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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目的地——根白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明明已经短信通知不用等他们吃晚饭,先到的那两位却尽礼节地等到河濑他们才开饭。
办理完住宿登记、再把行李放到房间里,他们才走向集合处:一楼的大厅。松下和花伦一看到男人的脸就愣住了。
“脸,到底怎么回事!”
花伦抬高声音。也怪不得两人吃惊,男人的左脸颊肿得厉害,超市买的冷却贴跟它一对比,顿时变得娇小玲珑。
“被打了。”
男人回答。河濑一下咬紧嘴唇。就算被指责做错了,这件事他死都不会道歉的。
“到底被谁打的”
一脸愤慨的花伦追问。
“来这里之前,我们先去了一趟驹木的灯台,在那里遇上小混混了呢。肩膀稍微碰撞下就纠缠不休,还好只是被打了一拳。对方可是肌肉男呢。伤口没痛到哪里去,加上牙齿也没断。”
男人的嘴巴流畅地动着,一脸泰然地说着谎话。河濑知道他这番话是在包庇自己,而自己却没有勇气说哪怕一句“是我打的”。
四个人去酒店附近的居酒屋吃晚饭。也许因为脸颊在痛,男人在吃饭的时候嘴角时不时抽动一下,之后动作就跟平常一样了。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会在禁止通行的山崖上,教唆别人杀掉自己的人。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开始察觉自己被人用最恶劣的方法戏弄了。看着那个放声大笑的男人,河濑没办法联想这是从心底里希冀着死亡的人会有的表情。
吃了一个半小时后,他们走出了居酒屋。男人和花伦在前面走着,河濑和松下并排跟在后面。他们订的是两间双人房,分配房间的时候,田口很贴心地将河濑和松下、花伦和男人分配在了一起。只是先到达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松下还将他的行李放在了本应分作花伦和男人的房间里。
河濑在席间试着提出住错房间了,谁也没有注重这件事。大家都觉得只是借宿一晚,怎样的房间分配都无所谓。……自己除外。
回到酒店,在前台拿了钥匙。这间酒店的也是配着长方形塑料牌的大钥匙,一间房只配备一把。河濑将它交给了男人。
“我给本部打个电话。请你先回房间吧。洗澡也请先,我想我会花上一点时间。”
三个人走进了电梯。河濑攥着手机走出酒店,一直走到停车场的边缘。
在停车道旁的灌木边坐下,河濑拨通了电话。
“哟,这不是史吗。”
舅舅的声音。河濑将电话紧紧贴在左耳。
“我有事情想请教一下舅舅你。”
“嗯,什么事那么突然?”
“以前,有个跟我一起工作过的上司,后来他转北海道了。这次工作我们又刚好凑在一起了,只是那个家伙很奇怪啊!说着我讨厌的话题,故意……故意挑衅我杀掉他。”
短暂的沉默后,舅舅提出“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的要求。
“见面再说更好吧?”
河濑苦笑起来。
“没办法啊,我还在北海道呢。”
“北海道!……啊,你好像有说过去出差。”
“怎么想都很奇怪啊,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想要我变成罪犯啊?”
河濑抱住了头。
“史,按顺序从开始慢慢说给我听。只说单独的一部分我也没办法给你建议。冷静,试着深呼吸吧。”
河濑按照舅舅所说的去做,他感到了一阵如同覆盖上薄而脆的涂层般的安宁,心情总算平静了一点。
“自杀啊去死之类,会不会只是一时说说?”
舅舅淡淡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不阻止的话,他就会坠崖死掉……我想。”
“那你就是救了那个人啊,非常了得哦。”
被夸非常了得,河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可脑袋浮现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现在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吗?”
“呃,还有其他人也在一块啦。”
“在你看来,那个人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很普通啊,吃得下晚饭,还跟邻桌开心地聊天。”
舅舅有一瞬间的沉默。
“舅舅,我说啊,想死的人应该更严肃一点的吧?内心压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再忍耐了才想死,难道不是吗?喊着要死,结果没过几个钟头就能跟别人欢乐地聊天,吃饭?人可以这样的吗?”
“那个人有跟你聊过很辛酸痛苦之类的话题吗?”
“……谁知道啊。因为在我来之前跟他都没有交集啊。”
河濑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说这样的话可能会被你蔑视,可对我来说,谁管他是生是死啊。又一直……是个我讨厌的家伙。他想死,一个人去死就好了。但是,他却像在挖苦我一样,故意在我面前做那种事……吓了我一跳。”
车辆飞驰过酒店门前的这条道路。
“喂喂,你有听进去我说的话吗?”
沉默了一阵,他听见了舅舅的声音。
“你只是混乱了。谁管别人的生死之类的话,嘴上说多少次都行。实际上你就是放心不下那个人,才给我打电话的。我认为这也算是你对他的一种情分吧?如果那个人只在你面前有那样的表现,说不定他是想传递什么,或者是想告诉你什么。如果你们之间能进行平常的对话,问一下他本人……”
河濑猛地挂掉电话。明明他打电话是去求救,舅舅那里却给不到他想要的救赎……比如说一些具体的,像“现在就给我带他到医院”的建议。
他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咖啡,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喝了起来。舅舅对他说“找我商量是你对他的一种情分”,但他自认并没有对那个男人怀有什么情分。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在变冷的夜风中站了起来。等下洗完澡就立刻去睡觉。就算跟男人一间房也没关系了。
抬起头他看见酒店墙壁上等间隔排列的四角形窗户。一些室内的灯光透出来,一闪一闪的亮着。在紧闭的窗户当中,上数第二层的一扇窗却开着。穿着浴衣的后背有一大半都探出了窗外。
河濑飞奔进酒店,等电梯的途中焦急地跺着脚。好不容易到了九楼,他立马冲出走廊。
房门只是合上,并没有上锁。河濑开了门,就感到一阵风在室内窜动。
正对入口的房间窗子大开,男人穿着睡觉用的浴衣坐在窗台上。在酒店外面看到的背影,果然是这个人。
“你、你在做什么?”
河濑想走近他,却被男人指着说“在那里不要动”。他被那语言束缚住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有种预感,稍微一动男人就会掉下去,所以他没办法违抗。男人直直地盯着河濑,像是在检验自己话语的效果。他没戴眼镜,冷却贴也撕掉了,肿胀的脸颊看着都痛。
“进来吧,把门关上。”
河濑遵循着他的吩咐,只往前踏进一步,然后把门关好。男人抬起一条腿架在窗边,托着腮,眯眯眼睛,笑了。
“过来我身边。”
招着手用甜美的声音说话,让河濑脊背发冷。
“不、不要。”
在用脑袋思考现在究竟什么状况、应该怎样处理才恰当之前,语言就先蹦出来了。
“你、你别想着让我推你下去啊。”
希冀着死亡的男人。悬崖上的情景重演了。
“你如此希望的话,我摔下去看看?”
“别搞笑了!”
男人好像碰上什么好笑事般轻轻笑着,指尖抵住下巴道:
“我想吻你。”
河濑秒拒了。
“那,永别了。”
把手搭到窗边,男人大喇喇地往后仰,半边身体都越到了外面。
“别、别这样!”
河濑飞扑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把男人拉倒在跟前,河濑用颤抖的手关紧了窗户。
“你果然很乱来。”
男人弯腰坐下,看着这边。接着,他的身体贴近地面,像狗一样爬向这边。这个场面非常可怖,河濑一点点地往后退。慢慢的他被逼到紧贴窗边。男人以趴着的姿态往上看,然后捏着河濑的右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呃!”
手背传来湿润的触感,河濑下意识把手抽回来。而男人像解开了什么诅咒似的猛地站起来。他边说着“不好意思呢”,边轻拍河濑的肩膀,又伸了个懒腰。
“我要睡了。麻烦你能不能别关灯?……我对黑暗的地方没辙。”
因为不熟悉道路,他们选择了提前出发。到达机场时足足比起飞时间早了两个小时。借用的那辆北海道支社的社用车,他们将它的停车证之类杂物寄存到机场的停车场,因为听说当天会有出差的社员归来,正好能把车开回去。
托运好随身携带的行李,河濑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啪啦啦翻着从商店买回来的杂志。松下留下一句“去打个电话”,离开了等候室。估计是嫌这里太吵,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女友电聊了吧。
这次的市场调查成功了真好。在三个促销点收集到的问卷数远远超过预想。虽然只是在试作阶段,但大家纷纷在问卷的回答栏里填上“好吃”,这令人非常高兴。目前为止曾举行过为数不少的市场调查,在这当中,今次的成绩也算是傲人的了。
今晨,在出发之前河濑两人先到北海道支社那里辞行。面对河濑他们的感谢,田口一个劲地为自己因伤陪同不了他们去会场的事道歉。男人不在支社里,眼下他正出席一个社外的会议,和客户在一起。
结果,与男人间的会面随着第二次促销会的结束而断绝了。第三次促销会派来帮忙的是一位年轻的男职员。
男人当着河濑的面,作势要跳悬崖或酒店的窗台,但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怪行,也不再出言讽刺他。河濑保持着警戒,最后却一派平安,让他觉得被摆了一道。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河濑思考着。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推他?河濑想过是不是被那男人戏弄了,但转念一想,谁会冒着真掉下去的危险戏弄别人?说不定那男人曾一心求死,只是河濑并不了解他为什么想死,也没有冲动去问。
六年前,被揍飞的男人受伤不知生死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或许会人尽皆知受尽非难的时候,河濑也想过去死。但是那主张着要死的男人,没有穷途末路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万念俱灰了。
贵为支社长,工作上想必也没什么不满。就是……家里很脏。河濑隐约觉得那个夸张的家和男人所采取的行动之间,多少有着联系。
男人用过“拟态”这个词。假设那个家是男人的本性,那会是怎样的?那个男人,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有的没的思考了一堆,河濑的脑袋变得浑浑噩噩的。如果没有再遇的机会,分析那男人也只是无用功。
“怎么在那里发呆啊~?”
应该是跟女友聊完了,松下坐回旁边的座位。
“没事。就觉得有点累了啊。”
“跑了挺长时间的嘛。”
松下嗯嗯几声附议。
“不过,北海道的人挺亲切的啊。”
“是啊。”
“就是社长稍微怪了点。那人,一副短命相呢~”
河濑不由得回头。松下的手探进手信袋子,好像在找什么。
“……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为什么?他那种暴走开车法啊。明天社长出车祸死掉了我也不会惊讶的。”
这样说的话,车开得是可怕。河濑附和了句“也是啊”。
“真是的,是不是想死啊,那人。”
那男人说不定是想死。只要别出现在自己能触及的地方,管他变成怎样。河濑交叉双手盖在额头上。
“你啊,有亲过女朋友的手吗?”
“手?不亲嘴巴亲手?”
“就是手。”
松下沉吟了一声。
“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哦。”
“那种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通常都是在想喜欢啊~吧?”
“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呢?”
“如果是国外的话,还有尊敬之类的意思吧。突然问这个干吗?”
河濑慢慢地滑下椅子,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那男人不可能在表示对自己的尊敬。说不定他只是想捉弄自己,搞不清他的想法。
示意登机的广播响起来,河濑拿着自己的行李站起来。也就现在让他在那里胡思乱想,回东京过上那么个几天,就会依次忘记掉。他有这种感觉。
以下由阿多尼斯编辑'AYA'翻译,'materialgirl'录入
汗臭味突然掠过鼻尖。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是松下经过他的背后。窗外虽然还颇为明亮,不过已经过了下午六点。也到了人体会感觉到疲劳的时间带。
中央空调的温度设定,让块头大,而且人如其表的容易冒汗的松下的夏季口头禅变成了“空调是不是坏了啊?”
“松下,你有汗臭味!”
嘴巴尖刻的女性社员皱起眉头。
“咦?是这样吗?”
松下本人露出吃惊的表情。虽然河濑提醒过他在女孩子超过半数的职场要注意一点,不过他完全没有进行预防对策的意思。
“喂。”
虽然听到了有泽课长的声音,不过因为没有特定的对象,所以河濑选择了无视。结果遭遇了“喂,河濑。”的指名对待。来到有泽的办公室前后,对方立刻询问他,“我说,你今天有空吗?”
因为快要迎来一天的结束,有泽鼻头也在闪闪发亮。
“哦,算是吧……”
“那么一起喝酒吧。毕竟是花之周五嘛。”
有泽很好酒。而且自己也经常被邀请。因为有泽也经历了离婚,所以似乎在这方面对他产生了格外的亲近感。就算喝醉了,他也只是会变得越发精神开朗,不会进行奇怪的纠缠,但就是会没完没了地喝下去。如果奉陪他的话,肯定是要坚持到黎明为止。显而易见明天的自己会排不上用场。宝贵的休息日。明天他原本打算打理房间的。
“这个嘛……”
在他暧昧的回答,思考着拒绝理由的期间,对方已经擅自替他决定了。“好,那就这么定了!”因为觉得和上司打交道也是工作的一环。河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着“知道了。”而返回了办公桌。
他迅速着手完成剩余的工作,因为不知道喜欢一时兴起的有泽什么时候就会表示“走吧。”因为也不能让上司等自己,所以现在在做的工作自然要拖到周一。他讨厌那样。
明明只是确认问卷调查的统计,却出乎意料的棘手。因为是让松下做了基础数据库,所以自己的负担按说应该有所减轻。可是松下的成果上面却有很多小错误。虽然他说过让松下至少检查三次,不过大大的错字还堂而皇之地残留在上面。
将数据库残留在电脑本机和硬盘中,他结束了本日的工作。关上电脑电源,整理办工作周围。上上周,从制定企划开始就一直由他经手的“螃蟹天国”已经上市,而下一个企划才刚刚到手,所以处于工作间隙之中的河濑相对比较有空。
他瞥了一眼有泽,因为对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接近了松下的办公桌,注意到他的后辈吊儿郎当地嘿嘿一笑。可以看到他脸孔微妙地紧绷起来。是察觉到说教的气氛了吧?
“我做错了什么吗?”
而且还主动进行询问。
“我说你啊,我那么再三提醒你要注意错别字吧?那个也要作为资料交给上层。会被人说成是三课的家伙连汉字都认不全哦。”
明明没有任何人做出要殴打的举动,对方却说着“对不起”地用双手捂住脑袋。
“如果不想因为这种粗心的错误挨骂,就好好地进行检查!如果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的话……”
“啊。”松下轻轻地提高声音。他隔着河濑的肩膀紧盯着什么。
“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河濑毫不掩饰烦躁地如此表示后,松下立刻快嘴地回答说“分社长在。”(啊……我记得之前姑娘们一直用支社长是吧??)
“你也知道,人家在北海道帮了我们大忙……”
回头的河濑,看到站在有泽课长前面的男人后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场所的人。
混杂着众多白发的灰色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近乎黑色的深蓝色西服。虽然个子比较高,不过因为整体的削瘦感,所以就算呆在空调设备很小气的部门内,也不会给人闷热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也去打个招呼比较好啊?”
松下窥探着那边询问。有泽轻轻拍打男人的肩膀,男人也浮现出满面的笑容。只会对亲近的对象露出的柔和表情。在进行螃蟹天国的市场调查的时候,有泽曾经说过“我会和对方的负责人打招呼。”难道说他当时指的就是那个男人吗?
有泽在和男人耳语了什么之后,转向这边。
“喂,河濑。你过来一下。”
有泽在招手。那个男人……是来总公司出差的吗?维持着无法把握状况的状态,河濑缓缓接近两人。
“你在北海道得到了柴冈的帮助吧?”
“是的。”河濑简短地回答,将视线集中到男人的胸口位置。
“那次相当承蒙照顾。通过分析那时候收集的数据,商品也完成的相当不错。非常感谢。”
他说着流畅的场面话低头进行道谢。
“我也吃过了完成品。不光是不会太硬的口感很不错,味道也称得上绝妙哦。因为那个是传统的味道,所以应该会受到广泛的年龄层的支持。就算开始表现一般,以长远眼光来看的话,应该也会成为长销产品吧?”
“哦哦。”有泽因为男人的夸奖提高了声音。
“居然能够获得前企划部精英的夸奖,这可是我们的荣幸。”
“……你还是那么夸张。我在企划部的事情都是多少年前了啊。”
看着挂着温和微笑的男人,有泽轻轻叹了口气。
“像你这么能干的家伙居然要辞职,真是太浪费了。”
辞职?河濑猛地扬起原本低垂着的脑袋。
“在这个岁数就隐居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
有泽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我们公司不是一直在进行提早退休的宣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