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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道：“周所长，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我都记得，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啊！说真心话，今天要不是他出重手打倒了这几个老知青，我的枪，就很可能被他们夺去了！要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出更大的事儿呢？”
周扒皮的眼珠转了几转，对李梅说：“小李，我不反对你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当目击证人，可关于枪的事儿，关于赵海帮你的事儿，你一定要想好了再说话啊！”
李梅坚定地说：“周所长，我已经想好了，赵海当机立断地把袭警夺枪的歹徒制服了，就是在帮我执法！就是在做维护社会治安的好事情！”
李梅正在和周扒皮据理力争、为赵海说好话的时候，卫生院走廊外面，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王玉龙满头冒汗地跑来了！他一眼都没看躺了一地的老知青，直接奔到了赵海的面前。
王玉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趴在赵海的头前，连连叫了起来：“赵海！赵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连喊了几声，赵海没有反应，王玉龙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周扒皮、李梅和王军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救人啊！赶快想办法救人啊！！”
周扒皮道：“王玉龙，你吆喝什么呀？你没看到那边还有六个头破血出、受伤比他重多了的伤员吗？院长还没到，该怎么办，我们说了不算。”
“你妈比的周扒皮，赵海和那几个混蛋一样吗？赵海是英雄！他们是坏人！！英雄和坏人都受了伤，该怎么对待，你妈比的不知道吗？！”
周扒皮刚刚在大街上被赵海守着那么多人骂了一通，正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王玉龙破口大骂，那股怒火不由地窜了起来，烧得他直想跳脚骂娘。可他毕竟四十岁了，在官场上混了些年，有了点儿城府，又知道王玉龙当公社食堂大师傅那会儿，为了赵海，犯起横来，把公社会长吴仁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所以，周扒皮忍了几忍，没和王玉龙对骂起来。
周扒皮阴沉着脸，问到：“王玉龙，白龙镇上的人，有谁不知道赵海是个整天寻衅滋事的小混混？嗯？你说他是英雄？啊——我想起来了，你说得也对，他确实是个英雄！是个交白卷的英雄啊！你——你春天那会儿，不是还提着菜刀，追砍过这个英雄吗？”
周扒皮对赵海，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这会儿，说的话全是讽刺嘲弄。
王玉龙呼地站了起来，指着周扒皮的鼻子，咆哮道：“周扒皮，我告诉你，赵海变了！赵海彻底地变了一个人！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我最清楚！我就是证人！我媳妇，我妹妹，还有赵海的妹妹赵河，他的同学孙小胖，都是证人！赵海昨天在我小饭店里，惩治了调－戏妇女的鲁虎和他的四个同伙，今天的这些老知青，肯定都是鲁虎找来报复赵海的！”
王玉龙一边咆哮，一边去看那一走廊的老知青。他一下子看到了老四。王玉龙几步窜了过去，揪着老四的耳朵，朝周扒皮吼道：“这个家伙昨天就和鲁虎在一起来！他脸上的烫伤，就是在围攻赵海时被赵海拿火炉盖子拍出的！”
老四的双腿被赵海砸断了，这会儿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猛然见王玉龙认出了他，窜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他怕王玉龙揍他，吓得双眼一闭，脑袋耷拉到肩膀上，装起死来。
“这——这个——”周扒皮看看王玉龙，再看看李梅，张口结舌了。作为白龙镇派出所所长，周扒皮自然知道鲁虎，他没少和经常偷鸡摸狗、欺压良善、聚众斗殴的鲁虎打交道。王玉龙说鲁虎调－戏妇女，那就肯定是真的了，因为鲁虎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王玉龙放开老四，逼着周扒皮回派出所开三轮摩托车来，送赵海到五龙县医院，周扒皮犹豫着道：“这次事件影响太大了！我——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后面谁来处理？”
李梅自告奋勇地道：“周所长，要不我今天不走了，我送他去五龙县医院？”
三人正在说着，白龙镇卫生院的院长急匆匆地赶来了。这院长是业务出身，外科医术，在五龙县内，也是有些名气的。他在王玉龙和李梅的强烈要求下，先对赵海做了一番检查。确定了赵海颅脑、躯干、内脏等都没有损伤的迹象后，他也判断赵海是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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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劳资和你没完！
白龙镇派出所里，李梅正在朝挎包里装洗刷用具，准备去坐白龙镇通往五龙城的公共汽车，赶到五龙城火车站，再转乘火车，回华京市和父母家人一起过年。这时候，只见王玉珍一步闯了进来。
王玉珍哭着喊道：“快快！快去救人！！白龙高中门西，有二十多个老知青拿着砍刀铁棍，在打我同学！”
“啊？！他们二十多个人，都拿着凶器？！”李梅惊叫一声，转身从桌子抽屉里抓起她的匣子枪，跟着王玉珍就朝外跑。
刚跑出门去，办公室的电话铃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李梅突然想起，要接替她值班的周扒皮，去了厕所。她转头朝屋里大喊：“周所长，不好了！几十个老知青拿着凶器在大街上行凶啊！！”喊完，也不管电话的铃声和周扒皮听到了没有，李梅提着匣子枪，飞奔起来，一时间，胸前波涛滚滚。
当王玉珍和李梅跑到现场时，她们看到，有十几个老知青或坐或躺，在地上哎哎吆吆、哼哼呀呀，不断地呻－吟。其他的老知青，正围成一圈，抡着钢筋、铁棍和砍刀，噼里啪啦地向倒在大街当央的赵海又砸又砍的。
赵海双手握着一根铁棍，趴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可那些钢筋、铁棍和砍刀你起我落，砍砸在他的身上，如同枪林弹雨一般，将他死死地压制住了。
赵海的棉衣和棉裤，被砍砸得稀巴烂，一团团、一丝丝的白棉花，在寒风中飘荡着。他冻得发紫的皮肉，大片大片地露了出来。
“打！打！！打！！！砍！砍！！砍！！！不信找不着他的死穴罩门！！！！”老四坐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臂，歇斯底里地吆喝着。
“赵海！！”王玉珍带着哭音，高声喊道。
“放下凶器！全都抱头蹲在地上！！”李梅擎着大匣子枪，也高声喊道。
那些老知青，见赵海还活蹦乱跳的想爬起来，一个个红了眼珠子，哪里肯听李梅的话？他们继续旁若无人地殴打着赵海。
“砰——”
“砰——”
“砰——”
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响在白龙镇的上空炸起，李梅撕破嗓子似的高声喝到：“再不住手，我毙了你们！”
围殴赵海的那些老知青听到枪声和李梅的喊声，这才十分不甘地停了手。赵海从地上一跃而起，趁着围住他的老知青扭头看李梅的机会，窜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赵海三步两步地跑到王玉珍和李梅眼前，对着王玉珍大叫道：“王玉珍，我没事，你赶快去考试啊！要晚了啊！”
王玉珍看着衣裤破烂、浑身挂着棉花的赵海，两只大眼睛里，滚出了不断线的泪珠儿。
看着王玉珍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赵海心里暗暗得意——尼玛，没想到这苦逼形象，竟然能引得王玉珍落泪！哈哈哈，昨天为她嫂子出头，真是英明的决定啊！
赵海摸着自己的脑袋，朝王玉珍嘻嘻笑道：“你哭什么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一点事儿也不会有！喂喂喂，擦擦眼泪，赶快去考场啊！”
王玉珍的表现和赵海说话的口气，使得两人像极了一对小恋人。李梅站在一边，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王玉珍的脸，刷地红了，她转身朝白龙高中的大门跑去。
双方打了近十分钟，老知青倒下了十几个，而赵海，却仍然生龙活虎一般。这种情景，让那些老知青像是看一只恐怖动物似的看着赵海，一个个双腿打起了哆嗦。
老四坐在地上，大声吆喝道：“哎哎哎，哥们，昨晚的酒不能白喝了啊！你们继续打，继续打他啊！”
六、七个老知青犹豫了一下，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朝李梅和赵海冲了过来！其中的两个，猛地攥住了李梅的两只胳膊，另一个，便去夺李梅手里的匣子枪。
李梅没想到这些老知青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竟敢抢她的枪，情急之中，飞腿去踢那个夺她枪的老知青。这些老知青都穿了军用棉大氅，一脚踢上去，那老知青连理都不理，双手抓着匣子枪的枪苗子，用力地夺着。李梅虽然会一点拳脚，却根本无法制服三个老知青。
“啊？！真是找死啊！你们竟然敢袭警夺枪！！”赵海不理会打他的几个老知青，一边喊着，一边抡起手中的铁棍，朝抓住李梅枪的老知青砸去！
在刚才的混战中，赵海夺过一根铁棍后，还想着别砸死人、造成麻烦，注意着不去敲老知青们的头部。这时候，见他们胆大包天地夺李梅的匣子枪，怕他们得手后拿枪打自己，便再也不顾什么了，铁棍直接奔着他们的脑袋去了！
“噗嗤！”
“啊——啊——”
夺枪的老知青随着脑袋发出一声打碎西瓜似的闷响，嘴里惨叫着，身子晃了两晃，摔倒在地。通红的鲜血，从那老知青的头上冒了出来。
赵海手里的铁棍，没有停顿，继续砸向攥住李梅双臂的两位老知青。
“噗嗤！”
“噗嗤！”
“啊——”
“啊——”
两声闷响跟着两声惨叫，那两个攥住李梅胳膊的老知青，也被赵海敲中了脑袋，顿时头破血流，跌倒在地，腿脚抽搐着，眼见着伤得不轻。
其他的那些老知青，一拥而上，铁棍、钢筋、大砍刀等等，全招呼到了赵海的身上。
赵海不避不闪，狼入羊群一般，双手将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抡得呼呼响，直取老知青们的头部。
瞬间，赵海又打倒了两个老知青！他冲出包围圈，奔到老四的面前，在老四抱着脑袋、惊恐乱叫声中，一铁棍横扫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打翻在地！随后，赵海抡着铁棍，朝老四的双腿噼噼啪啪地猛砸一通！
“啊——啊——啊——啊——”老四一连串的惨叫声，在白龙镇的大街上回荡着。
赵海骂道：“再叫你报复劳资！我打死你！！”
看着赵海凶残的样子，有一个老知青，终于吓破了胆子，他扔了手中的砍刀，一边叫着“鬼啊——魔鬼啊——”，一边没命地逃跑了。
有人开始跑，其他的人也就受了影响，很快的，一个、两个、三个——更多的没受伤、或者只受了轻伤的老知青，不顾李梅“站住站住”的吆喝声，四散而逃。
眨眼，大街上，就只剩下了赵海和李梅，还有十七个躺着或坐着的老知青。其中包括老四在内的六人，昏迷不醒、不知死活。
周扒皮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大街上，也渐渐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李梅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嘴巴无声地张着，一双眼睛，全是震惊，盯着赵海，呆立在人圈里。
周扒皮看看老四等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六人，朝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快帮帮忙，把他们都抬到卫生院去！”
赵海扔掉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铁棍，对石雕木刻似的李梅说：“李警官，谢谢你啦！我要去考试了！”说着，赵海转身朝白龙高中急步走去。
“站住！”随着一声大喝，周扒皮堵在了赵海的前面。
“周所长，考试大概已经开始了啊！我再不去，就晚了！”赵海皱着眉头道。
“赵海，这次斗殴事件后果太严重了！我不能放你走，你要跟我到派出所去，先录了口供再说。”周所长公事公办地道。
赵海指指李梅，辩解道：“周所长，这哪里是打架斗殴啊？这事我一点责任也没有啊！李警官亲眼看到了，是他们这么多人突然带着凶器来打我啊！我是夺下了一根铁棍，进行了正当防卫啊！这几个伤得重的，是因为他们抢夺李警官的枪，我才出重手制服了他们啊！”
周扒皮不为所动，冷着脸说：“赵海，别看你爸现在成了全国名人，又当了县委常委，可我还是要公正执法！你打伤了这么多人，不管实际情况如何，都要到派出所去，等候处理。”
看着周扒皮严肃冷漠的样子，赵海只好央求他道：“周所长，要不这样吧，你让我先去考试，等考完了，我再到派出所去，好不好啊？”
“不行！你要是畏罪潜逃了，我到哪里去抓你？！”周扒皮斩钉折铁地道。
“畏罪潜逃？！你——周扒皮，我草泥马！你耽误了劳资的政治考试！劳资和你没完！”赵海终于爆发了，指着周扒皮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了周扒皮几句，赵海看到李梅还在那里发愣，便突然抱着脑袋，啊啊啊地叫了起来。接着，他就噗通一声，躺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啊？！”耳朵中听到李梅的一声尖叫，赵海一边装作昏迷不醒，一边暗暗地道：“周扒皮，看你怎么录我的口供！”
人群在周扒皮的指挥下，忙忙乱乱地朝白龙镇卫生所抬人。李梅招呼过一个年轻小伙子，让他帮着她，抬起赵海，也朝卫生院走去。
那小伙子抱着赵海的两条腿，李梅抱着赵海的上半身，赵海的头，贴在了李梅高耸饱满的乳峰上。起伏不断的柔软，抚摸着赵海的脸颊，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赵海的鼻端，赵海心跳加速，胯下的本本，不可抑制地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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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伏击
资格考的第二天中午，王玉龙又盛情款待了赵海和孙小胖、赵河。王玉龙说，以后赵海无论什么时候到白龙镇来，吃饭的事儿，他都包着。白文老头给他的那五百元华国币，被他当成了赵海暂放在他小饭店的饭票了！
小饭店里还是买卖兴隆、人满为患。吃完了饭，赵海和孙小胖、赵河三人围坐在厨房里的小圆桌旁，谈论着上午的数学考试。
赵海考的是文科，孙小胖和赵河考的是理科，文科的数学考题比理科的要简单容易些。孙小胖在来小饭店的路上，就曾问过赵海数学考试的情况，赵海回答他说，所有的题，他都答出来了，只是有几个不知道答得对不对。
这会儿，在王玉龙小饭店的厨房里，孙小胖朝柜台外的王玉珍要了几张纸，趴在小圆桌上，一边问赵海，一边帮他演算那几个赵海不敢肯定对错的数学题。
演算完之后，孙小胖兴奋地对赵海说：“海哥，你说的这几道题，答案都对啊！你的数学得分，肯定不会低了！语文和史地、米语四门，你考得又那么好，嘿嘿，你考上复习班，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赵海故作谦虚地说：“小胖呀，我和你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嘛。再说了，下午的政治还没考，能不能通过资格考，现在说话，还早了些。”
“海哥，政治是你的强项，你就算发挥失常，哪怕考三五十分，你的总分数也肯定会名列前茅！”孙小胖毫不含糊地说。
赵海摇摇头，说：“参加高考的人太多了！你没见到吗？单单咱们白龙镇，就有一千多人啊！据监考老师说，这次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届高考，录取率决不会超过百分之二。你想想，通过资格考，进入复习班，是那么容易吗？”
孙小胖给他解释说：“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我出了考场后，跟咱班的几个学习好的同学谈论过，因为大家都没有准备，考得都不理想。咱们今年毕业的尚且如此，那些去年、前年、大前年和早就毕业的考生，能比你考得好吗？”
赵河也跟着说：“哥，小胖说得对！他们那些考生，从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起，最多也只能复习五天，看你的成绩，他们肯定考不过你！”
孙小胖和赵河还把他们俩的数学考题对赵海说了说，看着赵海埋着头，拿着钢笔在纸上飞快地演算着，孙小胖惊讶地道：“海哥，你现在数学这么棒，若复习复习物化生三门，考理科也绝对有把握啊！”
进考场的时间剩下二十分钟了，赵海和王玉龙告了别，与孙小胖和赵河离开了小饭店，前往白龙高中。
王玉龙一边炒着菜，一边朝柜台里的王玉珍吆喝道：“玉珍，考试时间快到了，你把卖包子和收钱的事儿交给你嫂子，你和赵海他们一起走吧。”
王玉珍已经瞅空吃了三个包子，听到哥哥的话，她犹豫了一下，就和嫂子打了个招呼，跟在赵海三人的后面，走出了小饭店的大门。
见王玉珍跟了上来，赵河一把搂过赵海的胳膊，挽着他，加快了步伐。赵海扭头对越落越远的王玉珍摇头苦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小饭店离白龙高中有三、四百米远的路，快走到的时候，赵海看到，有六个身穿绿色军用棉大氅的青年，从校门口闪出，迎着赵海三人走了过来。一看他们的穿戴和神态，赵海就知道他们是老知青。此时，只见他们个个满脸冷漠，将两只手插到大氅的口袋里，左胳膊紧紧地贴着身子，样子显得很古怪。
赵海心下一凛，本能地扭头朝后看去，只见王玉珍的前面，也从大街两边的单位和几条胡同里涌出了十几个同样穿戴、同样姿势的知青。
赵海悄声对孙小胖和赵河说：“你们俩快走，我等一会儿再进考场。”
孙小胖和赵河此时也看清了前面六个青年的古怪姿势和冷漠的面容，赵河挽着赵海的胳膊，更紧地贴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