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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着退回了角落里,望着地面发呆。
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洛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有人来看你了!”狱卒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身影走到洛伊的牢房面前,洛伊抬起头,看见月熙肿着眼睛站在门外。
“姑娘……”她只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两个字就开始抽噎,洛伊站起身,长裙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本想安抚一下月熙的情绪,伸出手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手上沾了泥土,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姑娘……”月熙抹了抹眼泪,在脸上蹭出一条黑印子,抽了抽鼻子,说:“娘娘昨日已经葬进皇陵了,追封了敬德孝宪皇后。”
“那就好。”入狱七日来,洛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还有就是……”月熙脸上露出踌躇的表情。
“说吧。”洛伊的眼神十分平静。
“给您的罪名,也已经录入档案了……是毒害皇后和不尊礼法。”
月熙看到洛伊的眉毛动了动,凑近了栏杆小声说道:“皇上说了,您那日穿的衣服,颜色和花样都与姑娘的身份不符,所以……”
她没有再往下说,眼里露出点点惊惧。
洛伊瞬间就明白了月熙的意思。
她身上的衣服,是皇上亲自赏的,眼下却被人当做了自己入狱的证据。
一股寒意从洛伊的心口渗到指尖。
她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现在的遭遇,到底是皇上的落井下石,还是从入宫起,就已经踏入了一场布好的局?
她大概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牢房里,全都是因为她救活了唐府的长子。
难怪当初皇上在深夜召她进宫,却不急着让她去给皇后诊病,只不过是想尽早让她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唐府既是京城首富,大门总比自己那个破败的医馆好找得多。
从她跟着季公公坐上宫中的软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姑娘。”月熙从怀里掏出几本书,从铁栅栏中间的缝隙里递给洛伊,强撑着一个笑说:“奴婢给姑娘带了几本书,虽然都是姑娘看过的,也总比没有要好。”
“谢谢。”洛伊点点头,心里一热,至少还有月熙,在这宫里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姑娘不用记挂月熙,奴婢只是个不起眼的宫女,一直守在静安宫里,也没人会找奴婢的麻烦。”她说着,又伸手抹了抹眼泪,笑道:“姑娘保重!”
月熙被狱卒带走了,对面牢房里的囚犯吹起了口哨。
洛伊的目光箭一般射了过去,带着浓浓的压力和寒意,她看到对面的几个人猛地一哆嗦,不再出声,把书收进了怀里,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栖梧宫的方向拜了三拜。
再睁开眼时,她突然想起皇后受伤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说过的那两个字:“是他!”
那时她还以为皇后说的是唐府的大公子,现在想来,竟不是那么回事,她不自觉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月熙自此之后再没来看过她,洛伊只隐隐约约从狱卒们的闲谈中听出她被发配到了辛者库。
她心里又是一紧,想起月熙强撑着安慰自己的笑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守着静安宫了吧?
洛伊的书再读不下去,她把书仔细地收进怀里,坐在床上发呆。
铁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洛伊耳边传来。
“朕没想到,你的气色还这么好。看来在牢里过得也不错。”
洛伊慢慢抬起头,看见一片明黄的衣角,她顺着那片衣角往上看,终于对上了皇上的视线。
与她眼中的冰冷不同,皇上眼中透着浓浓的笑意和满足。
“皇上当真下得一手好棋。”洛伊以为自己会发怒,可出口的声音仍然意外地平静,只是染上了点点寒意。
“这么说,你都猜到了。”皇上脸上的笑容更深,语气却阴险起来:“你比朕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既然这么聪明,朕便更不能留你了。”
“是吗?”
北唐庆挑了挑眉,声音里的惊讶不知是真是假:“今天的你,倒是出奇的话多。年还没过完,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留你到正月十六吧。”
皇后的面子?
在洛伊听来,这句话显得异常可笑,她对上了皇帝的眼睛,看到那眼里闪过一丝愣怔。
突然,狭窄的走廊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朕还以为你从来都是没有感情的,如今看来,倒是朕错了,皇后当真没有白护着你。”他说着,收了笑声,玩味地研究着洛伊的眼神,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会有人护着你不成?”
“不是,只是洛伊觉得,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才行。”她垂下目光。
皇上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也罢,你都要死了,朕便让你死个明白!只是,说了这些,只怕不能再将你留过元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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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鸩酒
皇上将狱卒尽数打发走,只留自己一人,轻笑一声道:“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朕现在总算明白皇后为什么想要护着你了。”
“既然你想知道,朕便从头说起吧。”皇上放缓了声音,“洛洛,你医术卓绝,只是运气不好。”
皇上的那一声“洛洛”,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救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栽在了一个人身上,朕说的是谁,你应当猜得到吧?”
“唐离。”
皇上笑了:“你果真比朕想得聪明,只是既然这般聪明,朕便更不能留你了。”
洛伊静静等着皇上的下文,皇上沉默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嫉恨,说道:“父皇十年前曾生过一场大病,本以为撑不过去了,便想将皇位传下去。当时七弟比我小十岁,刚及弱冠,却处处比我优秀,有他在,我永远只能屈居第二,父皇便想将皇位传给他,还帮他择了一门亲事,是右相家的小女儿,甚得宠爱。”
“其实若单单是传位给七弟,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我虽讨厌他,但七弟毕竟比我优秀许多,有他在,祁国也会强大许多,只是夏丞相家的小女儿,我不想让给他。”
洛伊看得出,皇上已经有些发狂了,竟连“朕”的自称都舍了。她隐约猜出了唐离的身份,却有些不敢确定。
“我讨厌七弟,父皇又在卧床,根本管不了我,于是我便在他们成亲那天,请人从半路上将新娘劫走了,想着若是能将她救了出来,她就会为了报恩嫁给我,可她被人劫走之后,拼死都不从,还不等我去救,竟咬舌自尽了,还是岳大夫帮我把她救了回来。”
“岳大夫?”洛伊心思微动,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岳离天,正是你师父。朕在听说你解了唐离身上的毒时就派人查过了,朕登基后,曾请他到宫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御医。”许是是觉得洛伊已经走投无路,北唐庆并没有瞒着她。
难怪皇上会认识师父。
“七弟知道我喜欢夏家的小女儿,便和父皇说不想娶她,懿君知道了,哭了三天,滴水未进,我看不过,去劝她,可她却说即便七弟不喜欢她,她也想嫁给七弟,我一气之下,便在七弟生日那天,给他下了毒。”
洛伊心里一阵发寒,已经不想再听,皇上却自顾自讲的入迷。
“我跟懿君说,我能救七弟,只要她嫁给我。她原本还想寻死,却被我阻止,我告诉她,若是她死了,七弟也会死。是了,我在他们身上下了情蛊,只要一方死了,另一方便也会死。她为了保住七弟,终究还是嫁给了我,当时懿君并不知道七弟身上的毒就是我下的。”
“因为七弟的病,父皇没有办法,只好把皇位传给我了。我只知道如何下情蛊,却不知道如何解情蛊,况且我本就不想救他,如今当了皇上,懿君更是不敢违抗我。”
“后来……后来岳大夫偷偷将七弟带了出去,交给唐府的老爷照顾,他当着唐夫人的面,只说是一位故交的弟弟,生了重病,原来的住处不宜养病,想移到这里静养,四下里却嘱咐唐老爷,说是我的弟弟,叫他好生照看着,当时岳大夫也找不到解情蛊的方法,于是七弟的毒一拖就是十年。”
“十年来,懿君每个月总有几日要借口上香,偷偷跑出去探望七弟,我也装作没看见,毕竟七弟一直昏迷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后来,洛洛,你来了。”
洛伊看着皇上的眼睛,那眼中压抑的怒火像是要将她化为灰烬。
“自从听说你治好了七弟,皇后便将自己的身子糟蹋得不成样子,许是想借机见你一面。朕听说你只肯治疑难杂症,可既然进了宫,即便是普通的伤寒,你也不能置之不理。朕正好也想见你一面,便由着她去了。”
不知何时开始,皇上又自称为“朕”了,看神情也冷静了不少。
“只是七弟好了之后,朕发现皇后总是偷偷溜出去,朕连猜都不用猜,知道他去见了七弟。可七弟受着唐府的保护,朕自知动不了他,动了他,以唐府的财力,便能让齐国陷入万劫不复,那时朕就知道,皇后终究还是留不得了,只是朕没想到,懿君竟也是一心求死。她大概是觉得七弟已经痊愈,自己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皇上发出一声可怖的干笑:“十年了,她竟还是爱着七弟的!朕在她心里,连一点位置都没有。”
“自从你治好了七弟的毒,朕便知道不能留你,不仅如此,还要尽快将你放在朕的视线范围之内,越快越好,于是,朕便请季安在夜里去唐府请你入宫。”
果然如洛伊猜测的那样,她的入宫,从开始就是一场布置已久的局,只等她自己跳进来。
“起初皇后待你倒是亲热,可后来她大概也意识到了,朕要对你不利,她便开始疏远你。”皇上眯起眼睛,“她以为朕看不出她的心思,故意让你划破了自己的手,将你禁足,将你调离自己身边,以为这样就能护你周全。”
洛伊心里一动,她当时被禁足,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她只单纯地以为是皇后喜怒不定,却不想还有这样的内情。
“围猎时朕请你去,本想借着围猎,将一切伪装成一场意外,却被你们躲了过去。”
皇上的声音里染上了不甘,骤然低了下去:“皇后既然一心求死,朕自然成全她,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拼命地护着你。后来朕听说她有了孩子,这也正好给了朕机会。”
“除夕时朕办了一场夜宴,打算在夜宴上除掉皇后,右相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朕也不担心会引发政变。朕一早就吩咐季安在御膳房熬一锅鸡汤,在鸡汤里放了藏红花。”
洛伊是大夫,最了解藏红花的作用,纵然她面色冷峻,只把这些当故事来听,听到这里,后背却倏地升起一股寒意,看着皇上的眼神里结了一层霜,她想象不出,多残忍的人才能布下这么缜密的局,就为了置自己的发妻于死地!
“皇后一直不知道南霜是朕的人,朕叫她把鸡汤递给皇后时,她悄悄在汤里撒了鹤顶红。”
洛伊的眉头动了动,忽然想起自己被东露带走之前,皇后吩咐过她的话:“请南霜回来,明天让她陪本宫参加夜宴。”
她心里淌过一股凉意,皇后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皇上要害自己,也知道南霜只听从皇上的吩咐,所以才特意带了南霜去参加除夕的晚宴,所以她才说:“既然你想如此,本宫便遂了你的意。”……
“其实没有南霜在也无所谓,汤里有红花,若是皇后喝过之后没有小产,只能说明她借假孕争宠,只这一个理由,足够让朕将她打入冷宫了。至于你,朕随便寻一个理由,便能将你打入天牢。”
洛伊的嘴角颤了颤,难得露出一个冷笑,瞪着皇上,轻声道:“是了,皇上赏了民女这一身玫红的衣裳,只为了最后能借口不尊礼法,将民女送进这天牢,洛伊听月熙说过了。”
“你既然知道,朕便不说了。月熙那个丫鬟,倒也无辜,朕将她打发进辛者库,没有生命危险,你大可放心。”皇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你当真聪明,若从没救过七弟,朕还真想召你进宫做个御医。只可惜,皇后大概从未想到,她走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护着你了。”
洛伊摇摇头:“民女若当真聪明,从一开始便不该进宫。”
北唐庆脸上一抹阴狠转瞬而逝,接着又露出笑容,道:“该说的,朕都说过了,朕赏你的那碗姜糖水,里面下了毒,朕算过时间,刚好该在正月十六那日毒发,只是现在恐怕用不上了。季安!”
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季公公,他手上端着一个木质的红色托盘,上面放了一条白绫和一个瓷瓶。
“虽然岳离天背叛了朕,他毕竟也救过懿君,朕听说他救出七弟之后,就隐居了,看在与你师父的交情上,朕留你个全尸,你自己选一个吧。”
洛伊默然注视着面前的两样东西,毫无意外的选择了那个小瓷瓶。
她转了转瓶身,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冷冷地说:“这断肠散毒性烈得很,发作也快,想必皇上会放心些。”
洛伊说完,不看皇上有些吃惊的表情,一仰头喝下了瓶中的毒药。
她替人解了那么多毒,却不曾想今日自己就栽在了毒药上。
毒药入口的瞬间,她的双眼蓦地瞪大,五脏六腑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感,她剧烈的咳了两声,喷出一口血来,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自己的血能解百毒,却终于解不了这一味吗?
皇上帮洛伊擦干净她唇角的血,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吩咐季安道:“去帮洛姑娘准备后事,好生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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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启程
祁国京城北边的某个无名小镇最大的客栈里,来了几位奇怪的男子,穿着粗布麻衣,为首的那人眼角微微上挑,脸上带笑,肩上扛了一位姑娘,玫红色的裙子上沾满了血迹,跟在他后面的那两人一人脸上挂着浅笑,另一人却面色阴沉,眼中时刻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掌柜被这阵势吓得的哆嗦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骤然冒出的冷汗,陪笑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看了一眼那位姑娘,颤颤巍巍地问道:“三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男子用空着的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锭银元宝,丢给掌柜的,笑着说:“开三间上房,半个时辰之后送些饭菜上来,粥煮得软一些,菜要全素的,之后就别再来打扰我们了,否则……”
那双带笑的眼睛里骤然闪现出浓浓的威胁,掌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将元宝捧在手里,弓着身子笑道:“是,小的知道了。”
他目送着三个怪人上了楼梯,喜滋滋地将元宝放在秤上量了量,足有五十两。
扛着姑娘的男子推开一间上房的门,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姑娘放在床上,喘了口气,坐在桌旁一边喝茶一边扇风。
玉冠束发的男子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他长相斯文,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一身贵气,见此情景微微一笑,道:“若是洛姑娘醒了,知道你这样对待她,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喝茶的男子正是苏焰,他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反正她还睡着,你们若是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难得她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倒是你,趁着现在赶快歇歇吧。”
坐在窗边的那人闻言转过身,担忧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姑娘,看见那两人脸上轻松的神情,面露不满,对苏焰说:“你不是说她睡上两天就能醒吗?这都第五天了,她怎么还在没醒?”
“她大概马上就能醒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苏焰挑眉看着唐瑾,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唐瑾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三天前苏焰就这样告诉过他,当时洛伊的确动了动,他以为是洛伊要醒,谁知她咳出两口血之后,又昏迷过去了。
苏焰见唐瑾不信,轻笑一声:“我还能害自己唯一的师妹不成?”
“睡得是久了些,你到底往那瓶断肠散里放了什么?”唐离看了看洛伊,眉头皱在了一起。
那天他收到皇后送来的密信,信中说自己时日无多,皇上要对洛伊不利,求他到时救洛伊一命。
他知道四弟与洛姑娘的师兄交好,便请他将密信转交给苏焰,三天后,苏焰交给自己一个小瓷瓶,请他想办法将毒药换出来,可瓶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情,苏焰也再三嘱咐过他绝不能将瓷瓶提前打开。
苏焰走到洛伊身边帮她把了把脉,眉头皱了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说:“许是酒太烈了些,她还得在睡上个把时辰。”
为了救师妹一命,他连夜赶回师傅的住处,将师父埋了十几年的陈酒偷了一小壶出来,险些被师父发现,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原来那瓶中装的是酒。”唐离脸上露出了然却诧异的神色。
苏焰解释道:“单一瓶断肠散奈何不了师妹,”他迟疑了一下,走到门边四处望了望,见没什么人,又许是觉得房中的人都足够可靠,才继续说道:“师妹从小就是百毒不侵的体制,无论多烈的毒药,她都能受得住,最多不过是闹一回肚子,唯有酒,她一滴都沾不得。小时候我骗她喝了一口师父刚酿好的米酒,她就足足睡了五个时辰。”
苏焰知道,若想骗过皇上,单靠洛伊的演技绝对会露馅,索性倒了一瓶酒让唐离带去,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他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洛伊,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对另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