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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思存短篇20合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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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位姓萧的母亲,一位同样姓萧的皇后。

  遥辇、孙、奚、窟哥、咄罗……

  那些所谓姓氏高贵的妃子,与血统高贵的七个子女。

  我,是异类。

  这宽阔的宫殿里,他静默无言,而我形影萧条。

  我的母亲是一名汉族女子,她的名字叫雪。

  我出生于冬季,那一天下着入冬的第一场雪。

  我的母亲死于冬季,那一天下着入冬的第一场雪。

  苍天许是有情,年年此日,飞琼零乱。

  那是八月,西北风狂虐嘶吼了一夜,那年的第一场雪便肆无忌惮的从天而降。



午夜飞行【作者:匪我思存】



  与宁采臣初识,于那间名为“午夜飞行”的酒吧。午夜飞行其实是种香水的名字,她发际幽幽散发着的,便是那种魅惑般的气息。

  仿佛着了迷。一见了他,目不转睛。许是因为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黑,笑起来浅浅的,如有阳光。她便如蛾,向那光明舍身忘死的扑去。

  也曾坦白的对他说:“你的眼睛,像一个人。”

  他那样聪明,不肯问她,到底像哪一个人,更不问及她的来历。或许,在他眼里,她只是午夜飞行的一只蛾,单纯的为光所吸引,便绕着他翩跹,不肯离去。

  就这样开了头,其实也不过在一起吃过几餐饭。见面总是在晚上,夜色迷离灯火朦胧,最后,他终于问起她的姓与名。

  “聂”她想了一想:“聂小倩。”

  他哈哈大笑,反问:“那我是不是该叫宁采臣?”

  于是唇角微微的浮起一丝笑,从此便真的如此称呼对方。她故非女鬼,可是哀莫大于心死,游走于夜色里,不过是一抹倩女幽魂。

  舞榭楼台,笙歌如水。回到那黑黢黢的屋子里,脑海里仍是那光亮的眼,散着光与热的明亮。直到看清沙发上,那明灭如一芒红星的火光。

  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是金志远。

  怔一怔,唇角便低下去,声音也低下去:“你回来了。”

  她并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孤魂野鬼,而是手足头颈细密缚着红线的偶人。一举手一投足,身不由已,只能由他——

  他没开灯,只淡淡的问:“你喝过酒了?”

  一点红酒,微醺的双颊染了绯红,也有了抹血色。不过,黑暗中应看不到,她忽然微笑。

  从前,他从不问她类似的话语,上次她吞下九十片安定,送到医院洗胃,他也只是叫身边人送去医药费。出院回来,若无其事派人来接她去吃饭。

  她扶着沙发站定,身畔是一盏落地灯,琉璃灯罩,冰凉的贴在她的鬓旁。她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发热。她声音更低下去:“志远,我们分开吧。”

  那芒红星轻轻跃起,无声而准确的落在几上的烟缸里。只一瞬,便迅速的黯淡下去,灰飞烟灭。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上来,吞噬了一切。

  他的口吻还是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向我金志远先提出分开的女人,你倒还是头一个。”

  她伸出手,摸索着琉璃灯罩上突起的花纹,一朵一朵挨挨挤挤,玫瑰的形状。他问:“他是谁?”

  她不出声。

  他突然“啪”一声按了开关,天花板上的枝状水晶吊灯顿时大放异彩,通明的光线直刺得她不得不垂下眼帘,仿佛无所遁形。

  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看他。他说:“碎尸万段或矬骨扬灰,你替他选一样。”不是为了她——她何曾那样重要过,只是因为他的所有物遭觊觎,才觉得恼怒。

  她轻轻的声音,梦呓般的说:“他的眼睛,和成功的一模一样。那样的深,那样的黑。像夜一样,却有光。”

  窗上发出微响,是一只蛾,见了灯光,拼命的扑过来,撞在玻璃上,铮铮的响,却打个旋,再撞过来,不屈不挠。


  她与金志远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许成功与金楠的婚宴上。金志远迟到了,在酒店门外遇到徘徊的她,许是怜悯,问她:“你是聂小姐吧?”

  她点点头,连声音都乏力:“我是聂琬。”

  他说:“我是金志远,金楠的弟弟。走,咱们喝喜酒去。”半拖半挽,携了一脸凄惶的她长驱直入,众目睽睽里公开亮相。后来她才知道,他不喜欢许成功,与金楠的婚事更是反对,故而随手扯了她进去,存心让许成功难堪。

  果然,新郎看到她与金志远携手出现,如同见了鬼。金志远笑吟吟的,不待新人敬完酒,又携了她扬长而去。

  跋扈得根本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出来后一上他的车,他便轻轻叱道:“不许在我车上哭。”

  她倔强的将脸一扬,说:“谁要哭?”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瞪着他,慢慢却瞪出朦朦的水意。他视而不见,只问:“你打算回家去独自抱头痛哭,还是跟我去借酒浇愁?”

  她问:“还有没有第三选择?”

  结果她既没有回家抱头痛哭,也没有去借酒浇愁。跟着他跑到郊外去,看他和一屋子人玩砸金花。

  看到乏了,蜷在沙发的角落里,不知不觉的睡去。等醒来,身上盖着他的西服外套,陌生的烟草与他的气息。怔仲了一下,便掀到一边去,皱眉道:“好浓的烟味。”

  声音虽低,还是有人听见了,这才瞥了她一眼,惊诧的对他说:“金三儿,你这新女朋友,怎么和你一贯的风格忒不一样?”

  金志远没睬他:“同花顺,给钱。”

  那晚他手气好,进了市区便放慢了车速,问她:“要什么?”

  她不明白,怔怔的看着他。

  他不耐烦:“赢了钱,你陪我打了一夜牌,总要抽个头吧。”

  抽头?她不懂这样的行话。摇一摇头,他问:“现金?衣服?首饰?你要什么?”

  她问:“你结婚了吗?”

  倒将他问得一怔,半晌才道:“还没呢。你问这个干吗?你到底要什么,说了好买去,我可困了。”

  她轻轻的道:“我要和你结婚。”

  他半晌才哈哈大笑:“打这主意的女人不少,敢当我面说出来的,可就只你。”


  他当然没有和她结婚,但就从此在一起。两年过去了,她创了纪录,成了金志远至今为止任期最长的女朋友。他喜欢她的安静,不多话,又不多事。有时他有了新的兴趣,将她一搁两三个月不闻不问,她连电话都不会主动向他拔一通。姹紫嫣红腻烦了,他自然会重新出现。

  金志远那样的修为,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所以她着实显得成绩斐然。连他自己都说:“聂琬,咱们再这么长久下去,只怕我妈都想召见你,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了。”

  她哪里有什么三头六臂,她不过是不爱他,于是不痴缠着他。他那些别的女友,或爱他的人,或爱他的钱,或爱他的家世,总爱着他的某一处,于是个个想放出手段来黏他,他自然逃都来不及。于是她便弥足珍贵。

  窗上那只蛾,许是倦了,终于静了下来。

  金志远转过头去,说:“你根本爱的不是许成功,那只是个借口。”

  她微微的笑:“志远,你喝高了。”

  他不怒反笑:“我他妈的今晚压根就没喝过酒!”

  他一贯对女人还算客气,这样破口大骂真是史无前例。也许是在和自己生气。她到底扫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但只这一刹,旋即便镇定自若,对她说:“聂琬,有话过两天再说。”

  站起来便上楼洗澡去了。

  玻璃上又在铮铮作响,还是那只蛾,到底不死心。拍着灰色的翅,重新再次努力往锃亮的玻璃上撞去。

  她按熄了灯,窗上的小生灵一下子静下来,大约是绝望了。

  她再打开灯,它却又扑扑的撞着。它躲不了的宿命。

  茶几上一串晶晶亮的东西,是金志远的车钥匙。她轻轻的拎起来,匙环上坠着只漂亮的红色锦囊,里头装着沉甸甸的朱砂。避邪的,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她出了门,车就停在门口,她笨拙的打火启动,金远志上次来了兴致,教过她怎样开车。她到底将车开动了。

  转两个弯便上了主干道,夜已深了,连街都似睡着了,路灯睁着惺松的眼,诧异的盯着她。

  她将油门一脚踩到底,呼呼的风声尖利起来,远处是散珠样的灯海,仿佛天上所有的星,都坠落在了人间。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只看到一片朦胧的白光。

  诱得她直扑过去。

  “轰!”

  车子终于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似一只午夜飞行的蛾。

  白光刹那间便逝去,无孔不入的黑暗涌上来,朝她涌上来,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终于再无气力,无声的俯倒在方向盘上。

  细微的滴水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她知道,她再也渴望不到光明。



《小凤》(六月生日礼,未完待续,某匪持续发神经中)



  乌池的雨季阴冷潮湿,大雨哗哗的下了几天总不见放晴,屋子里的桌椅地面都生出一层础然的水意,背阴处更几乎长出蘑菇来。院子里的青砖地生了滑腻的青苔,小凤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打着伞,不留意就滑倒摔了一跤,衣服湿脏了不算,茶壶也摔碎了。  那只青花大茶壶还是爷爷留下来的旧物,小凤心下懊恼,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零零碎碎的几毛几分都凑起来,盘算着买只新茶壶总得要七八块钱,不由得叹了口气。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永江在腾起的水雾里成了朦胧的一条长长白带子,江上的轮渡早就停了,无数大小的船泊在江边,星星点点,远远望去,倒象是白带子上的绣花,只不成个样子。

  有个人站在门外檐下避雨,因为雨势太大,一件灰色的夹长衫已经湿了大半,这几年倒是很少有人穿长衫了,除了守旧派的老先生,或是学堂里教书的先生。年青人都赶时髦穿西服,哪怕买不起西服的人家,也教裁缝做一件中间开襟的新式衣服穿。

  她见那人长衫下摆都在滴水,心有不忍,于是招呼:“先生,请进来坐吧。”那人恍若未闻,屋外的雨下得正大,哗哗如倾,想是没听见。于是她从柜台后走到门口,又招呼了一声:“先生。”

  那人这才慢慢转过脸来,年纪瞧着倒并不甚大,只是两鬓微霜,眉峰略略皱起,望了她一眼,倒似并无悲喜之色。

  小凤道:“这样大的雨,先生屋里坐吧,等雨下小一些再走。”

  他见屋子里摆着几张桌椅,收拾的很干净,原来是间小茶铺,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来,拣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小凤见他神色恍惚,怕他是受了凉寒,于是将灶下的炭挟了几块放在火盆里,端来放在他足边,说道:“烤一烤衣服吧。”又去沏了一壶滚茶来,替他斟上一杯:“喝杯热茶,驱驱寒气也好。”

  他没有动,只说:“我没带钱。”

  小凤笑道:“不要紧,行路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这茶我请你喝,不要钱。”

  他漫应了一声,说:“那你这样做生意,岂不亏大了。”

  小凤说道:“这点小生意,平常多亏左邻右舍照应,再说几分钱的事情,就请你喝一壶茶,我也不亏什么的。”

  他端起茶来没有喝,倒将茶杯在手中细细的看着,茶壶茶杯倒都是旧物,虽然不过青花写意菊花,疏疏的描上几笔,但碗中洁净雪白,洗刷得并无半点茶垢,看着很是干净清爽。忽然问:“这是清平瓷?”

  小凤笑着说:“是啊,这几套茶壶杯子还是我爷爷从清平老家带过来的,用了好多年了。”

  那人望着窗外的大雨,似是自言自语:“清平出好瓷……”

  小凤说:“我生在乌池,爷爷在的时候,总是念叨叶落归根,要带我回去看看老家,结果到最后也没能带我回去一趟……”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好生难过,便拿了抹布来,随手将柜台又擦拭着。

  那人默然不语,望着窗外迷茫的大雨出了一会神,忽问:“你父母呢?”

  小凤说:“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都不在了。”

  那人甚是歉然:“对不住。”

  小凤说:“没啥,我那时还不大记事呢。”

  火盆里的火渐渐旺起来,烤得他衣摆上腾起细白的水汽,她又替他斟上一杯茶,说:“下这样大的雨,先生是要往哪里去?”

  他叹了口气,说:“哪儿也去不了,就出来走走。”

  小凤听他这一叹之中,似有无穷无尽的怅然,不由问:“先生莫不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

  他摇了摇头,小凤见他神色郁郁,似有满腹的心事,不由道:“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什么都得想开一些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万事都强求不来的。”

  他倒笑了笑:“你小小年纪,倒开导起我来。”

  小凤笑着说:“先生莫笑我,我没读过书,都是爷爷在的时候教我几句古话。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可是成天乐呵呵的,从来不苦愁眉脸。我长大一点,他也总教我要放宽心,把吃苦当享福,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

  他嗯了一声,慢慢的说:“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

  这两人说着话,雨倒是越下越大,一时也走不得。小凤见他神色稍颐,举止甚是温和有礼,虽然只是闲谈,但言语间颇显见识渊博,于是问:“先生是在大学里教书吗?”

  他问:“你怎么这样猜?”

  小凤道:“我看先生是个斯文人,真像是在大学堂里教书的先生。”

  他笑了笑,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行伍出身,一点也不斯文呢。现在老了,才假装斯文些。”

  小凤问:“什么叫行伍出身?”

  他说:“就是当兵的,老兵侉子。”他此时话语间才带了几分北地承州的方言,有意将腔调加重,引得小凤直笑:“我可想不出来,先生您这样子,真不像当过兵的。”

  店里这半日都没有别的客人,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他往窗外看了看,说道:“我要回去了。”小凤与他一番言谈,甚是相得,她自幼丧父,虽然每日茶客来往,但皆是无甚知识的左邻右舍,从没人陪她这样谈过话,不知不觉生了一种儒慕之心,说道:“坐了这半日,已经误了吃晚饭的时辰了,我正要去煮面,先生吃了面再走吧。”

  他问:“也不要钱?”

  小凤说:“也不要钱。”

  他说:“那好,我就吃了面再走。”

  小凤果然去厨房煮了面,两人一人一碗,虽然是清汤寡面,上面只撒了一点细细的葱花,但他吃得甚是香甜,不仅把一碗面吃完了,将碗中面汤也喝掉大半,才说:“好吃。”

  小凤笑道:“您爱吃下回再来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下回一定来。”

  倏忽过了十余日,这天傍晚,快打烊的功夫了,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小凤正预备打上铺板,忽然看到他从外面进来,依旧是一袭半旧的长衫,浆洗的十分干净,显得温文儒雅。她欢喜道:“我以为您不来了呢。”

  他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来,放在柜台上,说:“这回我带了钱来。”

  小凤不肯要,说:“就是一壶茶,一碗面,不过几毛钱的事,先生您这样就太外道了。”

  他说:“你这是小本生意,怎么好总让你请客,这十块钱你收着,我以后来喝茶再慢慢算吧。”

  街坊邻居也是这样,存几块钱茶水钱在这里,或者记帐,一并收的也有。小凤见他执意如此,只好把钱收下来,问:“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

  他想了一想,说:“我姓封。”

  小凤便请教他“封”字怎么写,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记在账本子上了,他看着有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凤。”

  他又问:“你想不想念书去?”

  小凤摇了摇头,说:“爷爷说啦,咱们这样的穷人,没有读书的命,再说了,读书认字也不见得是好事。”

  他问:“怎么不是好事?”

  小凤说:“爷爷说,懂得越多,烦恼越多。”

  他怔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老人家这话说得很对。”

  两人就这样说着闲话,最后小凤又煮了面条来,他依旧吃得很香甜,对小凤说:“过几日等有空了,我再来。”

  从这日之后,他却再也没来过。到了年底腊月结帐的时候,小凤记着这位封先生还存着钱在柜上,到了第二年端午节再算帐,这九块多钱依旧存在柜上,只不见他来。

  乌池的夏季最为漫长,等雨季一来,每日都霪雨缠绵,方是入了秋。

  这日又是大雨如注,街上行人断绝,连车都看不见一辆,小凤独自在店中,正给炉子换煤,忽然有客人进来,她抬头一看,认了半晌才认出来,不禁十分欢喜:“封先生!”

  不过一年不见,他两鬓的白发似乎多了许多,也似乎瘦多了,向她慢慢点了点头,倒还笑了一笑,依旧拣了靠窗的桌子坐下,小凤给他沏上茶,问:“先生还是吃面吗?”

  他摇了摇头,问:“你这里有酒么?”

  小凤说:“没有,先生若是想喝酒,我去隔壁陈生记买一壶,他们家倒是小槽坊的高梁酒。”

  他拿了十块钱给她打酒,她不肯收:“先生还有钱存在我这里呢。”解下围裙,揩了揩手,打着伞去隔壁酒坊,果然买了一壶酒回来。

  他接过酒去,闻了一闻,说:“这个倒真是高梁酒。”问:“有大碗没有?找两只来。”

  小凤去找了两只大碗来,他慢慢斟着酒,她就去厨房里炸了一点花生米,又把自家泡的咸菜盛了一碟子来,摆上桌子,说:“今天下这样大的雨,早上没有去买菜,先生将就着下酒吧。”

  他指了指凳子,说:“你也坐。”

  小凤不肯,他说:“我一个人喝闷酒没有意思,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她只好答应着坐下来,他问:“你会喝酒么?”

  小凤摇头,他就将两只碗都摆在了自己面前,端起来先呷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小凤见他落落寡欢,不知该从何劝起,他却慢慢的又喝了一大口酒,拿起筷子,却又在半空中停住,问:“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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