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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庸点点头,“比起白虎、朱雀两族,神龙族人虽能生育,可天生产力不足,为了平安娩出胎儿,产期常有提前,产程也会长些。”
“就是说朕还会痛很久?”夏期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照你看,朕何时能产下皇子?”
秦庸面露担忧与犹豫。夏期一眼便看了出来,道:“朕与皇子究竟如何,你但说无妨。”
“未能提醒皇上注意,是臣疏忽,臣有罪。”秦庸跪于塌下,“这一天一夜,皇上在产痛中却并未及时顺胎,如今皇子呈橫位,贸然生产必定凶险,因此要先将皇子顺过来。好在皇上产口只开了三指,离正式分娩还有些时间。只是这期间,产痛、顺胎之痛并发,皇上还得忍着不用力,会……会很难熬。”
听秦庸说完,夏期直视前方的目光有些幽深,继而一手抚上高隆的肚子,淡淡道:“秦卿,朕信你,朕把自己与皇子全权交给你。煎熬痛苦在朕已身,你不必在意。”
秦庸震动,跪倒,“臣遵旨,臣……必定保皇上与皇子平安。”
话虽如此,但秦庸的信誓旦旦中亦有所保留:有限的时间内能否安然顺胎成功他没有十足的把握,顺胎的痛苦夏期能否承受、顺胎期间是否会出现其他状况他没有把握,即便能在胎水破裂、产穴开全之前能平安顺胎,那时夏期还是否有体力生产他亦没有把握。
夏期自怀胎起就问题不断,更两次大动胎气,临近生产的这两个月,若非他使出浑身解数,胎儿早就不保了。原本照这几日诊脉的情况看,至少在七日后夏期的肚子才会发作,而这七日,也是他留给夏期顺胎、扩张盆骨的时间,不料夏期竟突然临产,想必又是遇到了什么诱因刺激。
太医院其他太医赶到时,秦庸已定好了接生的方案。
兴安殿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夏期无奈,吩咐道:“秦卿,留下必要的人手,其余人都先散了。朕……临盆的消息也暂且压下。刘喜,传口谕给景澜与谭英,说朕身体不适,急事交予他二人,朕许他俩便宜从事。若有更大之事,则定下解决之法后,前来交朕裁决。”
“奴才遵旨。”刘喜奉旨出宫,心中赞叹不已。皇上果然英明威武,连在此分娩的重要关头,竟还一心想着国家大事,且思路清晰井井有条,实在令人敬佩。
秦庸也按吩咐让多余人等退了,但这些人没敢退远,都呆在兴安殿外待命。毕竟天子分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臣斗胆,请皇上下榻,坐于圆凳之上,由臣等施顺胎之法。”
夏期点点头,旁边立刻有太医院的两位医官服侍他起身。
他只着中衣,分腿坐在圆凳上,但见两位医官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另一位王太医来到他身后,秦庸立于他身前,旁边还站了位医官,似是打下手的。寝殿中除了他这个产夫外仅此五人,却隐隐有种异常紧张的架势,夏期心中有些莫名。
接着秦庸说了句“臣等开始了”,他尚未来得及想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腰后便猛地一紧,腹中疼痛顿生。
“嗯……”下意识呻/吟出声,腰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圆隆的腹部更显突兀。
“皇上请忍耐,”秦庸道,“臣为皇上顺胎,王太医为皇上放松腰部与盆骨,便于生产。”
“嗯,好……”
夏期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双唇微微抿起。
倒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因为此刻一开口必定会是令人羞耻的呻/吟。腰痛与腹痛轮番而至,让他坐立不安。这才明白左右两位医官的作用,的确,没有这两人扶着他,他断然无法安坐。只希望顺胎快点结束,但不用想也知道,这过程必定不会短。
汗渐渐冒了出来,双腿开始泛酸,继而微抖,继而麻木。
秦庸瞥见那隐忍的面色,道:“请皇上放松,顺着体内紧缩与胎儿下坠之力调整呼吸,但千万莫要用力。”
夏期点头,按吩咐吸气吐气,即便闭着双眼,他也能想见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肚子里更像是装了一块顽石一团火,拉着他往下坠,偏偏他不能跟着下坠,真是难受极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腹中孩子在向下挪,同时秦庸拽着孩子往旁边挪。移动推挪的摩擦中,欲/望渐渐腾起,因为疼痛,他起先并未发觉,等意识到时,欲/望已然无法控制了。
好死不死,他又想起了赵晟,曾经*欢愉的画面悉数冲入脑海,身下之火烧得越来越烈,夏期面色潮红,汗也出得更多。努力呼吸调整,可身体敏感之处不断被撩拨,每每欲/望被压下一点儿,很快又会腾得更多。
秦庸及其他医官敏锐地发现了夏期身体的变化,这情形,在神龙族人的产程中时常发生,只要尽快释放即可。可碍于帝王威严,他们不好提起,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夏期忍不住了,开口道:“秦卿,胎儿如何了?”
秦庸道:“回皇上,已顺了大半,再有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好。”
夏期道:“朕有些受不住了,可否暂停片刻?”
秦庸心知肚明,示意王太医停手,“臣遵旨。”
腹上腰后的手一停下,夏期即刻弯腰捧住肚子,猛烈喘息。秦庸忙提醒道:“皇上轻些,呼吸不可乱,否则恐怕胎位还会变动。”
夏期点头,“你等先退下吧。”
秦庸略有犹豫,毕竟此时此刻夏期身边离不了人,可他们若在旁边看着,夏期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发泄,拖久了照样阻碍产程。便与王太医互一点头,招呼其余三位医官一同退出,紧闭殿门。
圆凳上无处倚靠,夏期只好分腿别扭地坐着,浑身异常难受,可他全都顾不得了,因为欲/望已至临近。这感觉不比疼痛苦楚,即便他拼命忍耐压制,终究还是敌不过。若再不及时纾解,恐怕就真要在一众臣子跟前丢脸了。
一手抚着肚子,一手向下握住,夏期目光迷离起来。
真没想到,生产竟会有如此尴尬而难以言喻的时刻。
秦庸等人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再次进殿为夏期顺胎松骨。等到胎位正了再做检查,夏期产口开了四指,产力也不够。跟着服了催产汤进了食,仰靠在榻上等动静。
大概是服了汤药的缘故,疼痛强了不少,体力大量消耗的夏期很是难耐,忍不住挺腰扭动身体,但就是紧紧抿着唇,要么以呼吸平息痛苦,坚决不开口喊叫。帝王如此执着,秦庸等人也不好再劝。
夜色已深,兴安殿灯火通明一如往常,却很少有人知道,里面的天子正在经历生产之苦。
玉晓宫中,安阳君侧躺在榻上,手中捧着本书,目光若有所思,却不在书上。
侍女秀儿行礼道:“君上,夜深了,早些就寝吧。”
安阳君点点头,合上书本,撑腰坐正,“腿脚有些麻了,下床走几步就睡吧。”
秀儿上前搀扶,“君上近来太辛苦了,好在皇子就要出世,马上便不苦了。”
安阳君微笑,“你怎的就知道是皇子?”
秀儿挑眉,“奴婢日夜烧香拜佛,祈祷君上生个皇子,杀杀丽妃的气焰,还能……”
“秀儿,”安阳君一脸肃然,“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秀儿撇嘴,“知道了。君上就是性子太好太温和,抱怨撒娇都不会。其实奴婢想,有时抱怨撒娇,皇上反而会觉得有趣、觉得高兴呢,也会更珍惜君上!”
安阳君无奈地摇头,“抱怨撒娇乃你等女子之天性,本君如何做的?本君亦从未想过争宠,只求尽心竭力服侍皇上,皇上珍惜谁,更不是我等能揣测和干涉的。”
“哦。”秀儿一脸苦恼,接着又笑起来,“不过君上心地好性情好,神明定会保佑!”
“但愿如此吧。”安阳君叹了口气,在房中走了几圈,腿脚舒展了些,便往榻上去。
“呃……”突然腹中猛地缩痛,安阳君扶助手边几案,身上迅速冒了一层汗。缩痛持续着,安阳君按着肚子的手不由地用力。
“君上!”秀儿着急了,“君上你怎么了?哎呀!君上你出血了!”
顺着秀儿的手指望去,浅青色裤管正有滴滴献血流下,安阳君心中紧张起来,腹中疼痛停了一时,可人还没缓过来,更强的痛跟着袭来。
“呃啊……”安阳君大口呼吸,明白过来,当机立断道:“秀儿,快扶本君去榻上,立刻宣太医,再禀告皇上,本君……要生了!”
秀儿一惊,“是!”
白虎族乃四族中最易受孕最宜生产的,产力之猛烈也为四族之最。安阳君躺在榻上,起初还能忍受,但很快便开始翻来覆去,即使一向是沉静稳重的性子,也不免失态地低声喊叫。
旁边下人一边准备生产用具,一边安抚安阳君。初产的安阳君心中惴惴,只得寄希望于太医。
不多时秀儿冲进门来,可带来的却不是太医,而是个让安阳君几乎灭顶的消息。
“糟糕了君上!不知为何,太医院中竟空无一人!”
“什么?!”
众人大惊,说话声四起。
“怎会空无一人?出事了吗?”
“君上临盆,没太医可怎么办?”
“说这些有何用,我们快出去找,宫中找不到太医,就启奏皇上宣宫外的太医或其他大夫!”
“可宫门一惊上了锁,辗转申报,君上怎么等得了……”
“都给本君安静!”吵吵嚷嚷中,安阳君半撑起临产的身体,满头是汗,“秀儿,太医院是何情形?可有亮灯?”
秀儿莫名地点头,“有、有啊,桌上的东西还乱七八糟地摆着呢,还有茶水笔墨,可就是没人……”
安阳君垂目略一思索,懂了。腹中这孩子赶得可真是时候,此时此刻……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众人,虚弱的脸上全是坚定,“今夜必定是皇上临盆,太医才会仓促地全数出动。你等不必去禀告皇上了,也不必去宫外找大夫……”
“什么?!可是君上你……”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即便是皇上临产,太医那么多,总能分出几个!”
安阳君摆摆手,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
“此乃本君之命,你等听命就是。本君……自行生产,即便有意外,你等亦无罪。”
“君上!”
“君上三思!”
下人们齐齐跪下,安阳君产痛又至,蹙着眉喘息片刻,等这波产痛过去,目光锐利,道:“……你等听令否?”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叩首听令。
安阳君抱住剧痛不止的肚子,生产乃人伦繁衍自然之事,不过是不要大夫自己生罢了,区区小事,他定能做到。
今夜生产,是坏事,也是好事。
第43章 顺产与难产
春日夜,皇城禁宫宁静肃穆,宫殿灯火与四处巡逻侍卫手中的烛火交相辉映,其中两处闪得格外焦躁,正是兴安殿与玉晓宮。
建平帝夏期与后宫安阳君同时承受分娩之苦,实属一件奇事。可二人境况却不同,夏期周围有太医院众位得力医官时刻待命,安阳君宫中只有几位近身仆从,且皆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少年,看见安阳君临产的情形,他们自己都怕得不行,除了说些安慰鼓舞的话,帮不上什么正经忙。好在安阳君孕期调理得当,又是适宜生育的身子,产程顺遂,这点倒比夏期好不少。
然而终究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情,两人躺在各自宫中,苦是半点儿少不得。
阵痛开始不过半个时辰,安阳君便浑身大汗淋漓,下人怕他受风着凉,只得退了衣物裹上锦被,又给肚子及下身多盖了层褥子。安阳君双手紧紧攥住被子,双腿努力向两旁张开绷紧,产痛催得他不断用力,平日里和婉的眉目不断扭曲,膨隆的腹部随着他的动作一挺一收,身下胎水与血水不时涌出,看得人惊心动魄。
“秀儿,看看下面……开了多少,本君,呃……本君忍不住了。”
秀儿毕竟年轻,怯生生拉着旁边一名小侍一起看,结巴道:“奴婢说不准,大概,大概拳头大。”
安阳君心下了然,还不是时候,可胎水已破,走路也走不得了。
“十三……”
名唤十三得小侍立刻上前,“君上有何吩咐?”
“你身手轻快,现在快去兴安殿外打探消息,如若……听到皇上诞下皇子,就看准机会禀报本君的情形。注意、注意藏好,别被发现了。”
“是!”十三正要出门,又疑惑地回过头,“如果皇上没诞下皇子呢?”
“那、那你就呆着,藏好……什么都不许说,呃啊……”
“是!小的遵命!”
十三一溜烟跑掉,安阳君痛得猛然提气挺身,身体又重重摔下。下人们都围过来,“君上,君上怎么样了?”
“无妨,”安阳君大口呼吸,不知是为了给旁人说还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儿,自言自语道:“无妨……痛得好,要、要再痛些才好……本君、本君可以……”
秀儿等两人负责按住安阳君双腿,时刻关注他身下产穴,提醒他用力的节奏,另有一人负责擦汗盖被,一人打下手,一人在门口望风。
安阳君虽痛苦难耐,但听到产穴不断张开,胎儿毛发亦逐渐清晰,便憋足了一口气不屈不挠地用力。后来产痛密集到毫无间隙,他更是忍不住嘶声叫喊。以往说话都没大声过的安阳君此时已然是另外一个人,可周围侍从丝毫不觉。只因随着胎头一点点娩出,即便秀儿这些少不更事起初尚在害怕的下人们,亦感动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君上再用力!皇子就要出来了!”
“君上加把劲儿!快,快些!再用力些!”
“君上,将腿再打开!用力!呼吸,调整呼吸!”
“呃啊——!”
安阳君拼命用力,他清楚得感觉到身下硬物抵得异常难受,他知道,那是孩子的头,只要胎头娩出,后面就轻松了。他可以的,一定可以!他一定要平安生下他的孩子!即便丽妃家世背景远优于他,即便夏期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赵晟,即便夏期今后还会有数不胜数的君秀,可那又能怎样,他要、他一定要成为这后宫中至高无上之人。
一声绵长凄厉的嘶喊后,胎儿清脆的啼哭声响彻玉晓宮。安阳君身子一软,沉沉倒在榻上,腹中又是几次缩痛,他无力顾忌,想必是娩出了胎盘。
他终于生下孩子,生下了这个他期待已久的孩子。
“秀儿,是皇子还是公主?”身体已无半点力气,他目光涣散地望着抱着孩子的秀儿,秀儿也望着他,眼中有些凄然,“回禀君上,是、是位公主。”
“公主?”安阳君双目一缩,喃喃道,“是公主……”
“君上……”秀儿知道他心中失望,努力劝慰,“君上,小公主可漂亮了,定能得皇上喜欢!”
他闭上眼,好痛、好累,好想什么都不想一觉睡过去,可是不行,孩子生了,这是更加关键的时刻,他不能睡,坚决不能睡……
黎明时分,众臣入宣政殿早朝,却见龙椅空着。
景澜与谭英二位丞相传圣上口谕,今日身体不适,奏报暂交两位丞相处,其余容后再议。群臣微讶,夏期勤政爱民,今次还是大齐建立以来第一次不朝。然而夏期的状况众臣看在眼里,即便没有明说,他们亦有适当的联想。
譬如景澜,昨夜口谕刚到他便猜出了究竟,刘喜行色匆匆之中,更没忘记给他使几个眼色,似是在提醒他。且从刘喜的神色中,他也猜到夏期产情并不顺利。
还是压下实情沉稳处事吧。
虽说平判后夏期的肚子就藏不住了,但那只是对内宫中人以及有资格入殿参拜的臣子。夏期丝毫没有将孕情扩大的意思,旁人自然不敢乱传。因此大齐天子亲自孕育后嗣的轶闻,朝廷中许多人都不知情,更不要提天下百姓了。
有时景澜也想,一旦夏期生产,他该如何对天下人解释这个皇子的来历,是实情昭告天下,还是随意安在哪一个君秀身上。然而后来他发觉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无论是谁所生,皇子就是皇子。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夏期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出生,真真正正地做了父亲。因为如今他的全部精力,被腹中那磨人的小家伙消耗得几乎一点儿不剩。
产力不足、盆骨窄小、产程迟缓,这时候,胎水迟迟不破倒成了好事。
秦庸趁着这个时机,请夏期站立待产,可强产力、扩产穴,也方便人从腰部施针,松软盆骨。按理说,跪坐的姿势更加有利,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要求堂堂天子跪在自己面前,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站着生。
这姿势无疑增加了夏期的负担,挺着肚子头晕目眩,双腿虚浮抖个不停,偏偏他们驾着自己双手,不让双手碰肚子,单凭腰部的力量撑着沉重下坠的胎腹,又要违逆坠势不能用力,他几近崩溃。
与此同时,孕期的敏感在临盆时达到鼎盛,即便之前已泄了一回,身下还是像有团没熄的火,时不时燃起折磨他,好在现下欲/望不如方才强烈,他尚能用意志压制。
死去活来之中,他又想起被顺宁王的暗子重伤,赵晟抱着他逃入密道时的情景。
那关切的眼神,那给了他依靠的臂膀,那放肆却让人心动的话语……曾经他以为,他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后来才明白,那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东西,只不过有的人给不起,有的人要不起。譬如他,已拥有了凡人可拥有的极致,自然也会有所失去。
舍得舍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