房间,归另一个所有;又把二十三家农户交错分配:第一户分给一个儿子,第二户分给另一个儿子,依此类推。遗憾的是,第二十三户怎样处理,他却只字未提。
这些恶作剧造成的后果,首先表现在两个孩子对父亲的无尽的仇恨上。在他死后,两个被他的胡闹弄得不和的兄弟便进而彼此仇恨起来。两兄弟都叫扎哈尔·扎哈雷奇;两兄弟都以同等官位、穿着同样的制服,同时退役;两兄弟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地界所在,而对第二十三家农户的归属问题,象一个无法揭晓而又十分诱人的哑谜,同样摆在他们两人面前。
此外,象双生子之间常有的情形一样,两兄弟的外貌也长得一模一样,非但邻居,就是家里人也分辨不清谁是谁。就精神境界而言,两兄弟的为人处世也大都受着同一的教养的支配。
景况是无法改善的,几乎是悲剧性的。这环境成了无尽的流言的来源地。流言主要起源于荒唐的老头子在他的末日制造的可悲的家庭纠葛。
我记得,我们家里常常谈起一些不足为信的轶闻,尤其是在老头子死后的最初一段时间,混乱状况达到极点的时候。
“前两天在符亚里清(这是乌尔望错夫家的庄园的名称)又发生了一场火拼,险些闹到杀人的地步!”一位客人说。“两兄弟到白桦林去采蘑菇。一个从这头动手,另一个从那头动手。他们想着心思,迎面走去,彼此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忽然,他们互相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