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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让殷仲堪逼死,却将殷道护留在身边,这不但对殷道护是一种折磨,更相当于范二在身边埋了一个定时炸弹;与其留下被殷道护为殷仲堪报仇雪恨的危险,倒不如不用他,反正有领兵能力的又不只有他一人。
尽管如此,范二还是感觉有些可惜。
至于罗企生和桓伟两人,范二则恨不得将他们送回江陵去祸害殷仲堪,之前一直将其留在身边,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而已,现在倒似乎可以将他们用作砝码了。
范二同样觉得魏咏之可有可无,一来是因为他也受过殷仲堪的小恩小惠,二来是他竟然以五千守卒却败于王镇恶的一千五百将士之手。
在王镇恶的对比下,魏咏之的能力是相形见绌的。
0357井栏攻城()
殷仲堪和殷遹很快就意识到,江陵城的东门、南门和北门如今已被江州军完全堵住了。
对这样的消息,他们自是不会有任何意外,毕竟早在半个月之前他们便听说范二要全力攻打江陵了。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不厌其烦地在几个城门间巡逻了半圈,每每又对守城的头领吩咐说,“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开城门,城外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必须及时回报!”
守城的头领们自是连声应诺,殷遹却知兄长这命令的含义,可他也知道,江州军堵门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攻城。
唯一的疑问是,他们到底是想围三阙一,还是已经将四门都已围上?
有了这个想法,兄弟两个想得更多的就不是怎么驱赶前方的拦路狗了,毕竟他们早就有了死守江陵城的觉悟。
至于他们堵不堵城的,有什么区别吗?
范逸之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堵门而堵门,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防止城内的人冲出去骚扰,由此争取更多时间制造攻城器械,比如说投石车、泥弹什么的。
一想到投石车,殷仲堪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年范二在江陵城使用的投石车,真的可说是出神入化啊,自己这一次能否与他们用投石车对轰呢?
殷仲堪又想起了范二当年说过的,姚苌依靠城池以一千六百人,就能战胜数万氐人和胡人联军的战术,而后范二的确以这个战术大败桓玄大军。
可惜的是,此时的江陵城内再没有,如范二当年所领的二百陌刀队员的悍卒。
如果自己也有数百这样的悍卒该有多好啊!
不过,既然无法出城与战,倒不如将所有城门都封死,这也算是彻底绝了,某些意志不坚定者夺门而出的凶险!
想到此,殷仲堪当即命令道,“传我命令,立即用条石将四个城门彻底封死!”
殷遹不由得感觉一阵悲哀,殷仲堪这个命令是极度不自信的表现,他已失去了冲出重围的自信,有的仅仅是与江陵城共存亡的悲哀。
这个命令是否意味着,江州军已没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殷仲堪刚下完命令之后,一个送信的小卒便骑马而至,“报,范逸之在东门之外叫阵,口口声声要与您对话!”
“先晾他一会再说!”话虽这么说,但殷仲堪到底还是在殷遹等一众亲兵的拱卫下,急匆匆地赶到了东门。
天上的圆月已渐渐西沉,如水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泛起一丝冰冷。
东门之外,数百身着银色盔甲身着大红披风,一手持陌刀一手持火把的将士,正将身穿深衣广袖的范二拱卫于其中。
“明公,别来无恙啊?”及至看到殷仲堪的身影出现于城头,范二终于大声招呼起来,就似乎他们原本就是好友,似乎他们在这一年之内就从未见过一样。
殷仲堪当然不会忘记,近两个月来荆州与江州的数度交战,以及数度败北,所以也根本没有心情与之虚与委蛇,而是一针见血地说道,“我真的无法预料,当日助我赶走桓玄的你,却最终变成了桓玄一样的人。我真的无法预料,当日与我一同守护江陵百姓的人,却又成了侵略江陵的人。是这个世间变化得太快了吗?还是有些人的贪婪已经变得肆无忌惮?”
范二哈哈一笑,先是长叹了一句,而后变得疾言厉色起来,“人总是会变的,许多人最终都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你当日与王恭、桓玄等人对抗朝廷,难道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务,贪婪自己的权利吗?现在你笑我,岂非五十步笑百步?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我不来打江陵,难道你就不会来打寻阳吗?你以为自己欲与毛璩、谯纵和姚崇等人联合起来打寻阳的信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吗?如果联合毛璩、谯纵只是江左的内部矛盾,你勾搭姚崇又该怎么说!”
范二目前掌握的,只有殷仲堪勾搭谯纵的证据而已,可毛璩的确是为了帮助他而被灭的,这也可以说是不争的事实了。
至于他想要得到殷仲堪和姚崇勾结的证据,却不是易事。
骂街嘛,那还不是张嘴就来?
殷仲堪被气得哆嗦起来,半天都没有还嘴。
倒是范二自鸣得意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这些老历史我就不说了,可你悍然进攻天门有点说不过去吧?天门是荆州的下辖没错,你有权管理天门的事务也没错,可惜荆州已经不属于你了,你应该接到朝廷的最新诏令了吧?如今我才是荆州的州牧,我才是荆州的刺史,我希望你能在七日之内离开江陵城!”
殷仲堪听着范二的一句句诛心之语,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子,打算就此离去。
范二却又高声道,“殷道护、桓伟、罗企生等人如今我已带来了,明公要不要让他们回去?”
殷仲堪忍不住转过了身,“你有什么条件?”
范二高声喊道,“我会给你七天时间离开,还有,将一个时辰前陷在城内的江州士卒全部送出来。”
殷仲堪无奈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双方完成交接之后,再次陷入了紧锣密鼓的备战中。。。。。。。
七日后,天才刚亮,堵在江陵城几个城门之外的黎民军,便已开始埋锅造饭;太阳出来后,江陵城北门、南门和东门外的三路大军,已经全体列阵完毕。
东门外,刘穆之点兵之后,便把身子让了出来,算是卖面子给范二说几句话鼓舞士气。
苏游点点头,举起扩音器高声对下面的士卒宣布道,“兄弟们,放开手脚战斗吧!去获取属于你们的荣誉吧!你们所收获的战利品,也都属于自己,我分毫不取!”
全军轰然应诺。
三个城门外的黎民军将士,开始列队向江陵城展开了真正的攻击。
此时,已经彻底颠倒黑白的殷仲堪才刚刚入睡,当贴身护卫拍打卧室之时,他勃然大怒道,“这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是何道理!”
护卫停下了拍门,犹豫片刻后,硬着头皮道,“明公,他们准备攻城了。”
“攻城?”殷仲堪听到这个消息时,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将袍子披在身上后,便急声问道,“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吗?他们攻的是哪个门?”
“好像是几个门一起攻击的,但东门外的敌人最多。”门外的护卫如实回应。
“东门?哈哈哈。。。。。。”殷仲堪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得纵声大笑起来。
几个城门早在七天之前就被自己下令用石块堵住了,江州军要想破门而入,简直比登天还难。
尽管如此,殷仲堪还是把守城器械均衡地分配到了三个城门,此时东门的城墙上,早就堆满了滚木和巨石以及上百辆投石车。这还不算,城中另外还有数百多辆机动行很强的投石车,可以随意在三个城门间来回移动。
简单地洗漱之后,殷仲堪便往江陵城的东门而去,此时殷遹等将领已经站在城头上。
城墙下,范二像卖弄小玩具一样,开始对殷仲堪、殷遹等人展示出自己这七天来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
震天的战鼓响了起来,黎民军将士首先推出了方圆两丈高四丈有余的“井栏”,这些井栏上面站立着三名浑身穿着板甲的士卒,井栏周围的栏杆上,则插满盾牌、长短武器以及弓箭。
井栏之下,则有五十名士卒推着,这些井栏又以十个为单位缓缓而行;井栏之后,无数弓弩兵手持弓弩,准备随时压制城墙上的射击,并对井栏进行支援。
“这是什么?传我号令,投石车攻击,狠狠给我砸!”殷仲堪也许从书中读到过这种攻城器械,但在现实中的确也没见过这些庞然大物。
看着这庞然大物缓缓接近城墙,无论是黎民军将士还是江陵城守军的眼中,都莫名其妙地充满了震撼。
好在江陵城头上还有一百多辆投石车,城内那些移动的投石车,也已经有两百多辆各就各位了。在殷仲堪的命令之下,投石车很快开始了第一轮攻击。
一百余西瓜大小的石块漫天飞出了城墙。
可惜的是,除了城头上的那些投石车投出的石块有少数砸到井栏外,其他的石块都只是徒劳而已。
另一边,在范二的举手示意下,第二通鼓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井栏被士卒们向前推了一小段距离,随之推上了早在几日之前便已被填平的护城河上,井栏上的士卒不停地射出箭矢测试着距离;等到井栏上的士卒终于将箭射到了城头上时,鼓声便停了下来,推井栏的士卒也都停了下来。
井栏此时矗立的所在,可谓是极为捉狭,极度猥琐的。
黎民军将士可以从井栏上用弓箭射击江陵城城头上的守卒,后者也能用弓箭射击他们,可除了弓箭外,投石车或标枪却没有任何效用。
从城墙上用标枪投射井栏,实在太远了,从城内攻击的投石车也是如此,可从城头上攻击的投石车,这个距离又实在太近了。
总之,在这个距离上,守卒只能用弓箭招呼井栏上的黎民军将士。
事实上,城头上的守卒现在都不用殷仲堪命令,他们手中的弓箭便如潮水般奔涌而出,一下将站立在井栏上的黎民军将士,压得只有闪避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若非井栏上的黎民军将士穿着全身防护能力极强的重甲,他们的结局只会像电影英雄中的无名,——早就被射成蜂窝了。
0358大破江陵城()
井栏刚一亮相,立时便成了江陵城守军弓箭的靶子,可殷仲堪却丝毫不敢大意。
因为范二是将投石车应用于进攻中的第一人,他对投石车的理解和认识,同样是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将领的。
擅长于使用投石车的范二,如今却将千年之前的攻城武器搬出来,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
就在殷仲堪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黎民军中再次传来了鼓声;在激昂的战鼓声中,数百黎民军喊着整齐的号子,很快就将五架井栏树立起来。
在数百士卒的推搡和护卫下,这五架井栏有条不紊地向城墙靠近。
范二仿佛如同圣诞老人掏糖果一样,他的口袋中也不知装了多少好东西,只管将井栏一排一排地向外推出。
不到半个时辰,江陵城的东门之外,便围起了一段长约半里,由井栏建造出来的城墙。
后续推上前的井栏,上面已经没有了士卒。
从井栏开始亮相至今,江陵城城头上的弓箭、投石车以及城内的投石车,并没有停下他们的攻击;尽管这些攻击大部分失去了效力,但黎民军中因此而伤亡者也有数百之众。
不过,最开始推出去的五辆井栏上的士卒,却并没有出任何损伤。
当他们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便使用手中的弓箭,不停地射击着对城头上的守军,他们手中的弓箭射程,堪堪比守军的射程多出十余步而已;当然,十余人的攻击在几万守军面前就如同泥入大海一般,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
等到井栏全部就位之后,范二一挥手,黎民军中便走出了成百上千的士卒,他们沿着井栏后面的长梯攀了上去,随后对城头上的守军给予了真正的还击。
面对黎民军大规模的进攻,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武器都差上一等的荆州守军,顿时就意识到压力山大起来。
几轮对射过后,江陵城城头上的投石车手和弓箭手很快就被射倒数百人。
范二的手段当然不仅如此,当井栏上的弓箭手们全部就位之后。
在双方的远程攻击达成平衡后,上百辆蒙着车棚的战车随之亮了出来,随后便被数千将士一齐倒推着向城墙逼近。
还有一些体积更大的战车,也一一亮相战场。
这些形形色色的战车,别说是城头上的守城士卒,就算是殷遹、罗企生等识文见博的上位者,也都不知是为何物。
看着身边满脸疑惑之色的殷遹和罗企生,殷仲堪满脸郁色地解释道,“这似乎是冲车和撞车,攻城之用!”
殷遹和罗企生顿时恍然大悟起来,殷仲堪却不得不对缓缓逼近的冲车和撞车高声下令,“快向推车的敌人集中射击,别让他们再靠近了!”
传令兵挥旗传令,城头上的守军们纷纷应诺,可黎民军的井栏上射来的弓箭对城头的压制实在是太厉害了。
殷仲堪此时可以仰仗的,或许也只有城内的投石车了。
问题是,城内的投石车手根本无法看到城外的情况,他们的攻击速度也是一个问题。
仅仅避过了江陵城内的投石车一轮的攻击之后,黎民军中的冲车和撞车便已冲近了城墙,当下一轮投石车再次袭来时,石弹和泥球就只能落于他们身后了。
看着数百辆冲车和撞车如潮水般涌来,殷仲堪再次急声下令,“再次去调人!加派人手上城头来!”
江陵城内的守军一波又一波地走上城头,却又一波又一波地被压制下去。
几次三番之后,幸运地存活下来的,以及还没有加入到战场中的荆州将士,此刻也已知道大势已去。
黎民军的攻击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更多的井栏被推了出来,换下那些被城头上的投石车砸坏的井栏。
除了最开始上场,测试弓箭射程的那五辆井栏上的士卒装备精良之外,后面的黎民军士卒的装备则又差上一个档次,但他们早就对铁城头上的弓箭手形成了压制,所以伤亡倒并没有多大。
即便如此,黎民军后续的弓弩手还是在井栏的梯子上爬上爬下,川流不息。
井栏上的弓弩手一旦觉得自己体力不支,当他们的两臂再拉不开弓弦时,便会顺着井栏两侧的梯子滑下来,再换上生力军登台表演。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江陵城的城头上的五千弓箭手已经消耗大半,城头上的投石车边也再没有人敢于站立。
殷仲堪直属的看守东门的士卒,还有一大半在城内摆弄着投石车,可这些投石车投出的泥球和石弹并没能形成覆盖式攻击,所以往往徒劳无功。还有一小半守卒,则在城头上准备巨石滚木及热油之类的守城器械,可他们心中同样打着退堂鼓。
黎民军的攻城器械,可谓是层出百穷,实在是准备得太充分了!
要不是因为守卒们知道,江陵城的四个城门早已被条石堵住,仗着黎民军不可能破门而入的话,说不定早有人转身逃跑了。
尽管如此,他们心中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范安彦从出道至今,可以说是毫无败绩,就从今天他拿出的这几样攻城武器,守城的将士们在他面前就得说一个“服”字。
像他这种智计百出的人物,难道没考虑过城门早被堵住的情况?
正如部分守军心中所想,在稍后的极短时间内,重装备撞车终于靠上了城墙。
在几十根巨大的撞木同时撞击之下,似乎大地都在颤抖,江陵城的城砖更是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
站在城头上的殷仲堪,猛然受到下方撞击的影响之后,一不小心就摔了个踉跄,差点因此从城头上摔下城去。
“兄长,还是到下面吧!”殷遹扶住了兄长,提醒了一句后又建议道,“他们只是仗着攻城器械才出奇制胜,真要拼巷战的话,咱们也不虚他们。”
“你不用管我!快去组织将士们,做好破城的准备!”殷仲堪点点头,也是急声道。
话是这么说,可眼睁睁地看着江陵城告破,殷仲堪心中哪还有半分胜算的信心?
他踉跄着走下城头,在数百贴身护卫的拱卫下,退到了离城墙一箭之地的地方,在城破之前,这儿还是绝对安全的。
范二去年来此增援时便驻扎在此,可他现在却成了侵略者!
殷仲堪想及此,恨恨不能言。
此时江陵的的百姓,似乎也知今时不同往日,并没有一人敢走出家门。
可他们即便是在家中,亦能听到江陵城的几个城门口,传来的震天战鼓以及响彻云霄的厮杀声。
殷仲堪又何尝听不到?
“南门和北门也危急了,道护、道全(桓振的字),你们可要顶住啊!”他暗暗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已是老泪纵横起来。
殷仲堪的心思才起,便听到南门和北门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了两声仿佛如同巨雷一般的响声,同时大地也似乎在摇晃,仿佛地动(地震)一般。
这是?
殷仲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后急声令护卫去南门和北门探明详情。
半盏茶后,殷遹匆匆而至,低声对殷仲堪禀报道,“兄长不好了,南门和北门附近的城墙倒塌了,两门告破!桓振这小子如今已率领数千将士由西门逃走!”
“两门告破?怎么破的?”殷仲堪茫然地问了两个问题,自又不免想起刚才那两声巨响。
“兄长,咱们要不要走最后一条路?请兄长速决!”殷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讨论那两个城门是怎么被破的时候,而是一针见血地说到了退路。
殷遹潜台词中说的,显然是像桓振一样由从西门出逃,因为西门外并没有明面上的敌人。
即使有伏兵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桓振已经去当炮灰了嘛。
江陵城西门之外的大片领地此时并没有易旗,而且十余里之外便山高林密,殷仲堪兄弟之前就曾商量过这条退路。
若是由此退往西方,继而往北奔向后秦,以后也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殷仲堪却是无奈地摇头,“咱们的族人十之七八都在城中,你我若是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