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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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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孛日帖赤那平声接道:“你可知道当年为什么我能纵横草海,身经百战而无一败?当年草海上想杀我的人不比今天想杀你的人少,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奈何我,草海之上,任我去留。”

    李落一怔,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你知道我在草海上的名号?”

    “前辈是有狼主之号的草海苍狼。”

    “不错,草海苍狼,以狼为名,我不为名利,不为钱财,所有种种只是为了活下去,让我自己活下去,也让追随我的弟兄一样能活下去。不但要活,还要活的自在,活的逍遥。所以我不称王,不占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就抢什么,到了最后,草海上的人都称我为匪,匪中狼王。”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芒闪烁,思索起来。

    孛日帖赤那朗声大笑道:“以战养战当然不够,你如果想活,想自己活,也想身边这些弟兄们活,从今天起,这里的人就不再是你们南人的将士,而是草海上的马贼,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把他们带回天南。”

    李落闷喝一声,已然明白孛日帖赤那的话中之意,以军中将士为基,以草海苍狼的行事之风为引,改头换面,只有如此,才能在危机四伏的草海搏得一线生机。

    “你看他们,”孛日帖赤那指着营中松散的鬼市众人,玩味说道,“这些人站在这里的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就连哈桑和她身边的那些娇滴滴的女娃儿,如果单打独斗,你麾下这些将士能赢过她们的不多。不过要让她们像你手下的这些兵将一样列阵行军交战厮杀,这几乎不可能,非但成不了事,反而会坏事,但是如果让她们学草海马贼,不用教,看上几眼就会。”

    “若是大甘将士也就算了,但她们被困在往生崖底数十年,一朝得见天日,转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与草海诸族为敌,对她们来说并不公平。”

    “公平?哈哈,她们被困在往生崖底不见天日,活着没人记挂,死了更没人理会,难道草海对她们就公平么?”孛日帖赤那冷哼一声,道,“往生崖和草海之间的渊源,我是外人懒得多说,以后有机会了,你且听听吉布楚和怎么说吧。”

    李落微微一怔,如此听来这往生崖与草海恐怕另有隐秘,说不得便和那座黑山大狱脱不了干系。

    李落与孛日帖赤那并肩而立,静静的听着眼前刺破了草海冷寒的人语马嘶,看着营帐间的人来人往,冷肃萧条的草海旷野上也多了几分热闹的意味。这里的天气多少还有些冷,只是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影,不管是大甘将士,还是鬼市中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难言的宁静,在这一瞬间,看不到忧虑,闻不到惊惧的味道。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窈窕佳人,抱着一堆看似衣裳的杂物快步走过,忽然一抬头瞧见了山包上静立不动的李落两人,停下了脚步,将怀里的衣物先行放在脚边的枯草上,而后伸长了腰肢,向李落挥了挥手,暖暖的笑了一笑,又俯身抱起衣物去了营帐之中。

    是当日陪在李落身边的龟兹舞女,琥珀川畔的精灵,李落眉梢一动,没有应声。孛日帖赤那淡淡一笑,道:“救人不易,救己也不易,这一路上路远多难,少侠不知道还要背上多少人的希望和性命。”

    李落怔怔出神,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朗声说道:“请前辈教我。”

    孛日帖赤那看了李落一眼,道:“你破得了心结?”

    李落朗声回道:“心结难解,不如不解,我破不破得了心结无关紧要,只要我担得起他们的心结就好。”

    “哈哈,你这心性一念神魔间,日后要小心了。”

    “多谢前辈教诲,论起心性,我怕是还不及纵横草海的苍狼雄主。”

    “不一样的,”孛日帖赤那目透苍穹,傲然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以少侠的心性,在这天底下能走多远。”

    两人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自此广袤无垠的草海中少了一支大甘北征大军,而多了一群牧天的狼。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这是草海的夜。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这是草海的白日。

    一日一夜,日月沉降颠倒,于草海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没见草色深上一分,也不见绿水柔上些许。

    天气还是温和了许多,飘起了雨,淅淅沥沥,像雾不是雾,像雨不是雨,倒真是一副斜风细雨满漠北的凄迷景色。

    说起来也怪,北上之际,大甘北府天寒地冻,万物入眠。原本李落还以为此番孤军闯入漠北深处,该是越走越冷,处处是冰天雪地的不眠夜。不曾想这一路过来冷是冷了些,但还不及大甘北府的严寒。如今深处漠北腹地,李落反而觉得这天气反常的温润了起来,早先预料的诸如大雪封江困马,将士举步维艰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让李落狐疑之际多了一份庆幸。不过看着孛日帖赤那诸人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的模样,李落也就暂且压下心头疑问,总归是比飞雪连天,风饕雪虐要好出千百倍去。

    细雨不绝,天阴地暗,瞧得人格外烦闷,只高兴了地上的牧草,抖擞着身子,便要借一场和风破茧重生。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都想要她() 
李落擦了擦额头的雨珠,甩了甩手,大漠北地,竟然有江南烟雨时节的模样,的确让人始料不及。李落放下手中战报,揉了揉眉心,记起了不知道是前朝何人的诗词: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这是一首梅雨时节的诗词,倒是眼前此情此景极为贴切,犹是这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更加神似。

    李落吐了一口浊气,起身离了大帐,信步而出,带着钱义应峰去往营中巡视。

    雨雾迷离,四处都是一副昏沉沉的模样。除了戍守营中各处的将士,雨中的兵将都是来去匆匆,擦肩而过时还有人不曾留意到巡营的李落。

    这处营地,并非是军中将士新筑,而是从一个名叫髂合的草海部族中夺过来的。战火早已熄灭,狼烟不在,就连帐篷溅上的鲜血也被细雨侵蚀了许多,变得黯淡起来。

    这个髂合部族也许有将士在草海联军当中,也许没有,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草海小族。不过李落无暇分辨,也无心分辨,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些林山县里的避世乡民,一样与世无争,到头来依旧躲不过杀身之劫。

    所以当髂合族民对李落横眉冷对,狠毒咒骂的时候,李落的眼睛几乎都不曾眨上一眨,神色平淡的让见惯血腥的孛日帖赤那也暗自吃惊。

    李落是大甘将士的军心,军心定则生机存,军心乱则十有九亡。

    营中将士同仇敌忾,并没有觉得屠戮草海一族有什么不妥,两国相争,向来都是你来我往,血债血偿,今日心怀善念,换不来他日敌手的网开一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巡营的李落三人被一阵争吵声引了过去。到了近处,一个坍塌过半的髂合帐篷前站了七名营中兵将,其中四人是大甘将士,另有三人,颈间缠着一方黑巾,浓眉低目,鼻挺口阔,眼珠子里带着些许异色,相貌与大甘有异,却是三个草海男子。

    两方人马言语不通,各执一词,李落听了片刻,眉宇间闪过一丝怅然,应峰也听明白了,低骂一声道:“真是一群”后面的两个字应峰生生忍了下去,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

    钱义自然也听得明白,与应峰喜怒于色不同,钱义宛若磐石,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波动,肃杀威严,猛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大甘将士回头望去,突然看到李落就在身旁不远处,尽都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口呼将军,垂首站在一旁,眼中已有惧意。

    余下三人愣了愣神,倒也认得李落,行了一礼,不过脸上看着就没有多少惧色,草草一礼只是敷衍了事而已。

    李落瞧了瞧两侧众将士,淡淡说道:“带她出来。”

    应峰应了一声,快步进了髂合包帐,只听得从帐篷中传出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声和应峰的沉喝,帐帘微晃,应峰走了出来,手边牵着一个受惊几近崩溃的草海女子,几乎是被应峰半拖着拉出了帐篷。

    李落眼角一跳,眼前的草海女子年纪很小,不过是刚刚长开的模样,脸上童稚的红晕还不曾褪尽,尚还留着点初春草儿的弱不禁风,此刻正一脸恐惧的望着帐篷前的异域来客,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场中诸人能清晰的听到女子牙齿打颤的声响,已然怕到了极致。

    两方人马,一个女子,不惜反目。

    “是她?”李落先是望向大甘将士。四名兵将一脸愧疚,手足无措的低低应了一声。

    李落又再望向三名草海男子,平声问道:“你们也想要她?”

    “不错。”三人中一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草海男子沉声回道,“是我们先看见的,就该归我们所有,他们想抢,先得问过咱们弟兄的刀答不答应!”

    李落神色不变,哦了一声,看着四名大甘将士道:“他们说的有错么?”

    “这回大将军话,人我们也看到了,当时他们从帐篷里已经出来了,弟兄们才进去的,找到她之后他们反过来说人是他们先找到的,明明是他们强词夺理在先。”

    李落双眉一扬,神情冷肃,沉默不语。

    草海三名男子相视一眼,各自后退了半步,当先一人大声说道:“哼,规矩是你们定的,现在想反悔的也是你们,你们这些南人当然会向着南人,难道以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大胆。”“找死!”钱义和应峰齐喝一声,踏前一步,只是将身上的凶焰稍稍放出些许,就见这三个草海男子神色齐变,止不住退后数步,忌惮的盯着钱义和应峰。

    李落扬手阻住钱义二人,平声说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里自然也是规矩为先,我定下的规矩不多,钱义,你说说看。”

    “入营为弟兄,离营为陌人,凡入营者,不论男女老少,天南海北,皆为袍泽之义,禁兄弟相残,禁仗势欺人,禁强抢为匪,禁暗偷为盗,禁欺瞒慌骗,此为五禁,如有违者,当以重罚。”钱义冷冷吟诵道。

    “大甘的规矩很多,但这里是草海,入乡随俗,营中也就用不着那么多规矩,我只留了这些。”李落平淡说道,言语中有一丝旁人听不出来的萧索,“为一个女子,就要刀剑相向,违兄弟相残禁,违强抢为匪禁。你们各执一词,定有一方说谎,便是也违了欺瞒慌骗禁,先论规矩,那就先从规矩说起。”

    草海男子脸色微变,已有退意,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髂合女子,吐了一口闷气,抱拳一礼道:“算了,我们不要了,弟兄们,走!”

    “慢着。”

    草海男子眼中厉芒一闪,狰狞喝道:“你还想怎样!?”

    “乱了营中规矩,一句算了就能了事,要规矩何用!”李落寒声说道。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各领五十军棍() 
“乱了规矩的可不只是我们!”草海男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入营者一视同仁,当罚则罚,谁也免不了。他们是我从天南之地带过来的,不遵号令,便是该罚。你们既已入营,也要守营中规矩,一样当罚。”李落断喝一声道。

    “老子今个就走,什么狗屁规矩,大不了死在这里,受他娘的这股鸟气,也好让别人睁开眼睛瞧瞧南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男子破口大骂,神色极是乖张,丝毫没有将李落放在眼里。

    钱义和应峰眼中杀机暴涨,宛若凶兽一般盯着眼前这三个不知死活的草海莽夫,就连那四名大甘将士也握紧了刀柄,只待李落一声令下,就要将眼前三人斩落刀下。

    “走,可以,你们不是降卒,入营之前我便有明言,此处去留随意。不过离营之前该领的罚谁也少不了,受罚之后想去哪就去哪,我绝不阻拦。但若是想闯营,钱义,斩下他们的头颅,给乌兰巴日送过去。”

    “末将遵令。”钱义领命,阴寒的盯着三名男子。

    当先草海男子神色大怒,还欲再强辩什么,被身旁一人拉住,耳语了几句,男子脸色阵青阵白,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忍下心头这口恶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要怎么罚?”

    “各领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你!?好,罚就罚,不就是五十棍么,老子挨的起。”草海男子凶残嘶吼道。

    李落视若无睹,转头看向大甘将士,平声说道:“你们也各领五十军棍。”

    大甘将士再听到李落说话之后,悬着的心终是落在了实处,俱都松了一口气,齐声回道:“属下领罚。”

    草海男子瞪了李落一眼,转身正欲离去,忽然间听到李落向着一侧烟雨深处淡漠问道:“如此处置可还公允?”

    一声朗笑从侧旁传了过来,雨雾中步出两人,当先一人是个身形魁梧的光头大汉,须发怒张,双目冷电流窜,神色颇显骇人。身旁一人,冷傲睥睨,正是孛日帖赤那。

    大汉大笑一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为先,当然公允。”

    “大当家。”草海三人连忙恭声唤道。

    大汉扫了一眼神色敬畏的三人,冷哼一声道:“进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将军仁厚,只罚了你们五十军棍,不过你们竟敢拔刀向着自家弟兄,说,该怎么罚?”

    三名男子面如死灰,心头大寒,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大汉残忍一笑,寒声接道:“兄弟相残,你们倒是长本事了。将军仁厚,老子却不能姑息。”

    “大大当家,我们没有”

    “没有个屁,老子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南人弟兄自始至终可没说要和你们挥刀子,你们几个不知死活,怎么,见着女人就他娘的忘了自己是谁了?”

    草海男子肝胆俱裂,不敢辩解,恐惧的看着面露狰狞杀气的大汉。

    “将军有五禁,老子的家法更严。”光头大汉怒笑一声,只见刀光一闪,一道血光狂涌而出,一颗好大的头颅凌空飞了起来,却是那个领头的草海男子被大汉一刀枭首,半空中的脑袋还带着难以置信和惧怕的眼神,死不瞑目。

    大汉舔了舔嘴唇,大喝道:“老子最恨手足相残,该死!”

    余下两人惊恐的倒退几步,艰难的咽了几口唾沫,没曾想一向护短的大当家竟然当面斩了自家兄弟。

    “你们两个。”大汉一指剩下的两人,就见两名草海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大汉哼了一声,冷声说道,“滚回去告诉那帮小子,再有不开眼的,这就是下场。”

    两人连声应下,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身首异处的草海男子,不敢有丝毫异色。

    “还有将军的五十军棍,少一个,老子亲自行刑。”大汉瞪了一眼,如此凶焰,的确让人叹为观止。两名草海男子欲哭无泪,如今想想,这南人将军的的确确称得上心肠仁厚。

    两人匆忙离去,形如逃亡一般。大汉咧开嘴笑了一笑,格外有些渗人,道:“将军,我是个粗人,做起事来直来直去,没那么多说道,还要请将军别见怪。”

    李落微微一笑道:“乌兰巴日头领驭下峻厉,当有可取之处,何来见怪一说。”

    “哈哈,那就好,免得营里的弟兄瞧着不服气,将军放心,我乌兰巴日知道规矩,也最守规矩,绝不会坏了将军的大事。”

    李落和颜一笑,点了点头。

    乌兰巴日甚是粗豪的大笑几声,竟然神色友善的朝着一同受罚的大甘将士微微颔首,只让钱义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草海莽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乌兰巴日目光一垂,盯着地上哆哆嗦嗦的髂合女子,呲了呲牙,道:“这小女娃儿怎么办?”

    女子猛然一颤,无助祈求的仰头看着场中诸人。李落沉默少顷,淡淡说道:“头领可是想要她?”

    乌兰巴日摸了摸下巴,甚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倒是个雏儿,就是姿色差了点。”

    “那就杀了吧。”李落平静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乌兰巴日愕然,就连大甘诸将也为之侧目,唯有孛日帖赤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大将军”应峰于心不忍,低低唤了一声。

    李落置若罔闻,看着乌兰巴日平声说道:“头领可还想杀人?”

    乌兰巴日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大笑道:“将军令下,我怎敢胡乱出手,将军说笑了。”

    李落哦了一声,沉声唤道:“钱义。”

    钱义应声,踏前一步,髂合女子一脸茫然,还有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场细雨之后,好好的家不在了,亲人也不在了,眼前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说了几句话,就要杀了自己。

    这场雨,难道是天在哭么?

    女子眼中的茫然没有消失,就轻轻的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带着温热的尸体。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我有更在乎的() 
钱义退了回去,看见应峰眼中的不忍和怜悯,传音道:“她活着,比死了更惨千百倍。”

    应峰神情一黯,暗自叹息一声。战场杀敌,无外乎有生有死而已,但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却着实让人难受万分。

    乌兰巴日眼中精芒一闪,脸上的粗犷不羁稍稍敛去了些许,看了李落几眼,拱手一礼,道:“将军事多,咱们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先走一步,告辞。”

    李落和颜回了一礼,向身旁钱义传令道:“号令营中上下,攻伐之后取之有度,草海各族不满及笄结发之龄的孩童不可辱,违令者斩。不管是行穷凶极恶之事,还是当十恶不赦之人,总归要先是人。”

    “末将遵令。”钱义沉喝一声,领命应下。

    乌兰巴日身躯一震,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扬长而去。

    钱义告罪一声,自去各营传令,应峰押送四名违令将士,领受军棍惩处。少时,过来几个营中将士,将地上的残尸收拾干净。

    雨不见大,天却更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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