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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代表你家里人下个保证吗？”
看着吴仁那狼狈不堪、一副落水狗似的样子，赵世友感到非常解气，他嘴上回答到“能！”心里却想，这事还需要朝外说吗？以后再去公社开会，见到了吴仁，只看他一眼，他想不起今天的事儿才怪呢！
钱平阳又对张会长、王县长以及那些司机秘书和周扒皮、李梅等人说：“你们记住了，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谁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谁就是违反了会纪国法！”
众人都低着头，答应道：“是！”
车队临离开前，钱平阳对赵世友和孙大头说：“赵会长，孙大队长，我代表省委和省政府正式通知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就要抓紧时间，把集体的土地，迅速地分给每户社员，让整个三家村大队，都实行起联产承包责任制来！”
“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刘会长和沈省长研究了孙军的举报信后，经过反复推敲而起的一个名字。他们在赵海的“联产承包”这个点子上，加了“责任制”三个字。
钱平阳说完，又对张会长和王县长命令到：“五龙县立即组织相关的公证、司法、会计、测绘等等人手，帮助三家村大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干好！并且，要各公社和各大队，做好推广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准备！”
随后的几天里，三家村来了十几个县上的和公社里的人，他们和赵世友、孙大头等大队干部一起，给全村的土地划分了等级，估算出了亩产量，定下了每亩应交的公粮数。接着，三家村大队会支部就与一家家农户签订了联产承包合同。
分田分地分农具，分牛分驴分骡子。五指山脚下的三家村，在那几天里，家家户户的大人孩子，脸上都乐开了花。
风起云涌，三家村发生了巨变，成为了华国新时期开始的起跑点。
第五十章 打脸
钱平阳看着李梅顶在赵海脑门上的大匣子枪，再看看赵海被吕丽和赵河抱着，一副十分不甘心的样子，那股被他暂时压制住了的仇恨，又像汹汹的火焰，噼里啪啦地在他的心中燃烧起来——李梅，开枪啊！除掉这个小杂种！
钱平阳觉着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真想朝李梅大声喊叫起来！如果说，要借他人之手铲除赵海，那还有比李梅更合适的人了吗？
白龙公社派出所女警察李梅，实际上是钱平阳的妻子李晓菲的叔伯妹妹。钱平阳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是一个容易冲动，做事认真、却也有些莽撞的女子。
钱平阳一行人刚到白龙镇时，奉命跟着周扒皮前来加强警卫力量的李梅，就曾要上前和他打招呼。可钱平阳使了个眼色给她，让她别在众人面前暴露出两人的关系来。还不错，李梅领会了他的意思，乖巧地闭住了嘴巴，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大领导。
钱平阳狭长的双眼，微微闭着，两丝阴冷狠毒的目光，射向李梅的那支黑黝黝的大匣子枪和赵海的脑袋。他甚至在想，你李梅即便不想开枪，可能不能手腕抖一抖、手指头勾一勾、弄得枪走火啊？
钱平阳在划算着，李梅不是自己的便衣警卫刘德秋，她一点武术也不会，她在上级领导受到了威胁的时候，果断开枪击毙歹徒，这于法于理，都无可指责。出了这样的事故，不但他钱平阳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说不定李晓菲还要背上为了前途、狠心灭口私生儿子的罪名呢！谁叫她是李梅的姐姐呢？姐姐指使妹妹，妹妹为姐姐效力，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钱平阳心思飞快地转着，可这赵海不动啊——小杂种就那么站在那里，和李梅对峙着。怎么办？怎么办？？暗示吴仁刺激赵海动起来，让李梅有借口杀掉他？可是——可是，若枪开了，赵海死了，赵世友一家会怎么样？眼前正在做的这件采访考察的事儿，又该如何收场？
钱平阳明白，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一旦出了枪杀人这样的大事件，省会长和省长要制造出一个全国农业先进单位的计划，就会泡汤。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要迁怒于自己，批评自己办事不力，甚至撤自己的职，给自己的仕途蒙上一层阴影，加上一道沟坎。
面对李梅的枪和赵海的脑袋，该何去何从？钱平阳几经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临来三家村之前的宗旨——仕途第一，报仇第二。
“刘德秋，放下枪！”有了抉择之后，钱平阳首先向自己的便衣警卫刘德秋下达了命令。
钱平阳觉着自己在要报仇还是要升官的矛盾中煎熬了许久许久，其实在他人看来，他沉默的时间，也不过是半分多钟。
刘德秋放下手臂，把64式手枪重新插入腰间，然后，侧身一滑，贴近钱平阳，虎视眈眈地瞅着被王翠花死死搂住了腰的赵力。
见钱平阳要自己的便衣警卫收起枪来，李梅也只好把大匣子枪的枪口从赵海的脑门处挪开，朝向地面。她并没有将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而是像过去赵海看到的两次那样，她紧紧地握着它，浑身杀气腾腾。
钱平阳从身后拉过吴仁来，问到：“你是叫吴仁吧？白龙公社会长？”
吴仁垂着头，答道：“是——秘书长，我是白龙公社会长吴仁。”
“那好，你马上过去向赵世友会长道歉，收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啊——大——秘书长，这——这赵海——”
“闭嘴！还需要我让张会长亲自下命令给你吗？嗯？！”
“啊——不，秘书长，我这就——我这就过去道歉！”
吴仁阴沉着脸，走到赵世友的面前，哼哼道：“赵会长，对不起了！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赵世友也被刚才发生的情况吓呆了，看到事情有了转机，急忙说：“哎哎哎吴会长，——说对不起的话应该是我——我也没想到，他们弟兄俩会这么冲动。唉，惊动了领导们，给领导添麻烦了。我——我赵世友代表他们，向在场的各位领导道歉！”
赵世友的一番话说出来，吴仁如蒙大赦，他回头看看钱平阳他们，返身就想重新退回原来站的地方。可当他刚转过身，还没动步，就听一声大喝，传到他的耳中：“慢着吴仁！你骂的是我，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道歉啊？”
赵海挣脱了吕丽和赵河的拉扯，冲到赵世友的身旁，朝吴仁喊出了这么一嗓子。
吴仁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赵海，胖脸紫涨。半天，他扭回头去，对钱平阳说：“钱秘书长，你看到了吧？远山恶水出刁民啊！你惯着他们，他们就会蹬着鼻子上脸！”
“闭嘴！马上道歉！！”钱平阳沉声喝道。
“大——他——我——他——”吴仁被钱平阳再次呵斥了一声，差点又叫出大哥的称呼来，心里一紧张，口齿不清，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吴仁，钱秘书长的话，你都不听吗？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回家去种地瓜？！”张会长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到张会长说的话，吴仁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心中窝火，眼冒红光，朝赵海瞪了一眼后，敷衍到：“对不起了！我道歉！”
谁知道，吴仁的话一出口，赵海就嗖地窜了上去，一巴掌把他扇倒在了地上！
“啊——”
“啊——”
“啊——”
······
在吴仁发出了一声惨叫的同时，在场的好几个人也惊叫出声。
赵海扫一眼钱平阳和胡雪、张会长、王县长他们震惊的样子，低下头，冷冷地俯视着脚前的吴仁，高声道：“我刚才说过了，今天一定要扇你几巴掌！哼哼，没想到你这么不抗打，只一巴掌，你就驴打滚了。好吧，念你体弱岁数大，我就可怜可怜你，剩下的巴掌，先记在账上！”
吴仁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后，赵海又把嘴巴对着他的耳朵，高声大气地说出了一句他曾对钱金宝说的话：“我判你死刑，缓期执行！”
吴仁的一面猪头脸，肿的老高，红里发紫，紫里发亮，五个大指头印子，显得尤其狰狞和恐怖。
第四十九章 恶念
说来也怪，人越是害怕的事情，那事情往往越会来到！乡下的生活，过了不到一年，钱平阳就听三家村一个和他关系比较铁的男同学说，赵东山和李晓菲走得很近，两人好像是恋上了。
钱平阳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当天就赶到三家村，逼李晓菲表态，在他和赵东山之间，做一个最终的选择。
李晓菲那时候正处在和赵东山的热恋之中，听了钱平阳的话后，连想一想都没有，干脆利落地对他说：“我从来就没想和你谈恋爱，我爱上的第一个男生，就是赵东山！”
家族同样显赫、自身也多才多艺、心高气傲的钱平阳，眼睛冒火，心里流血，返回白龙镇后，买了两瓶五龙白干，躲在知青点里，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晚上，尚未酒醒的钱平阳，带着浑身的酒气，找到了当时被人称为镇上第一大美人的钱金宝的妈妈，软硬兼施，夺取了她的处－女之身。
一次，两次，三次——在钱金宝妈妈的闺房里，钱平阳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甜蜜和刺－激的夜晚。钱平阳似乎忘记了李晓菲，也忘记了情敌赵东山。
可就在这个时候，钱平阳发现钱金宝的妈妈怀－孕了！钱平阳为自己和一个偏僻乡村的姑娘搞在了一起而追悔莫及，在逼着钱金宝妈妈想办法打胎而不果后，当年年底，钱平阳便跑回华京市，哭着嚎着，逼时任华国副国务卿的父亲，将他从白龙镇里调走。
钱平阳的父亲只有钱平阳这么一个儿子，他拗不过钱平阳，最终冒着被政敌抓住话柄进行攻击的风险，将钱平阳以招工的名义，调回了华京市，安排进国务部的一个办公室，当了一个小公务员。
从那以后，钱平阳就再也没有踏进白龙镇半步。这几年，他升官了，调到东山省来了，他才暗地里托付那个铁杆男同学，每月定时给钱金宝姥姥家汇三十元钱。
父亲受贬后，家族开始败落的李晓菲，三年下乡锻炼的期限到了，竟获得了闺蜜郑美芳让给她的一个宝贵名额，被三家村大队和白龙公社推荐上了华京大学！
赵东山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偏僻山沟里，而李晓菲又因和赵东山的恋爱，受到了包括父母在内的家族许多人的指责，她非但没有为终于回到了华京市、踏进了华国第一高等学府而高兴，相反，她情绪低落，每日里，神情恍惚，无精打采。
钱平阳得知这些情况后，不顾父亲那套门当户对、强强联手的婚姻大理论，立马再次向李晓菲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结果是，李晓菲最终没有和赵东山喜结连理，而是在大二读书期间，迫于李家上下的压力，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钱平阳。
结婚后，钱平阳终于得到了报复李晓菲的机会。他在疮上疮下，家里家外，都不断地用各种方式和手段，从肉－体和精神上折磨李晓菲。直到李晓菲怀上了女儿钱多多后，钱平阳心中的恨意和阴影，才渐渐地开始淡薄了。
可是，世事变幻、人间无常，还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次老同学京中聚会时，钱平阳又从那个铁杆男同学的嘴中，得到了一个让他如同五雷轰顶的秘密，一个关于李晓菲和赵东山的大秘密——
李晓菲和赵东山恋爱后，怀上了孩子！李晓菲后来在三家村会长赵世友一家的帮助遮掩下，生下了那个孩子。孩子是男的，被李晓菲送给了即将临产的吕丽，成为了赵河的“双胞胎哥哥”！
这个秘密所带来的巨大刺激，比当初得知李晓菲和赵东山恋爱时还要折磨钱平阳。它时时刻刻纠缠着钱平阳，不停顿地吞噬着钱平阳的精气和血肉。因此，钱平阳把一个无辜的、从未见过一面的男孩，当作了他此生除去赵东山以外的最大仇敌！
钱平阳从偶尔得知了小赵海的存在后，心中就开始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随着最近几年他和李晓菲的关系越来越僵化，这个念头，也便越来越强烈了——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杂种！！钱平阳不顾身份，曾在电话里多次暗示过吴仁，要吴仁想办法借他人之手，除掉小赵海。
吴仁呢，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姐姐和外甥钱金宝的利益，也多次向钱平阳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让小赵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三个多月前，吴仁挂的那个电话，让钱平阳看到了一个让小赵海家破人亡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钱平阳怎能不牢牢抓住呢？在钱平阳的一手策划下，一个从表面上看是针对赵世友、而实际上是针对小赵海的阴谋，就在暗地里形成了。
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阴谋开始实施了。先是由孙大头授意孙军写举报信，交给吴仁，再由吴仁寄到东山省刘会长的办公室里。然后，又让孙大头鼓动孙长江带头，领导一些眼红四家人粮食丰收的社员，找赵世友要求分土地，把事情闹大。
可钱平阳万万没想到，刘会长在粗略地看了看孙军写的那封举报信后，被举报信上所列的两个数字吸引住了——赵世友搞联产承包分掉的山地，总产十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五斤，平均亩产八百二十五斤！这数字，比东山省平原地区那些肥沃土地的亩产量都高啊！
把举报信仔细读了几遍后，“联产承包”这四个字，就在刘会长的眼中，变成了提高粮食产量的点金石，而赵世友，则变成了他眼中的大能人！
政治嗅觉灵敏、又颇有经济头脑的刘会长，拿着孙军写的那封举报信，和沈省长偷偷摸摸地研究了半天。最后，两人竟然决定，一边向华京会中央汇报，一边联络华国日报社的人，来三家村采访。同时，他们又安排曾经在五龙县白龙公社下过乡的钱平阳，火速前来三家村考察，根据实际情况，把联产承包的农户由四户扩大到全村。
刘会长和沈省长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竖立起一个通过联产承包而带领农民走向富裕的农村干部形象，打造出一个比全国头号农业先进单位九家寨还要明亮的新农村典型！
接受了会长和省长的命令后，钱平阳反复考虑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决定，自己要压制住仇恨，在态度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整治赵世友为大力支持赵世友。
只等了一天，钱平阳就等来了胡雪和女记者一行，于是，一支车队，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三家村，来到了五指山中······
第四十八章 李梅的枪
刘德秋又一次抓住了赵海的右手腕！当他准备再次甩出他时，赵海的左手，忽然变成了赵力那样的一字螳螂刀，砰砰砰——速度极快地连续砍中了他的脸面！刘德秋的鼻子，飚出了一股血线！
刘德秋疼得大叫两声，松开了抓住赵海右手腕的手，抹一把鼻血，双手齐出，连抓带打，扑向赵海。他身下的两只脚也不管侧踢、飞踢、旋风踢了，胡乱地踢了起来。
对于刘德秋砰砰砰不断地落在身上的拳头巴掌和大脚丫子，赵海不理不睬，他继续盯着吴仁，朝他追去。
刘德秋震骇了——这个少年，怎么也会貌似梅花螳螂拳的武术啊？！而且，他的抗击打能力，简直恐怖到了家，比自己在特种部队训练用的那个大沙袋还结实啊！刚才那个傻大个，都怕被自己击中，可他，却浑然不惧，根本就不屑于防守！
自己的拳脚有多大力气，刘德秋自然清清楚楚。此时，他在被赵海打破了鼻子后，恼羞成怒，拳打脚踢，已经是拼了全力。难道——难道他这么小的年龄，就练成了一身钢筋铜骨的外家功夫吗？难道——难道自己几百斤重的拳脚招呼到他身上，他就没有一点疼痛感？！
就在刘德秋吃惊走神的时候，孙军在一边高声大喊：“同志！这个赵海，练了一身硬功夫，大砍刀和白龙腊木棍他都不怕，你用拳脚哪能打伤他啊？”
赵海听到孙军的吆喝，又看到吴仁身前挡着刘德秋和那么多人，知道一时半会的也打不着他了，于是，便转而朝孙军冲去！
赵海口里骂道：“孙军，你个王八蛋，你怎么知道我不怕大砍刀？原来绑架赵河的罪犯里，果然有你！”
孙军一时说漏了嘴，想改正，也来不及了，看到赵海放弃了吴仁，向自己扑来，吓得只好对着刘德秋大声尖叫：“枪！赶快拔枪！赶快拔出枪来！！射他！射他！！”
吆喝完了，孙军竟忘了害怕赵海了，他开始佩服起自己来，佩服自己怎么能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想出了这么一个借枪杀人的好办法来！
刘德秋虽然不相信孙军的话，可他眼见着两个疯子般的练武之人，和领导咫尺相距，便也顾不得许多了！刘德秋猛地从腰里拔出了他的64式手枪来，枪口冲天，大声喊到：“不准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啊——哥，快趴下！”
“啊——大海——”
“赵力——”
“啊啊啊啊啊啊——”
赵河和吕丽尖叫着冲向赵海，王翠花则喊着朝赵力跑过去！女记者也惊叫连连，急忙朝胡雪身后钻。
在刘德秋拔出腰间的枪时，李梅窜前几步，手中的大匣子枪，猛然顶住了赵海的脑门！
李梅瞪着赵海那张有些稚嫩的少年脸庞，把压在心中四个多月的羞恼和怨恨化成了七个字：“别动！动就打死你！”
“你——李警官，你——你竟然拿枪对着我的脑袋？！”赵海心中一凛道。他不知道李梅会不会真的开枪，同时，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乾坤圈，能不能防住热武器。他不敢冒险，他只好站住了朝前冲的身子。
李梅恨声道：“你要是再敢朝领导面前冲，我就开枪！”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吕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