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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喃喃:“真奢侈。”
为吃顿饭来回往返三百多公里,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热情。
看她把眉毛眼睛鼻子全皱在一处,以表示完全的不以为然,程睿敏忍不住笑:“后座有松饼和咖啡,扛不住了你就先垫一垫。”
谭斌不饿,可是听到咖啡两字就有点忍不住,探过身取在手中。
纸杯上是熟悉的Logo,味道也是熟悉的,星巴克家的焦糖玛其朵。
香浓丰盈的醇厚,让她记起初夏的某个上午,阳光灿烂满城新绿,她也是这样手持一杯咖啡,踌躇满志地走在北京的街头。
一转眼流光飞逝,北京著名的秋天即将来临。
这个夏天有足够的理由让谭斌记忆深刻。以往的岁月里,没有一个夏天,令她把物是人非四个字,理解得刻骨铭心。
她喝口咖啡,立定心思随遇而安。
上了京津高速,两个方向的车流果然明显不均,往南去的,清一色全是京字打头的牌照,高中低档,各色车型应有尽有。
谭斌叹为观止,担心地问:“会不会塞车?”
程睿敏摇头,“高峰是上午,第一拨尝鲜的已经过去了。”
“这是在雍和宫抢烧头香吗?还是吃了第一只螃蟹有奖杯颁发?”她依然不能理解。
程睿敏侧头,虽然墨镜遮着大半张脸,但看得出他在笑,为她那点小小的执着。
“人有追求总是好的吧。”他回答。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艘港口停泊的旧海轮。此时太阳尚未完全落山,舱顶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
不出意料,特意来赶场的食客很多,大厅包间座无虚席,一片熙熙攘攘。
谭斌站在门口溜了几眼,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里的服务生,竟没有一个女性,清一色白衣黑裤的男生班。
就连门口舷梯处的迎宾,都是几个西服笔挺的英俊小伙儿。
程睿敏报出姓名,那长得酷似潘玮珀的男孩子客气回应:“程先生您请,老板一直在等您。”
脚下的舷梯皆为簇新的不锈钢,亮得能映出清晰的人影。一阶阶通往不同的舱层,尽头处是顶舱的甲板。
程睿敏回头照应:“当心脚底下打滑。”
谭斌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程小幺。”头顶蓦然炸响一个浑厚的声音,居然压住了周围的喧嚣。
谭斌抬起眼睛,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栏杆上,一式的白衬衣,下摆一半落在长裤外面,袖子一直卷到肘部。
背着光她还没有看清五官,那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卷下来,一把抱住程睿敏。
谭斌吃惊,禁不住后退两步。
那人大力拍打程睿敏的后背,连声说:“我说程小幺,你丫见天的忙什么呢?人影儿都瞧不见,二子他妈一直惦记你,想得淌眼抹泪儿的。”
当着谭斌的面,程睿敏明显有点尴尬,低声说:“我有朋友在,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那人便抬起头看向谭斌。一般的三十多岁,五官不见特别出色,就是传统的鼻直口方,眼睛虽不大,却精光闪烁,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谭斌朝他微笑。
他这才放开程睿敏,上下打量几眼,“操,人模狗样的,哎,我说,你丫怎么越长越回去,年纪都长到哪儿去了?”
谭斌拼命咬紧下唇,把脸转到一边。
程睿敏无奈地动动嘴角,把车钥匙递给他,“后备箱里给你带了几瓶酒,记得给我留一瓶。”
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成啊,还惦记着兄弟,哥几个没白疼你一场。”他望着谭斌,“妹妹来一趟不容易,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千万甭见外啊!”
“行行行,我们有什么吃什么,你忙你的去吧。”程睿敏推开他,就手拉过谭斌, “来,我们到舱顶等着,透透气。”
谭斌没有反对,回头冲那人笑笑,跟着程睿敏爬上顶舱的甲板。
没想到甲板上另有天地。
窄窄的地方只够放置一对藤椅和小桌,却三面临水,视野开阔,蓝白两色的桌布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程睿敏指点着远处密麻麻的一片船桅,“那些就是靠港的渔轮,北京市场的渤海海鲜,很多来自它们。”
“喔。”谭斌踮起脚尖,“每天都有吗?”
“对,这家店天天派人去蹲点儿,船一靠岸就现金交易。咱们待会儿吃的,离水不会超过三小时。”
谭斌无法压抑好奇,追问:“刚才那是老板吗?为什么他叫你小幺?”
程睿敏为她拉开椅子,笑笑,“他是我高中同学,当年班里关系特铁的三个人,自称三剑客,他是老大,我年纪最小,所以就成了小幺。”
想起那人一口一个程小幺,谭斌低头笑。
程睿敏接着说:“x中有名的三只害群之马,有些老师现在还记得,提起来就摇头。”
x中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地球人都知道。
谭斌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在北京上的高中?我怎么记得你是南方人?”
“你没记错。”程睿敏把两条长腿翘在栏杆上,眼望着前方,一时没了下文。
远处夕阳下的渔船,逆着光勾勒出一幅黑色的剪影,寂静而安详。
谭斌静静地看着他。
“小时候我妈一直驻外,我爸忙得顾不上管我,我是跟着外公在厦门长大的。初三才回的北京,南方呆惯了,怎么着都不适应,一不高兴我就离家出走,轮着去他们两家蹭吃蹭喝,尤其是老二,他妈把我当小儿子一样心疼。”
他没有再说下去,仰起头微笑,眼睛里却分明是沉溺往事的光影暗换。
也许是谭斌敏感,觉得他平平淡淡的语气里,似乎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她转头,适时的保持沉默。
此刻西方天际燃烧着一片灿烂的晚霞,蔷薇色的余晖闪烁不定地照在水面上,万点金鳞霍霍跳动,周围的一切都似笼罩在金红的焰火中。
谭斌靠在栏杆上,看得几乎呆住。
平日生活的城市,日出日落皆藏匿在高楼大厦的背后,这般瑰丽的景色,简直无处可觅。
服务生送上饮料和啤酒,程睿敏打开一罐递给她,“很漂亮是吧?可惜是内海,不然更壮观。”
谭斌说:“我不能看见太美的东西,看着它转瞬即逝,心里就难受。我妈一直说我是贾宝玉的脾气。”
程睿敏转头看她,“奇怪的比喻,临风流泪的,不是林黛玉吗?”
谭斌笑:“你不知道,我们家是把我当小子养的,自小我也只和男孩子玩,搞得现在经常觉得自己性别倒错。”
程睿敏微笑,轻轻碰一碰她手中的易拉罐,“来,为你倒错的童年干一杯。”
谭斌与他碰了,又很豪迈地干了,很有点唏嘘,“小时候总以为长不大,十七八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老,没成想走着走着真的就奔三十了。”
她自嘲地笑起来,并没有注意到,程睿敏正从身后含蓄地打量她。
她的眼前是绚烂缤纷的云海。夕阳最后的余光,在她的侧脸上描出一道金红的光晕,柔软干净的肌肤,绒绒的质感似六月枝头的蜜桃。
他感觉到热,悄悄拉了一下衣领。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整个天空和海面也跟着暗淡,头顶的颜色一层层变幻,从玫瑰紫、葡萄灰到黛青,最后完全归于夜的沉寂。
“下去吧。”程睿敏说。
包间内已经备好了餐。清蒸花盖蟹,白水蛏子,海胆刺身,毫不花哨的烹调方式,却因为材料的新鲜,鲜甘美味至极。
当即把城内饭店的海鲜,比成了脱水的芦柴棒。
谭斌不禁食指大动,但她吃蟹的水平一向差劲,正要不顾矜持直接上手,方才那男子,饭店的老板推门进来。
他递给程睿敏一张对折的白纸:“你托的那事儿,许子帮你办成了,让你直接跟这上面的人联系,那小子还说了,帮忙没问题,可当年你cei人那一黑砖,人还记得呢。”
他转头问谭斌,“妹妹,我跟小幺说两句话,你不介意吧?”
谭斌识趣地放下餐巾,“我去洗手间。”
程睿敏却立刻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小谭不是外人,严谨你说吧,没关系。”
仿佛通电一般,谭斌的脸呼一下热起来。她犹豫片刻,再没有动,但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那严谨看看他,又看看谭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的笑意。
程睿敏假装没看见,只是说:“要不你跟他递个话,大不了我让他还一砖头。”
严谨哈哈大笑,起身拍着他的肩膀,“你俩找个地头儿决斗吧,哥哥我不管了。得,你们慢慢吃,我不做灯泡,妹妹,哥哥走了啊!”
谭斌笑着摆手:“再见。”
他却站住,换了一口天津话:“程小幺,介水灵一姐姐,像朵刚掐下的花儿似的,你好好爱惜,可别遭价了。”
程睿敏几乎崩溃,“您赶紧走吧,大哥我求您了!”
服务生在旁边偷笑,结果被严谨揪着前襟,一路拽出门,“跟我出去,你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他向谭斌挤挤眼睛,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了。
第 31 章
他向谭斌挤挤眼睛,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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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感觉到尴尬。
程睿敏说:“他说话就这样,从来没个正经,你别介意。”
谭斌笑答:“没事儿。挺有趣的一个人。”
程睿敏取过手边的酒瓶,用一方餐巾垫着亲自倒酒,手势优雅而纯熟。
“来,美食当前,岂可无酒?”
琥珀色的液体,流入透明的玻璃酒杯,玫瑰和新鲜荔枝的香味倾溢而出,芬芳扑鼻。
谭斌瞄一眼商标,立刻哎哟一声,“Gah Vertz trah mee ner?您真够奢侈的。”
“眼力不错,” 程睿敏笑,“这也算是酒遇知己,总算值得。”
“承让承让。”谭斌接过酒杯,深嗅一口,笑道:“平时要陪客户出入一些场合,恶补过葡萄酒的常识,今天是正常发挥。”
程睿敏举起酒杯,“祝你寿与天齐,年年十八。”
“那就变成千年的妖精了!” 谭斌禁不住笑,“多谢吉言。”
酒入口,丝绒一般美妙的触感,从舌尖一直延伸到舌根,柔软香醇的感觉难以描摹。
谭斌轻叹,“早知道有这样的好酒,刚才不该喝啤酒的,掺着喝太容易醉了。”
程睿敏有点儿意外,“我听说你很有点酒量?”
“唉,那是谣言,传得多了就变成真的。”
程睿敏将青柠檬的汁液淋在海胆上,然后推到谭斌的面前,随口问:“事实是什么?
“您还记得TD公司的王总吗?”
“嗯,记得。”
“五年前我接手TD时,王总还是综合部的主任。不知道我前边那个销售经理,做了什么事让他对MPL深恶痛绝,第一次带着产品经理去拜访,他当着其他部门主任的面,大骂我们是汉奸和洋奴,指着鼻子让我们滚出去。”
程睿敏皱着眉笑,“嗬,对女士也这么不客气?”
“不止,还有呢。吃饭的时候,放了十杯白酒在我面前,数落一句MPL的罪状,就让我喝一杯酒。说得急了,我直接把十杯酒折在一只茶杯里,拍着桌子说,我要是都喝了,咱们能不能记忆清零,从头开始?他们就都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灌下去,三两多啊,那些人当场全部石化,我就特牛叉地摔门走了。”
“然后呢?”
“然后?”谭斌侧头笑,“做英雄当然不那么容易。回到酒店我抱着马桶,吐得天旋地转,躺了一天才缓过来。以后王总逢人就说,哎呀,MPL的那个小谭,能喝啊……我这好酒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程睿敏停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孩子做销售,总要多吃点儿苦。”
谭斌倒是不以为意,“无关性别,都有这时候吧。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出来,总要有代价,习惯了。”
程睿敏缄默,过一会儿说:“那是你第一个合同吧?我记得合同金额并不大。”
谭斌微微颔首。
是挺小的,小得别人都不屑于正眼看。
她还记得签了合同兴冲冲回到公司,有人当着她的面不屑地说,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的点心渣子,气得她几乎当场流出眼泪。
但她只是装作没听见,低头走开。
事后依旧一丝不苟督促着售后,保证了系统按时交付使用,并和那位王主任不打不相交,成了朋友。
谁也没有想到,半年之后,这家公司突然在海外上市,王主任升任总经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改造整个公司的管理设备和信息系统。
鉴于MPL第一期的表现,没有任何异议,轻松赢得了二期三期扩容合同,合同的数额大得惊人。
谭斌就是靠着这个合同,逐渐脱颖而出,成为同期销售经理中的佼佼者,而那个把TD公司当作点心渣的人,如今仍是谭斌的下属。
这件事里她自己也得到一个教训,不要轻视任何人任何事。因为你无法预测明天会有什么奇迹发生,拿破仑尚且有遭遇滑铁卢的一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生命里的常胜将军。
想起往事,谭斌很有点感慨。
很多次在客户处受过折辱,发誓改行,但形势稍有改善,就忘了自己的誓言,依旧扯出一副职业化的笑容,应对同样的人和事,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居然跌跌撞撞一路挺了过来。
一壳剥好的蟹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程睿敏吃的不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静静听着她说话,但他剥蟹的动作极其熟练。
谭斌抬起头问:“你怎么不吃?”
程睿敏笑,抿一口酒,“你忘了,我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
谭斌便不再多话,只顾自己埋头苦吃。
程睿敏凝视着她年轻的面孔,眼中渐渐露出温暖的笑意。
他说:“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刻的。我签的第一个单子,在海拉尔。几个人在那儿泡了三个月,当地只有羊肉,吃到反胃,掉了七八斤体重。合同终于签下来,我们跑到三里屯串酒吧,一家家挨着喝过去,醉得在大马路上排着队唱歌,把警察都招来了。 ”
谭斌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噗哧一声笑出来。
程睿敏为她续上半杯酒,轻描淡写地问:“小谭,你现在,还好吗?我是说,你的工作。”
谭斌想说,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但是酒精的热力渐渐蒸发,她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象有只小手撩拨着她一吐为快。
认真想一想,她回答:“怎么说呢,不太好,经常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真的,不觉得比升职前更好。”
程睿敏看着她,似乎欲语还休,笑着问道:“别人升了职只有春风得意,你怎么意兴阑珊的?”
谭斌神色有点苦涩,低下头说:“直到Tony离开,我才知道他为我们挡了多少风雨。以前只顾往前走,遇到问题就扔给Tony去解决,我只要关心合同能否拿下,一切ok。现在,和其他部门的摩擦内耗,维持自己Team的平衡,就已经让人精疲力尽。我挺怀念你们都在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我比较快乐,一切尽在掌握,如今却常觉得失控,好像失重一样落不到地面上……”
她忽然沉寂,发现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程睿敏盯着手中的酒杯,显然走神了。
“Ray?”
程睿敏回过神,“对不起。”
他喝酒,醇香浓郁的酒液,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却忽然间变得酸涩。
“小谭。”
“嗯?”
“我正通过猎头找一个市场总监,你有没有兴趣?”
谭斌蓦然抬头,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她忐忑一晚等待的镜头,终于等到了。
齿颊留芳的微醺悄然褪却,她的心一点点落回实处,胸口却有点发凉。
四下里安静下来,空调在头顶嗡嗡作响,射灯的暖光透过酒杯,雪白的桌布上映出微微晃动的波光。
谭斌的目光落在程睿敏的脸上。
这张脸这双眼睛,多数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就算调情,也永远是胸有成竹的从容不迫。
她笑笑,用湿巾抹净双手,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彻底拉开了距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挖角?”她微笑,“您觉得我特别合适?”
谭斌的头脑其实有点混乱,想不明白程睿敏究竟要做什么。如果纯为挖角,前面那些暧昧的铺垫又为了什么?说起她的条件,并不算特别地出类拔萃,人才市场里车载斗量。
程睿敏说:“现在的市场总监能力很好,但显然不适合公司的现状。我想要的,是一个性格坚韧、能屈能伸、不计较成败的总监。”
“能让我先看看Job Description 吗?”
程睿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张A4的打印纸,隔着桌子推过来。
果然是有备而来,谭斌觉得好笑,同时也有隐隐的失望。
她低头,迅速而专注地看了一遍,又推回去,声音充满歉意:“程总,十分感谢您的垂青。可是这份工作显然不适合我,很抱歉。”
程睿敏脸上微现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谭斌居然这种反应。
谭斌接着说:“程总您是明白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只有两种情况我会考虑离开现在的公司。一是发展遇到瓶颈,再没有上升空间,二是走到顶峰时激流勇退,为下一份offer争取最好的条件。可现在,显然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程睿敏扶着额头耐心听她讲完,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睛,无声地笑一笑。然后他对折起那张打印纸,还是放在谭斌的面前。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谭斌想了想,没再坚持,收进自己的手包,笑嘻嘻地说:“好,可我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手指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想起来,取出放在桌子上。
雕工精致的黄杨木盒,丰盈的西番莲枝叶缠绵。
“无功不受禄。”她说,“不过谢谢您能记得我的生日。”
程睿敏打开看一看,抬头问谭斌:“你喜欢吗?”
谭斌绷紧嘴唇不肯回答。
他拉过谭斌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手心里,“喜欢就留下,真正明白能这句话的人,并不多。”
这一次谭斌没有躲开,任他握着,“可是这么贵重,我怎么谢你?”
程睿敏说:“当然有办法。”
谭斌抬起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