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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真做了这三个学生的工作他们才讲真话了。他们说,是被九年级(04)5班那张彬彬用菜刀砍了。
“原来前段时间刘松华在排队打饭时插队到了张彬彬的前面,张彬彬是高年级就不服,于是闹起了口角。后来刘松华就在路上叫住张彬彬到他们宿舍来‘解决问题’。张彬彬去后刘松华几个就在宿舍里把张彬彬打了一顿。据说那已经是上一周的事了。结果到了今晚张彬彬竟拿着菜刀到你们的宿舍里在刘松华的脚上砍了几刀。因为刘松华是在下架,那两个在上架,所以张彬彬只砍了刘松华。从刚才看去刘松华的伤势并不是很重而只是皮外伤,也只是砍了脚。看来张彬彬也不敢下狠手。”
贺新问道:“他们怎么过的卫生院来?”
“爬围墙过来。”
“那张彬彬呢?”贺新又问。
“砍人后也爬墙出来钻到镇上的网吧去了,刚才我们让他的班主任彭老师把他找到的,为了稳定他的情绪已由彭老师送到他的家里了。这三个学生今晚也要送回去,要再出事我们承担不了责任的。医生说那刘松华的伤势没事的。现在由校长在这里看一下,我们两个到学校取来摩托车把他们送回去。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劳主任看了看身边的黄校长,黄校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劳主任的做法。
贺新和劳主任便到学校取了摩托车将这三个学生送回家。
第二天早操过后,劳主任在操场里叫住了贺新。当两人面对面站在篮球场中央的时候,劳主任却不忙说话,他先是用右手摘下那副宽边近视眼镜,然后用左手的两个手指头逐个地揉捏两个眼睛,再然后揉捏鼻梁骨。他这套动作足有两分钟。这表明他现在很累,昨晚睡眠严重不足。贺新昨晚当然也没睡好,班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能睡好呢?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班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想学生在宿舍里打架了,为什么自己却一直不知情;想出了事后学生为什么不去找他——幸好这事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否则……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潘花辍学、林春红辍学,等等。总之,他将自己班上这学期来的事想了个遍,他头脑乱哄哄的,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起床的铃声就响了,然后希里糊涂就跑到操场来了——这些行动就如梦游一样。在学生列队做操时,他也没有象往常一样指挥学生站队做操——说张同学没有站好,李同学没有看齐,王同学动作不到位等等。他只在旁边木然地看。但奇怪的是,今天学生的队列站得整齐又迅速。做操时有几个学生时不时的看他,猜不透老师今天为什么一言不发,或者他们之中已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了。
两遍广播操很快就过去了,体育教师一声令下,学生迅速解散,一会儿全跑光了。
贺新仍与劳主任对站着。贺新看来没有象劳主任那样困倦,睡眠不足的他反而清醒得很。他耐心地等他做完所有的规定动作,他不用问就知道等下他要说什么了。劳主任三十出头年龄比贺新大两三岁,个头却比他矮一截,他俩都是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又是教师篮球队队员,在感情上他们是朋友,所以在人格上他们是平等的。
劳主任已经做好了他的规定动作,然后重新将眼镜架到鼻梁上。他抬头看了看贺新,表情严肃地问:“你班那几个学生与张彬彬的矛盾,事前你懂不?”
“不懂。”贺新如实地说。但他已经感觉到劳主任这种语气已经不是那种平等语气了。
“他们把张彬彬挟持到宿舍里打了,这个事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也不懂?”
“不懂。”
“班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自始至终都不懂,那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
“……”沉默。
“晚上你班宿舍关门不?”
“关的,我每天晚上学生睡后都检查过的。”
“那张彬彬怎么能够进去?他变猫进去啊!”
“这……也许……”
贺新想说一大堆话,把昨晚想到的那些东西全部倒出来,但此刻他一句也讲不出。现在他感到并不是他的个头比劳主任高,而是感觉到在人格上他比他矮了一大截。
他没有说话,劳主任就全说了:“等下把那几个学生的家长全叫到学校来。”
劳主任说完转身自个儿走了。
贺新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有几个学生打了早餐从操场上走过,也好象有他(05)3班的学生,但没有一个学生跟他打招呼。现在他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孤独的人。
回去后他按照劳主任的要求用电话逐个通知了那几个学生的家长。
上午九时,当贺新来到校长室时,看到一共来了6位家长,其中有两位女的,就是说有的学生父母都来了。(04)5班张彬彬的家长也由他的班主任彭老师通知来了。黄校长和劳主任将几位家长以及贺新、彭老师两位班主任带到校长室旁边的校领导会议室里举行一个“联席”会议。那四个学生没有参加,他们现在还呆在家里。
气氛有点严肃,没开会之前谁都没有说话,那样子有点象大雨来临之前的沉闷。
会议开始了。黄校长和劳主任并排坐在那张大圆桌的主席,他们面前摆着自己的笔和笔记本。几位家长散坐在桌子边,贺新和彭老师坐在黄校长和劳主任的对面。彭老师是位中年人、矮个子,此刻他表情严肃、眉头紧锁,昨晚的事显然让他心力俱惫。
黄校长先介绍了整个事件的详细经过。从介绍中可知他对这个事情已经了如指掌,这让在座的人,特别是贺新不能不佩服人家作为校长的工作是如此的“过细”如此地“务实”。
黄校长讲完后便由劳主任做补充。劳主任讲话没有什么新意,他主要是重复刚才黄校长讲话中的一些过程,当然也可以帮助大家,特别是家长们对整个事件有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劳主任补充完后,黄校长便指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黄校长从以下几点来说明:一是打人这几个学生无视学校的纪律,打饭不排队;二是为了一些口角就大打出手,而且是打高年级的学生,还挟持到自己的宿舍里打了。打了人没有谁敢向老师反映,这说明他们十分霸道,简直是黑社会性质;三是张彬彬也有很大的问题,他被打后,作为高年级的学生不是向老师报告,通过老师来解决,而是采取极端的报复行为,这明显是恐怖的暴力手段。
黄校长最后说,以上的行为已对学校的声誉带来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对学校的管理造成了不稳定因素。所以学校决定四个学生都要退学回家,由家长教育。等下两位班主任贺老师和彭老师就带家长到教室宿舍把各自孩子的书本和生活用品带回去。
黄校长讲完后,大家有一段时间沉默。几位家长显然还没从校长的“宣判”中反应过来。他们一个个原本想的是到学校后怎么配合老师一起教育孩子,再解决一些诸如医药费的赔偿问题。现在不等于学校将孩子开除了吗?学校这不是将孩子扔下不管了吗?
于是家长就问了起来:“这不是将四个孩子开除了?”
“我的孩子是在半夜被砍的,虽然没出人命事,但都进医院了。这对孩子身体、心理会造成多大的心理伤痛啊!现在医药费都没解决,学校就开除了?”这是刘松华的父亲,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看他的穿着蛮干净,就是说话也有点水平。是了,贺新听刘松华讲过,他爸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读过高中呢。
黄校长便反驳道:“你还好意思呢?事端都是你的孩子惹来,打饭插队还打人,他要不这么蛮横会有这个事吗?吃一暂长一智吧。幸好不是大伤,几十元的药费而已。你要是不吸取教训,仍一味的纵容孩子,我看他今后连命都要丢了。况且(05)3班那几个都经常惹事打架。上学期不是打了几架?同时课堂上也没认真听过一节课,都是扰乱课堂纪律,连老师也奈何不了他们。这学期不是签了《纪律协议》?协议上怎么说的?不是说再有严重违纪行为就自动退学?”
黄校长一番道理带训斥,刘松华家长竟无话可说了。
但张彬彬的家长还要说:“我孩子三年来都没打过一架,要是这次不是小个欺负大个,他心上委屈,怎会做出这个事来?这个决定不等于我孩子白读三年初中了?我们冤不冤啊?”
“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个极端的行为?他作为高年级、作为老大哥为什么就与小弟弟一般见识?这事他为什么就不能让老师来解决?你作为家长不好好的反思?现在是砍伤人,我看等到砍死人后你才清醒了。”黄校长回道。
但那几位家长还是不服,就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
“不是说有法律规定不准开除学生的吗?”
“我就不服这个决定。我要告到教育局去。”
只见黄校长也是理直气壮地说:“你们知法啊!那法律上怎样写的?你念出一两条来给我听。再说我也不是开除啊,协议上写的不是‘自动退学’吗?”
那几位家长竟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半句来。
“告诉你们吧,法律在这里呢。”黄校长就转过身子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然后起身用手指很准确地指着那些镶着金边的框框说,“这上面只说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我都没看到不得开除学生这一条。告吧,告到哪我也不怕,大不了我这个校长不当了。不当校长我无事,当校长要出了人命事,我吃不了兜着走——当来当去我这校长当到牢房里去了。”
黄校长一番“理直气壮”。几个家长看硬的不行便又软了起来,于是就近乎哀求的道:“再给次机会嘛,校长。”
黄校长拿起了桌上的笔和笔记本退出了会议室,表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可家长们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们转而对也起了身的劳主任又说开来。
“两位班主任都没发言呢,也听听班主任的意见啊!”一位家长道。
“嗯。”
“啊,是啊,听听班主任的意见,也许班主任还可以留他们。我知道贺老师有耐心的。”这显然是(05)3班那几位家长,要不是贺老师,他们的孩子这学期就不能来了。
几位家长都知道贺新的人品,同时也看到彭老师是位成熟稳重的人,于是就一齐走过来,希望两位班主任能为他们的孩子说情,希望班主任能再一次谅解他们的孩子。
但劳主任却要坚决支持黄校长的决定。他想,他作为政教主任,如果不让这些学生回去这就会对政教处的管理带来很大的麻烦。纵然他们还再出不出事不好说,但其他学生怎么看啊?以后还有没有学生会继续效仿这种做法?所以从这些方面来考虑,他就坚决执行黄校长的决定。他认为前任校长就是因为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不得力这才纵容了一些学生,以至埋下了这些隐患。
于是劳主任就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对那几个家长道:“他们要是都听班主任的,那就不会有这个事了。没得说,为了学校的稳定,就这么定了。”
劳主任说完便上课去了。
学校领导都这个态度了,几位家长知道不好再为难班主任,于是便都怏怏不快的各自回家去。
家长走后不久,黄校长便又找来了贺新,问那些家长把他们孩子的东西带回没有。
贺新说,他们都说没有脸面现在就将东西带回,要过一段时间再来拿。听到这个说法,黄校长便不再说什么。贺新也上他的课去了。
正当黄校长为自己处理事情的“魄力”而洋洋得意时,没想第二天这个事情可闹大了。
第三十一章 公安的职责和镇长的魅力
2
这天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分,学校里忽然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闹哄哄、气冲冲地越过操场直奔二楼的校长室来。
黄校长刚好在办公。一大群人迅速把个小小的校长室塞了个严实,走廊里也水泄不通了,看样子会有两三百人。
黄校长还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为首的一人就冲了上去紧紧地楸住他的衣领。
那人圆睁着怪眼、气歪了嘴巴:“你这校长可真横啊!”
黄校长被楸得喘不过气来。他乜斜了眼睛这才看清了:这人黑脸,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样子他要把自己一口给吞了。
好大一会儿后黄校长这才憋出一口气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慢慢说。”
黑汉子狠很地一推,竟将黄校长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慢慢说?昨天你怎么没慢慢说?你横吧,我比你还要横!”
于是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喊起来——
“你个外乡人,叫你欺负我们。”
“就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们的孩子被砍了,怎么反而被开除?”
“孩子在学校都被砍,你个校长怎么当的?”
……
黄校长惶惶之中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搞清楚这帮人是为了昨天那几个学生而来的。看这阵势他们好象要把自己踩扁。在万分恐惧中他努力把眼睛睁开来看,人群之中没有一个是昨天来到学校的那几位家长——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一个面孔。要是他们把他狠揍一顿,那他找谁去?——他立即感到了一种孤独无助的恐惧。
果然,这些人没有善罢甘休。只见几条大汉又冲了过去,他们抓住他的手、脚和头,接着象扛一头大肥猪的一般将他扛起来。旁边的人则纷纷喊道:“让他去向全校的师生讲清楚。”
他们将他一直扛到了操场上——这些人没有打他,但随即围上了满满一操场的学生。
到了操场,那些人又迅速将他围住了,然后骂声、吼声、谴责声不绝于耳。他无奈地坐在地板上,纵然他有十张嘴巴也不能与这些人辩驳。
操场里的学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些女生和小个子的男生已经被这场面吓得团团转,有的已躲到宿舍里哭了起来,仿佛大难就要降临了。后来还是有一些老师和几个胆大的学生挤进去看了。但他们只听到人群里的漫骂声和指责声,他们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看到这些人一个个都忿忿不平。他们担心黄校长会被他们用拳头揍扁或者被他们吐出来的口水淹死。
整个操场乱哄哄的。
整个学校的秩序全乱了。
贺新和彭老师也来到了操场上,但他们说服不了这些人。
昨天处事还那么果敢的劳主任此刻也急得没了主意,他在操场上急得转来转去的只会托他的眼镜,生怕它掉下来了而找不着路走。
看到劳主任没了主意,贺新便走过来对他说道:“得向镇里汇报啊!”
只见劳主任恍然大悟道:“不是汇报,是要报警。”
说完他走到一旁打手机去了。
劳主任是将电话打到镇派出所的,派出所的韦所长听了半天才搞清楚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所长是个中年汉子,他处事干练,他知道这是学校与群众的纠纷,还不能成为什么案件。所以接报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得向镇里汇报。
派出所和镇政府都在镇西,两地只几百步路,斜对着隔了那宝横公路。为了争取时间,韦所长就开了那辆巡警车到镇政府来。
镇长张靓颖刚好在办公室里,听了韦所长的汇报后她便果断的道:“走。我与你一起到中学去。”
韦所长道:“要不要带上几个警员?”
镇长道:“不用,只我们两个。”
韦所长就有点担忧的道:“还是带上几个警员吧,万一局面控制不住……”
话未说完只见镇长皱了眉头道:“有什么局面?不就是一些群众嘛。”
听镇长说得那么轻松,韦所长便不好再说什么。但他却在心里骂道:“这娘们逞能了,你道什么事哩,弄不好我们两个挨揍了都说不定。”可骂归骂,韦所长还是暗暗的佩服她:这小妞不但漂亮,胆子也壮着呢。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当了镇长,闲常时曾有人私下议论:镇里来了个女镇长,这妞是陪了某某大官睡觉才当了官吧。嗯,看她今天有多大能耐!
张镇长与韦所长上了车,只一会儿便来到了中学。门卫老卢看来了辆警车,就知道是来公安了,于是慌慌的打开大门。
张镇长让韦所长将车子停在大门边,说走着进去就行了。
老卢看到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都没穿警服,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要上前去打探。
韦所长便自我介绍道:“我是镇派出所的,这位是咱镇张镇长,我们要到学校去。”
老卢毕竟有点保安常识,马上就明白韦所长那是便衣警察,同时他也听说镇长是位年轻的靓妹,于是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正在操场边上急得团团转的劳主任看到走来了镇长和所长马上跑过来张大了嘴巴要将这里的情况一古脑地倒出来。
然而,张镇长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了操场,人群中马上有人认出了镇长,只听有人喊道:“镇长来了。”
这一喊倒是有人受了惊吓,只见不少人转过身来。但当他们看到镇长其实只带一人时,刚才稍为紧张的心理便又平静了下来,而且有几个人就干趣走上前来道:“既然是镇长那就给咱评评理,学生在学校里出了事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对,今天要不把话讲清楚,就是县长来了、省长来了咱也不怕。”
“咱就是要讨个公道嘛!”
……
人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于是刚才将校长围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