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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胡床上，笑吟吟地道：“这不是有效果了吗？”
“可这效果是反的！休说你没把柳小姐请到，即便请到了，用一个女人做先生，谁家士族还会将子女送来？”说到这，薛东冈几乎要长嚎了：“壮志未酬身先死，我的书塾大业啊！”
周宪正色道：“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开办书塾，是为了挣钱，还是教书育人？”
薛东冈挥了挥折扇，也正色道：“兼而有之。”
“如果是教书育人，没必要把目光盯在士族身上，士族之子，自幼即受到良好教育，又有父母为之延名师教导，进书塾不过是广延人情而已——进你的书塾，还不如进太学，所以可以把目标放在士族以外的群体上，学费也有保证，一举而两得！——我这样做，正是为书塾打响声誉啊！”周宪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苦口婆心一词。
“也是这个理啊！”薛东冈大喜过望。品味良久又怀疑道：“周大虎，这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当然！”周宪的回答斩钉截铁，心想虽然借助了师傅对士族教育的看法，但结论却完全是自己所下，并不心亏。
为了避免薛东冈再纠缠此事，周宪道：“薛骁骑，快去整理开办书塾的事情。至于柳轻——柳才女，我亲自去请。”心下暗道好险，差点就说出了柳才女的闺名。
幸好薛东冈也非细腻之人，闻言拿着折扇应声“诺”就径直去了。
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拜访丞相府，周宪整顿好衣裳，再一次来到了丞相府前。
敛容扣门，不久，出来的是同一位家丁。
“将军，小姐不见客。”看来家丁已认出这位英气勃发的男子。
“今日我不是来拜访柳小姐，再次烦扰小哥，转报丞相，征南将军周宪特来拜见。”
“将军请稍等。”家丁也不多言，快步进了府内，不久就转了回来，道：“将军，请跟我来，丞相大人在正厅等候。”
来到正厅，周宪见到了当今威权赫赫的丞相柳明德，不同于师傅东方曼倩的松形鹤骨、器宇不凡，柳明德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别有一番气势。
周宪敛容叉手，恭声道：“丞相大人安好？”
柳明德呵呵笑道：“尚算硬朗，不知贤侄来访，有何要事？”
周宪身为前任尚书令东方曼倩之徒，在朝廷中属于尚书令桓范一派，柳明德对周宪就显得格外客气。周宪自己却不太明白，见柳明德如此好说话，大胆提道：“小侄与好友一起建立了一间书塾，想要教育四方英才，现在希望邀请丞相爱女为书塾先生，不知丞相能答应吗？”
柳明德笑道：“贤侄来之前，翰林学士陈靖也想要请小女为其书塾先生，但小女未曾答应，只消贤侄说得动小女，我就答应。”
周宪见这状元公陈靖阴魂不散，心底里引以为大敌，朗声道：“恳请丞相转告柳小姐，陈靖之书塾为高门之书塾；周宪之书塾，为寒门之书塾——小姐如果成为书塾先生，也可以为相府收获好的名声！”
柳明德沉吟道：“贤侄好算计啊。”但还是招来一个婢女，吩咐转达周宪的话。
柳府别院，温婉美人柳轻絮听了婢女转告的话，丹凤眼里湛然有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确实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乐。先前陈靖来邀请，但他的书塾之中，都是士族之子，不好教育，我为先生，也会加剧流言，令阿父为难；
“如果是寒门书塾，既可为阿父培养人才，也可离间周宪和桓范的关系。再有，静女才四岁，也需要伙伴了。”想起鬼精灵的女儿，柳轻絮目光转柔，颔首道：“我答应了。”
陆静女此时正嘟着小嘴，在侍女教导下，歪歪扭扭地学着士族贵媛礼仪。看见母亲走来，立马摆脱侍女，扑上前去，眨巴着大眼睛，道：“娘亲，我不学礼仪，学骑马和射箭好吗？”
柳轻絮揽起女儿，点了点女儿幼嫩的琼鼻，道：“鬼精灵，礼仪是一定要学的。不过，娘亲为你找好了小伙伴，以后要娴静一点，知道吗？”
陆静女在柳轻絮的怀里扭了扭了小身子，道：“知道了，娘亲。”月牙般的大眼睛里却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走出相府，周宪浑身轻松，距离温婉美人儿越近，他成功的把握就越大。至于陈靖这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周宪粗眉一挑，暗道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然而周宪不知道的是，他已成为柳才女算计的目标，看来要想成功让才女成为他的新婚娇妻，周宪还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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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学士陈府，陈靖依旧是一副潇洒风流的模样，即便是在丞相府碰了壁，陈靖也照样面不改色。
“吩咐下去，书塾就不要建了。”陈靖依旧是柔缓的语调，不疾不徐。
“是。”侍候在旁的书童应声正要下去，陈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吩咐下人查一下征南将军周宪的底细。”
“是。”书童恭声退下。
陈靖揉了揉额角，虽然士族风度令他能够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人，但柳小姐的拒绝让他心里颇受打击。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成为了翰林学士，不再是当年小小的典军校尉了。想到这，陈靖不禁紧握起修长的手掌。
“公子，你又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说话的是陈靖的侍妾文鱼。
“你——不懂得！”陈靖叹息，走到柳轻絮画像前，用手轻抚。
一大早，周宪正舞动着一杆长戟，温习武艺，闻得大门轻响，将长戟放在兵器架上，便亲自去开门。由于周宪和兄嫂都是喜静之人，周府规模也不算太大，就没有请仆人婢女，周府之内，不过周宪、周荀、俞莲儿三人而已。
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折扇，来者正是书塾的创办者薛东冈。此时，他一脸喜色，嚷道：“周大虎，书塾已经开办了，在昭武城西二十里修竹冈处，一共收了五十一名童子，四十九名是出身寒门，两名出身士族，你可要随我去看看？”
周宪皱眉道：“才五十一名？”
薛东冈愣了愣，道：“五十一名不错了，昭武城中最有名的书塾，招收的学生也满不了百人！”
周宪摆手道：“我只负责教授学生射箭和骑马，这些由你自己把握。”说完，转过身，对着里屋喊道：“大兄，大嫂，我出去了！”里屋传来俞莲儿爽朗地笑声道：“小叔，晚点回来没关系！”
周宪脸红了红，无视薛东冈狐疑的眼神，大步迈出了门。
“大虎——”薛东冈话音未落，周宪立马抢着道：“薛骁骑，你就先去吧，修竹冈我认识，一会儿我和柳才女一块过来。”
薛东冈拿着折扇摇了摇，道：“好。”
刚刚周宪脸红一幕已被薛东冈看见，薛东冈心下恍然大悟，暗笑周大虎终于陷落情网，从此大虎变大猫，为了避免周宪翻脸，薛东冈却没有揭破。
清晨朝阳下，周宪昂着身躯，朝着丞相府方向行去。此时，朝阳恰好破开了遮挡的云朵，洒下万道金芒，映在周宪昂扬的背脊上，让周宪显得格外的少年英气。薛东冈叹道：“真英杰也！”——却早已忘了刚刚对周宪定下的大猫评价，摇着折扇，向城外去了。
第四章 才女先生（下）
。电子书2011…7…8 14：37：23 字数：3227
柳府后院，周宪第一次见到了柳轻絮的玉容，虽没有天姿国色，但也秀美端庄，一双倔强清冷的丹凤眼尤令人印象深刻，加上柳轻絮身材高挑，饱读诗书又为她增添了一份清雅高华的气质，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迷醉良久，周宪终于在柳轻絮清冷的目光中清醒过来，开口道：“柳小姐，书塾已建成，在城西二十里修竹冈处，请启程吧。”
“好。”柳轻絮的声音透着冷冽，“但休弃之人，不比在闺阁时，周将军还是唤我‘柳夫人’为好。”
说道“休弃之人”时，柳轻絮的语调不免有些黯然，但旋即隐藏起来——周宪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心中怜意大生，柳轻絮才华出众，又是相府千金，却遭到休弃的命运，当真是红颜薄命。
一路上，在相府家丁的护送下，柳轻絮和周宪分乘两辆马车，往修竹冈进发。周宪武艺高强，自幼在师叔的教导下习过吐纳之术，耳目异常灵敏，听着旁边马车传来柳轻絮对女儿的喁喁细语，不由得为之心醉，更坚定了早日抱得美人归的信念。
到了城外偏僻处，已然距修竹冈不远了，周宪突然警觉起来，立刻蹿出车外。
“将军，有什么事吗？”靠近周宪马车的家丁见周宪突然从车中跃出，显得很诧异。
“当心！”周宪一声大喝。
诸家丁还没回过神来，十数个黑巾蒙面的披发贼人手持利刃从密林处杀出。
“扑”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转瞬之间，相府家丁已死伤大半。
见到如此恶劣的情形，周宪的心中反而越发冷静，仿佛回到了在北疆纵横的战场。
“找到了！”
突然，周宪向一个生得短小精悍的贼人飞奔过去，沿途阻拦的贼人，都被他直接撞飞。
那短小精悍的贼人见周宪袭来，也不慌张，眼中嗜血的光芒大盛，手执利刃向周宪直劈下来，周宪借冲力一个腾挪，转至这短小精悍贼人的身后，轻舒猿臂，左手扼贼人颈部，右手硬生生将贼人执利刃的手臂拗断，利刃还未落地，已被周宪一脚勾住，拿在手里。
这短小精悍的贼人手臂被折，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周宪暗暗佩服，却不拖延，大喝道：“住手！”
剩下的贼众见这短小精悍的贼人被周宪手持利刃挟持，也不二话，纷纷将利刃掷在地上，其中走出一个形貌魁梧的贼人，闷声道：“放开大哥，我等立刻就退走！”
此刻，剩余家丁已护卫在了柳轻絮车前，周宪见状也不犹豫，当即松开了这短小精悍的贼人，持利刃退至柳轻絮马车前。短小精悍的贼人欲一抱拳——却发现右臂软绵绵已断，当即闷哼一声，领着手下贼众就从来时密林退走，霎那之间，贼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空余下满地利刃。
“柳夫人，没事了。”周宪见贼人守诺退走，虽然身体兀自紧绷，但却回头柔声抚慰。
车厢内，柳轻絮松开了蒙着女儿耳朵的玉手，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刚刚贼人凶悍异常，柳轻絮却并不惧怕，蒙着女儿的耳朵就掀帘观察，周宪的勇武和对战场的洞彻力令她大为欣赏，这是天生名将，她如是想。而令她心生涟漪的却并非是周宪的勇武，而是周宪守卫在她马车前时坚毅凛然的背影——有多久没被人这样保护了呢？
片刻恍惚，柳轻絮随即回过神来。
来的贼众勇悍异常、手执利刃，见首领被擒当即弃下兵器，以首领为重，这是典型的游侠风格。周宪身为征南将军，曾在边疆与东狄厮杀，若东狄派人刺杀周宪，来的该是狄人，刚刚的贼众虽然黑巾蒙面，但明显是启人游侠——是冲丞相府来的，柳轻絮心中一凛，掀帘对着周宪道：“妾身谢过周将军救命之恩。这次，恐怕书塾是去不了了，请将军见谅！”
又转头对着护卫在前的家丁道：“来人，将殉难者的名字登记在册，厚加敛葬，殉难者家人待回府后即厚加抚恤！”顿了片刻，又道：“今日来者，人人死战，皆有功劳，回府后每人赐银三十两！”
“诺！”诸家丁面有喜色，齐声应道。要知道，这时银价极高，二十两足以让一个平民之家过上一整年安生日子，诸家丁得此好处，个个神完气足，苦战的辛劳仿佛转瞬就不翼而飞了。
周宪对柳轻絮的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大为心折，若是柳轻絮身为男儿身，恐怕功业尤在自己之上。
迷醉了一会柳轻絮端庄秀美的玉容，周宪朗声道：“没什么，待几天后再去也不迟。”
柳轻絮道：“既如此，先回府再作处置。”
周宪恋恋不舍地看着柳轻絮娇美的脸庞消失在车帘后，也重新登上马车，回过车头，向来路返回。
柳轻絮进到车内，却没有见到一双精灵般月牙大眼，仔细一看，陆静女早已惫懒地蜷在了车里，甜甜地睡着了，一路奔波，她早已累坏了。柳轻絮轻轻将女儿揽进怀里，刚刚坚毅清冷的眼神里透出一阵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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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柳轻絮车马不远处，陈靖穿着一身紧身劲服，悄然退走。那伙游侠，正是这位翰林学士唤来的，他曾有恩于这伙游侠的首领——那个短小精悍的“贼人”姚景，所以委托他们装成丞相府仇家，以威逼柳轻絮，好让自己来英雄救美——北启民风开放尚武，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射御”均为必修科目，陈靖虽然是翰林学士，但同样武艺过人。
没想到周宪如此勇武，陈靖暗觑他撞飞诸游侠，不由得瞠目结舌，身为游侠，哪个不是勇力绝人的大汉，周宪一撞就撞飞，简直天生神力！陈靖见此就明白，计划失败了。
“可恨！”陈靖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被周宪破坏了，不由得心中大是忿恨，“周宪一个小小的征南将军，怎会有孙车骑的勇武？！”
孙车骑，本名孙安世，士族出身，官至北启车骑将军，勇力绝人，曾一人独挡南贲百人精锐，与南贲大将军武匡并称于世，已于永安四十二年——也就是前年过世。陈靖在武艺上曾有幸得到过孙安世的指点。
陈靖身为士族，只识得孙安世，却不知周宪的师叔夏育，即便在勇悍的东狄西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夏育出身平民，永安十一年被启永安帝夏侯明封为建忠将军，抗衡北疆游牧民族，十数年西戎东狄不敢南下，使得北启能够游刃有余地整顿吏治和着手南征，可谓劳苦功高。
但当年启朝中兴，注意力全集中在南征贲国、统一天下上，加上中兴诸杰群星璀璨，早已将夏育的光芒掩盖，是以夏育的功绩，少为人知。
陈靖派人查过周宪的底细，只知他是寒门出身，六年前自请出征塞外，在边疆六载厮杀，才升为征南将军，比起自己两年就荣升为翰林学士，升迁之慢，简直像一只蜗牛在爬，陈靖当时暗哂，笑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不晓得今日周宪咸鱼大翻身，竟如此骁勇绝人，自己倒像是大头龟，陈靖心中苦涩，暗道失策。
回到相府，丞相柳明德闻得幼女遭受袭击，心中大怒，召来京兆尹，下令彻查。
在柳明德召京兆尹的时候，周宪却陪伴着陆静女在玩耍。陆静女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后月牙大眼里又充满了旺盛的活力，央求着母亲让武功高强的“大叔”留下来，柳轻絮拗不过这位小精灵，只得让周宪留下。
周宪虽愤愤于“大叔”这个称呼，但能更接近佳人，他也就只有默认了。
“大叔，那天来的是你吧。”晃荡着秋千，陆静女笑问。
“哪天？”周宪心中冷汗直流，开始装傻充愣，却不忘将秋千推高。
“娘亲教静女作画那天咯。”陆静女见秋千荡高，发出了“嘻嘻”轻笑。
“是我。”周宪头疼于四岁小女孩的惊人观察力，见被揭破，爽快地承认了。
“快，推高、推高！”小女孩的世界和大人不同，见秋千荡低，不理会周宪的苦恼，在秋千上扭动起了小身子，周宪只得又轻轻将秋千推动起来。
“别告诉你娘亲好不好？”周宪柔声道。
“好吧，但你得教我骑马和射箭！”陆静女转动着月牙大眼，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跃跃欲试。
“好、好、好。”不想成为相府“贼人”的周宪连连点头。
“那——拉勾！”见周宪没反应，陆静女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指头，递到周宪面前。
“好，拉勾！”周宪一愣，然后郑重地勾起了陆静女的小手，他自幼由兄嫂抚养长大，从没有弟弟妹妹，少年时代每一天都在苦练武艺中度过，这一刻，过往的苦难仿佛都得到了补偿。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陆静女的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许变······”周宪别过头，声音有些走样。
“大叔，怎么了？”陆静女发现了异样。
“没事，大叔很高兴！”周宪从秋千上抱起陆静女，架在头上，道：“教你骑马射箭，以后就得叫师傅，明白吗？”
陆静女搂住周宪的脖子，转动起月牙大眼，道：“偏不，我就要叫你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周宪朗笑道；“大叔就大叔吧，你个小家伙！”
不远处的内屋里，柳轻絮看着周宪和女儿的嬉闹，恍惚间觉得这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女，待清醒过来，秀美的玉容上不由得一阵晕红。
第五章 大变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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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启永安四十四年夏六月，天气酷热，永安帝夏侯明在建章宫中召见了太子夏侯宏。
“朕自弱冠之年登基，荡奸雄，兴社稷，向南拓地千余里，尔来四十四年矣！”永安帝夏侯明身着玄色冕服，负手而立，慨然叹息。
“陛下神武雄才，定能寿享永年！”太子夏侯宏诚恳道。
“哈哈，说得好！自中兴以来，名臣良将日益凋零，如今在位者，不过柳明德、薛洪二人而已——我欲以审延为帅、周宪副之，南征贲国，成就一统大业，你以为何如？”
“陛下不可啊，我朝虽然中兴，但吏治松弛已久，财用不足以支撑灭贲之役；且南贲绝代名将武匡尚在，而我朝诸名将均已薨逝，如果南征兴灭贲之役，南贲必将在武匡的统帅下军民一心，以抗吾军，以一军而对一国，此役恐怕胜望渺茫！”
夏侯明又何尝不知胜望渺茫，他少年登基，诛杀权倾启朝的丞相顾昂，下求贤诏，在名臣良将的辅佐下，将千疮百孔、行将崩溃的启朝复兴，并且在对南贲的屡次战役中胜多败少，最大的一次胜绩甚至在车骑将军孙安世的率领下，拓地千余里，将北启的南边边境拓展到了淯江一带。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夏侯明的疑心也越来越重，并渐渐开始奢侈起来，大兴土木，修建行宫。
中兴诸杰之首的御史大夫桥国忠因为犯颜直谏，触怒了夏侯明，被下狱，自杀身亡。车骑将军孙安世被十余年闲置，忧愤离世。尚书令东方曼倩悄然致仕。建忠将军夏育也上书告老。
朝中零零落落只剩下当初的太常卿柳明德和司隶校尉薛洪——这一点，夏侯明直到生平至交太尉孙匡离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