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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老了吧。”
李如诲呵呵了两声说道，当年他意气不平，觉得怀才不遇，才选中了李啸炎。可是当他看到盛极一时的臣子们的下场，看到刘铭的下场，不知不觉的心气竟平和了许多。
然而在他把李啸炎推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自己也走上了不归路，看到三皇子李啸风及其府上人的下场，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将来会有什么下场。
毕竟他的这种行为，说好听了是实现自己的理想，说不好听就是离间别人父子兄弟。
“老了无所谓，可千万别糊涂了，本宫满府人的性命可不是能开玩笑的。”李啸炎说道，虽然他对失败的结局有心里准备，可是见瑞帝对三皇子李啸风的狠辣，也不禁有些心里发麻。
四百三十九、目的（）
李啸炎与李如诲讨论完如何应对刚刚听来的消息后，月已东升，初夏的热空气搅得他有些心烦，一连喝了几杯凉茶，仍是无法平复。
过去的十多年，他一直听从李如诲的建议，当太子与三皇子明争暗斗的时候，他从来就是埋头做自己的事，从来不掺合。
怀着渺茫的希望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来或者不会来的机会，无疑是一种煎熬，可是李啸炎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焦躁过。
临上场的兴奋和突如其来的些许失落翻来覆去的左右着李啸炎的神经，他一连喝了几杯凉茶仍然觉得燥热不安。
在室内踱步了片刻，李啸炎决定去看看那个能让他心情平静的人。
此时周梦正依在烛台边，安静的看着书。
安静的时候，还是有些惹人喜欢的。
李啸炎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她身后，伸手去夺她手中的书，却被她轻巧的躲了过去。
“原来你知道本宫来了，还装着不知。”李啸炎半真半假的怒道。
“这么晚怎么来了”周梦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哦，随便走走，顺便来瞧瞧你。”李啸炎说道。
周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后，仿佛沉迷于书中，对李啸炎的到来全然不在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书”李啸炎终于因周梦的漠视真怒了，一把将周梦手中的书夺了过去。
“你的父皇对我的判决出来了”周梦眼睛眨了眨，一脸懵懂的样子。
“你没事吧，听说你这几日天天就躲在屋里看书，连这个门都没出过，甚至连话也懒得说”李啸炎问道，他觉得周梦现在真的看起来有点痴呆的样子。
“我这样有问题”周梦反问道。
“你以前一见到本宫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殿下以前可没这么多话，所以有问题的人应该是殿下。”
李啸炎有些无语，而他也确实有些问题
“怎么，难道你的父皇决意要杀我，所以殿下因此而烦躁”周梦笑着问道。
“你就不怕吗”李啸炎真的有些不懂周梦了，在他的印象中周梦真的是很惜命的，也正是因为惜命的周梦肯为了他不惜命，他才有些感动。
“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死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或许死对我来说就是回家呢。”周梦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在想，死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家，不过她又瞧眼前的李啸炎说道“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不过人总得向前走的，由不得自己。”
“为什么你拒绝了对你那么好的小五而选择了本宫。”
李啸炎因周梦的话而想起了小五，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与小五两人惨烈的对比，他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因为自己比小五强，选择强者是理所当然的。
周梦自然是不知道李啸炎此时的心思的，不过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对她来说似乎从来不是个问题，她现在有的问题是李啸炎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殿下想说什么”周梦瞧了眼李啸炎，只见他在等待周梦的答案的时候竟有些紧张的样子，这让周梦觉得有些奇怪。
“本宫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小五势不两立，你帮谁”李啸炎问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些不自觉的紧张。
“好端端的，你要去惹他干吗”
“如果他要惹本宫呢”
“你放心，虎头怎么来惹你”周梦只觉得李啸炎这个问题好笑，虎头她再了解不过，怎么会跑来惹李啸炎。
不过当周梦看到李啸炎一脸认真严肃的盯着她，隐约的猜到了一些，她马上说道“不会的，虎头他对那个位子根本不感兴趣。”
周梦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不明白权力有什么好的，但是纵观历史，权力如同鸦片，一旦沾上，但不可自拔，多少人为它掉了脑袋也在所不惜。
虎头的身份决定了权力对他而言也是一件伸手可得的事，他能抵挡的住权力的诱惑吗
“可是父皇对他感兴趣。”李啸炎说道。
“你听谁胡说的，可别被有心人挑拨”周梦失声问道，虎头与李啸炎相斗，她是真的不愿意见到。
“你觉得王质是那样的人吗他亲耳听父皇说的还有错吗倒是你，你一听就这么紧张，到时你会帮他对不对”
李啸炎的神色越来越阴郁。
“是啊，我就是想帮他。如果将来他能登上那个位子，我便可求他留你一命，把你赐给我，然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周梦被李啸炎的怀疑伤得不轻，负气的话冲口而出。
周梦的回答显然是出乎李啸炎意料，不过他随即冷笑道“你最好别这样做，如果父皇真选中了他，你就必需得死。”
周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怒视着李啸炎。
“你以为本宫会杀你，本宫没那么傻，这是父皇的意思。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本宫可真是越来越理解父皇为什么容不下你了。女人还是乖点好，别总是试图去影响男人。”
“所以你越来越像他了。”周梦转怒为悲，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
李啸炎扶了扶额，有些茫然的说道“我刚刚又没说什么，只是怕你一糊涂丢了性命而已。你们女人一糊涂起来就一根筋，天大的事也不在乎，到时不害人害已吗。”
周梦张了张嘴原本打算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微微低下头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心里烦着呢，到你这散心，你还与我闹。”李啸炎扯着周梦的胳膊说道。
“遇到烦心的事，就跑我这里来撒气，还有理了。”周梦撇了撇嘴说道。
“不找你找谁，是谁说本宫将来一定会得偿所愿的让本宫信心满满的，可是现在呢，原本老三倒了，少了一个对手，可是又凭空杀出一个小五来。”
“还有那个一直与本宫不对付的典清，本来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典清这人，别看他不说话，精着呢，一定会攀小五的。”
李啸炎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麻烦，这样的虎头可是比三皇子李啸风厉害多了。
周梦听到这里也觉得心中压郁，典清素来与李啸炎不合，就算将来虎头无意与李啸炎争，可是有了典清在其中掺合，再加上瑞帝的，两人将来怕也是要你死我活的。
“哦对了，典清的事你还不”李啸炎突然想起这几日周梦一直没出过门，自然也不会得知这个消息，可是说到一半见周梦对典清还活着并没感到惊奇，马上打住，转而问道“你知道”
“你可别想多了，典清这件事当时我就觉得怪怪的，觉得有问题。”周梦见李啸炎脸上随时可见的疑虑，心中颇不是滋味。
“有什么怪的”
“我一直在想你的父皇为什么那么有底气，他的后手是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典清，以你父皇的脾气当初连有谋杀公主之疑的方成都忍了，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却不能容忍典清，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还真是，本宫倒把这点给忽视了。”李啸炎听到这里，下面的话自然就不用再听了。
瑞帝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老糊涂了，二是典清叛逃根本就是他安排的。事实证明瑞帝并没糊涂，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你的父皇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这么有目的，也不知道他累不累。”周梦略带嘲讽的说道。
李啸炎听到周梦这句话，一丝念头一闪而过，可是快得他没有抓到，他抓着周梦的手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说的你父皇聪明无比，长一百个心眼都抵不上他。”
“不是，刚刚那句原话。”
“你的你的父皇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这么有目的”
周梦说道这里，与李啸炎四目相对，寒从心起
四百四十、做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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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李啸炎失声问道，此时的他寒毛倒竖，不知是冷是热，细汗蜂拥而出。
“父皇为什么要与王质讲那些事？父皇肯定只与王质讲了这件事”李啸炎颓然的说道。
李啸炎与李如诲都认为瑞帝确实有理由选择虎头，但却是忽略了为什么瑞帝会与王质谈这些。
像瑞帝这样城府深不可测的人，怎么会因一时激动而与王质这个无足重轻的人谈论这样的大事。
想起瑞帝回来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李啸炎唯一的解释就是瑞帝开始怀疑王质在陪瑞帝出巡中为他传了消息。
确认这个猜测很简单，那便是再放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来试探王质和李啸炎的反应。
“等等，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虎头置于危险中？”周梦一时只觉得脑袋乱成一团，需要梳理梳理。
“危险？哪里危险？说不准小五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盼着太子、等着本宫去找他麻烦呢。”李啸炎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不可能？以小五的功夫，这世上能伤他的人有几个？典清虽然没与太子闹翻，但前面的那些事怕是也把太子恶心的不轻，现在他怕是要抢着抱小五的大腿了。”
“只要本宫得到父皇想换储的消息，并把这个消息传给太子。以太子处境必然要与小五斗个你死我活，而父皇则是正在那等着太子呢。”
“父皇这一招不仅能确定王质是否有与本宫来往，还将本宫与太子的得知消息的反应都算得清清楚楚。你说得长一百个心眼，也抵不过他。”
面对瑞帝的精明与强大，李啸炎不禁觉得万念俱灰，似乎只有老实的听从瑞帝给他的安排。
“虎头，他不是那样的人。”周梦说道，她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虎头是那样阴暗的人。
李啸炎看了她一眼说道：“没有天生就是阴暗的，只是人都会变得。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人变得会连自己都怀疑。”
周梦张了张口，想为虎头继续辩解，在她的心中，虎头一直是阳光少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了呢。
更重要的是，周梦她本能的拒绝李啸炎的分析。
“本宫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在面对足够的利益的时候，一个好人会变得有多坏！”
李啸炎说完这句话，但独自离去了，留下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表情的周梦。
周梦当然明白李啸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当年面对那场从天而降的洪水的时候，她便有切身的体会，什么好人、坏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所以在那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周梦对钱财异常的渴望，现在回想起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再当坏人。
“让你不甘心，让你想看戏，现在看出问题来了吧！”周梦嘀咕了一声。
周梦从未想过有一天，争斗会在李啸炎和虎头两人之间产生。
……
李啸炎出了周梦的宅子，就直接去找李如诲，他本因心情烦燥去找周梦，没想到找了后更加烦恼。
望着已经快伸到头顶的月亮，李啸炎心中清楚，他怕是又要过一个不眠夜了。
“现在应该怎么做？”李啸炎自己心中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如诲，同时也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现在李啸炎进退维谷，要么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与太子相拼命，要么就按照瑞帝已经安排好的路，将消息传给太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局，李啸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更为老辣的李如诲身上。
“殿下什么都不做，保持原样。”李如诲沉思了半晌才说道。
“什么都不做？本宫倒是想，父皇和太子能轻易的放过本宫！”
李啸炎说道，发生过的事终是发生了，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都当堂和太子叫板了，然后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肯，太子也不肯啊。
那殿下能做的就只有好人了！”李如诲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头，你说什么？好人？你没病吧！”
李啸炎差点被李如诲气笑，若不是他对李如诲早有了解，准会认为李如诲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
谁不想做好人？如果好人那么容易做，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坏人！
李啸炎如此想。
“如今皇上目光如炬，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拼计谋拼不过，拼实力就更不用说了。既然如此，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么是先贤们所说的正道，做一个好人，一个纯粹的好人！”
“你是认真的？先贤，你们所说的先贤，哪个不是活得潦倒不堪，更别提有什么作为了。”李啸炎不屑的说道。
“至少他们都寿终正寝了，而且直到今天被会称颂，古来有几个帝王被称颂至今的？”
“本宫不是与你在谈道德，谈学问！”李啸炎强忍着不耐说道，他越来越怀疑李如诲变成腐儒了。
“殿下难道忘记了西汉王莽是如何从一文不名到出人头地的，又如何得到汉家江山的？”
李如诲的话让李啸炎眼前一亮。
汉朝王莽自幼丧父，在王氏一族中混得一个惨字，然而就着克已谦让品性名扬朝野，并且感动了大将军王凤，就这样王莽凭着一个“好人”的名声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司马。也凭着“好人”的名声建立了自己的人脉。
从这个角度看，好人确实是可以无敌的。
李啸炎连忙示意李如诲继续讲。
“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好人，那怕是世上最邪恶的人。”李如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用手敲了两个茶几才又接着说道：“当年皇上能够白手起家，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将皇上推上那个宝座，就是因为皇上是一个厚道之人。”
李啸炎对李如诲的话显然不同意，那个时候，能登上皇位的，当然是要凭实力的。
李如诲见李啸炎眉毛上挑，显然不认同他的话，也自觉失言，做为臣子的议论当今皇帝传了出去，那就是杀头的事。
就算没传出去，当着皇子议论皇帝，也是不妥的，然而为了说服李啸炎，李如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所以李如诲马上说道：“当然更重要的是皇上英名神武。当年世道之乱殿下是知道的。皇帝杀臣子，臣子杀皇帝，是常有的事。如果皇上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当初那些人敢拥立皇上吗，就是因为皇上是一个厚道之人，他们才放心。”
李如诲说道这里心中长叹，只是那些人想不到厚道的人，狠起来比任何人都人狠。
“本宫今日才知道原来圣人之言还可以这样用。反正现在没路走了，本宫也不仿试试”李啸炎拍了拍手说道。
四百四十一、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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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王质今日自离开宫中，就直接回翰林院的住处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御书房中，典清向瑞帝禀报道。
典清得到瑞帝的指令，让他跟踪王质，并没有说原因，但典清隐晦的感觉到肯定是与瑞帝出巡有关。
“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瑞帝问道。
“他回府的途中，可能是因为天热，买了两杯冰水，除此之外，再无与任何人接触。那个卖冰水的小贩，臣也派人去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
典清回道，心中却在想，现在谁与您谈过话，出来不饮几杯冰水，都不好意思说和您谈过话。包括典清他自己，现在典清与瑞帝谈了正事，就有种马上离开的冲动。
“嗯，继续观察。”瑞帝听即喜又疑。
“是！“
“对了，令郎可还好，没被吓住吧。”很快瑞帝就将问题转到典清的身上了。
“谢皇上照拂，臣的家人一切安好。”
典清答道，当日他逃亡，全家都被拘押到京，被关到刑部大狱，不过有瑞帝的密旨，也没受什么苦。
“此次让你受委屈了。对了，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你那小宅子可安置得下？南锣鼓巷不是有好几个空宅子吗，你自己选个合心意的，将家人好好安置。”
“谢皇上隆恩！”典清说得感激涕零，心中却是苦不堪言，自己在老家经营了十几年，如今被瑞帝这么一折腾，什么豪门世家梦都付诸流水了。
更重要的不是豪门世家梦的破碎，而是他为瑞帝做了这么多，瑞帝仍是不肯信任他，能不能善终都成问题了。
典清出了皇宫，真想与王质一样，喝几杯冰水压压惊，皇上还是以前的那个皇上，甚至态度还是以前的那个态度，可是典清却觉得瑞帝越来越可怕。
回到府中，典清听到大厅中有人在讲话，过去一看，顿时气血上涌，饮冰十杯也是压不住了。
大厅内，说话的是典夫人与一个腹部微隆的女子。
惹典清生气的自然就是那个女子，特别是当典清看到那女子微隆的腹部的时候。
典雅正在与她的后母典夫人有的没的说着客气话的时候，突然便见一个身影快速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抓起她向外摔。
典雅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立定脚跟。
“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整个典家都差点被你害死！”典清怒道。
典雅气苦的看着自己的父清，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典清说得是事实。
“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雅儿也是知道错了。”典夫人急忙上前拉住典清，生怕他又动起手来。
“一家人？她哪当自己是典家的人了！”
“父亲又何是将女儿当过家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