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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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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不是她的错?这一切全部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从遇见她开始我的儿子就没有舒坦过,现在都三十多了还孤身一个人……这就算了,现在还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要不是因为于乔……要不是因为于乔……”从小捧在手心疼爱的儿子躺在手术室,杨琳已经完全崩溃,只要一想到还有更坏的结果她就难受得恨不得躺在手术室的那个人是自己。

    程杨要走的那晚,杨琳还曾制止他,见他非要走,她还跟他好言好语的商量,说第二天再走也不迟,这么晚了就好好在家休息,之前程明河住院,他没少熬夜。可程杨不听,仿佛多停留一秒,于乔就会凭空消失一样,火急火燎地出门。程杨出门的时候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哪想到,到了第二天晚上,就接到程然的电话说程杨出事了……

    “你别哭了,你再哭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程明河何尝不难过,自己的这个儿子虽说有时候顽固了点,但终究是孝顺的,有时候油嘴滑舌一些,但也总能把大家都哄得高高兴兴。现在成了这样,他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我知道不能改变什么,可我就是恨,我的儿子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的罪……”说完,她指着于乔,眼神犀利:“你说你,你既然要离开我儿子,你为什么不干脆找个人嫁了?这样一来也可以断了程杨的念想,你也可以过得好一点。你偏偏要单着,吊着我们家程杨又不答应他,害他天天不开心,我们没欠你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于乔垂眸,呐呐地反驳:“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什么?”杨琳呜呜地哭着,“现在程杨成了这样,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于乔闭眼摇头,她也不想的,纵使之前多么怨恨程杨,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让他这样。

    程然抹了把泪,把杨琳拉到椅子上坐下:“二婶,现在并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候,于乔她也不想的,再说了,这件事于乔是无辜的。”

    杨琳蒙住脸失声痛哭,拼命地摇着头,“我可怜的儿子啊……如果他不来y市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他怎么就那么傻……”

    于乔按了按眉宇,重重吐了一口气,闭眼靠着冰冷的墙壁站着,脑子乱得找不到任何头绪。

    等了许久,手术室的灯才灭了,做手术的医生一出来,他们就围上去问情况。

    “病人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那他现在有生命危险吗?”杨琳急急地问。

    “病人颅内出血,通过手术已经把里面的出血引流出来了。但目前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病人现在不能自主呼吸,完全依靠呼吸机,说明病人的呼吸中枢受到了损害,如果之后能恢复自主呼吸就算挺过了一关,之后还要看病人是否能挺过手术后脑水肿的难关,如果挺过了,那么就没有生命危险了。”连续做了将近七个小时的手术,医生一脸的疲倦,说完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程杨被护士推出来,整个头被纱布包住,脸色苍白,鼻子完全失去了呼吸的功能,氧气管只能插在脖子上。这个样子的程杨,让所有人都难受得屏住了呼吸。杨琳已经完全瘫软了,只能由程然和程明河在旁边搀扶着。

    于乔并不是一个泪浅的人,为程杨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这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程杨,于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要是她再凶一点,再不近人情一点,不把车借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居然没有任何预感,她在西餐厅喝酒的那个时候程杨就已经出事了,可是她居然都没有听到别人打进来的电话。

    在之前,她千般万般地拒绝他的靠近,可当看到他这样,她还是难以接受。毕竟,这个人在此之前还鲜活地站在她的面前,还口误地说出了“老婆”两个字。

    所有人都护送程杨去了重症监护室,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手术室门口,根本迈不开脚步,连站着都觉得腿软,只能缓缓蹲下去。本以为程杨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联了,可是看到他这样,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会疼痛难忍,程度远远超过了当初他在她面前承认他出轨的事实,怎么会这样?

    “于乔,你还好吧?”

    于乔抬头,程然站在她面前。

    “我没事。”于乔低下头,抿了抿唇说。

    “你先回去吧。我之所以叫你过来,是因为之前急救人员说他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叫你来见见他。”程然叹了口气,“这里还有我呢,你先回去休息,之后再来看他吧,我二婶整个人现在已经崩溃了,看到你估计还会为难你。”

    于乔撑着站起来,“好的,有事给我电话。”

    ***

    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于乔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手机铃声一响,她立即接起来。

    “他是不是醒过来了?”她问。

    “谁醒过来了?”林绪疑惑地问。

    还以为是程然,于乔甩了甩头,稍微清醒了一点,“是你啊,早。”

    “你是在等别人的电话吗?”林绪温和地笑了笑。

    “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吗?”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于乔有些吃不消,神情十分倦怠。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起来了没有,头痛不痛。”

    于乔起身拉开了窗帘,漫不经心道:“谢谢关心,我很好。”

    她语气里的客气疏远林绪又怎会听不出来,心下一阵涩然,却还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嗯,很好就好,那我先挂了。”

    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于乔简单梳洗就出门去上班了。生活的困难在所难免,但工作还是要做下去。

    到公司里,抛开杂念,集中精力画了一早上的图纸,到了午休时间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毕竟心里还是挂念着另一方的。

    午休十分,独自一人出来吃东西,却看到林绪倚着车站在公司门口。正午的太阳很大,她微微眯着眼睛走向他,“你怎么来了?”

    “听青青说你在这里上班,而我又在这附近办点事情,办完了就索性过来等等你,一个人吃晚饭太无聊了。”

    他们到附近一家中餐厅找了位子坐下。

    “你的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

    于乔不甚在意地掀了掀唇,“嗯。”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一个晚上变了好多,整个人都蔫蔫的。”林绪不无担忧地问。

    于乔叹息一声,身体往后一靠,语气里说不出难过,“程杨出车祸了,就在昨天。”

    “很严重?”林绪皱眉。他和程杨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当初因为于乔他们闹得很不愉快,之后就再也没有往来,时隔多年,听到他出事了,林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很严重,生死未卜。”于乔觉得很奇怪,她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诉说他的情况。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能不难过,我们到底是三年的夫妻。”于乔捧着半杯水,神情万分沮丧。

    “于乔,你还爱他吧?”

    “爱?什么是爱?”于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其实他更像是我的亲人,无论之前他做了什么令我不快的事情,可是我好像都能原谅他,这不是爱情能够达到的境界。”

    其实这就是爱啊,只不过林绪并不点破,今后他不会管于乔和程杨之前如何如何,他只需要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就行,“你当他是亲人,那么我呢,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老朋友,一个曾经给过我许多快乐的老朋友。”

    林绪笑,“只要还当我是朋友就行,最怕你突然说,嗯,我把你当路人。”

    “于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程杨真的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于乔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道:“我能怎么样?总不能陪着他去死吧,悲痛欲绝是会的,但时间一长该淡化的伤口始终会淡化。”就像于飞不在的那一阵子,她每天都行尸走肉一般,夜里总是辗转难眠,可是时间一长,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渐渐愈合,只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场合触景生情,引发不适。

    ***

    晚上,等程明河夫妇回去休息了,她才去医院看望程杨。

    看到她来,程然叹息道:“其实来不来都一样,他躺在里面,我们顶多隔着玻璃看看。”

    于乔垂眸,“老看看总归是放心一些,之前我对他太冷漠,现在觉得有些过了。”

    “你也不必内疚,他的性子我很清楚,有时候很容易就让人抓狂的。”程然叹了口气,“这下可好,躺在里面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们两个老人心情平复了吗?”于乔看着玻璃内毫无生气的程杨,心里一抽一抽的,宁愿他突然起来做点过分让她抓狂的事情,也好过他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哪能平复,我二婶那个人从小就把程杨捧在手心疼,使劲地宠,连我二叔说他几句都是要护着的,现在程杨这样她哪受得了。我二叔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肯定还是受到很大的打击的,最近老两个什么都吃不下去,瘦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于乔点点头,“好像都是我的错。”

    “这种事情哪能说是谁对谁错,又不是你让他去撞的车,只能说这人啊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要塞牙缝。”
第四十九章
    程杨手术后的一个星期,于乔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两样;同样是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仿佛程杨只不过是动了个阑尾手术而已。

    可是如果不正常上班她难道要日日以泪洗面?去医院更是不妥,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出了伤心就只是难过。

    “乔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哦。”最近公司接了个大案子;关于某个公司六层楼的装修设计,方案讨论结束了,落在后面的小何问还在看大家设计稿件的于乔。

    于乔翻阅稿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将乱七八糟稿件收在一起捋顺了放进文件夹,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空观察我的脸色;你还不如多花时间修修你的设计方案。”

    于乔抱着文件夹,费劲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出去,徒留小何一个人在会议室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乔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唔,好吧,忠言到底是逆耳的,以后要好好管住自己这张嘴巴。

    于乔进了洗手间,双手撑住洗手台,整个人俯身去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面的那个女人面容蜡黄,额头冒出一些暗痘,眼睛下面是深深的暗影,嘴唇有些脱皮了。小何说她脸色不太好其实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冷战了将近一个月,他当初走的时候决绝又潇洒,但一个月后还会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记得那时候她在洗菜,他踱进厨房凑过来问她,“你准备做什么菜?”

    于乔已经切好了牛肉,此刻正在洗的是青椒,做的什么菜一目了然,所以他明显是没话找话。

    见于乔不语,他讪讪地搓了搓脸,背靠着流理台面对她,“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切

    于乔洗好了青椒,正准备要切,他却纹丝不动地横在流理台挡住了菜板,于乔蹙眉,“让一让。”

    “偏不。”程杨微微挑眉,十分欠扁地说。

    幼稚。

    “你到底还想不想吃饭?”于乔不耐烦地问。

    程杨撇撇嘴,“废话,不然我为什么掐准饭点回来?”

    于乔居然被他气笑了,“那还不让开?”

    于乔很少笑的,这一次虽然只是很短暂地笑,可程杨还是很开心地,顺势绕到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喃喃自语:“你这个女人就是狠心,我估计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估计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说不吉祥的话,随手给交叠在自己腹部的手狠狠两巴掌,“胡说八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就这么怕我死……啊!”程杨往后退了一步,揉着自己通红的左手背,“你这女人,这么用力掐我,很疼的!”

    ……

    一语成戳是不是可以形容现在的他?于乔撑着额头,脑子里凌乱不堪,细碎的过往一一闪过脑海,最要命的是,程杨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她全部都记不起来,闪现在眼前的全部都是他的好。她都不知道,原来程杨为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那一年,她高三,在家里与母亲争执了了几句,然后母亲让她滚。放学之后,她坐在学校后操场上的长长的台阶上看别人踢球,然后程杨突然递过一张纸巾给她,“擦擦你脸上的泪,啧啧,看人踢个球也能激动得泪流满面。”

    她记得她迟疑地接过这个平日眼高于顶看人都是俯视的男孩子的纸巾,伸手摸了一把脸,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已经泪流满面。她有些尴尬,手忙脚乱地擦着脸,然后起身就走。

    “喂!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于乔回头,他翘着二郎腿,身体往后重心压在身后撑在地上的两只胳膊上,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快速跑下阶梯。一口气跑到了寝室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给她的纸巾。

    那一年,她大二。晚上做家教回来,在校园内一处有些僻静的地方被抢了,还被对方推到在一旁的排水沟里,索性排水沟里并没有水,只是她的膝盖碰到了石头走路疼痛不已。后来挣扎着爬出排水沟,她借过来巡逻的保安的电话打给林绪,但是一同过来的人还是程杨。后来林绪说,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学校旁边的简餐厅打牌,所以程杨才会一起过来。

    他看上去比林绪还激动,跑过来就着急地拉着她问,“伤哪儿了?”

    这时候旁边的林绪蹲下去看了看她的膝盖,眉宇微皱,“膝盖流血了,先去校医看看吧。”

    听到林绪说的话,程杨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如梦初醒地放开她的手,呐呐道:“我觉得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说不准伤了骨头呢?”

    在此之前,她对程杨没有一丝好感,总觉得他跋扈又嚣张,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对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一年,她大四,被母亲逼着与林绪分了手。当时正好有一场体育达标测试,800米长跑的当天她正好来了例假,可是她已经懒得去请假了,她太需要那样的疲倦来缓解心痛。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800米跑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小腹疼痛不已,渐渐的所有人都超越了她,而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疼得抱着肚子蹲在跑道上。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围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摇着头表示没事,可那时已经有豆大得汗水往外滚落。

    最后程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由分说背着她去了医务室,当时医生得知她来了例假还跑步时,黑脸骂了她一顿。最后给她输液的时候动作有些粗鲁,看她疼得皱眉,还黑脸道:“这是闹着玩的吗?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不过是一个体育达标测试罢了,跟身体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医生,她好像很痛,你可不可以温柔点?”在一旁的程杨看不下去了,出声帮她说话。

    医生给于乔贴好了输液贴,没好气道:“你女朋友的身体什么时候不舒服你都不清楚,做什么男朋友啊?初中的生物课都白上了是吗?”

    直到现在于乔还记得当时程杨面红耳赤的样子。

    后来她每个月的那几天总是会腹痛,想来应该是那次跑800米跑出来的后遗症。跟程杨结婚后,他都会记着她来例假的时间,会不着痕迹地帮她洗洗菜淘淘米什么的,有时候半夜她疼得睡不着,他嘴上会说她烦人,但每次都会爬起来给她泡一杯红糖水。

    那一年,他们已经结婚三年,母亲病逝。她虽然是怨恨母亲的,但毕竟血浓于水,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包括于飞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她一点都不难过,可是只有程杨知道她是多么地痛彻心扉。他会在她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翻身过来抱住她,然后小声说:“睡觉吧,你这样身体会垮的。”

    ……

    原来他还有那么多的好。于乔重重吐了一口气,心里不断地祈祷他不要有事。

    洗了把脸,从包里找出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气色瞬间好了不少。于乔抿了抿唇将唇膏抹匀了,然后低头将化妆品一件一件收进包里。

    下午五点,她准时下班,打车去了医院。但是很不凑巧地,居然遇见了杨琳。

    杨琳刚从监护室里出来,身上还穿着无菌服,看到于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无菌服脱了交给护士,然后面无表情地往出口方向走,走到于乔身边的时候,她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跟我出来一下。”

    于乔愣了一下,随即转身跟着她出了医院。

    初秋的天气仍是热啊,医院内有强劲的冷气,从医院出来仿佛是进入了烤箱,于乔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杨琳径直往前走,走进了一家冷饮店坐下。于乔默默跟着她进去坐在她的对面。

    杨琳揉着额角,看着妆容得体的于乔,心里说不出的失望,程杨都成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打扮,“于乔,你说说你的想法,你经常来医院是想干什么?”

    这样的杨琳让于乔莫名地拘谨。

    第一次见到杨琳的时候,她端庄大方地笑着招呼她,那时候是程杨第一次带她回家。杨琳吩咐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不停地给程明河、程杨以及自己布菜,倒是她自己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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