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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会将这苦心经营的所有幸福全都吸走。
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客厅中许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作响,她才反应过来,“喂,哪位?”接起了电话,那头的人却久久都没开口说话,岑蓝心中一紧,大约猜到了七八分。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最后还是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没事,那我挂了。”声音疏离不带丝毫感情,冷冰冰的,就好像冬夜里的冰凌。
“别。”嘶哑的男音惶恐的喊了一声,继而变得惴惴不安,“别挂,我就说几句。”年少时,那些生命里最为绚丽旖旎的瞬间,当时并不觉得珍贵稀奇,可是经年之后,千帆过尽,当自己再次回头张望,却发现,原来最灿烂的一刻已经成为过去。
“岑蓝。”钱非凡艰难的开口,那一夜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弥补自己的过错,虽然有理由也有借口说是被人栽赃嫁祸,可是自己的内心不才是最为清楚明白的吗?那样的抱着她,全心全意的拥有着她,这件事,不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却没有勇气去实现的吗?就是这样肮脏不堪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渴求她能够原谅。他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手机里,给你写了好多短信,却没敢真的发给你; 都存起来了,就当是每天都能跟你说说话。”
“以前总觉得,被人恨着,真是件恐怖的事情,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死于非命。可是现在,我真希望你多恨我一点,爱一个人是会慢慢变成习惯的,但是恨,确实要不断提醒自己,鞭策自己才能实现。”钱非凡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的哽咽了,“你恨我吧,最好一生一世都恨我,这样起码你不会忘了我。不会忘了这世上还有个这么可怜的人连你的‘恨’都要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那时天真,总以为分别之后还会重逢,有缘再见时那些话总还是来得及说,却从未想过,当初的每一次转身,都会是最后的诀别,最后的最后,她没能爱上他,却成了这世上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这样漫长的一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定有过许多难能可贵的人和事;但对于他来说,时光匆匆而过,自己能够记得的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她——可惜的是,最终他没能和她在一起。
这个电话岑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嘟嘟——嘟——”的忙音响了许久,她才恍然的合上了手机。一夜无眠,第二日等到公司的秘书打电话询问近日行程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的窝在床上不愿起来。
磨蹭了好半天,等到终于收拾妥当坐到了餐桌前,岑蓝却发现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原先老父亲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笑话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讲,可是今天他的情绪恹恹,眉目间透着隐隐的愁思。
“爸,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岑蓝关切的问了一句,岑父回过神来,冲着她挥了挥手:“没事,你别多想。”
“闺女,你还记得以前爸爸部队里那位张叔叔吗?”岑父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腿,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以前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跟别人一样送礼求人,可是现下不一样了,女儿有事,当爸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你张叔叔他在部队的时候就很关照爸爸,后来转业了,他也回到了地方做领导。最近他刚调到了H市当这里的二把手,权算不上顶大的,但是人情面子还是有的。”
岑蓝听着父亲说着那些人情世故,心里有些纳闷:“爸,你说这些做什么,外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岑父转过头,看了看她,眼圈红了又红:“你陈伯伯把大概的事情都给我说了,你那小子犯了事进了局子吧?你别愁,爸爸虽然是老骨头,但是也能给你出出主意的。你别啥事都瞒着爸爸。”
一颗心调到了嗓子眼,晃荡了几下又落回到胸口,岑蓝的脸色一片青白,生怕自己父亲知道了那晚上的事情。“爸,你别多想了,顾卿恒那儿没啥事,你要想他一个大企业的老总,要真出了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帮得上忙的,你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身体养好,其余的别多想了。”
父女俩一时无言,大厅里电视里放着七夕千人婚礼现场的直播视频,教堂里,一个个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子挽着各自父亲的臂膀,面带微笑的走向生命中那个重要的他。到了父亲们郑重的将女儿交付给女婿的那一刹那,岑父的目光牢牢的锁在了电视屏幕上,闷声说:“这亲手把自己女儿交出去的感觉真不好,以后你嫁人,不许这样中不中,洋不洋的。”
说完之后老人的表情有些失落,眼神暗了暗,叮嘱道:“你大了,有些事自己会拿主意了,但你别忘了,甭管啥时候,家里的门永远都给你开着。”
岑蓝眼圈立刻红了,怕父亲看出端倪,连忙转过了身子佯装收拾餐桌,随意道:“爸,你老是说些有的没的,我待会要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待着,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等收拾好了手头的东西走出了家门,眼泪早已经风干在了脸颊上,岑蓝用力在脸上蹭了蹭,强打着精神站在了电梯口等着电梯。不远处的过道里走来了位平时处的和善的邻居,见了岑蓝他有些意外,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姑娘你总算是回来啦?你不在的时候,你老爹可是天天做好了你爱吃的饭菜摆在冰箱里,时时都盼着你回来呐。”
无心的一句话,恰好戳到了岑蓝的痛处,她咧着嘴笑的有些尴尬,礼貌的回到:“平时还多亏叔叔伯伯们多照应了,我这个做女儿倒是不够周全。”站在电梯口说了好一会的话,等到岑蓝下了楼,已经快接近中午的光景了。她看了看小区外停着的汽车,犹豫了会,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对照着上次见面时候顾卿恒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她的心扑扑的跳着。
“少卿……”那边的人一接起电话,岑蓝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让她纷繁杂乱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没怎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刚想着迟点也给电话的,你倒是抢先了一步。”
岑蓝的头低低的垂着,目光里有几分恳求几分期冀:“我想以后把爸爸接到身边住,以后不想再分开了,可以吗?”
那边的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宛然一笑,应道:“也好,这样都在身边,你也少份挂念。”
永伤
岑父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了会京剧,又停了一会广播,可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眉头皱成了一团,身上似乎有千百万只爪子来回的挠动着。
“不成,我还是得去一趟。”他颤颤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喃喃自语。前一日知道的事情就好像一把镰刀,来回反复的在他心上搅来搅去。
这么些年来,他自己是吃过些苦头的,年轻的时候在云南二炮当兵,一股子牛犊子的倔脾气,比那茅坑里的粪石还顽固。后来凭着自己确实有那几分硬本事,反复几次总算是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军校,他那个得意,见了人就分根烟,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以后会如何如何,可到了报道的日子,正满心欢喜的准备去了学校大展宏图的时候,却一个晴天霹雳,那名额早已经被人顶替了。
一气之下他申请调令去了远地驻扎,玉龙雪山终年积雪,一个个新兵蛋子被冻的手都伸不直,而仓库里的老鼠成灾,也不怕人,每天都能糟蹋一坨子的粮食。那几年他算是被磨平了性子,懒得跟人多有来往,白天的时候一个人蹲守在仓库,见了那些肥的肚圆脑大的耗子,一个扫帚拍下去,心中的怒气没处使,只能折腾这些畜生换个痛快。等到了晚上,那些个冒着寒气的夜,单薄的被褥翻来覆去都睡不暖,他眼睛睁得浑圆,心中的郁气越积越厚,没过两年,鬓边的白发就好像雨后春笋一样全都冒了出来。
可世事总这这般捉弄人,人生的不如意似乎是约定好了,见了时机就此起彼伏的拥了上来,他还没从部队不得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家里妻子一封协商离婚的电报,又让他再次跌倒深渊里。妻子蓝秀梅长得美,当初娶她的时候家中的老母亲就叹着气担心这样长期分居的婚姻长久不了,可是那会年轻啊,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劲,硬是忤逆了父母的意思,欢欢喜喜的娶了她,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自己也得伸长了手努力一把,对她那样的一心一意,就差没对着四海八荒立下毒誓这辈子有她就足够满足了。
他发了疯似的赶回到家里,蓝秀梅早就不知去向,家中留着年迈的老母和鼻涕邋遢的小女儿。那会儿的岑蓝真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头上的辫子歪歪扭扭的扎着,身上枚红色的褂子糊了黑乎乎的泥巴,脚上的凉鞋断了好几条带子,走起路来踢踏踢踏的拖着响。他三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面对着怯生生还不敢叫爸爸的女儿,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迸出来。
真的,亏欠女儿的真的实在是太多了,在部队的时候一年就那么两次探亲假,转业回来之后又为工作奔波劳碌,等到生活稳定了一些,岑蓝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现在,自己年纪也大了,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倒是变得念旧起来了,他总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模样,半夜哭着要妈妈的样子,上学时候蹦蹦跳跳走路的样子,看着别家娃娃吃着零食又不敢开口的样子……他这辈子已经没别的指望了,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偏偏老天爷不待见他们这一家子人。女儿结婚还没几年,就闹了离婚,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又忍着脾气啥都不说,他愁的没一个晚上睡得着的。
“爸,还是你待我最好。”那会儿女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床头,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声一点。老人心酸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站在门口很久,转身出去的时候才黯然的说:“我待你好,可是你自己不待自己好。”这世上已经没了旁人,父女俩堪堪相依为命。幸而时间总是最好的伤药,慢慢的,女儿不再总是愁眉苦脸的,也找了工作。再后来,姓顾的小子来了家里,提了酒水,也敬了茶,他行伍出身,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准头的,这次的这个小子,自己是打心里喜欢,不为别的,单单只为那小子一句:“有我一天,就不会让岑蓝吃苦。”
原以为总算是可以一帆风顺了吧,谁知道又在这节骨眼出了岔子。老人叹了口气,走进卧室提了两瓶茅台酒出来,又从柜子里翻出两条云烟,收拾妥当就准备去老战友家走走关系。张志强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当初在部队就一直被他关照着,后来转业找工作他也帮了不少忙,算起来两人的交情也有好几十年了,希望这次他能有些门路,就算问到点消息也是好的。
刚关上门,岑父又犹豫了一下,在门口顿了几秒钟,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了外套夹层里的手机。拨了好几次,都被转到了留言信箱,他皱着眉头,不大熟练的跟着语音提示一步步的按着手机按钮。“女儿啊,爸爸还是去张伯伯那里一趟,晚上的菜都放在冰箱了,你要是先回来就热着吃,别等着我了。”
终于是留上话了,老人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这手机还是女儿大学打工赚了钱给自己买的,刚买的那会虽然板着脸教训了她一顿,但是心里却乐呵的很,每天没事就捣鼓着手机,慢慢学着发短信,有时候一个下午就打那么一两个字,然后发给她,明明没说上什么话,但心里也觉得像是打了个胜仗一样开心。
岑蓝回了公司之后一直在开会,就算是听的云里雾里,可还是要一直坚持着坐在董事席上。几个老员工又和新晋的一批经理吵得不可开交,市政那边又接二连三发来消息催促资金到位,岑蓝觉得脑袋都大了,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心里却一片惆怅。“少卿,真的很想跑了算了。”小小的一个声音从脑海里蹦出来,却立刻又被另外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打倒,“跑什么!岑蓝你个懦夫,你就是这样爱顾卿恒的?!!”
支撑的有些勉强,好不容易等到会议差不多结束,岑蓝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跟着陈茜瑶走进了茶水间透口气。杯子里的咖啡泛着浓香,她神色倦态的拿着勺子搅拌,心里却一直闷的慌。“你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陈茜瑶一边喝着绿茶,一边问道。岑蓝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右手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恹恹答道:“别逼我,让我再想想。”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的沉落下去,金黄色的光晕落在了大地上,显得暖意洋洋,夏天又快临近结束了,这看似匆匆的一年,细细体会过后,却比那一生都还要漫长。岑蓝想起上午答应了父亲要回去吃饭,赶忙拿出手机按了开机键。
一开机,手机的提示铃声就‘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起手机放到耳边,脸上的眉头越皱越紧,原以为是家里的老爷子等急了,早早就发来了留言让她回去吃饭,可是一听留言,才知道父亲没听自己劝,还是去找了他的战友托关系。陈茜瑶看着岑蓝脸色阴转多云,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岑蓝摇了摇头,左眼皮一直突突的跳着,心里却涌上一丝不明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不大好,“没事,本来说了晚上回去吃饭,谁知道我爸半路出门了。”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
茶水间安静的很,只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发出声响,岑蓝站在窗户边,看着天边的亮光一点点的被黑夜淹没,鎏金的朝霞也掩去了踪迹,一两点的星光闪闪烁烁,躲在雾霭流岚之后,小心翼翼的窥探着人间百态。
“叮叮……叮叮……”手机猛的一震,清脆的铃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岑蓝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一串未知的号码,心里猛然升腾起一股恐慌的情绪。她伸出了手,踟蹰了几下又缩了回去,眼神茫然的瞪着茶几上的手机,一言不发的发着愣。陈茜瑶喝完了茶,站在一旁有些纳闷,“喂,怎么不接啊?”岑蓝被她一推,恍惚的游魂才慢慢归了位,‘哦’了一声,慢悠悠的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陈茜瑶从来没见过岑蓝这般的模样,真真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脸上的血色霎时间消去,嘴唇猛然变得紫青,瞳孔涣散,牙关上下的哆嗦着,只差没有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你,怎么了?”陈茜瑶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岑蓝的手一松,手机‘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爸……突发脑溢血……在医院……”
那还是小的时候,奶奶管教的特别严,岑蓝不比别的孩子总有时兴的吃食和玩具,岑父转业后找的工作朝九晚五的,经常要出差,可又担心女儿没钱花,于是每次赶上岑蓝放假,就给一次性把零花钱都偷偷的交给她。初中有一次,没等岑蓝放假回家,他就要出差,岑父怕把钱放在屋子的抽屉里会让岑蓝的奶奶发现,于是偷偷在岑蓝的鞋柜里藏了字条,“钱给你放在卧室大书架右侧第四层倒数第五本,一本叫做《几何应用》的书里。”等岑蓝回到家,拿鞋的时候字条自然的掉了出来,她看了字条有些哭笑不得,踩着凳子从书架的书里顺利的翻出了300元钱。
后来,自己大了一些,可是嘴馋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岑蓝记得有一年过年,她吃多海鲜拉肚子,最后变成了慢性肠炎,半夜里痛的整个人在地上左右打滚。到了年初五正逢财神爷开门,左右邻居图吉利,就在凌晨时候放鞭炮庆贺,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大的吓人,趴在床头昏昏欲睡的岑父瞬间惊醒,一下子整个人跳了起来趴到了岑蓝身上!当时她被父亲的猛然一跃吓了一大跳,埋怨道:“爸,你干嘛了啊。”岑父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没……没事啊……我还以为有东西爆炸了……”他都没来得及想,在以为发生爆炸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条件反射一般的护住了自己。
眼泪怎么会这么多,就好像是奔腾而下的河流,怎么止都止不住,岑蓝睁大了眼睛,看着手术室里亮堂堂的灯光,不言不语、不吵不闹,就像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怎么会呢,这么会,早上的时候还陪着自己吃了饭,怎么又到了医院了?不是说出门了吗?怎么会来医院?
一定不是的!她笑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对着陈茜瑶说:“我们走吧,一定不是我爸爸,我爸还在家等我,怎么会是我爸!”说完她急急的朝着电梯口走,陈茜瑶一把扯住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已经有些糊了,发梢上粘着汗珠,脸颊泛着潮红:“你也跟着发疯是不是,是不是!还嫌不够乱!”
一声吼,惊得岑蓝的身子一个瑟缩,“怎么会是我爸,凭什么就是他!他说了得陪着我的!”她生出一股蛮力,硬生生的推开了陈茜瑶,“就算真是我爸,我也不进去看他,他见不着我一定不放心,一定不会就这么撒手,他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我!我不进去!我死都不进去!进去了,他就真的安心的走了啊!”
女人细小瑟缩的哭声在空旷走廊里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她从未设想过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自己;从未想过以后回到那个开着昏黄灯盏的小家,熟悉的气息里突然不见了这样一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从未想过以后没有人在饭桌上跟她聒噪的讨论家里长短;从未想过以后没有人每天晚上陪她散步,用温暖的手牵她走过一条一条的马路;从未想过以后没有人会在她难过脆弱想要逃避的时候用温和但坚定的声音说,无论如何,家里的门永远会为自己开着。
以前总觉得时间还很多,父亲总会等在那里,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够看见那个微微驼着背,目光慈祥包容的老人。她总以为无论如何都会有这么一个人,会永远的等着自己。可事实却是,她长大了,父亲老了;她决心回来了,但是太迟了。
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着,没人上前劝阻,没人上前安慰,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此,旁人又何其忍心,去惊扰这一段最后的告别。
岑蓝哭了又笑,痴痴癫癫的走在手术室外的过道里,最后累了疲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手术室的灯光暗了,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对着门口陈茜瑶摆了摆手,目光里悠然的歉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