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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游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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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冤家,我竟爱上了你。”她喃喃低回,又似呓语。

“是吗?”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真实得非常吓人。

十二少自梦中惊坐起,一张开眼就看到了光裸的他,和一丝不挂的自己。

他直勾勾的睇视,弄得她心旌荡漾,急着拉起被子遮住身体。

“拿开。”唐冀贪恋地搂紧她,在她白玉也似的颈子上细细啃咬。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理智和她重逢了,曙色映人寝房,她再不能假装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在你成为我的女人之后?”他谐谑地抿嘴浅笑,“我以为你已经愿意为我生儿育女了。”

“不,我们不会有未来的。”十二少绝望地瞟向窗外苍穹,“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你。”

“这是什么理由?”唐冀霍然推开她,两|奇*_*书^_^网|手钳住她的香肩,逼问,“你宁愿把身子给我,成为我的女人,却不肯当我的妻?”

“是的,我承认对你情难自禁,但,要我下嫁一名贼寇,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好个三贞九烈,嫌贫爱富的女人!”不抱她了,唐冀气呼呼地下了床,翻找他的衣服。

十二少坐在床沿,静静地望着他那宽厚傲慢的背肌,嚣狂自负地展现在这么狭窄的一个天地里,心灵上升起一股悲哀而婉转的牵动,

“你才不穷。我嫌弃的是你的‘职业’,如果偷窃也算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她已经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没必要再耗费精力跟他争辩什么。十二少相准床上一根结实的柱子,挺身撞了过去——

“敢死给我试试看。”唐冀拉住她,强行将她搂进怀里,“打家劫舍有什么不好?小偷可以修身养性;大盗能够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脑筋别硬邦邦的,至少多读点书,人家才不会笑你常识浅薄,知识贫乏。”

“我从小饱读诗经,举凡周易、史记、韵镜、唐涛、宋词……我无不念得滚瓜烂熟,你居然批评我知识贫乏?简直岂有此理。”一个女人像我这般用功的,放眼天下还找不到几个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没用的东西念那么多,能当饭吃吗?”唐冀板起学堂夫子的脸孔,训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就属你这类。读书贵在活用,要能举一反三,见微知著。我问你,刘邦没当皇帝以前是做什么的?韩信呢?我朝的开朝皇帝呢?”

“呃……他们是……”

“不用支支吾吾,看你这张呆脸就知道你一定不晓得。他们一个是流氓,一个是地痞,另一个则是六根不净、在庙里混吃骗喝的假和尚。这样的出身高贵吗?谁跟他们计较,瞧不起他们了?”唐冀粗鲁地将十二少抱起,放在膝上,“常言道:嫁鸡随鸡飞,你既已是我的女人,就得认命地跟着我昼伏夜出,我看贼头夫人这个头衔满适合你的。”

“你武艺高强,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偷?”其实就算他现在幡然悔悟,金盆洗手也来不及了,她父母亲若是知道他即是大盗唐冀,笃定气得和她断绝关系。

“富贵险中求嘛,既刺激又好玩的事为何不做?”

“算了,我还是自杀好了。”人家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是什么都换了,就是不肯回头。百分之百的浪荡子!

“刚刚才说过,不准你死的。”他扳起她的脸,神色冷例如隆冬的寒霜。

“为什么?难道每个和你有过一夜激情的,你都纳为妻妾?”在这之前,她还曾处心积虑地想夺他的项上人头。

“我要娶你。”这项决定连他自己都吓一跳。桀傲不驯的人间游子,几时也动了凡念,想要找个女人做为累赘,牵绊他的下半生?

十二少嘴角闪过一抹嘲弄:“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偎在他臂弯里,隐隐地感到不安,因他勃发飘逸的动情气味,又开始撩拨她本已不安分的心。

“你叫江柔。”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不,那是我瞎说的。”

“另一个谎言?”唐冀紧捏了下她的鼻尖作为小小的惩罚,“也许我必须把你押到京城,直闯东厂副座的府邸,才能获知你所有的底细。”他坚毅的表情,明白地告知她,他是说得到做得到。

“不要。”到了京城她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她个人毁誉事小,辱没祖宗门楣事大,“我说,我叫江十二,大伙都管我叫十二少。”

“这是个男人的名字耶。”她怎么看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呀。

“没错,我爹一直巴望有个儿子,能够承继他的衣钵,奈何天不从人愿,我娘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大姐叫十一郎。想知道我多大年纪了?”没等他回应,她已自顾自地回答,“十八,今天正巧是我的生日。”

“我给了你一个绝佳的成人礼物。”唐冀深情地在她额际亲吻了一下。

十二少只有苦笑:“我还有一个未婚夫,是皇上赐的婚。”皇命难违,这是她一意求死的最大原因。

“那个人叫西门钺?”用脚板猜也知道。男人呐,只有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才肯倾力付出,即使天涯海角也要穷追不舍。

见十二少一脸惊疑,唐冀复加以解释:“我跟他交过手,就在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那一夜。”

“所以他已经知道你我……”十二少倒抽一口冷气,吓得瞠目结舌。

“是又如何?我不但要他知道,我还要去告诉那个爱多管闲事的皇帝,叫他收回成命。”

“不行,你会被缉拿问斩的。”

“那不正合你意?”他不论谈及何事,总一副泰然自若、无所谓的模样。

“不,我不要你死,我……”她铁定是个善变没主见的女人,仅只一天一夜,想法竟迥然不同。究竟是今儿才爱上这个人呢,抑或情苗早已深种?

“矛盾的女人。”唐冀嗅闻着她发上的馨香,突然明白她之所以令他疯狂的原因——纯真。

她的心思白得像张纸,单纯地自私,单纯地使诈,单纯得教人一眼看穿她的诡计,就连情感的表露都不懂加以掩饰。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

第八章

欢喜楼内,今天的气氛特别沉闷。华宜把周逵和秦梦都召了回来。

离上次仅隔半个多月的时间,不用问,他们也知道肯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你说大哥失踪了是什么意思?”周逵一抵达寻欢山庄,茶都来不及喝,便直奔议事厅。

华宜心事重重,面色沉郁地瞟向他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就像一阵清风,没先知会,没有预警,也没留下只言片语。整整十五天了,我派了百多名家丁和伙计出去寻找,至今仍如石沉大海。”

“的确很反常,不告而别不是大哥的作风,过往他虽然也曾经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但无论上哪儿,他都会让我们知道,这一次……莫非有特殊缘由?”秦梦忧心道。

华宜颓然地坐回太师椅上:“他失踪的那一天,我在野鹰潭发现十几名受伤的锦衣卫。”

“他们怎么找到那里的?”野鹰潭是唐冀在数年前花了五百两银子,特地买下来当作驯鹰的地方。那里四周尽管没设任何藩篱,但外人绝少侵入。

“你忘了,他们是锦衣卫,锦衣卫跟老鼠一样,是无孔不入的。”周逵鄙夷地冷哼了声。

“你认为大哥是被锦衣卫带走?”

华宜淡然地摇摇头:“西门钺还没有这个能耐。我担心的是那个姓江的女子。”

“那有什么好忐忑不安的,大哥对女人最有一套了。”周逵相信绝大部分的女人遇上了唐冀都会被他驯得服服帖帖,迷得泥足深陷。

“寻常的女人也许是那样,但她不同。”华宜深吸一口气道,“我查过了,她不叫江柔,叫江十二,是东厂副座江愁眠的女儿,西门钺的未婚妻。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这趟华中之行,主要是协助她父亲,缉捕咱们大哥。”华宜本领过人,前后不到几天的工夫,已经将十二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是怀着祸胎来的。”秦梦凛然道,“所以她故意接近大哥,魅惑大哥,其最终目的不过是企图陷大哥于险境?”

“真是最毒妇人心。”周逵顺着话尾巴道。

“别一竿子打翻一条船。”华宜一向就受不了他爱牵丝攀藤、夹杂不清的个性,“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想个法子找到大哥,并把江十二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要他提防点,以免中了她的美人计。”

“大哥素来神出鬼没,除非他想让咱们知道,否则即使踏破十几二十双铁鞋,也一样白搭。”周逵自认脑袋瓜子没华宜和秦梦灵光,嘴巴又笨,老爱得罪人,索性窝到角落,等他们研究出对策,他再配合执行好了。

“假使他确实和江十二在一起,那么想找到他们的就不会只有咱们,事情恐将变得更为棘手。”秦梦默祷,希望老天保佑,他大哥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整个东厂杠上,不然欢喜楼的前途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我们更要加快脚步,赶在西门钺之前找到大哥,劝他远离江十二。”周逵忍不住插嘴道。

“离开江十二是不可能的。”华宜语重心长地说,“大哥这回是陷进去了。五年多来,我从不见他为一个女人黯然销魂得茶不思饭不想,这绝非单纯的迷恋而已。是爱,他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灵秀出尘却不该也不能爱的美丽女子。这是他个人,亦是欢喜楼最大的危机。”

周逵和秦梦俱是一凛。他们很明白,华宜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实乃一名晓晓耿忠的部属,深沉的忧虑。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秦梦也乱了头绪。

华宜略一沉吟,道:“找着大哥和江十二,然后……设计一场意外,天衣无缝的意外,让欢喜楼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你的意思……”秦梦和周逵不禁相顾愕然。果真最毒妇人心。但,惟有如此方能避过这场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多亏华宜心思缜密,也多亏她的阴毒狠戾。“好,就这么办。等找到他两人之后,这场‘意外’就交给我来处理。”

“还有我。”周逵不想从拯救唐冀的行动中缺席,这可是报恩的绝佳机会。问题是,唐冀会感激他们吗?

※※※

河南舞阳,唐冀的另一个歇脚处。

一百二十五间瓦房,栉比鳞次地环列着一大块农地,当中有种菜的、种稻的、养鸡、养鸭……数百人各司其职,低声谈笑,其乐融融,过着恍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瓦房的北边则是一栋两层的楼宇,装潢筒单素雅,倒也洁净整齐,十分舒适。那些乡野百姓从不进到这儿来,平时说话也刻意压低声量,像怕干扰到这般的清幽似的。他们表面看起来和普通农民无异,但实际上还负担着保护此处不受骚扰的重任,若是有外人企图闯入,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将之驱逐出境。

唐冀将十二少安置于此,正是看上了它形同与世隔离的宁谧和雅静。

“你准备把我软禁多久?”十二少从浴池中袅娜起身,薄纱罩衫随步履飘散出醉人的馥郁芳香,逗弄且蛊惑地挑逗唐冀方刚的血性。

“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共偕白头,我就什么时候还你自由。”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尽情而专注地吮吻着她殷红的唇瓣。

“明知不可为而为,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事实上,这十多天来,她绝少衍生过逃走的念头,她是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禁脔。

“除非你希望、永远和我当一对露水鸳鸯。”他捉住她双手。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不要为我冒这个险。”她已嗅闻到他浑身细汗里散发的混着酒味的野烈气息。

“我唐冀行事从来只问值不值得,至于后果,交与老天爷去决定吧。”他已心猿意马,亟待一驰千里了。

“万一……我无可避免地必须一死,你可愿意与我……共赴黄泉?”她要了解,他究竟有多爱她,有没有她爱的那么多。

“死?”唐冀哺给她一口烈酒,复笑得很轻很轻,“好死不如赖活。我不想死,所以你得好好给我活着。”

他们一个醉态狂颠,一个浓情眷恋,两人紧拥着滚上软垫,交叠得密不可分。

因一番纠缠,玉体掩映在衣衫之中,隐隐约约格外诱惑人心。

他逼令十二少掏空心扉,不作他想,惟有他,眼底胸臆只容他存在。

她咬着唇,享受也忍受这甜蜜而苦楚的滋味,非常感动而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这样委婉而放荡,她到底要沉沦耽溺到什么时候?就算唐冀愿意放她走,她走得了吗?

※※※

登峰造极之后,十二少习惯性地枕在他臂膀上假寐。

唐冀像个极度没安全感的孩子,即使沉沉人睡也要紧搂着她。

她把玩着他一绺长发,随口问:“你家人呢?为什么从不曾听你提起?”

唐冀没有回答,紧抿的双唇有着教人难懂的忧悒和复杂的神色。

记得华宜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给的仍是同一个答案——沉默。

这世上,大概只有两个至交好友——楚毅和甄贞,明白他潜藏在心灵最幽谧深处的痛苦回忆。

不肯对人言的,当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人人只道他喜欢四海为家,不肯安定过日子,没有人明白那是因为“家”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要不是十二少出现,他这一生恐怕永远不会兴起成家的念头。虽然他为成千上万的难民建筑无数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但他自己却宁愿飘泊。

悲怆的往昔呵!

记得那也是一个初春的天候里,位于丰平大栅栏,以东,虎坊桥以南,有个短短窄窄的胡同叫寡妇巷,里头尽是挂牌的窑子。

那就是唐冀非到了万不得已不肯回来的“家”。

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那天和楚毅在庙口和一群邻村的小孩打架,他们寡不敌众,被打得头破血流,没钱买药敷,又害怕对方不肯罢休,不得已,只好回去找他娘求救。

到了屋门口,只听得那简陋的房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吟哦声:“快点,快点吧!”

“妈的,臭娘儿们!”

唐冀甫进门,见客人正挑起布帘子,将一锭银子掷往茶盘上,猥琐得意地一手拧住他的脖子,喝令:“叫爹,快叫爹,你听见没有?”

“死乌龟,王八蛋,我才不叫你。”他一脚踹向那人的下盘,痛得他哇啦哇啦地鸡猫子乱喊一通。

那晚,他向他娘要了五两银子后,便寂寂然地离开家,从此再没回去过。

自此他有时跟着舅舅、舅妈住,有时在伙房和乞丐小贩等苦瓠子挤在一起睡,混着混着也就长大了。

不久,听说他娘死了!舅妈赶来通知他时,她已人了殓,母子俩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从守灵到出殡,他倔强地没掉一滴泪。短短数日,已是沧桑聚散,连亲情都不免朝生暮死,那年他才几岁?

帮忙抬棺的大叔可怜他小小一个娃儿就没爹没娘,悄悄把他舅妈给的二两银子塞进他怀里,临走犹不忍地拍拍他的头。那是他此生得过的最温暖的施舍。

十二少不会懂得他笑里的悲凉,而他自己呢?他早已忘了过往的凄怆,老天爷不给他好日子过,他偏要活得开开心心,舒舒坦坦。

而且他还推而广之,把偷来的钱财分给所有穷困的人,邀集大家来跟老天爷作对。

“在想什么?”十二少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好奇地问。

“想我的家人。”他坦然道,“我爹娘都去世了,没有兄弟姐妹,老家还有舅舅跟舅妈。”

“原来你是孤儿。”十二少怜疼地抚着他的脸庞。

“不要滥用同情心,”唐冀抓下她的手环向腰后,“我一点也不孤独,注意到庭园里的大叔大婶们没,他们全是我的亲人。”

“如同咱们一路走来遇上的那些人,他们全是靠你的羽翼才得以安稳过日子的难民?”十二少对他的观感已经由鄙视转为无上的敬仰和一点点的……气恼,“为什么?”她没头没脑地问。

“什么为什么?”

“助人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非要挑战王权,和朝廷作对?”如果他一天“死性”不改,他们就永远没有未来可言。许多无眠的夜,她私心里不是没有做过各式各样的设想,如果他肯弃暗投明,如果他能建下奇功,求皇上网开一面,如果……

“不这样怎能将你引来?论真细究还是‘盗神’为我俩牵的线呢。”他开怀一笑。

“强辞夺理。”拍掉他的手,翻过身子不睬他,“这一两天我一定得走,离京时皇太后再三叮咛,要我必定在清明以前将你逮捕归案,否则她将另派一队人马出来,届时我担心……”

“清明早过了,你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过了?什么时候过的?”一个月倏忽飞逝,她竟然完全没察觉!

“三日前。记得吗?我还带你到后山采花、烤肉,玩了一整天。”

是吗?十二少凛然惊心。这些日子过得太缱绻而甜蜜,美好得令她感受不到岁月之流逝。

怎么办?皇太后会另行派谁出宫捉拿唐冀呢?万一是她爹……老天,她的头好疼!

“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为你顶着,别怕。来,亲一个,”

“你这人……难道世上就没有让你害怕的事情?”

“有。”他深邃的黑瞳变得痴迷,气息喘促了起来。

“谁?”她的声音消失在他强索逼近的薄唇里,只剩下呓语般的呢喃。

“何必明知故问?”他不信她的反应有这么迟钝。他怕她,怕她坚持离去,更怕她一意求死,没有她的日子想必天地都要变了样,怎不令他忧心仲忡?

※※※

知府衙门的后院,西门钺手捧一本经书,正看得起劲。大门外,急促的马蹄飞驰而至。

他警戒地搁下书本,踱到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是来了什么紧急的公文时,房外已响起仓促的敲门声。

“怎么回事?”他见是部下熊一飞,手里执着一封加了缄印的书信,神色慌张异常。

“京城来的飞鸽传书。”

“我看。”西门钺摊开信笺一看,面上的血色瞬间消退,只余一片惨白,“太后微服出巡,再两天就到聂门县了。”

“是为了找回那卷遭窃的《八十七神仙图》?”

“十之八九。”西门钺心神纷乱地绕着房里踱方步,“信是王公公发出的,他责令我们一方面必须尽早将失物寻回,一方面得暗中保护太后的安全,如有丁点闪失,就不必再回东厂了。”

“那江大人和江姑娘怎么办?”

“顾不了他们了。现在逮捕唐冀要紧,等找回太后的宝物再想办法打探他们的下落。”西门钺就怕因他一时大意失手,不但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到他父亲。

“说不定江大人和江姑娘已经落人唐冀手中,若是他拿两人的性命做要胁,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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