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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吃了那妖兽-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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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跃摇了摇头:“叫刘老过来。”

    刘老是杭家的家庭医生。

    副官跟着杭跃十几年,从卫兵开始,一直走到现在的位置。即使是亲自上战场的那些年,他也没见过杭跃这么狼狈的样子,几十岁的大男人,眼眶都泛红了:“好,我去叫刘老过来。”

    这个世界,总需要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去守护。

    哪怕,踏碎道义。

    哪怕,兄弟反目。

    ***

    亚卡是第一次见到严泽发火的样子。

    严泽这人,理智,聪明,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性格所致,感情波动一直不大,无论喜怒哀乐,都是浅浅的样子。

    浅的,连眼底都很难达到。

    所以,他是天生做族长的料,十五岁就成为族长,接收了奉化这个烂摊子。

    目前在族里的地位,比他这个老不死要高得多,他说关了自己,族里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把自己关了。

    就连自己受罚的时候,也没赢得他一个侧目,现在这种怒火滔天的样子,倒是少见。

    亚卡抹了嘴角的血渍,刚够接受虫噬惩罚的他,连站稳都需要依靠在墙上,这一拳几几乎要将他打翻在地上。

    他漫不尽心的笑着:“族长大人,这是怎么了?”

    严泽单手扯住亚卡的领子,肘部横在亚卡的胸前,‘利用身体的力量,逼迫亚卡倒退几步,重重的撞在墙上:“你还有脸来问我?你得侍虫呢?”

    “你说三儿?”亚卡勾着眉头,“族里可没有侍虫跟主人一起受罚的传统,我一直都关着,怎么知道它去哪了?族长大人如果想找它,大概在哪个巢穴里厮混吧,或者去山脚偷花蜜吃也不一定……”

    严泽双目赤红,繁复的纹身从身上钻了出来,隐隐的泛起了赤色:“不用装傻,姚守和杭跃已经决裂了,这里面说没有你的动作,你自己信么?”

    亚卡视线落在严泽手臂上,收起了漫不尽心的笑容:“你……”

    纹身赤化,这是身体恶化的预兆。

    严泽似是毫无所觉,冷笑:“我一时还死不了,就不劳费您担心了。”

    “你还真是……”看着严泽那张不讨喜的脸,亚卡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亚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啊?”说最后一个字时,严泽双目赤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严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亚卡神色冷静的可怕,对上严泽的视线,没有任何动容,“我们自己的宿命,你以为拉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陪葬,就可以扭转了么?”

    “宿命?”严泽冷笑一声,“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宿命?那些还来不及长大就夭折的孩子?还是那些许了白头,却阴阳两隔的夫妻?或是连死都合不上眼睛的族老?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咳咳……”

    严泽放开亚卡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挺直的脊梁,像是被生生压弯了一样。

    那种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亚卡不禁皱起眉来:“所以,你的最后一步,拿个小姑娘的命来填?枉费连溪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

    剩下的半句,在看到严泽眼底的沉痛时,心一软,转了一个弯,绕过了连溪:“即使填进去,你能确保成功么?不能成功难道再去拉个人来填?”

    亚卡质问一句比一句锐利,表情却愈加的深沉。

    “你还没看懂吗?不能适应的,自然会被淘汰,花草是这样,动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所以说,我之前最讨厌你这么自以为是……”严泽半敛着眸,悖逆着光,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亚卡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笑道:“荣幸之至。”

    “世界上,没有比放弃更简单的事情了,你大可以一脸正义无私的选择后退,可总得有人,上前面对。”

    严泽冷冷的扫了一眼亚卡,眼底的疲惫似是会溢出来:“我有没有说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懦夫,要不是新孕育的双生花需要你培育长大,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优胜劣汰。”

    亚卡没有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三观不符,你就是说上一年半载,也不会撼动对方的任何想法。

    严泽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整理了自己的长袍,将手腕包裹在了长袍之下:“你还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你下次出去了,说不定双生花已经开了。”

    还没等亚卡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

    亚卡慢慢坐在地上,神情凝重——

    什么叫做下次出去,说不定双生花已经开了?

    ***

    严泽手端着一碗草药,喝的漫不尽心。

    闻着味道,连溪都觉得舌苔发苦,可严泽愣是跟喝三鲜汤一样,小口小口的低头喝着药。

    他脸上有些发白,在阳光的照射下,肤色几近透明。

    连溪想到了亚卡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右手的掌心,上面的纹身颜色鲜艳依旧,花随心动,掌心中瞬间长出一朵透明的花来。

    与此同时,纹身也从锁骨的位置钻了了出来,在眉心长出一朵绽开的双生花来。

    透过眉心的花“看”向对面这个人,和配对过的男人不一样,严泽的脑袋上并没有花株,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有清晰的脉络。

    就好像老旧腐朽的电线,很多地方甚至早就已经堵住,似乎马上就会崩解。

    正打算细看,严泽出声打断了连溪:“够了,时间太长,会损耗你的精神。”

    连溪身上的纹身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掌心长出的花朵,也摇曳着慢慢的收了回去。

    她看向严泽,欲言又止。

    严泽什么话也没有问,表情有些轻松写意,他端着碗,将最后一口喝完:“趁着天色好,你多晒晒太阳,我看你最近脸色不是很好。”

    连溪没有回答。

    严泽也没强求连溪接她的话,绕过她进屋了。

    这之后几天,严泽彻底消失了。

    和早出晚归不同,这一次,严泽像是外出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回来。

    连溪总预感到,或许是“时间”到了。

    她也不是没有试着走出去过,这些日子,她从孩子那学到了很多基础的知识,可是现在,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看着。

    无论散步去哪,都会遇到相熟的人。

    唯一的收获,就是从无人的角落里翻找到的几把废弃的没有开刃的小刀,这种刀只有成年人手掌的长度,大概是孩子们废弃的玩具,刀柄已经开始腐烂。

    连溪将它们收进袖子里。

    待无人之时,会对着一块捡来的石头,悄悄的打磨着。

    直到两边都开了刃,外形上看,反倒更像匕首些。

    第二把小刀只开了一边的刃,看似平静的日子终于开始起了变化,这天黄昏,连溪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黑金色昆虫,靠近连溪的掌心,卖萌求顺毛。

    可连溪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什么,屋外一道黑影闪过。

    一张小网,从半空中飞来,将三儿兜走之后,青年提着网兜对连溪客气的说:“连小姐,这是亚卡先生的侍虫,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先送它回去,打扰了。”

    连溪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看着青年从树上落下,又消失在了树林间。

    待他走后,连溪关上窗户,缓缓张开手。

    掌心赫然是一只纯银的戒指。

    男方戒指。

    南方。

    窗户再一次被风所吹开,连溪翻手收起戒指,感觉到潮湿的空气打在脸上,知道这一夜——

    山雨欲来。

    严泽就是这样踏着微雨而来的,半长的头发凌乱的扎在脑后,大风将他的长袍吹的鼓鼓的,消瘦了许多的身体,像是撑不住宽松的长袍。

    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端着一只碗,步伐却有些虚浮,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来。

    连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情绪难辨,严泽避开她的视线,将碗递了过去。

    连溪挑眉:“我病了么?”

    严泽并没有说话,拿着碗的手紧了紧,骨节露出骇然的苍白来,像是药将整个碗都生生捏碎。

    他半敛着眸:“刚刚那一只,是亚卡的侍虫,因为私自传信,按照族规,应连同主人一起……”

    连溪接过碗,仰头一口就将里面的药喝的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犹豫。

    咽下最后一口,连溪安静的将碗递了回去,掩嘴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严泽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溪,有什么话想说,却紧闭着唇,最后转身离开,顺手将门轻轻掩上。

    连溪坐在椅子上,手心都是汗水,掌心的戒指像是要被压进血肉里。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胸腔的心跳鼓噪着,掀起大脑神经一次又一次的抽搐。

    姚守。

    我大概,等不到你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

    才怪。

    不闹了,还有一两章,我修完再发上来。

    还是觉得某一段太煽情了,我得推了重写……

第147章() 
连河立在夜色中,里面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囚服,外面裹着一件不知道哪偷来的军大衣。

    越狱的确有相当大难度。

    可要是对象是小城的警署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开了电子锁,弄瘫了他们的网路,顺手将小城警署署长一些“私人交易”给公布了。

    连河想到这,呵出一口雾气,勾起嘴笑了起来,保证那现在乱成一锅粥,没有其他心思来追查他的下落。

    可是笑意刚刚达到眼底便落了下去,连河眼神中的沉痛越来越浓,慢慢的归于一片沉寂。

    他手长腿长,不合身的大衣在身上袖子短了一截,腰身偏生又大了一圈,即使裹着,也能显出肥来,就是这么一件不伦不类的棉大衣,也让他穿出了几分落魄的帅气。

    他立在偏僻的公路旁,几乎要淹没在了夜色中,眼神静静的看着公路尽头,像是在等什么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深夜的露水,将他的发梢一点点的染透,几乎要将他眼睛一起濡湿。

    终于——

    夜的宁静,被惊鸟的嘶鸣声所划破。

    陆行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到了转弯的尽头,暗黑的世界终于被光束撕开一道口子。

    连河微眯着眼睛,看着车前刺眼的灯光越来越近,嘴角勾了起来。

    车子在连河的身前停下,降下了车窗,飞出一个背包来,连河下意识接住,车窗此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换上,上车。”

    这张脸,连河差点没有认出来。

    姚守外貌上其实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而是身上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凌厉,锋芒毕露的有些不像他本身。

    姚守似是觉察到连河的视线,微微侧过眼,身上的凌厉顿时消失了,让旁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来。

    连河低头看着包里的专业装备,大到衣服鞋子,小到特制戒指手环……别看一些武器精致小巧到就像是武器仓库的摆设,可说不定,普通一仓库武器的杀伤力,还比不上他手中这一小包的。

    啧啧啧……这编制内的和他们这种混打野的人,渠道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出手的一套,都是军部特供。

    车上,两个大男人一路上相顾无言。

    姚守是还在将脑海中的计划一步步的完善,而连河,因为和自己这个便宜妹夫的确算不上熟悉,之前闹的又有些崩,有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车厢内气氛愈加尴尬的时候,连河率先开了口:“我之前没有想过严泽……”

    “我也没有想过。”车内的灯没开,姚守从后视镜上看不清连河的表情,不过想来,两人的表情应该差不多,“杭跃跟我从小一起长大。”

    连河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有些颓废的靠着椅背上,那天早上,严泽所做的并不是天衣无缝,回想起来,可以发现很多疑点。

    可是再多的疑点,也抵不过他对严泽的信任。

    他甚至这样坚信着,即使他有一天不信任自己了,也不会有一天不信任严泽。

    生活总会在这样的不经意间,狠狠的抽你一记耳光,抽的你鲜血淋漓,抽的你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半点,由不得你自己。

    连河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三儿,你跟大哥打声招呼。”姚守突然开口。

    车前像是装饰玩具一样的昆虫突然扇动了翅膀,在车厢飞了一圈,悬停在了连河的面前,连河看了姚守一眼,试探着用手去顺毛。

    大概他和连溪一直相处,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连溪的气息,三儿对他并不排斥,自动靠近连河的掌心,蹭了蹭。

    “你还记得亚卡么?”

    “那个住过我们家仓库的天王巨星?”

    “对,是他。他是奉化族的前任族长,而三儿是他的侍虫,这一路上有它的引路和提醒,忙了我很多忙。”

    连河:“……”他的世界观在几天之内不断的被刷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因为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姚守接着说:“具体的事情,路上我跟你说……亚卡给我留下了很多信息,有了三儿的帮助,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会更加的严谨。”

    这种有备而来的姿态,总好过那种一脸生不如死然后一蹶不振的男人,连河看到到姚守的异常冷静,反而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说说你的计划。”

    姚守略微沉思了一下,将思绪整理清楚,用沉稳的声音说:“我的计划是这样……”

    汽车飞速的在路上行过,没有在夜色中留下一丁点痕迹。

    一周以后。

    两人攀上了山顶,姚守蹲在地上,用手搓了一把湿润的泥土,放在鼻端闻了闻,随即拍了拍手站起来,看向不远处连绵不绝的丛林。

    “我们到了。”

    他将戒指系到三儿的身上,也不论它是否能够听懂,轻生的说:“把这枚戒指带给小溪,告诉她,我接她回家了。”

    ***

    连溪突然睁开眼睛,一翻手,袖子中划出刀片,攻击凌厉而果断。

    来人似乎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凌厉的风从面前掠过,让他清醒过来。

    连溪这全力一击像是聚集了她多少天来一直保持住的体力,一击不成,支持着身体的精神气开始溃散,力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凌厉。

    他反应很快,单手就抓住了连溪的手腕,一个反扭,就将她手中的武器打落。

    连溪被单手压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别过头,死死的咬住了严泽的手背,她此时所剩力气不多,全凭心中一股怨撑到现在,在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从来到奉化之后,一直没有哭过的连溪,突然红了眼眶。

    严泽手顿了一下,静静的让连溪咬着,直到连溪呼吸都不正常了,这才一掌敲在了连溪的后脑上,将她拍晕了。

    严泽抱着连溪,并没有往屋子的方向走去,而是朝向了丛林中心。

    他黄昏用药用的很足,所以并没有想过,连溪会中途醒来,甚至有力气爬到了这。

    是的,她后半程用的几乎是爬。

    这么倔的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

    他低头,将连溪散乱的刘海整理好,别在了她的耳后。

    严泽手腕上蜿蜒的伤口还没彻底止血,他却毫无所觉,有一滴血落在了连溪的脸上,他用手擦拭掉后,看着她睫毛为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又轻轻的收回手。

    于是想说的很多话,便堵在了口中。

    这一段路,说长也不长,但是极为难走,严泽对这的熟悉不亚于对自家屋子。

    每一步都踩的很稳妥。

    连溪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明亮。

    适应了一会儿,连溪才发现天依旧黑着,只不过点起了篝火。橘黄色的光线暖暖的散开,将四周的黑暗全然驱逐。

    随着视野慢慢清晰,对面的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株血黑色的花,高度足足有几米高,它的花茎上都是倒刺,几十厘米长的倒刺像是横突出的一把把尖刀,虽然泛着枯黄色,却依旧有一种骇然的气势。

    根茎上缠绕成的黄色纹饰,一圈圈从花托缠绕到根部,周围几十根伴生藤每一根都有手腕粗,相互缠绕着守护在花的四周,已经干枯的如同枯木,

    一层层失去水份的花瓣层叠着,一层比一层颜色衰败,到了最后一层花瓣,却隐隐发白。

    双生花。

    一株即将枯萎的双生花。

    “醒了?”严泽勾着嘴角,递过来一个水杯,“喝点水,热的。”

    连溪没有力气躲闪,只能狼狈别开头,伸手就将水给打翻了。

    严泽眼角弯成一个弧度,并没有恼,而是弯腰将水杯捡了起来。

    他将杯子摆正,回身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撩了撩,牵着连溪的手,将她的袖子卷了上去,冲着手臂划了一道,鲜血顺着不大的伤口往下蜿蜒,滴落进泥土,消失不见。

    “你看到了,它快死了,它已经多撑了一百年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催生下一代花株,而你们同根同源,能够提供剩余的能量,催生出新的花株。双生花有反应,就说明……下一代的花株已经开始孕育了,而你……”

    连溪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看到了,你也快死了。”

    “嗯,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严泽笑了笑,似是并没有介意连溪的话,他伸手将连溪的乱糟糟的头发散开,拿出一把小木梳,替她梳头。

    就好像连溪小时候,他替玩疯掉的连溪梳头一样,一到那个时候,无论连溪之前多吵闹,之后都会安安静静下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严泽笑了笑:“你小时候长的又漂亮,又精致,跟连河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上的,我总怀疑你是不是他哪里偷来的,或是他趁着谁不注意,拐来的。”

    连溪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全身骨头软的跟面条似的,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那时候,我就想,你要是真的和花株不契合,我到时候有这么一个妹妹也不错。”

    “你小时后一点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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