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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不到几句话,白勇走过来了:“我们也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甜言蜜语。”
黄筱琴便推了白勇一把,然后向他的车走去,贺新却站着不动的:“去哪里?”
黄筱琴已经拉开了车门,然后肯定的说:“上县城啊,去榕湖绿洲,烧烤去。”
贺新没好气的说:“神经病,这个时候还烧烤,都什么时候了?榕湖绿洲没关门?”
白勇掏出手机看——凌晨两点了。
黄筱琴在心里很失望,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榕湖绿洲早已是人去湖空,但她还是不甘心的说:“那我的鸡翅和啤酒怎么办?”
白勇不再说话,他不想扫黄筱琴的兴。贺新则说:“你就留着吧,反正在你的冰箱里,我们去不了,明天你邀上卢世荣给报销好了。”
黄筱琴就几乎哭丧着脸说:“真没良心。”再沉默一阵又说,“这小蹄子。”贺新知道最后一句那是在骂叶珊。
几个人正在争执不下,只见金班副校长和万亩垌基地石大鹏支书从操场里走了过来。金班以为白勇要回横山去了,便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小白,今天辛苦了,现在哪也不去,石支书有请呢。”
石大鹏就走过来热情地握着白勇的手,又对着贺新道:“我们现在去甘道坪,杀狗四已整好了一条大狗,正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贺新早就知道石大鹏有请,在中心校那里评课时石大鹏就跟贺新讲了,只是他知道黄筱琴要搞烧烤才一直没对白勇说,怕她小家子气的不高兴。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装着情况有变的道:“这里还有妹子呢,怎么……”边说边朝黄筱琴看去。话未说完石大鹏就乐呵呵的道:“你女朋友吧?我都知道了,一起去啊!人家大单位的,世面见的多了,你着什么急。”又转身对黄筱琴,“你说,对不。小黄妹?”
只一句,黄筱琴就转忧为喜,于是她不再缠着白勇搞烧烤了。
石大鹏三言两语,意见很快得到统一,大家决心在那里乐个通宵。
贺新知道石大鹏他们有车,便道:“石支书,你们先走一步,我与白勇去洗个澡,换了衣服随后就到。”
石大鹏道:“你们要快点,杀狗四都催了好几遍。”
贺新便领着白勇到学校公共浴室里洗澡换衣服,黄筱琴则坐在车上等他俩。
果然,等到贺新他们几个来到甘道坪时,杀狗四早就将狗肉宴准备好了。
杀狗四一看到贺新就高兴,这不仅因为他今天也看了那场精彩的球赛,还因为贺新能够带了女朋友来喝酒。
杀狗四走过去用力拉贺新的双手,再使劲的拍他的肩膀,然后凑在他的耳根道:“老弟,我就知道你行!”又膘了膘旁边的黄筱琴,“这小妞,标致!比起当年跟了石碾那姓叶的,好。——这回兄弟你出口气了!”
黄筱琴看到杀狗四一双贼眼直瞟她,便装着没事的在一旁站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副优雅的气质。
贺新装着没听清杀狗四的咬耳朵话,就故意大声道:“四哥,你的狗肉行了吗?你看到了现在,我们几个全都饿扁了。”
杀狗四便也正经道:“你才是狗肉,好你个贺新净说讹人话。”黄筱琴在旁边也乐得笑了起来。杀狗四便朝黄筱琴吐舌头,那意思是:“贺新净想占人便宜,这样的人你要‘提防’着点。”
其实石大鹏这时都将狗肉张罗好了,只见两大桌里已满满地坐上了人,这个时候他正在邀白勇和镇政府的几个干部入席呢。
天棚里横七竖八的安装了几十根电条,把偌大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石大鹏的狗肉宴真有风味。其做法是出了名的“宝盆白斩狗”。首先是将宰杀整好了的狗整条地放在一个大铁铛里用小火煮,铛里的水刚好将狗没过,水开后再将狗滋滋地焖约一小时,然后将狗捞起,放在一个木架上将水滴干,将骨头剔除,再切成二指般大小的狗肉装在盆子里。最后是调料。调料每人一小碗:用一两本地产纯正花生油,加一两个汤匙酱油,又调上姜片、酸柠檬果切片、红辣椒、香芝麻、香菜、葱、蒜头、炒花生等,那切好的狗肉就一块块地沾在调碗里吃。这种做法是在老法的宝盆白斩狗做法上加龙头峰杀狗四的创新。比如焖狗,一些人为了追求“色、香、味”就在铛里加了色素和药材,杀狗四的做法则用清水焖。清水亲自到龙头峰水库的“三仙泉”里取来。这样焖出来的狗肉是本质的醇香,有一种极爽的口感;还有那调料,老法的太浓,浓得酱味十足,好象狗肉全靠这些酱味;杀狗四的调料是清香,它来源于花生油香、芝麻香和那些适量的酱油,新鲜的佐料的香。所以都是白斩狗,但味道是截然不同的。就象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清纯的农家少女与经过浓妆艳抹的见了大世面的影视红星。你喜欢哪一个?
果然,黄筱琴几小块下口就感觉“香、辣、酥、脆、嫩”,“五味俱佳”。黄筱琴在县城,白斩狗没少吃,但今晚的狗肉让她暗暗称赞,她用肘子不断地碰贺新的腰肢直夸这是“绝代佳肴”。白勇多年在外,这样的美味已绝了多时,所以也向石支书一个劲地竖起拇指。
杀狗四见两位贵客直夸他的狗肉于是又忙着端了几个海碗的狗肉汤来。黄筱琴和白勇刚一上口又赞这汤清甜无比。
杀狗四便眉飞色舞的道:“尽管喝,你两个不知,即使喝了几大碗也不会在半夜里尿尿而一觉睡到天明,这就是狗肉和狗肉汤的奇效。”
石大鹏看到桌上有女同志便骂了杀狗四道:“这是‘补肾壮气’,就找不出个好词来?大家吃饭高兴的,尿什么尿你。”
杀狗四就拍了大腿道:“咱不是大老粗嘛,想啥就说啥了。可我还是觉得我这**直截了当些。”
石大鹏也指着杀狗四对黄筱琴道:“真个是大老粗,小黄妹同志你别介意!”
黄筱琴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餐纸轻轻地抹嘴再看着贺新轻轻地微笑,可以看得出,有了贺新在身边,她觉得什么都是最好的。
第二十七章 山里人都把叶珊象女儿一样的看待
1
“控辍保学”这个工作真可称得上是“洪湖水浪打浪”—— ;一浪过去,一浪又来。你看,期初游离在校外的学生刚动员回来,清明节刚过就听班主任反映有学生辍学了,黄中原校长算起来已经有十多位学生。黄中原意识到了这个西部乡镇“普九”工作的艰巨性:这与县政府寒假会议提出的“一个都不能少”的要求相去甚远。从老师们家访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学生中有厌学的,有家庭困难维持不了生活费的,更有已经去了广东打工的。他回到东升镇时把这个情况与老林校长商量,问老林有什么高招。老林说:“啥招?把学生动员回来啊!”
为了把流失的学生再动员回来,这天上午黄中原召开了学校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
各位领导都在各班挂点,大家就先汇报这段时间协同班主任和科任教师对流失生进行家访的情况。
老刘副校长说:“就说我们(04)5班有个叫郑什么龙的男孩吧,他是个留守儿童。父母是在广东打工相识相恋的,他生下来刚满月就送回来给爷爷奶奶带,如今都十四五岁的孩子了,一年中就春节那几天能见到父母,十多年来总共加起来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几个月。父母每次回来,他就是不肯叫一声爸爸妈妈,他叫他们叔叔阿姨。他跟村上的同伴们说,那两个叔叔阿姨又回来了。听到这些,妈妈伤心得都哭了。由于自小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又受到爷爷奶奶的溺爱,他早早就养成了骄横的自由主义习气,在学校里不是打架就是闹事,女教师和老教师的课堂经常被他搅得上不下去,即使是年轻的男教师有时也拿他没办法。午休时间也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晚上还爬围墙到镇上去上网。一天早操班主任不见他人,就直接找到镇上的网吧去,原来他竟在那里呆了一夜。他从不缺钱花,但却经常赌博。假日在社会上赌了不够,还在班上聚集同学赌,在宿舍撬同学的箱子取钱取物。老师教育他全不听,等于对牛弹琴。又不敢打他,处罚也没效果。再说处罚这个事情不好说,弄不好惹上‘体罚’学生的‘官司’就麻烦了……”刘副校长一口气说了很多,想是有点累了,于是从台前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班主任检查男生的日常生活用品,你说可笑不,他一样也没有——连牙刷、毛巾也没有,更不用说饭盒、提桶了。”说到这里刘副校长就笑、其他人也笑。
“那他拿什么吃饭?”
“他不刷牙洗脸吗?”
大家边笑边议论。
“随便拿一个同学的饭盒就去打饭了,管是谁的?他吃完饭那同学才能吃。刷牙洗脸也用的是同学的牙刷和毛巾……”刘副校长托了托老花眼镜,眯缝着眼睛说。
“随便用人家的东西,人家没意见吗?再说用人家的毛巾、牙刷,这怎么卫生呢?”这时大家欲笑非笑了。
“这是霸王行为,怎么没意见?所以矛盾就从这里来,甚至引起打架的现象来了。为了教育他,班主任隔三叉五就给他远在广东的父母打电话。可是,‘山高皇帝远’的。再说,在他的心目中父母是个何等模糊的概念啊?能起作用吗?爷爷可苦了——班主任没办法时只好找他爷爷。老人都七十多岁了。上周那一次我就亲眼看到了,老人家步行五六里地到学校来,到了校门口就累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摇头说:‘老师啊,这孩子真难教,我可真是管不了啦!’”
听到这里,大家都感觉心情沉重。家庭教育不到位的孩子到了学校就随心所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后来从大家的汇报中,这些辍学生中留守儿竟然占了大多数。
政教处劳主任反映的主要是家庭困难学生的情况。一是有几个子女读书的,一是家里有病人的,还有就是单亲家庭和无父无母家庭。劳主任一一罗列了这些情况。大家也都说收集到这些情况。总务处何秀丽副主任说:“我们班就有一女生,哥哥读大学,姐姐读高中,现在到了她读初中,父母已很难供她们兄妹仨上学。她的伙食费每周不是欠就是挪东家借西家的来,这样反复的次数多了,她便失去了上学的兴趣,她终于作出了‘牺牲’:不读了。这不,我们去家访——打工去了。她说她要挣钱回来供哥哥姐姐读书,要为父母分忧解难。看,多感人啊!”
教导处费主任也说,他们班那位男生啊,到了他的家里,简直让人惊呆了,家哪是个家?全村差不多都跑到村外择地建新房了,他家却仍然孤零零地住在老村——空心村中。那是些泥瓦房子,破旧不堪,黑不溜秋,象快要倒塌似的,那样子——反正让人难以形容。原来他母亲患了精神病,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都借了几万元的债,家里的困难都让他没信心上学了。
总务处李主任反映说,他们班一位女生叫郑丽丽,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了,自小由爷爷带着,爷爷今年八十了,连自己都难以照顾还要供她上学。我们去家访,爷爷老泪纵横地说:“老师啊,这孩子命苦啊!她倒是想读书,但眼下确实难,我前段时间病倒了,不但没钱给她,反而让她照顾我来了,怎么个读书去?”
贺新也说,就是这些家庭困难的学生,根据一些班主任家访得到的情况,已经有几个跟着清明节回来的打工妹、打工弟到广东打工去了。
大家反映情况后,黄中原校长说:“我们领导这段时间要继续深入班级,加大家访的力度,对于厌学生,要多做思想工作,多与他们的父母或者监护人沟通,有必要的还要让其父母回来一起做工作;对于家庭确实困难的,学校可以给予减免伙食费。”黄校长要求大家回到各自的班级继续核查家庭困难学生的人数。他问劳主任,困难学生是否都享受了国家的“两免一补”政策。劳主任肯定地说,已逐个核过了,都获了享受。黄校长又强调说:“要让那些特困生申请国家的特困生补助。对于已经去了广东的那几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取得家长的支持将她们动员回来。至于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比如家长不支持子女读书的,还有特困生,国家的特困生补助和学校的减免措施仍然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要向镇党委政府汇报,让党委政府依法、依政策加以解决……”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班副校长这时说话了。他说:“黄校长你初来乍到,对西兴镇的情况真是少见多怪了。你以为西兴镇的工作象东升镇那么好做吗?现在我们学校有1000多学生,十多位辍学,不到2%,还没超过国家3%的控辍率呢。急什么?现在问题就算大了?不信你看,到了秋学期回来,这个数字还要翻一番呢。再说这些辍学生中有些本来就不想读,你劝他回来,他读不下去,反而扰乱班级的学习秩序,连想学的同学都会受到影响;又如家庭困难的学生,学校减免生活费,怎么个减免?学校又没有什么收入,这些钱从哪里来?还有打工的学生,他们的心都不在学校了,怎么个劝法?”
一句话,金班的意思是:西兴中学的辍学率不是很大,就是辍学率超了,也可在数字上做文章进行调控。国家已实现了九年义务教育,读书是自愿的事情,你强压他,效果好吗?
大家又是一番议论,有赞同金班意见的,有认为他的思想有一定道理的,当然更有认为他的思想不可取的。
黄中原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心想,金班这人真有点自以为是,便反驳他道:“东升镇的工作就好做吗?全镇三十多所中小学,一所学校流失几人,就是一百几十人,四五个班学生就不见了,这难道是小事?再说大镇里的问题更多,上网、打架、赌博、厌学甚至抢劫等问题比西兴镇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大镇有大镇的难。”
黄校长最后作了明确的要求:“一在‘两基’工作中我们要解放思想,与时俱进;二是要善于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三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家庭困难学生上学难的问题;四让每一个辍学生重返校园是硬道理。”
黄校长最后要求学校团委要继续发动全校师生进行捐资助学,使学校的“爱心基金会”更大地发挥扶困助学的积极作用。
海燕自从上学后与贺新一直有联系,海燕每打电话来,贺新便将电话掐了然后跑到学校办公室来用学校的电话再打给她,因为海燕每次跟贺新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没个小半天工夫的不罢休。虽然现在很多大学生都配手机了,但海燕还没有手机,她是用电话卡在公用电话亭里给贺新打的电话。海燕说她揽家教一个月也有五六百元的收入,但她的钱得分给在高中读书的妹妹,有时也给家里寄点急用,这样一来她的钱就有限了。她知道父母压力很大,她们姐弟仨都还读书(小弟读初中),父母既要操劳她们的读书费用,在家里还要有一笔搞种养的开支,真是不容易。还好,她在学校里有家教,不然她们几个肯定不能全部读书。贺新知道海燕在学校还是挺艰苦的,好多日子里她每天只吃两餐。贺新劝过海燕,说这怎么行呢,饿着肚子能上课?要不我给你寄点钱,你将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海燕犟得很,说去你的吧,不要给我寄钱。我给你说这些决不是向你诉苦,更不是要你的帮助,我这是信任你,才将我们在学校的生活跟你说。你是过来人,难道不知道吗?海燕给贺新说这些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全然不是悲愁哭丧的腔音,贺新就知道她有她的活法,就是他想发慈悲也不能找到她身上。
海燕在学校生活虽然拮据,但电话费却不吝惜。所以经过一两次海聊后,贺新就告诉她,以后打来电话我先掐了,我用学校办公电话给你打过去好了。海燕说你在办公室打电话不影响人家工作吗?贺新说那你到放学后再打来好了。海燕又说那不花费学校的电话费?贺新说我这个小小的副教导主任没什么特权,但这点便宜我还能占。
有了贺新这句,海燕就每次都聊得挺开心了。
海燕跟贺新聊的大都是她毕业后怎么找工作的事儿。
这天中午海燕又给贺新打来电话,这时午休铃刚好响了,贺新赶忙跑到男生宿舍走一圈让男生安静下来睡觉然后就急匆匆的跑办公室去了。
贺新给海燕打电话。
海燕问:“老师,你说毕业后我能找到工作吗?”
贺新说:“怎么就想找工作了?你现在才大二离毕业远着呢,还是安心读书学点真本事,以后才有找工作的本钱。”
海燕就嘟嘟地说:“不远了。我们现在都在谈论这话题,学校安排下学期实习,最后那学期就给我们时间出去找工作。学校都给我们明确了,你说我能不想这事吗?”
贺新装着很轻松的说:“能找到工作这是肯定的,总不能老待岗吧?”
“那你说,毕业后我怎么找工作呢?”
“不是有人才市场嘛?”
“我的条件不够,那都是些大企业大公司来招聘,没有博士硕士的去不了,最少也得是个本科,我才大专。”
“不会吧,人才市场你去过没?那应该是个‘大舞台’,什么样的‘演员’不需要?你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可我想回家,回我们宝盆。”
“好啊!回来也好。”
“我想回西兴镇,跟你在一起。”
“这个?”贺新心头愣了一下。
“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
“那你犹豫什么?”
“我是说咱边远地区,你年轻人的,应该有更好的天地。”
“这么说就是不欢迎我回家了,不欢迎我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