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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问什么?死了没有?
都是鬼了,早就死了。
白衫少年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张起灵探去,顿时脸色一变。
少年灵气微弱,竟隐隐又有魂飞魄散之势。他当即撑起黑金古伞遮住日头,另一手果断挑开少年颈侧的盘扣,温热的掌心沿着冰凉的肌肤向少年心口处按去。
“吴邪?”
和往常一样,只要一经接触,他的气息便会自然而然的流向灵体。然而路人却是看不见这只作死小鬼的,只见张起灵以伞相遮,一手探向地面,好生奇怪。经过一阵气息流转,吴邪微微转醒,看见张起灵,他像是松了口气,一手按上贴着自己心口的手掌,嘴唇微微开合。
“你说什么?”张起灵探身去听。
吴邪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脸,不知哪儿来了力气,突然就嘟起嘴巴贴了上去,四片嘴唇相对的瞬间,灵气四溢,上清正气涌遍四肢百骸,少年身形顿时在空气中勾勒分明。
黑金古伞掉落在地,再无遮挡,同时掉落的还有路人的下巴。
“我说……你决定回来吃我了吗?”
男子当街拥吻,相信就算在百年后这也不是什么司空见惯的场景,而在这年代更不只是惊世骇俗可以形容。也亏得咱们张真人脊梁骨够硬,最不怕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一条街走下来,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当真要把这作死的小鬼炼丹吞了。
此刻,那差点魂飞魄散的小野鬼吃饱了阳气,已经乖乖的回到了黑金古伞内,不再胡闹,只是时不时传出的饱嗝声让张起灵满头黑线。
人说养虎为患,他好像把这鬼也养得太饱了。
选了条僻静的小巷,总算避开了闲杂人等,张起灵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安静过头了?
“吴邪?”
没有应声。
该不是又晒化了?
他当即抬手去取伞,却在一颠后听到伞内传来一声呻吟:“小哥?”
张起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听到这一声呼喊的瞬间,眉宇间平复开来。把黑金纸伞稳稳背好,淡淡地应了声“嗯”,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有事吗?”少年的声音透着些慵懒,“我刚才睡着了。”
“……你睡吧。”
吃饱了就睡,还真是一只作息有规律的鬼。
吴邪像是醒了,不一会儿又喋喋不休了起来,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小哥,对不起,我刚才太难受了,所以就……”忍不住又去吸他的阳气了。
魂体是比生前更遵循本能的存在,有些举动的确不是他能控制的。张起灵思索半晌,终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吴邪。”
“唉。”果然是吃饱了,这一声应得真乖。
“以后想要就告诉我。”
吴邪一愣。
“我可以养你,但是不许去找别人。”
且不说普通人受不住他的“本能”,一不小心,吴邪也会因此沦为邪道,那时自己就只能收了他。
“别人又不好吃,我一点也不想吃!”吴邪似乎不满自己的品位被质疑,“我只喜欢你和人参。”
还是只挑食鬼,张起灵无奈。
“小哥……你还会送我回家吗?”
“嗯。”
那声音似乎有点感动:“谢谢你,小哥,你人真好。”不只收留他,送他回家,还愿意喂他阳气。“要是我活着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我们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
张起灵微怔,想了想,到底又反常地问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你是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吴邪道,“我三魂七魄少一魄,投不了胎,也记不得生前事,要不是借你的阳气,连维持孩童的样貌和心智都很吃力,所以才要啃人参渡气……”
可是人参被那个黑眼镜给炖了。
张起灵静默,这少年身上没有怨气,不像含恨而终,若是安乐病死,又怎会无端丢了一条魂魄。人之将死,七魄先散,三魂再离,魄轻,易离体,但恋主,所以鲜少有七魄丢了找不回来的。
“你的心窍不全。”这是他方才留意到的。
“你是说我缺心眼儿吗?”少年笑了,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我也觉得自己缺心眼儿,怎么丢了魂儿都不知道,让我知道谁干的,一定给他好看。”小鬼这样说着,却没有散发出任何恨意,只是呈口舌之快罢了。
“记得自己几岁吗?”
吴邪沉默。
“想不起来就算了。”
这几次对话,张起灵能察觉到吴邪的心智在慢慢恢复,昨夜孩童似的举动,今早少年的活泼,到这次吃饱又稳重了不少,渐渐像个大人了,如果从伞中放出来,应该能看到他样貌又改变了吧,看来他的体质真的和自己的真气相当契合,吸收得非常好。
这也不错,路上可以省下买人参的钱,反正以自己的修为,养他这只小野鬼还不成问题。
伞内的小鬼又蹭了蹭:“小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张起灵不做声。
他走到一家朱红大漆的门前,望了望那块写着“吴府”的牌匾,又和手中的悬赏告示对照一番,走上前去,拾起环绕八个寿字的康寿如意门环,轻扣三下。
不一会儿便有个年轻的家丁来应门:“何人?”
“张起灵。”
3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的名号这么好用。
他不过就淡淡的说了三个字,那家丁居然一路小跑回去通报,喊什么“张真人揭了告示了”,没一会儿,便听见一阵细碎步伐,那声势,竟好似全府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都出来了。
“张真人,真的是张真人吗?快快有请!”
吴邪听着那声音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奈何还是想不起来。随后就听那个声音把围上来的一干人斥退,亲自迎了张起灵进院,请上座,看好茶;接着又听见一个同样声音有些熟悉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儿子走失的经过。
妇人哭得很伤心,吴邪听得也很非常难过,想起自己客死异乡,连家在何方,是否有亲人都不知道,他顿时也心中悲戚,忍不住湿了眼角。开始还只是滴答眼泪,后来小小的泪珠串成了线,等到那妇人说到儿子如何如何不见,为人父母者伤心欲绝,家中老人一病不起,吴家家大业大却因此几乎崩成一盘散沙,吴邪已经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他甚至不知道理由,只是听到这妇人哭声,便觉得心如针刺,难受不已。可怜了张真人腹背受敌,吴家人在眼前哭,自家小鬼在背后嚎,整个一个水漫金山。
就在吴家夫人哭得快晕过去的时候,吴家老爷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赶紧吩咐丫鬟把夫人送去休息,自己则在一旁叹息不已。在场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似乎是这家的二爷和三爷,左一搭右一搭的劝着吴老大,可是这两个人不怎么和气,说着说着竟自己掐了起来。
“还不都怨你,老跟他说什么人参精的故事,这孩子随老大,心眼实,这可好,真的跑去找人参精了。”
“跑?”另一道声音低沉稳健,却也隐隐压着怒气,“我倒要问了,孩子是怎么跑的?可不是你放的?,”
“我……”那人被堵得无话,最后叹气,“我只道大侄子出门历练,哪里想得他会一去不返。”
“当年算命的就说过,阿邪命里有劫,你却让他去历练?。”
“算命的还说大侄子会逢凶化吉呢。”
“二白,三省,别吵了!”吴家老爷叹了一声,又面向张起灵,“张真人,素闻茅山派高人辈出,张真人您又是掌教亲传弟子,威名远播……真人啊,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吴一穷也不求什么富贵长命,但求小犬一个音信,为此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还望张真人指点一二,活要见人,就算是……也要让孩子回家,免得被孤魂野鬼欺负了去……”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句“死要见尸”,吴老爷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背后一片潮湿,张起灵怀疑那小鬼是不是已经被水给淹了——他的伞固然不畏风雨,但是架不住从里面往外浇。不是不动容,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让人感触,只是看多了,麻木了,与其多愁善感,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能救一个是一个。
沉吟片刻,张起灵开口道:“八字。”
吴一穷忙不迭的让下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独子八字奉上。
张起灵接过,看了片刻。如果还活在世上,吴家公子今年刚好二十三岁。
“三年前丢的?”
“是。”
“长白山?”
“没错。”
又是长白山,听到这个地方,他总是不由多几分留意。张起灵起身:“带我去小公子的寝室。”
吴老爷眼睛一亮,心说这是有门啊,忙亲自起身引路:“张真人快快有请,孩子的屋子我们没有动过,还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
吴家公子居住的地方位于吴府东侧,老人住上房,长子住东厢,次子西厢,是惯常的配置,张起灵被带到东厢一户独门小院,院里草木向荣而不乱,可见这些年,这院子一直是有人打理的。吴家公子的寝室比张起灵想像中简单,素雅,架子上是几件不常见的古董,桌子上还翻着半页古旧拓本。
“大侄子他喜欢这些玩意,经常跟我打听,有的就拿回来自己研读。”那家的老三说。
张起灵颔首,表示听到,又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
屋里没有邪气和秽气,排除吴家公子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迷住的可能,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吴家公子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一定是在路上发生的,也有可能是在终点长白山。长白山地势险峻,终年积雪,便是当地原住民也时常有葬于雪难者,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跑去那种地方,只怕并非人祸,而是天灾,但是——张起灵看着手中的八字字条,这个八字,又隐隐有劫后余生,柳暗花明之势。
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是不想回家,还是……不能回家?
张起灵又走了几步,在案上发现一张诗笺,上面一行瘦金体写得很漂亮——清寒莹骨肝胆醒,一生思虑无由邪。
倒是自持风骨之人。
张起灵问:“这个我能带走吗?” 虽说测字之说不得作准,但是可以给精于此道的人看看,兴许有点线索。
吴家老爷自然不会反对。
张起灵将诗笺收好,出了屋子,又回身将房门掩合,举止妥当的像个老头子。然后,他问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吴邪,口天吴,牙耳邪,取义百邪莫近的意思。”
张起灵脚步一顿。
同时愣住的,还有黑伞里哭得眼睛红肿的小野鬼。
不会,这么巧吧?
回到客栈,吴邪整个人还呆呆愣愣的,直到张起灵背着伞进了房间,拉了帘子,把已经渐弱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直到张起灵撑开伞,却因没有小鬼掉落而怔忪,然后抖了一抖,才把人从伞里抖了出来。
吴邪给摔得生疼,揉着后脑埋怨:“小哥,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每次都摔他。
“你不出来。”
“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
这人长嘴到底是干嘛的,也没见多能吃,偏又宁可动手也不说话,跟个闷油瓶子似的。
吴邪的外貌果然已经恢复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比起昨天晚上,又高了点,五官好像也……长开了些?少了丝少年的甜腻,多了些青年的英气,依旧一脸温和无害状,透着淡淡的书卷气。这会儿他乖乖的坐在桌边不吵不闹,几分矜持秉性,倒和和初见的小娃娃有些相似,看来生前性格多半如此——张起灵想到昨晚那个举止奔放的少年,心说,八成是叛逆期。
“叫我出来干什么?”吴邪刚哭完,眼睛还有点肿。
张起灵没理会,径自取出笔墨,又铺了一张信纸,问:“会写字吗?”
吴邪说当然了。
张起灵把位置让给他:“写。”
吴邪被唬得一愣:“写什么?”
“随意。”
吴邪搞不清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还是惯性的听张真人的话。他伸手去取笔,指尖却落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现没有实体:“小哥,我拿不……”
突然,张起灵从身后环住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握上他执笔的右手。上清真气流转,温暖的气息充盈全身,吴邪即刻现出真实的身形,指腹的触感顿时清晰,低头一看,羊毫已然端正的握在手里了。
“写吧。”
那人的气息倾吐在他耳侧,吴邪稍微缩了下脖子,明知道张起灵是好心“借”气给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定了定心神,吴邪起手,落笔。
张起灵的力道控制得相当精准,肌肤相贴却又不影响他行笔,只是吴邪一时也想不出写什么,就写下了“张起灵”三个字。
“对吗?”他问。
吴邪只听过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
后者微怔,点点头,又道:“再写一个。”
“写什么?”
“写你。”
吴邪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他说的,在“张起灵”左侧又整齐地写了一个“吴邪”,于是空白的一张纸上便有了两个人,又因为只有这两个人,他们之间看起来倒像有什么唯一的联系了。
张起灵小心地端起纸张审视。
吴邪此刻心中有事,也没去在意,便在桌边坐下,发问:“小哥,今天你去那家……如果……如果我就是那家的‘吴邪’怎么办?”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找到亲人,你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但是……”吴邪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死了呀。”
刻意逃避的话题被一语道破,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凝重起来。
的确。
人鬼殊途,如果吴邪真的是吴家走丢的公子,对于吴家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得知儿子不仅已经不在人世,而且魂魄不齐连转生都不能,只能等待耗尽真元魂飞魄散,这对至亲来说是何等残忍;而即使吴邪本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凭添痛苦和悲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张起灵注意到,青年幼时的那对小虎牙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还“亲口”确定过,只是这会儿笑得实在难看。
吴邪犹未察觉自己的勉强,兀自道:“我想定是重名了。天底下叫吴邪的又不只我一个,也不只我一人去了长白山。况且,我记性又不好,没准连名儿都记错了,也许我根本就不是吴邪呢?小吴公子应该挺聪明的吧,应该不会是我这样的糊涂鬼……”
吴邪像要说服谁似的,继续道:“他这会儿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很好,处理完了事情就会回家,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家里人也不用伤心,只是,生养之恩重于泰山,让父母如此忧心,终是不孝。此番若是平安归来,定要记得给爹娘好好赔个不是,再给奶奶磕几个头,如若不能……也只盼那吴家夫妇当舍则舍,切勿伤心过度,全当没有这个不孝子吧……”
说到最后,吴邪眼睛竟又红了一圈。
不待张起灵开口,小鬼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又在脸上随意抹了两把,糊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回去了”,便一溜烟地钻回了黑金古伞。黑伞一收,吧嗒一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张起灵绝对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哼,像是磕到脑袋的声音。
张真人叹了口气,他可一直是轻拿轻放的。
收了伞,张起灵回到桌边坐定,默默取出从小吴公子房内带回的诗笺,铺展开来,和吴邪新写的这张放在一起。
同是瘦金笔体,还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邪”字,怎么看都是出自同一人的笔迹。
——事情比他想像得要复杂。
张起灵闭目,思忖片刻,再睁眼时已无半丝犹豫,将两张纸同时收好,起身间,却瞧见桌边一滴水珠。
张真人食指轻点,碰上舌尖。
咸的。
他捡了一个爱哭鬼。
4
黑眼镜是在城外的山神庙里被找到的。他看到这位张师叔的瞬间就觉得头疼胃疼浑身都疼。三更半夜破门而入,由着冷风呼呼地往本来就不顶事儿的破庙里灌,这是人干的事吗?
张起灵没说话,递了两张纸给他,直接点明来意。
黑眼镜觉得莫名其妙,接过来,看了第一张:“呦,字儿不错。”
张起灵没理他。
他又去看第二张,见到那并排的俩人名儿,端端正正好似喜结连理一般,竟是噗嗤一乐:“我说么,敢情师叔是来下帖子的。这个‘吴邪’是哪家的姑娘?等我掐个黄道吉日,赶紧把人娶过门,这年头姑娘都嫌贫爱富,难得有人既不嫌咱茅山穷,又不嫌你张老大闷,可得抓紧了……”
“说正事。”张起灵扫了他一眼。
瞎子无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要测字儿也得给我个方向,好歹说说要看什么?”
“生死。”
黑眼镜一愣,敛去玩笑之色,遂又认真地审视起手中的两张字条。
这两张字条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一张隐隐透着生机,另一张却死气浓厚,奇怪,当真奇怪。
见张起灵又要说话,黑眼镜道:“你别急,我要仔细看看。”
黑眼镜拨了拨火堆,让火苗更旺盛些,然后背对来人席地而坐,缓缓地抬起镜片。鲜少有人知道黑瞎子戴眼镜的原因,世人戴眼镜的目的多是为了“看”,他却是为了“不看”。因为他看到的,是常人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是与生俱来的,看破生死的天赋。
不一会儿,他戴好眼镜,重新回到张起灵面前。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张起灵略一沉吟:“坏的。”
黑瞎子举起那张诗笺:“这个人死了,在写完这行字的一个月左右。”
张起灵皱眉。
不待他问话,黑瞎子却又举起另一张写了两个名字的纸:“好消息是,这个人很虚弱,弱得快要死了,但是还有救。”
张起灵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他还有救,而且转机就在这张纸上,这上面就两个名字,找到这两个人,也许就有希望,不过有一点我猜不透,”黑眼镜继续道,“这张纸明显新于那句诗,但是无论我怎么看,这两份字迹都是出自一个人,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死了’之后,又出现‘将死’之态。”
张起灵沉默。
“哑巴,这人是谁?”
“吴邪。”
“啊?”黑眼镜吃了一惊,“哑巴你被女鬼缠上了?”
张起灵扫了他一眼:“不是女的。”
黑眼镜一愣,随即一脸正色:“师叔,我突然发现我手头的事并没有什么要紧,这么多年来,男的艳鬼我黑瞎子还从未曾见过,这一趟绝对要开开眼界,你等一下,我这就收拾东西……”
“不用了,你见过。”
啊?
瞎子愣在原地。
张起灵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