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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照临悠悠道:「公子不要忘了,王家还有个公子,王安石还有个护法。」
石越吃了一惊,「王雱和吕惠卿?」
「吕惠卿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而王雱则是除王安石之外,唯一有能力策划这件事的人。」
历史上王雱喜欢玩闹阴谋与权术的印象,无比清晰的浮上石越的脑海,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次王雱下这么大的圈套来对付他,似乎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对于新法,就算是绊脚石,比起旧党的顽固却差远了。
难道为了吕惠卿?
可是吕惠卿和王雱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石越正在沉思之际,忽听潘照临叹了气,说道:「计的确是好计,但是以王雱的聪明,如果存心想对付公子的话,我想一定还有后着。军器监的事情,越是查不出真相来,就越是对他有利,这样沉括和孙固就有洗不脱的罪名。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落了后手,也只能以静待动了。唯一可以放心的是,既然是王雱设的阴谋,震天雷的火药配方,是断不至于流传出去的了。」
到这时节,石越也已看开了,他淡淡一笑,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潜光兄,你应该听过这话吧?」〈编按:「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皆比喻相互赠答,礼尚往来。此处是指石越也要对付设计陷害他的人〉
潘照临闻言一怔,立时哈哈大笑。
便在潘照临担心着「后着」的时候,《汴京新闻》编撰部里,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人叫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氏,是熙宁年间有名的「十钻」之一,外号「衙内钻」,专门结交达官贵人子弟以求进,在太学读过书,文字方面的学问极好,因此桑充国等人也听说过他。
但桑充国心里对他却非常的鄙夷,寒暄过后,便淡淡的问道:「王大人来报,不知有何贵干?」
此时欧阳发因接到父亲欧阳修病重的消息,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乡。
觑见王子韶进来,也不由一怔。
他也认识王子韶,知他做过监察御史里行和程颢原是同僚,后来贬知上元县,又做到湖南转运判官,只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又出现在京师,并且来到《汴京新闻》?〈编按:里行,官名,相当于今之「见习官」之意,前已提及〉欧阳发担心桑充国不知此人底细,连忙走了过去,与王子韶见礼。
他却不知道王子韶这次来京师公干,拜会王雱,顺便就讨到一件好差使,只须此事办妥,司农寺就会调他去做提举两浙常平,给他一个大大的优差。〈编按:提举常平使,掌粮食。宋代中央派遣到地方任职的政务官「四监司」之一,前已提及〉不过对于王子韶来说,最重要的却是到时候有机会再次面圣,只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不愁捞不到一个馆职。
他打量桑充国一眼,笑道:「久闻桑长卿大名。在下在湖南时,就听说《汴京新闻》的名字,这次来京师,拜读过贵报,对于贵报的风骨,很是景仰。」
桑充国客套道:「哪里,王大人过奖了。」
王子韶满脸堆笑,道:「桑公子不必过谦。我这次来,一来是想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桑公子,另则,却是一时手痒,写了份报导,不知道能不能入桑公子法眼?」
桑充国与欧阳发都是一怔,《汴京新闻》创刊至今,写文章的人不少,而且多是名流大家,但是写报导依靠的都是本身的十几个「记者」,除此之外,只有白水潭学院和国子监的学生中,偶尔会有几人写一写。
像王子韶这样主动写了报导送过来的人,还是第一个。
桑充国连忙说道:「岂敢,王大人进士出身,文采斐扬,文章必是好的。」
他还疑心王子韶送来的不过是自己的文稿。
王子韶不置可否的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书稿,交到桑充国手中。
桑充国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当场就怔住了。
漂亮的楷书毛笔字写着几个大字标题:「军监器奇案」,下有一行小标题:「震天雷火药配方失窃,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荐人不当,罚俸一年」;署名则是「太原散人」。
王子韶一面观察桑充国神色,一面淡淡笑道:「《汴京新闻》的风骨,素所景仰,不过这篇报导,只怕牵涉太多,贵报发表也罢,不发表也罢,在下亦不敢勉强。」
欧阳发也看见了手稿上的标题,见桑充国一时失神,他处世经验丰富许多,当即便回道:'奇‘书‘网‘整。理提。供'「王大人,大宋自有《皇宋出版敕令》,新闻报导不可虚妄,本报一向要求新闻报导作者文责自负。
「王大人必须先在稿子上签名,盖上印章,证明此稿是王大人所写,文责自负,我们才会考虑刊发。
「另外,本报编辑还要审查文章是否泄漏朝廷机要,其中内容是否与《皇宋出版敕令》冲突等等,因此这篇报导发表不发表,不能立即决定。」
王子韶一怔,他并不知道还有这许多规矩,当下笑道:「那以欧阳公子之意,何时能给在下准确的答复呢?」
欧阳发略一沉吟,笑道:「王大人不妨先回,留下稿子和住址,让我们编辑讨论一下,如果发表,我们会奉上稿酬,如果不能发表,像这样重大的题材,我们也会把稿子奉还王大人。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至于时间,我想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吧。」
王子韶笑了笑,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先把名字和在京师的住址写在文稿之后,回去静候佳音。」
王子韶的这篇报导,在《汴京新闻》内部,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块大石头。
按规矩,桑充国召来了全部编辑开会决定。
众人仔细传阅过王子韶的报导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发表这篇报导─这些人都是白水潭学院的,很多都是景仰石越的人,甚至直接就是石越的学生。
而且沉括也曾经是白水潭学院的格物院院长,现在又回到了白水潭学院教书。
这份香火之情,让这些编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发表这样一份看似「中立」的报导。
一个编辑站起来,激动的说道:「这全是不实之辞。官府都没有定案,如果我们发表,会让很多市民误以为沈院长的确贪污了。」
赞和的声音响起一片。
桑充国已经冷静许多,他平静的问道:「你说是不实之辞,这篇报导中的语气表达得相当的巧妙,他也没有说官府定案了,只是很客观的说明有这么一桩案件,你能指出报导中哪几句话不实吗?」
那人顿时语塞。众人再次无言地传阅着这份报导,发现的确是写得无懈可击,只怕连他们都写不出这样「完美」的报导─用百分之百的真话,进行百之分百的误导。
程颢叹道:「这报导不会是王圣美写的,他没有这本事。这篇报导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违反了《皇宋出版敕令》─这样敏感的题材,便是老手,也不容易做到。」
桑充国和欧阳发立即明白了程颢的言外之意。
桑充国忽然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在白水潭对石越说过的话:「子明,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帮助你完成这个伟大的理想。」
言犹在耳,那是自己对石越有过的承诺!
石越现在的困境,桑充国并非全然不知,这个时候再刊发一份报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何措辞,总之难免会严重打击石越在士林与民间的声誉,而且沉括和孙固身上的冤屈只怕更加洗不清了。
至少至少,他们也是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篇报导不能发。」
在桑充国的心中和耳边,同时响起这句话。
「这篇报导不能发。」程颢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汴京新闻》不应当沦为官场互相倾轧的工具!哪怕有再大的压力,我们也应当有这个原则。」
欧阳发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眉头,他随着父亲宦海沈浮,什么样的黑暗都见过,所以身为当时最负盛名的学术宗师的长子,他却不愿意参加科举,博取功名,而是去学习天文地理各方面的知识,只想着做学问来终老自己的一身。
白水潭学院创办不久,他仰慕石越的学问到了白水潭学院,一面是学生,一面是助讲,身兼明理、格院两院之课。
现在又被桑充国的理想所感动,毅然帮助他来创办《汴京新闻》。
这时候,他又以他的嗅觉,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存在危险,所以才暂缓回家,留下来帮助桑充国做完这个决断。
「程先生,长卿,诸位,我以为无论我们找什么理由,这篇报导,我们都不能不发!」欧阳发知道这是自己担当责任的时候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我主张刊发这篇报导的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为了信念。我们创办《汴京新闻》的初衷,是为了公正的报导每一件事情,如石山长在《三代之治》中描绘的那样,用报纸来使贪官污吏惧,使乱臣贼子惧。
「我们代表的是民意,是公理,是清流,我们站在民间来制衡政府,来影响政府,正义是我们惟一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原因,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原则,否则终有一天,《汴京新闻》就会变质,与它初创的理念最终背道而驰……」
这个道理,在坐的人都知之甚详,《三代之治》中多有阐述,桑充国也经常鼓吹,甚至可以说,这些一起创办大宋第一份报纸的人,都是因为被这个理想所吸引,才走到了一起。
众人无言的点点头,听欧阳发继续说道:「其次,石山长曾经在一次讲演中说过,报纸都是有立场的。
「我们《汴京新闻》也是有立场的,但是我们有立场,并不是说我们是石山长的私人工具,我们不会是任何人的私人工具,我们的立场,是我们坚持的理念,这个理念,是报导真相。
「如果因为是对石山长或者与我们关系密切的人不利的新闻,我们就不报导了,那么我们就背叛了这个理念。
「《汴京新闻》现在面临着真正的考验,我们选择公还是私,选择坚持理想还是袒护私人,都在今天决定。
「我认为,如果我们有立场,我们的立场就是中立!我们办报的根基,便是不偏、不私、不党!」
说到这里,欧阳发停了一下,他看到许多的编辑都已经动摇了,甚至连桑充国的眼神中,都有了犹疑。
「还有第三个原因,这一个原因,让我们别无选择。这是现实的原因。王子韶为什么把这篇报导交给我们?为什么还特意强调可发不可发?很简单,我们不幸卷入了一起政治倾轧当中,而有人把我们《汴京新闻》也算计进去了。
「如果我们发表这篇报导,他们就此挑起了石山长、沈院长与我们的矛盾,甚至白水潭学院的同窗们,也会对我们不理解。
「而如果我们不发表,我敢肯定,明天,汴京的大街小巷,都会流传着我们拒绝报导对石山长不利消息的谣言。
「御史台某些居心不良的御史,肯定会攻击我们与石山长结党偏私,说我们是石山长的私人工具,到时候取缔《汴京新闻》的声浪必然一浪高过一浪,而那些因为相信报纸是公正的,才支持我们的人,也会怀疑我们。
「一旦普通的民众不能同情我们,士林的清议不支持我们,我们就失了自己真正的根基,到时候进退失据,百口莫辩,而且还会害了石山长,结党的罪名一旦坐实,石山长也承担不起。」
欧阳发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震动,便是桑充国,也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阴谋。
众人低声私语,讨论着欧阳发的话。
桑充国也陷入极度的矛盾中,理智上,他明白欧阳发说的有理,无论出于坚定的维护《汴京新闻》的信念,还是出于让《汴京新闻》生存下去的原因,都必须刊登这篇报导。
但是如果刊登,如果刊登……
「子明,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帮助你完成这个伟大的理想。」
在白水潭说过的话,再一次在桑充国的心中响起。
石越可以说既是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的挚友,这样做,是不是背叛?!
并不止桑充国一个人有这样的矛盾,有人站起来说道:「虽然欧阳先生说得有理,但是我仍然反对刊登。在最困难的时候,屈从于压力,对自己最尊敬的人落井下石,我反对。」
但是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能够进入《汴京新闻》编撰部的,都是有理想、有独立判断能力的精英学子,他们懂得如何冷静的取舍。
欧阳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错了,这不是背叛!石山长教给我们理念,我们尊敬他最正确的方法,是坚持他教给我们的理念,而不是效忠于他个人。
「石山长对我们说过: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句话在辩论堂中刻在石墙之上,是石山长亲自叫人刻上去的,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以石山长的胸襟,一定会理解我们这样做,是因为出于对大道的坚持。如果我们不刊登,反而才是真正的背叛。
「我说了三点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是前面的两点,而不是第三点。第三点不过是帮助我们下判断罢了。要在政治斗争中洁身自爱,最首要的因素是永远保持中立。何况,如果我们不刊登,反而是害了石山长。这一点大家都应当明白。」
其实欧阳发的心里也不敢肯定:「石越真的会不计较吗?换上谁,都无法接受最信任的挚友和亲手培养的学生的背叛吧?虽然明知道那是最理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有点担心地看了桑充国一眼。
一面是对理想与自己信奉的「正义」的坚持,以及自己倾注最大心血的事业的前途;一面却是对自己最尊敬的亦师亦友的人实际上的背叛。
桑充国在自己的承诺与欧阳发的提醒中,激烈地交战着,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之一。
希望石越的理解与原谅吗?
桑充国很清楚地的知道,朋友之间一断有了裂痕,它将永远存在,很难消失。
即便石越能够理解,但在感情上,他也很难指望石越可以接受,因为换位而言,他自己便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说自己是「落井下石」,也不算过分。
但是最终还是要决定的,《汴京新闻》的前途就在自己手中,不仅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
如果刊登,《汴京新闻》的前途就此决定,独立于任何政治势力之外,中立而公正地报导,《汴京新闻》将会开一个好头,而士林的清议,会更加尊重这份报纸,民众也会更加信任《汴京新闻》!
只是这一切,是建立在让石越声名受损、雪上加霜的基础上的。
而如果不刊登,即便勉强存活下来,《汴京新闻》也会彻底的沦为石越的跟班,自己所相信过的一切理念,都不过成为极可笑的讽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桑充国身上,桑充国知道自己可以投票决定。
这样的话,自己也许可以多一点借口─「我要这借口做什么?」桑充国在心里苦笑着。
「如果需要选择,就由我来承担一切!」
他拿定主意,站起身来,沉重地说道:「明天在焦点版刊登这篇报导。按程序,有三人反对,可以提起表决。若有反对者,请举手。」
桑充国环视会场,只有一个人举起了他的右手。
「通过。」
桑充国的嘴里,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程颢等桑充国说完,起身补充道:「编者按由我来写。我会尽量说明这件事与石山长关系不大,案情并未查明,以及这份报导不代表本报的观点。」
欧阳发嘴唇嚅动了一下,也说道:「我写完明天的社论再回去,社论的题目是《我们的立场》,争取得到石山长、沈院长,以及白水潭师生的谅解。」
桑充国点点头,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有劳二位,大家继续工作。」
说完这句话,他全身的力气似乎突然消失,一下子软在了座位上。
「在理想与友谊之间,我选择了理想……」
桑充国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程颢见桑充国取下挂在衣挂上的披风,准备出门,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一起到马房牵了马,默默地向白水潭学院的尊师居走去。
二人也不骑马,只是慢慢徐行,走了许久,见前面有一座建筑,二人于白水潭的一草一木,早已熟悉,自然知道那就是辩论堂。
桑充国心中一动,牵了马就往辩论堂中走去,程颢连忙紧紧跟上。
因为不是辩论日,这里并没有人。
桑充国找到刻在墙上的那行著名的字,看了良久,叹息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程颢十分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温言说道:「长卿,你要不要先知会子明一声,这样可以减少误会。」
桑充国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候,他心里很害怕见着石越,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这件事情。
沈默良久,桑充国叹道:「程先生,知我者信我,知我者谅我,何须多言?新学年马上就要开学了,期末考试,准备招生,有多少事要忙呢,明年的白水潭,人数会更加多吧!」
他明明是在给自己寻找逃避的借口,心里却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反而将这个本意藏到了更深的谎言之下。
程颢不知道桑充国心中的想法,他沉默了一阵,叹道:「是啊!白水潭学院之盛,孔子以来未尝有也。石子明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你放心,他能够理解的。」
桑充国感激地看了程颢一眼,挤出一丝笑容,道:「都说听程先生讲课,如沐春风。白水潭学院有今天,程先生也功不可没。」
第五章 理想?现实
唐棣带着从人进了新曹门。
离开京师已经快两年了,本来他还没资格回京叙职,但是不久前吏部下文,让他任「权发遣判三司度支司常平案公事」,可以说是罕见的提拔。
据说是因为唐棣在地方推行青苗法、农田水利法有力,中书直接堂除〈注十一〉的。
虽然不是馆职,但是对于自己的文采学问颇有自知之明的唐棣,倒是并不介意。
想着终于可以见到分别许久的石越和桑充国,唐棣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老爷,今晚是住到舅爷家,还是住驿馆?」
身边几个从人,有些是第一次来繁华的京师,也显得格外兴奋。
唐棣挥鞭笑道:「当然是住驿馆,先去吏部交了文书,到三司报到,再回家不迟,免得惹人闲话。」
正在安排,忽然听到有小孩子拿着一叠报纸从身边经过,大声呦喝:「卖报,卖报,《汴京新闻》报导京师第一案,震天雷火药配方竟然失窃,焦点版详细报导,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被罚俸一年……卖报,卖报……」
暂态间小孩身边就围了一堆人,纷纷抢购,这可是震惊天下的大新闻啊!
唐棣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挤了过去,买得一份报纸出来,急匆匆的翻到焦点版,看到上面几个大字标题,几乎惊呆了!
旁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