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雷畏最爱听村长西门阿福叫他的绰号。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的那枚“棺材钉”就像放在炉膛里锻炼,两眼冒着“火星”说:“西门村长,我就是一枚小小棺材钉,与雷锋叔叔的‘小小螺丝钉’是一个道理,您可得多栽培。”
雷畏最烦村民叫他的绰号。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的那枚“棺材钉”就像生了锈而放在砂轮上磨,嘴巴里就会发出尖锐的声音:“你是不是叫我给你躺的棺材上钉?本人很乐意为你免费服务。”
雷畏将西门阿福当回事,西门阿福的老婆阿福嫂却根本不将雷畏当回事。
她只要见到雷畏,就会唆使那条牵出来溜达的狗:“毛毛,快扑上去咬那个‘棺材钉’。”
毛毛的眼睛比工商执法人员的“红外线探测仪”还厉害,如果它一眼认出了假冒伪劣商品,立马就会展开严厉打击……山寨市场上经常变更商标的一般都不是正宗货,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工商部门与生产厂家的联手打击,雷畏就属于这种情况,他以前放鹅,那个商标名叫“企鹅屎”,他现在做棺材,那个商标名又改叫“棺材钉”。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囧城 第三章(4)
毛毛汪汪汪地窜上去咬雷畏脸上的那颗痣,雷畏边逃跑边抗议:“那颗痣是我的‘防伪标志’。”
雷畏对脸的保护工作没有做好,他就经常被“抓”,身上总会带回来几个鲜红的狗齿印,仿佛盖着鲜红印章的罚款单。
雷畏其实不怕毛毛,他怕的是给毛毛撑“狗腰”的村长夫人,因此就在寻找机会报复那条狗。
雷畏某次与毛毛单独相遇,就丢给了毛毛一块肉包子。他充满柔情地说:“毛毛啊,我身上的东西在你眼里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但那颗爱你的心是真的。就说我送给你吃的肉包子吧,那里面就包着几颗‘爱心图钉’。”
山寨男人16岁就可以谈婚论娶了。
聋耳朵爷爷催促雷畏去相亲。雷畏虽然长得丑,但因为熟读《唐诗》,眼界就高。他认为自古以来的女人都不会看重男人的外表,就算自己丑得像三国时代的军事家庞统,那又怎样?庞统就被那个时候的人们赞美为“凤雏”,凤兮凤兮思高举……如果不是凰一类的对象,自己还看不上呢?
雷畏渴望“凤求凰”,他在自己的生日上就对着蜡烛许愿:一、找到意中人;二、意中人找到我;三、好多意中人找到我。
雷畏的愿望没有实现,他的相亲过程就像是一部现实版的《啼笑姻缘》。
第一个对象见了他就哭了:“你苦着脸真难看,就像一块棺材板。”说罢拍屁股而去了。
第二个对象见了他就笑了:“你的脸笑起来真难看,就像一个棺材套。”
说罢也拍屁股而去了。
雷畏粗粗地算了一下,就有了七八个屁股……假如晚生N年,就会遇到一个全民炒“股”的时代,那他就应该得意了,因为他相亲的山寨姑娘都是处女身,应该属于“原始股”。
雷畏那时却只能望“股”兴叹。
媒人每次见雷畏相亲情况不妙的时候就会喊他:“雷畏,你爷爷叫你回家吃饭了。”
聋耳朵爷爷见雷畏吃不下饭,就问他:“难道就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与你搞对象?”
雷畏:“没有的事。”
聋耳朵爷爷:“那就好。”
雷畏:“只是我天天想着怎样才能与她们在一起,而她们却天天想着怎样才能不与我在一起。”
雷畏为了不让聋耳朵爷爷伤心,就再去找媒人提亲。
媒人:“你想找姑娘确实有难度,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雷畏:“寡妇就寡妇吧,送终时也得有个人哭灵。”
媒人:“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她已经有过两次哭灵的经验了。”
媒人就带着雷畏的生辰八字去了那位寡妇的家。
寡妇:“我与前两任丈夫过的都是黑白人生,如果与雷畏过……”媒人认为这桩“生意”要成交了,就抢着说:“是,是彩色人生。”
寡妇:“唉,我的人生更黑了!”
媒人就开始做起了说服工作……
她介绍起了雷畏的“硬件配置”:“他可是处男身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囧城 第三章(5)
寡妇却不屑一顾:“武大郎也是处男身。您应该看过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戏吧,难道还想让悲剧重演?”
她介绍起了雷畏的“软件配置”:“他可是山寨的文学青年啊,你看看他托我给你带来的一封情书。”
那封情书折成了飞机的形状,里面却只有一句话:“我的爱情飞机已经抵达,你的那张旧机票仍然可以登上我的客机。”
寡妇马上就给他回信:“你的飞机在中途遭到恐怖分子袭击,已坠毁。为了乘客安全,决定全面停止该航线。谢谢合作!”
寡妇瞪了媒人一眼,就在下面加了一句:“本·拉登已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媒人:“唉,谁叫雷畏长得像飞机坠毁现场?”
雷畏去问媒人:“那个寡妇答应了吗?”
媒人却拍屁股而去了。
17谷水村民有着很严重的大男人主义思想,哪怕女方条件最好,男方也不会去做上门女婿,这倒是给了雷畏一个机会。
雷畏去一家打字店油印“被征婚启事”的时候,就注定成为山寨史上第一位有着广告学意义上的营销员。
那份“被征婚启事”的正面用大号字体打出,“特大惊喜,三百元就能招到一位上门女婿!”反面则是他自己的介绍,“本人五官齐全;大、小脑发达,愿长年上门为丈母娘家服务,附注,家族没有精神病史。”
雷畏就一张张地往有独生女人家的门缝里塞……
村民们都说:“雷畏想女人想疯了。”
雷畏:“当别人都说我疯了的时候,我就离丈母娘家不远了。”
雷畏某个早晨登上了哀牢山顶,锦绣山河跃入眼帘。他身旁的一个女孩激动地大喊:“祖国啊,我的母亲!”
雷畏也激动地跟着大喊:“祖国啊,我的丈母娘!”
女孩见他手里挥舞着一张“被征婚启事”,就瞪了他一眼说:“你就是那个做棺材的人?”
雷畏:“是,是,我愿意上门为丈母娘服务!”
女孩就拍屁股而去了。
雷畏某个中午在汽车站门口遇到一位前来山寨找工作的女孩,她的半张脸上长满了痘痘,就像熟透了的西瓜籽,饱含着丰富的维生素。
雷畏马上就给她递去那份“被征婚启事”。他颇为感慨地说:“我难得在相亲的时候见到了女孩的脸,虽然只有半张脸,但至少能够给自己的身体补充营养。”
女孩却不高兴了:“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不长痘痘都难。”
雷畏:“你怎么可以怪我呢?”
女孩:“我是怪风水不太好。”
雷畏怒道:“我不理你了,你快将那份‘被征婚启事’还给我。”
女孩:“我不会还给你,我要拿回去贴在出租房的门口避邪。”
雷畏主动拍屁股而去了……
雷畏某个夜晚将最后一张“被征婚启事”送到了郊外的一户姓钱的人家。
他见到门前竖起了一块木牌,上面写道:“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子说不走,好吧,关门放狗!”
囧城 第三章(6)
雷畏就只能望“门”兴叹:“小光棍,小光棍,这样的日子没法混,只要能够同我睡,是人是狗都不论。”
雷畏没能去做上门女婿,但却有一位美女主动上门来了。
雨后的阳光似真若幻,那位美女仰起脸来望着雷畏,她的眼睛柔情似水。
雷畏:“你找错对象了?”
美女:“没错,就是你。”
雷畏:“我长得太丑!”
美女:“谁说你长得丑?其实你只是美得不明显。”
雷畏大喜过望:“你是长着一双慧眼啊。”
美女:“我想让你成为我父亲的女婿,可我身边没带三百元钱啊。”
雷畏:“我愿意倒贴三百元钱给你。”
美女:“那你就先给我一元钱。”
雷畏:“干什么呢?”
美女:“我要打电话给院长,让他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雷畏:“你说的是什么‘院’?”
美女:“精神病院。”
雷畏站在无望的秋空下,秋空下的他左手摸着右手,而手指间光阴飞逝。
雷畏相亲过的女孩一个个都披上了婚纱。他却恨不得给自己披上和尚的袈裟。
让人美梦成真的最好办法就是醒来,雷畏醒来的时候每每泪流满面,他很不甘心地问聋耳朵爷爷:“我熟读了三百首唐诗,本身就抵得上一本《唐诗》,怎么会没人要?”
聋耳朵爷爷:“我苦嚼了数百颗菜根,本身也抵得上一本《菜根谭》,也不是没人要?”
雷畏“推销”了自己千百回,蓦然回首,仿佛见到少年时代的那群鹅还在灯火栏栅处。在多少个青春萌动的日子里,他也只能与记忆中的那群白色的鹅彼此倾诉,彼此眺望。
雷畏就自我作践般地打出了新的“广告语”:“最丑也要谈恋爱,谈得动物界都充满爱!”
那是一个有月亮却没有月色的夜晚,雷畏的老房子前突然出现了大批求婚者,黑压压一片,又黑压压一片,以致路灯的光线都被压得暗淡了。
雷畏惊喜不已:“广告的力量啊!”
雷畏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傻眼了,原来全是母苍蝇、母蜈蚣、母蚊子、母蚂蟥……左望它们跳舞,右望它们散步,呕吐,呕吐,惊起虫卵无数!
雷畏吓得发抖:“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些动物见了他也吓得缩成一团:“这里是地,地球。”
雷畏顿时从睡梦中惊醒!
18聋耳朵爷爷在雷畏消极的时候就负责帮他振作:“大丈夫何患无妻,前提是必须要有钱。旧社会的地主不管多丑多老,至少都有好几个老婆。”
雷畏就在那个时候树立起了不正确的人生观:“我将来一定要做款爷,那样就会拥有爱情,包括奸情。”
雷畏为了提高棺材铺的营业额,就经常给谷水村高寿老人烧纸:“老爷爷、老奶奶,你们行行好,照顾一下我的生意,来生做牛做马,我都拔草给你们吃。”
那个夏天突然出奇的热,谷水村果然有很多高寿老人辞世,雷畏的棺材铺生意好得不得了,棺材几次脱销。
囧城 第三章(7)
聋耳朵爷爷:“你这样诅咒别人死,难道良心就不受谴责吗?”
雷畏:“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走绝路。”
聋耳朵爷爷预言:“雷畏将来会成为可怕的赚钱机器。”
雷畏在聋耳朵爷爷面前流露出了自己的野心:“我的口袋里虽然装着五元钱,但我却胸怀五百万。”
聋耳朵爷爷;“你认为把的笔芯塞进的自动铅笔里能写出字来吗,譬如写一张五百万元的支票?”
雷畏也认为自己做棺材想赚到五百万简直太难了,除非那是冥币。他因此就决定拿做棺材赚来的钱搞投资。
雷畏就天天去买福利彩票,虽然每次都买空,但他却坚持认为:“走的人多了,就会变成了路;买的彩票多了,就会变成了钞票。”
雷畏某次中了五百元钱。卖彩票的那位女孩望着他,很含蓄地笑了。她的眼睛就像一节品质不好的蓄电池,好像漏出了一点点“电”。
雷畏:“我每天都梦见自己中了五百万大奖,同我爷爷一样。”
女孩:“啊,你爷爷有五百万?那你快将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雷畏:“我爷爷也是梦见的。”
女孩挺沮丧地说:“原来是我自己在做梦。”
雷畏:“我爷爷的电话号码你还要吗?”
女孩:“不要了,因为那是一个空号。”
雷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金钱观。窈窕淑女,君子好“钱”,他的胸从此挺得像人民币一样坚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像金庸小说里韦小宝与他的女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好运大抵如此。
雷畏自我感觉很良好:“什么叫一见钟情,就是女人一眼能看出你到底有没有钱。”
雷畏没有想到是,一见钟情的前提是见,可村里的女孩根本就对他避而不见,她们偶遇雷畏的时候,仍然像过去那样拍屁股而去。
雷畏就朝着她们冷笑:“等我将来中了五百万,就买下山寨所有的厕所,看谁的屁股不顺眼,对不起,一边蹲着去。嘿嘿,后悔了吧。”
雷畏那天去银行取钱,他准备再去买福利彩票。
营业员告诉他:“你那本银行存折只剩下了1元余额。”
雷畏从银行门口走了出来,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寒风,彻骨的寒风。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僵,包括那只摸奖的手。
聋耳朵爷爷那天去棺材铺找雷畏:“家里的那堵老墙得找人重新砌,你去银行取点钱。”
雷畏哭丧着脸说:“钱没了,梦醒了,剩下存折要不要?”
聋耳朵爷爷气得随手操起一根棺材杠打雷畏的屁股,雷畏的屁股不长肉,就直接打着了屁股中间那根突兀而起的瘦骨。李贺说,“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何况此时不是敲,而是打,直打得雷畏的瘦骨发出了一阵又一阵铜钱碰撞般的声音。
雷畏:“原来我的屁股里面就藏着一个铜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囧城 第四章(1)
19
阮寒难以置信地问道:“少年时代的雷畏从事社会最底层的职业,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他后来又是怎么成为山寨首富的呢?”
我却给阮寒说起了在山寨流传了好久的一个段子……
雷畏某天去了一个闹市区,有一具金棺材正从万米高空往下掉。
没有人选择躲避,一个个都恨不得长出一个姚明的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头颅伸得比别人高,去争那个“制空权”。
难道就不怕被砸死吗?
我们这块土地上自古以来就有不怕死的人,官员贪污,明知危险,但仍然在贪;商人造“豆腐渣”楼房,明知危险,但仍然在造……这就叫“富贵险中求”。
雷畏却低头钻进了一个大胖子叉开了的裤裆。他不忘用打油诗给他们加油:“日照金棺生紫烟,遥看头颅挂成窜,口水直下三四尺,疑是横财落九天。”
雷畏突然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从嘴里流出来的不是口水,而是那个死胖子的尿水。”
有些结局其实早已注定,钢筋混凝土的路面被那具金棺材砸了个大窟窿。
死的死,伤的伤,痴呆的痴呆,他们用表情解释了一场“战争”,而胜利者又会是谁呢?
身边躺着很多死尸,雷畏却站起了唯一的高度,他的头顶上血光笼罩,似佛似魔。
谁能悟出四神足,七觉意?但雷畏却悟出了钻裤裆的妙处。因为他得到了那具金棺材。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而世界有时候却是以荒诞的方式呈现……
天将降金棺材于斯人也,必先给其机遇。
山寨在N年代涌现出了很多私营企业老板。财富将他们的生命抬高,老板们没有上过几年学校,谁都读不懂最基础的企业管理课程,但社会却尊称他们为企业家。
老板们认为金钱真是个万能的东西,它能实现所有的梦想。从史前——1949——现在,谁见过山寨的某个行业出现过“家”,譬如文学家、音乐家、物理学家,而他们却集体开创了一个煌煌“家时代”。
老板们为了让别人能够识别自己的身份,就戴起了金项链、玉镯、劳力士名表,可是那一身土气却是掩盖不了,怎么看都像是一具刚出土的“金镂玉衣”。
老板们的思想由东方元素构成,他们从小的愿望就是像山寨过去的地主一样,买下很多很多亩土地,整天叼着一杆大烟袋,滋滋地吸溜一会,就开始向长工发话:“福贵,快去割掉田埂上的草”;“福贵,快去放掉田间里的水”。
老板们很快发现山寨已经不能以自己的思维模式生存了,因为有很多蓝眼睛长鼻子的外国客商来到了山寨,走路转个弯就会碰着一个,再转个弯就会再碰着一个,他们始而吃惊,继而是放心、开心。原来洋人带来的不是洋枪洋炮,而是一张张采购合同。
老板们听一位从英国考察回来的区领导说:“我终于明白外国人为什么能将生意做到全世界,原来那里的大人小孩都会说英语。” 。。
囧城 第四章(2)
老板们从此都热衷起了学外语。那个学习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只有语言流通了,货币才会流通。他们与俄罗斯客商交流,果然说起了俄语,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鹅语”,他们与乌克兰客商交流,果然说起了乌克兰语,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乌鸦语”。
老板们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谁说外语,谁就有辱国体。”
老板们就改说起了国语。他们的嘴巴以前受方言“统治”,现在又被外语“侵略”,就像上个世纪初的国土一样沦落为“半封建半殖民地”,顶多只能表达出自己的一半意思,譬如他们在招待外国客商的时候总是将文旦(一种柚类)说成了笨蛋,将红橘说成了红军……外国客商都带着翻译,翻译却听得直翻白眼:“我们吃了一只文旦,难道就会变成笨蛋?我们吃了一只红橘,难道还要再走二万五千里长征?”
老板们并不以自己说不好语言为耻,他们解释说:“山寨现在都还没通火车,凭什么让我们先通语言。”
老板们语言不通还说得过去,脑子不“通”却说不过去了。他们面对的外国、外地客户个个脑子都很好使,仿佛读了好多好多的书?商人不可怕,就怕商人有文化,他们谈起生意满口都是《孙子兵法》,而自己却只能装孙子。
老板们就恨自己过去干大寨,现在干山寨,就是没有干到知识。
老板们决定披起文化的新装……他们先给自己安装“硬件”,就是一个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树起大书架,摆满着中外各类精装图书,盈柱充顶,落落大观。再在大板台上摆一盆得地虚心的竹子,壁上挂一个励志的条幅,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