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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同事拎出一个篮子，篮子里依次放了枣花生瓜子三样东西，打着哄哄要燕子依次说出这三样东西的名字。“知道什么意思吗？”有人问。
“早生子嘛”，几个人一起喊出来：“每样吃点，每样吃点，讨个彩头”。
燕子怔了怔，看了看羽风，低了头推托着说：“羽风和我，我们约好了，暂时不会要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几个人嚷嚷。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个小生命，条件还不具备”，羽风解释。
“要什么条件嘛，结了婚就是条件哪……”人们乱哄哄的嚷嚷。
“好了好了，羽风啊，他是想给咱们生出一个未来的国家主席呢，当然要慎重了，一定要做好充分的铺垫嘛。来来来，咱们喝酒吧，秀清姐做的菜那可是香得不得了哇”，米歌知道羽风的心结，赶忙打圆场。
“对对对，大家喝酒吧”，秀清也接了过来。
“喝酒喝酒……”
十二月的一天，燕子到五七零厂职工食堂找到秀清，秀清放下手里的活招呼：“燕子，你怎么来了？”
“秀清姐，……有个事儿……我不知道怎么办”，燕子支支吾吾的。
“什么事儿？告诉姐”，秀清干脆利索。
“我……我怀孕了”，燕子低了头。
“哇，好事儿啊，这还有什么怎么办的？好好养着啊，姐负责给你做好吃的”，秀清兴高采烈的。
“可是，羽风他还不想要孩子……”
“你没有和羽风商量好吗？”秀清有些疑惑。
“他是说晚几年……可我现在就想要一个孩子……”燕子声音小小的。
“噢……这样啊……那好，姐来做他的工作”，秀清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满怀信心地给了燕子承诺，“想要孩子那么容易的吗？这么快怀上孩子，那是运气，姐都羡慕死了，他还敢不想要？”
晚上吃过晚饭，杨妈妈和秀清一起来到羽风的家，羽风赶忙招呼：“杨妈妈，秀清姐，快坐”，一面忙不迭地沏茶倒水一面说：“地方小，只能坐吃饭桌这儿”。
“地方虽小，但是干干净净，很温馨哪”，杨妈妈环顾一下房间。
“羽风就是爱干净”，秀清和燕子异口同声。说完不由得都笑了。
“羽风啊，别忙了，来坐，杨妈妈想跟你说说话”，杨妈妈拍拍身边的凳子。
“嗯，杨妈妈您说”，羽风连忙坐下来，殷殷地望着杨妈妈。
“结婚的时候，燕子说你们约好了暂时不要孩子，我就一直想问，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羽风若有所思，“杨妈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另类，可有些事情我就是想弄明白……您能不能告诉我，人为什么要生孩子？”
“……这，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呀”，“可我就是想知道这经是什么经，这义是什么义”，羽风看杨妈妈一时语塞，接着说：“繁殖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可人毕竟不是普通的生物，不应该盲目地追随本能去行事吧。很多人说天伦之乐，可财来财宝失去父亲，母亲也丢下他们多年不归……，六胖的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知道爸妈就是为了不拖累我们……后来……连姐姐也走了……这天伦里面哪里有乐”，羽风说着声音发堵。
“孩子……”杨妈妈拉住羽风的手。
“杨妈妈，您让我说完”，羽风拍拍杨妈妈的手，“还有很多人说养儿防老，我觉得这话说的太自私，一个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要面对多少磨难——胎儿时期，他们就面临畸形的风险，兔唇、六指，先天失明、耳聋，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愚型等等等等，那些只是医学名词吗？那是在多少案例上产生出来的词语……孩子生下来像小动物一样又有多少天敌在等着他，疾病残疾，贫困饥饿，天灾**……，他不懂事，喝了强腐蚀性液体，烧伤食道，眼看不能进食，瘦的一把骨头……就算不死，痛苦一辈子怎么办？不小心遇到火灾，毁了容，和同学打闹戳伤了眼睛，长大了因为失恋想自杀，因为情仇被人捅了刀子怎么办？难道就为了给我们养老就要生下他们让他们来面对这一切？……”
“那种情况毕竟……是少数……”秀清辩解的有些苍白。
“少吗？战争里，每天死多少人，三年自然灾害，75年河南水灾，76年唐山大地震，死了多少人？就是平日，各个医院每天又流动着多少病人？”
“孩子，你这心思太重了……”杨妈妈哭了。
“杨妈妈，我也觉得很沉重，我也非常希望有人能开导我，让我放下这沉重的思想，轻轻松松地生活。可是……好像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哪”，羽风也流泪了。……“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可我要孩子是要他幸福来的，不是让他受苦受罪来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面对所有可能的不幸。有能力保证让他幸福，不受伤害。只有满足了这样的前提，我才有资格要孩子。这需要好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和全面的养育知识……目前我们俩收入不算高，近几年我还想给财宝攒点儿上学的学费，财宝今年上高一，再有两年就要上大学，我是想等他大学毕业，我们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我也有充足的时间掌握了养孩子的知识，我们再要孩子……”
“别怕别怕，经济上杨爸爸杨妈妈会帮着你的……”杨妈妈眼泛泪光，心疼地拍着羽风的手。
“这个我绝对不能接受杨妈妈，我回到您身边，本是想能照顾您二老，现在没照顾了你们，反过来要你们帮助，我心理负担那就太重了，尤其经济上的问题，必须我们自己解决”。
“……唉，你这个孩子啊……可现在燕子怀孕了，怎么办？”杨妈妈焦虑地看了看燕子。
听了羽风一席话，燕子也一脸凝重。
“怀孕了？”羽风呆愣了片刻，“燕子，咱们不是……”
“是个意外嘛”，燕子低着头，闪闪烁烁。
“羽风啊，头一胎孩子，如果打胎的话，稍有不慎伤了子宫，有可能造成将来不孕哪”，杨妈妈提醒道。
“……当然不能打胎……”羽风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低下头沉思，“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只能尽我们的全力……首先，需要做一些检查吧”。
“我认识一个非常好的妇幼保健医师，请她指导一下怎么样？”杨妈妈问。
“……这个……太需要了，杨妈妈拜托您介绍我认识她……”，羽风眼神里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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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孕育导航
在区妇幼保健站里，五十岁左右的保健医师安大夫听完杨妈妈的介绍干脆利索直奔主题：“出生缺陷对于孩子家庭社会都是灾难，这是我们共同的担心。今天我们就首先解决这个问题。
出生缺陷的预防分为三级，第一级的预防至少在孕前半年就应开始，这是主动性预防，为的是不怀上缺陷儿。当然，你们错过了这一级的预防，那么我们直接讲二级预防……”
“不不不安大夫，我们想了解一级预防的知识，我们想知道错过了什么。您说的慢一点”，羽风急切地说着，拿出本子记下来。
“那好，一级预防从孕前至少半年开始，主要措施是提前半年停用避孕药，远离有毒有害环境，不吸烟喝酒，不养宠物，不吃半生肉食和烧烤，宠物和半生肉食有可能弓形虫感染，造成先天性失明、脑积水。要提前至少三个月注射风疹疫苗，流感疫苗，乙肝疫苗。其中风疹疫苗是减毒活疫苗，孕后不能注射，流感和乙肝疫苗孕前孕后都可以注射。风疹病毒感染于成年人来说也就像一次普通感冒，但它会造成胎儿先天性耳聋、先天性心脏病和先天性白内障。流感病毒可增加胎儿发生唇腭裂、肢体短缺、无脑儿的危险。乙肝是一个慢性疾病，目前是一个全世界都无法根除的顽疾，一旦感染上就会终身携带，容易引发肝癌肝硬化。另外，要在孕前三个月开始补充叶酸以防无脑儿、脊柱裂发生。注意补充叶酸是孕妇专用的低含量叶酸，不能瞎补。还有要查一下双方血型，看有没有发生新生儿溶血的可能，必要的话最好查一下染色体，以防某些遗传疾病发生。这就是一级预防的主要内容”。
“安大夫，我们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啊，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儿吧”。羽风不无忧虑地问，继而转过头，不由自主地埋怨：“燕子，你也是学医的，怎么会错过这么多重要的措施就怀孕呢？”
“是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情呢？”燕子也很沮丧。
“不要紧不要紧”，杨妈妈拉着燕子的手安慰，但自己心里也不免担心。
“这不怪她”，安大夫揽过话来，“医学分科很细的，各科医生能把自己的专业学精学透不做庸医已经不容易，何况我们一直以来都是重治疗不重预防，这其实是本末倒置。就像一位接受过我们指导的家长说的：医院的大夫是干什么的？是你掉进坑里以后摔伤或者快摔死了，负责把你从坑里拉出来，所以他们叫做救死扶伤。保健医是干什么的呢？就像导航员一样告诉你路上哪里有坑，让你不要掉进去。对我们来说，哪样更重要呢”，安大夫显然对自己的工作颇为自豪“当然不要掉进坑里更重要。现在我们错过了一级预防，还有没有补救措施了呢？”羽风急切地问。
“首先不要过分忧虑，忧虑的情绪也会影响胎儿发育。毕竟出生缺陷的发生是有一定比例限制的，它不一定就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另外我们还有二级预防和三级预防啊。”安大夫坦然的态度对羽风燕子和杨妈妈起了安抚的作用。
“那您快给我们讲讲补救措施和下面两级预防”，燕子也迫切起来。
“燕子怀孕多长时间了？”安大夫问。
“有快50天了”，燕子回答。
“那倒是渡过了一个坎儿，本来怀孕三四十天左右应该做一个b超，排除一下宫外孕，宫外孕在四十多天时容易破裂造成大出血危及孕妇生命。现在快五十天了，应该可以排除了。至于补救措施，第一，你们二人不是有毒有害工作环境，羽风在厂检验科工作，燕子虽然在医院上班，但是在内分泌科，接触的不是传染病，你们二人不吸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养宠物。除了风疹疫苗，其他疫苗还都可以打，血型乙肝等检验都还可以做，叶酸补充还可以进行……，而且出生缺陷的二级预防就是针对孕后，目标就是查出怀的是否缺陷儿”。
“二级预防的主要措施是什么？”羽风一边快速记录一边提出要点。
“二级预防的主要措施是在孕16周到20周之间进行唐氏检查和致畸各项的化验。唐氏检查主要是筛查先天愚型和神经管畸形，致畸各项的化验就包括了风疹，弓形虫的检查。在怀孕五个月左右要做一次b超以检查胎儿体表缺陷。三级预防在生后，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为孩子做的一些检查，以便一些病的早发现早治疗。这包括出生72小时之内采足跟血做先天代谢性疾病——苯丙酮尿症的筛查，得笨丙酮尿症的孩子出生时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一般在6个月以后出现症状：皮肤毛发颜色变浅，智力损伤低下，表情痴呆。这种病早发现是可以治疗的，一旦出现症状很难逆转。另外，还应该在7天内给孩子做一下先天耳聋筛查和视力检查……”。
从安大夫处出来，羽风向安大夫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受益匪浅，该做的化验检查我们都要去做，接下来燕子的孕期保健和孩子的保健就都拜托咱们保健站了，今后还少不了麻烦您。”
“不要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啊，好，再见”。安大夫说完又忙着去接待后面的访者了。
孩子出生四十二天的时候，燕子和羽风两人抱着孩子再次来到了安大夫处。一见面，安大夫吃了一惊，“哟，才一个多月不见，这帅小伙就憔悴成这样了？上一次见面是燕子刚出院吧”。
“是啊安大夫，上一次您交代我孩子出院回家，一个月内主要护理他的肚脐，我是每天用碘酒由内而外给他消毒来着，还真像您交代的，他肚脐脱落的时候出血了呢，不是您交代说出点儿血是正常的，我们肯定又吓坏了……”羽风抱着孩子说。
“这段时间真把羽风折磨坏了”，燕子抢过话来，“怀孕的时候他一直担心错过了出生缺陷一级预防孩子会有什么不正常，又不想让我受影响，忧虑都是一个人担着。生过后这一个多月，他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我，秀清姐和杨妈妈要帮忙，他坚决不让，我妈也只是白天给我做几顿饭，孩子一夜吃的拉的尿的闹的折腾多少回，都是他的事儿，白天还要上班，简直都不能休息……”
“当父母不容易啊，一个多月就能让人脱层皮……来把孩子给我，燕子你去围保科做检查，检查完了一起来听保健指导。哟，是个小男孩吧，真漂亮，起名字了吗？”
“是男孩儿，起了个小名，叫毛毛，羽风说他刚生下来像个羽毛一样轻软”。燕子说完检查去了。
安大夫一边接过孩子一边解开包着孩子的包被，“告诉你们啊，给孩子可是包的太厚了啊”。
“包的厚了吗？这已经九月份了，秋天了呀”，羽风咨询地问。
“咱们待会儿一样一样讲”，安大夫身高体重头围胸围地给孩子做着四十二天检查。“去住地医院防治科给孩子把预防接种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羽风回答。
“满月那一针打过了吗？”
“打过了”。
“预防接种非常重要，那预防的可都是重大灾难性疾病啊。一岁之内几乎每个月都有针要打”，安大夫一面给孩子检查一面交代。
“我明白”，羽风脑海里浮现出财来的样子，“预防接种是国家给孩子们造的福”。
“说得好”，安大夫赞赏地看了羽风一眼，“是造的大福啊，以前小儿麻痹症造成了多少残疾孩子，唉，身体残疾心灵也容易残疾啊……”
“我见过的”，羽风心情沉重起来……“对了安大夫，您给看一下，孩子左胳膊上打针的地方起了一个脓包要紧不要紧……”
“不要紧，这是出生二十四小时之内注射的卡介苗产生的正常反应。可以用碘伏消消毒”。
“卡介苗是预防什么病的？”羽风问。
“预防结核啊”。
“肺结核吗？”
“结核可不是只会长肺里，骨结核、盆腔结核……全身各个部位它都可以侵害。目前结核病还是我国致死率最高的病种。尽管国家在各地都建立了结核病防治所，给结核病人很高的治疗补贴，但这种病迁延日久，还是能让人倾家荡产……唉，不说了，孩子满三个月的时候，可别忘了去市一级防疫站给孩子复查卡介苗，因为卡介苗是活疫苗，要求注射在皮下，注射到肌肉里温度高有可能就烧死了，起不了作用。复查就是看接种成功了没有，不成功要补种”。
“知道了安大夫，您讲的太重要了……孩子的生殖器没什么毛病吧……”羽风看安大夫给孩子检查生殖器，就问道：“生殖器检查主要检查什么？”
“男孩子出生后主要要检查是否有隐睾和小肠疝气。隐睾是小蛋蛋卡在腹股沟没下到阴囊，腹股沟都是大血管，卡的时间长了会烧坏它，影响生殖能力。疝气是小肠脱到阴囊里了，卡的时间长了也会坏死”，安大夫说的通俗易懂。
“毛毛没这个问题吧？”羽风赶紧问。
“没有，你来摸摸，阴囊里有两粒小蚕豆，这就表示没有隐睾。阴囊软软的，里面没有比较硬的条索状物体，这就表明没有疝气。就是有我们也只是要注意观察，新生儿都有可能自行消除，不能自行消除的话，隐睾要半岁以后，疝气要一岁以后才能做手术。”
正说着，燕子检查回来了，安大夫也给孩子做完了检查登记，“来吧，到宣教室给大家一起指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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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重要的知识
宣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抱孩子的家长在互相交流，安大夫进来后，大家安静下来，安大夫笑着说：“我看见有家长在羡慕人家的孩子，‘哟，看人家养的多胖，哟，看人家长得多胖’，今天，我就从这个喂养误区给大家开始讲。标题就是：过度喂养——泛滥的错爱”，安大夫把标题写在了宣教室的白板上。
羽风拿出本子认真地做着记录。
“俗话说‘要想小儿安，三分饥和寒’，千年俗语，智慧结晶，至今闪耀着科学光芒。但是有太多的家长不明白其中道理，反其道而行之。尤其现在生活好了，谁都怕自己的孩子吃不好营养不够，有太多的家长羡慕胖孩子，追求养胖孩子，可是，我做儿童体检时见过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体重八十多斤，听说他奶奶都是掂着耳朵灌他吃饭的，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不寒而栗，不寒而栗！这个奶奶是个凶手啊，她让这个孩子活不长了知道吗。肥胖使人各个脏器负担加重。以心脏为例，本来正常人身体体积是一，心脏只要浇灌这一亩地就行了，可肥胖以后变成两三亩地了，心脏每时每刻要把血泵到更远更多的地方，它是不是要拼命工作啊，而且肥胖以后心脏外面裹满了脂肪，你让心脏绑着沙袋拼命工作，它受了受不了？人每个脏器的工作能量都是有限的，长期让它超负荷运转它能不早亡吗。你们要知道，花儿上多了肥料会被烧死，养鱼儿总也养不活，也往往因为喂的太多，我们邻居养狗，养不多长时间不见了，一问，高血脂病死了。植物动物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