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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怒道：“小爷和气，长得又正直，怎的就不搭理我了？不然你来，哼。”
凤九千摇着羽毛扇，抿嘴一笑，走过来，蹲在我旁边。
“小狸猫，哥哥不是坏人，只是暂住一夜，你且安心。”他这般轻声细语，又眉目含笑。
可说的话，其实与我一般无二。
谁晓得，就是这一般无二的话，却叫那小狸猫开了口，却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哥哥，漂亮哥哥，小狸，小狸不怕，哥哥住便是。”
果然，美貌是一种武器，很有杀伤力的武器。
小狸猫被凤九千抱在怀中，又放在了我自螺贝中拿出来的桌子上，任那小狸猫眼巴巴瞅着他。
“哼，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我撇嘴道。
凤九千却喂给小狸猫一颗花生米，眯眼笑道：“你又醋了？你也很好看的，小狸猫你说是不是？”
小狸猫啃了花生米，羞怯看着我，而我瞪着她。
“这个哥哥，也好看，就是，就是，面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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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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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摆出从前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怕也面恶得很。哼。”话毕，我一个冷哼，便再不搭理他。
他哑然，亦不再说话，兀自逗着小狸猫。
“北岸，你可晓得六夜的住处？”师傅不理会我二人的瞎扯，只转头朝北岸道。
北岸皱眉道：“我随晓得妖族新皇宫的地址，却是不晓得妖皇现下住何处的。之前妖族动乱，摆擂台，胜者为皇，我没去，也不晓得这六夜是哪里冒出来的。可妖族上上下下皆是神尊白泽统管的，哪里轮得到他六夜。”
北岸顿了顿，又道：“六夜同魔族空天霜的婚事，我亦听底下小妖们说了。六夜想要伙同魔族对抗天界，这委实是将整个妖族往死里拉！神尊若晓得了，必然是要拿族中元老问罪的。”
我疑惑：“元老？”
我这样一问，北岸面上忽的一红，细声道：“很不巧，我便是妖族元老一员。”
我忽然晓得他因何面红，因着他是妖族元老，却简简单单被师傅收拾了，损了妖族，亦损了元老们的颜面。
北岸似晓得我心中所想，朝我解释道：“老子是旧伤未愈，才轻易被你师傅捉了的。”
我连连点头，算是维护他作为妖族元老的颜面。
“师傅，不晓得那六夜所在之处，可如何是好？”我略有些惆怅，因着我其实不大愿意破坏六夜同空天霜的婚事，妖魔两族联盟是要阻止的，可别人若是真心相爱，可如何是好？总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六夜？哥哥说的可是一只白毛狼妖？”说话的，是那只小小的狸猫。
我诧异看她，她竟然晓得六夜，还晓得六夜的原型。
是了，那擂台赛后，妖皇六夜的名头，早已传遍妖界哪里会有不晓得的？
于是我颔首应答道：“确然是那妖皇六夜，至于原型，只听说是狼妖，是不是白毛的，我倒是不晓得。”
听完我的话，小狸猫嘤嘤抽泣起来，略略肥胖的身子，瑟瑟抖着。
我们皆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只得面面相觑。
却听小狸猫带着哭音道：“你们，你们，方才，是不是说六夜哥哥要同一个叫空天霜的成婚了？”
我颔首，师傅亦颔首，我们皆不言语，只等着小狸猫的下文。
小狸猫兀自坐在了放茶杯的木盘上，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六夜哥哥竟然要同旁的女人成亲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我们又是一番面面相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甚事儿。可我私下猜测，这又是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后来才听小狸猫说了这件事情。
六夜本是这山脉的霸主，又是只白毛的狼，因此后来成了狼王，就驻扎在这山中。
十年前的某一日，六夜携手下在山中巡游，遇上了被虎妖欺负的小狸猫，本着一颗善心，便救下了小狸猫。
他与小狸猫那日后，便日日处在一处，日久生情，小狸猫爱上了英俊的狼王六夜，六夜允了小狸猫，待她长大，便娶她做唯一的皇后。欢愉的日子，总过得很快，六夜在一个下雨的清晨，出了门，便再没回来。
小狸猫亦不晓得他去了何处，没曾想，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竟然是要娶别人了。
这果真是一个关于情爱，关于抛弃与被抛弃的故事，我不由感叹，妖怪的感情，也这样负责。
就像是凡间男子有了功名，为了高官厚禄便抛弃了穷乡僻壤的糟糕之妻。
如今的六夜，便是那有了功名的男子，小狸猫便是被生生抛弃的糟糠之妻。
我看着哭泣的小狸猫，便再不觉得妖皇六夜同魔族的空天霜那桩婚事，有甚值得我保护的了。
便是我们破坏了他的婚事又待如何？一个不信守承诺的妖怪，并不值得我同情。
于是安慰小狸猫道：“小东西你安心，哥哥定然帮你阻止六夜的婚事，叫他娶了你。”
小狸猫停止哭泣，转头看着我，愣了半晌，却不怎的，又开始哭起来。
这时，凤九千，伸手摸摸小狸猫的脑袋，声音平和道：“乖，莫哭，莫哭，哥哥既然答应了你，必是能做到的。”
凤九千的安慰似乎奏了效，小狸猫不再哭泣，只拿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看着我们，小声道：“可，可小狸还没有长大，才只有一百岁，化不出人身，没办法嫁给六夜哥哥。”
这是师傅开口了：“小狸猫，我弟子既然答应你这件事，便必会替你办到，我有一颗魔族元丹，虽是魔族，可内里修出的灵气，却是和妖族的同根同源的，我送给你，你便能化人形了。”
话毕，师傅将手摊在小狸猫面前，手掌心，孤孤单单一颗黑色的珠子，圆滚滚安静躺着。
北岸眼瞳一缩，有些惊讶道：“这，这颗珠子，内里的气息，我认得，竟然，竟然是魔劫？魔劫死了？哈哈哈。。。”
北岸大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停下笑声，很有些高兴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啊！魔劫竟然也落到你手里，这样算来，老子也不算丢脸。”
原来，魔劫同北岸，是一个时期的高手，只是一个是魔族，一个是妖族。两方常常较量，北岸败的次数多些，因此对魔劫十分不满。
现下得知魔劫竟然死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杀魔劫的，不是我，是旁人。只是那时我正巧在，他便送给了我。”师傅如是解释。
北岸点头，道：“不管是谁，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小狸猫道了谢，收下了那颗漆黑的珠子，在师傅的帮助下，将珠子融进了体内。
事情完毕后，师傅抹了一把汗，朝小狸猫问道：“你试试可能自行幻化人身了？”
小狸猫颔首答应，闭着眼，许是在念咒语。
半晌，不见动静。
我伸手戳戳小狸猫，她忽的睁开眼睛，又委屈哭了起来。
“呜呜，小狸，小狸不会化人身的咒语。”
这真是一桩叫我们无语的事情，感情这颗珠子白搭了？
北岸皱着眉头，终是叹了口，道：“你拜我为师吧，我来教导你修行，正巧，我也该收个弟子了。”
于是，承了魔劫修为的小狸猫，便如此顺顺当当有了一位师傅，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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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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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既是小狸猫的师傅，自然是要维护徒弟的爱情，那妖皇六夜，他也自是要去会上一遭。
师傅暗地同我商议，尔后决定，以小狸猫的事情，去破坏妖皇六夜同魔族空天霜的婚事。以空天霜的傲气，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还只是个没能修出人形的小孩子。
相信六夜也不会对小狸猫这样无情，若六夜真个儿不认小狸猫，我们便也借这个理由，开打。
翌日，师傅决定要先去新建的妖族皇宫，期望能够赶在他们大婚前，阻止这桩婚事。我与师傅，皆是道门中人，不能随意在妖界来往。于是驾云代步这桩事情，顺理成章落到了北岸身上。
北岸得到了失去的修为，驾云以代步，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他召来一朵黑漆漆的乌云，作为代步工具。
我看着脚下这朵漆黑的乌云，嘲笑道：“猪兄啊猪兄，怎的召来的云，和你真身一样黑？”
北岸面色一沉，道：“老子黑，那叫帅气。”
我还没来得及搭腔，窝在乌云团里的小狸猫钻出一个脑袋，疑惑道：“师傅，师傅，原型黑才是帅么？可，可六夜哥哥原型是白色的，也很好看。”
我噗嗤一笑，将小狸猫自乌云团里提出来，夸赞道：“小狸你说得对，白的也好看。”
北岸的面色更黑了，扭头不再同我们说话，只专心驱使着乌云团前进。
凤九千身上的衣裳，因为太长，被吹得飘飞起来，这男人麻烦得紧，穿身衣裳也这样麻烦，虽然这衣裳很好看。
“你看我作甚？”凤九千转头看着我，眯眼笑道。
我干咳一声，学着他从前的模样，道：“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
他一愣，又是一笑。
他这样笑，看得我十分不习惯，我开始怀念他从前还是女人，还是喻凤的时候，那时候，他总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现下，现下却总也眯着一双凤眼，笑得让我心惊。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笑？”我撇嘴道。
他理理头发，将长到脚跟的墨色长发理到胸前，免得叫风吹得胡乱拍打，可头发太长，风也太大，即便是放在前头，也吹得四处飘飞。
“喏，这个给你，扎一下。”我自怀中摸出一根发带，那是我平日里束发用的，青色的。
他微微一愣，却没像先前一样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我将发带放在他手心，他急忙握住，生怕被风吹掉了一般。
“多谢。”他低声道谢，而后用那根发带将长发松松垮垮扎住。
“漂亮哥哥，你脸红了。”底下小狸猫稚嫩的声音响起。
脸红？我打眼一瞧，凤九千一张绝美的面上，生出了些粉红颜色。我靠，他脸红什么？脸红什么？！不就一根发带么？
“我说凤九千，你脸红什么？小爷一没摸你，二没调戏你。”我皱着眉头，对着他，无奈道。
凤九千闷哼一声，只是理理衣裳，尔后道：“我，没脸红，风吹的。”
好生没有底气的解释。
想来也是，他向来是个厚脸皮的，从他肯扮女人这点，就能看
得出来。
到达传闻中妖界新修建的皇宫时，已是午后。
果不愧是妖界，皇宫也比凡间的恢弘，琉璃瓦，黄金砖，极尽奢华。
这个新任的妖皇六夜，是个拜金一族么？专爱闪闪发光的东西？
我开始为六夜的品位着急，也为小狸猫的品位着急。我着急六夜怎的是个爱钱的，着急小狸猫怎的会爱上一个爱钱的男人。
师傅使秘术将皇宫里里外外探了究竟，却只发现一些道行浅薄的小妖怪，没发现传闻中的妖皇六夜，北岸一打听，才晓得，妖皇六夜外出巡游去了，要等到大婚前日，才能回来。
“可有问到六夜的去向？”师傅问北岸。
北岸摇头，道：“他们都不晓得六夜的去向，只晓得是去巡游。”
师傅低头，似在思索什么，俄顷，师傅道：“姑且寻个住处吧！只要在六夜回来的那日，我们再来。”
没曾想，计划好的事情，泡了汤。
于是破坏婚礼的行程，临时改成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妖界旅行。小狸猫说，六夜同她讲妖界往西边走，有个小镇子，妖怪汇聚在那处，组成集市。
我晓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感慨，其实妖怪同凡人一样，都向往平凡的生活，因此才有了那座仿着凡界建的小镇。
小狸猫没出过自己居住的那座山脉，更没去过人间，故此，她对这座小镇，充满了期待。唯一见过的凡人，还只得我一个。
“漂亮哥哥，凡间是不是有很多像那个凶巴巴的哥哥一样的凡人？”这是小狸猫在问凤九千。
凤九千低头朝她笑道：“凡人大都不会术法，也不大喜欢异类，所以，你不要去凡间。”
小狸猫沉神思索，尔后道：“从前六夜哥哥同小狸讲，凡人都很和善。”
她说这话时，凤九千眼神一黯，道：“有时候，凡人比妖怪更可怕。”
其实晓得，这些都是对的。我不能为我的同族反驳些什么，更不能说些什么。
凡人的阴谋诡计，比妖怪来得更为可怕。妖怪若想害你，也许是直接咬你，可凡人若要害你，却是暗地里放冷箭，叫你吃了亏，丧了命，却还反过来感谢他。呵，这就是凡人。
即便小狸将凤九千的话听了进去，也是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透彻的，若有一日，她去了凡间，叫那处的凡人伤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回到妖界的时候，她才会醒悟，彻底醒悟。
沿着西边，走了许久，才见着小狸嘴里的小镇子。却，果真是个小镇子，也就凡间一处小小菜市场那样大小。有化不了人形的小兔子，在集市摆了地摊，卖胡萝卜，可生意不好。地上的胡萝卜，大都不新鲜了。
也有虎头人身的妖怪，摆了血淋淋的鹿肉叫卖。更有化了人形，却能轻易看出原型的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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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天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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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们这般大摇大摆，该不会被妖界里厉害的妖怪抓住给。。。”说着，我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刀的姿势。
师傅看着我，良久，道：“先前为师觉着该低调些，可现下看来，我们该高调些，最好能引出六夜，如此，便也不消等了。”
“如此甚好。”我点头回答道。
师傅这个意见，我表示赞同，北岸同凤九千自然也赞同，反正是一件迟早要面对的事情，早一些帮小狸猫寻回夫君，也不错。
几人慢步走着，终是走进了那条小街，见两旁低低矮矮的屋子，上头铺着些茅草。
“呀，那是哪里来的妖族先辈，生得这样好看。”听着这样一道惊呼，转头瞧见那一旁卖花蜜的女妖正拿一双眼睛，将我身旁的凤九千死死看住，眼睛冒出来的。。。是，爱慕？
“咦，就是，就是，比东头卖胭脂水粉的骚狐狸还生得好看。”这是个穿麻布衣裳的，看样子，是个蜘蛛妖。
。。。
四周开始响起高高低低的夸赞及惊讶之声，我听得无语，只得转首同身旁面无表情的凤九千低声道：“你瞧瞧，惹出事儿了吧？祸水。”
凤九千也转头看我，一双凤眼平淡无波，他道：“若是祸水，也是要来祸害你的。”
我吃一惊，却又听他道：“旁人都觉着我好看，你怎的不觉得？”我瞥眼，解释道：“你确然是生得好看，就是。。。就是，就是是个男人。”
话毕，便见他面色阴沉。
“意思，是你嫌弃我？”他声音飘忽了些，这感觉，是怒了？
“没有没有！我一小小凡人，怎的敢嫌弃您老人家？”我谄媚道。
说话间，一个穿着打扮，品位气质与周遭小妖全然不同的女子聘聘婷婷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老远，我便嗅着一股子脂粉味道，冲得我鼻子发堵，细细一瞧，是个瞧不出真身的。我暗地里问了师傅，师傅同我讲，是一只天狐，亦妖亦仙。
那女子走得近了，站在我们面前，媚眼如丝，身段轻柔，朝着我一旁的凤九千行了一礼。
说出来的话，却叫我心中一惊。
“小狐见过凤王大人，多年不见，凤王可安好？”
这二人，竟然是相识的？凤王？是了，从前在幻境里，他的身份，确然是一只凤凰，凤凰之王，凤王。
凤九千抬眼看这女子，眼神平淡，道：“紫苏，没曾想，你竟然在妖界。”
话毕，便见着女子低低一笑，道：“九天之滨，并不大适合小狐住，还是妖界自在些。”
“天狐紫苏？”说话的，是师傅。
那漂亮的女子，一双狐狸眼将师傅看住，愣神，红唇轻启道：“宿北？你是宿北？”
师傅颔首点头，哟，又是相识的。
这女子的出现，叫我分析出一桩事情。天狐紫苏认识凤九千同师傅，意思就是，从前，师傅同凤九千，亦是相熟识的么？倘若熟识，那么从前的种种，便有了解释，是一桩计划好的合谋。
心中生出一丝阴沉，心情顿时不好。
紫苏笑意盈盈，同师傅同凤九千叙旧，边走边谈，晓得我们的来意，她微微吃惊，很快却又镇定下来。
“二位随我来。”紫苏低声道。
北岸驮着小狸猫，神色有些怪异，然而我也顾不得这些，只跟在师傅身后。
紫苏带着我们转转悠悠，进了一处结界，进去一瞧，好一处恢弘的的古镇！原来，原来小狸猫说的小镇，是这处隐藏在结界里的恢弘古镇。
我暗地里，问北岸道：“猪兄，你不是妖族元老么？怎的连这镇子的事情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