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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太听着林嬷嬷的话,不置可否,端着热茶,看着茶叶在那水中浮浮沉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她若是肯好好待那个孩子,我自然不会难为她。”
如今她和沈氏不过都是可怜人,她又何苦难为沈氏。
林嬷嬷也在想究竟沈氏会不会好好待那个孩子,不过这话林嬷嬷倒是没有在林老太太面前提,只是笑着哄道:“哥儿终究还有老太太你这个祖母疼。”
“老太太,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侯府爵位一事,西府那边只怕也动了这心思。这到现在宫里都没传出个话来,也不知——”
林嬷嬷靠近林老太太的身子,压低了声音,附耳说了几句。
林老太太心里何尝又不担心这件事,齐家如今唯一的体面也就只有这侯府的这块牌匾。毕竟外面那孩子才十岁,等他到长大成人,振兴齐家,还不知要多久。
“宫里圣上也不知什么想法,一直都没有个消息。”虽说皇上一直器重武阳侯齐景辉,就像齐景辉突然离世,皇上也曾派人过来问候她,只是这侯府爵位却未曾提及。
林嬷嬷和林老太太这边说这话,沈氏也从宜兰院来了熙和堂。
沈氏知道林老太太让她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她在屋子里发火之后,其实也已经想明白了,她是怎么也不能拦着那个野种进门,相反她还要主动张罗这件事。
“齐管家刚才派人过来说,外院忙活的人手不够,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虽说林老太太心里清楚不应该在这时候给沈氏难堪,只是想到因为闹出的外室一事,她居然没有出面料理齐景辉的丧事,她心里还是少不了动怒。
毕竟去西府借下人,到时候给那个老虔婆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会笑话她。
沈氏刚才还未院子的时候,便听说了这件事,其实她心里也很是不满,虽说她因为闹出来的外室子一事动怒,回了自己的宜兰院,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外院就出了事,这让她很是难堪。
要知道如今在外院帮着迎客的却是西府二房那边的人,武阳侯府没有了能理事的男人,少不得要让西府那边叔伯帮忙招呼男客。
侯府和西府一向不对付,只不过是维持着面上的关系,没有撕破脸皮罢了。这一点,沈氏心里还是清楚的。
“媳妇也是刚知道,已经让宜兰院那边的丫鬟出去帮忙了。”
林老太太倒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沈氏计较,说出来也只是提醒沈氏别忘了料理好齐景辉的丧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槐树胡同那边那个孩子。
毕竟这辉儿出丧,肯定要那孩子过来送终。
若不然,那就是西府那些子孙帮着送终,想想林老太太心里就憋得慌,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何侯府如今会变成这样,西府那么多子孙,偏她武阳侯府就是人丁单薄,子嗣不丰。
林老太太开门见山,望着沈氏,直接问道:“槐树胡同那,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把那孩子接回来?”
沈氏袖中的手帕狠捏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过后便是心酸,难受,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即便这样,沈氏依旧要处理好这件事。不管是为了武阳侯府,还是为了她和婉儿,她终究把那个野种接回来。
“母亲心里怎么想,媳妇明白,只是这侯府突然闹出外室,若不谨慎处理,传出去只怕会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沈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只是心里却是在冷笑,这件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这武阳侯在外面藏有外室一事怎么可能遮得住,只怕早就传开了,而她这个武阳侯夫人早就成了笑话。
还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编排她这个妒妇!
第6章()
正如沈氏所料,这京城就这么点地,武阳侯死了,这闻讯赶来拜祭的人自然不少,尤其是内宅妇人自然听说了武阳侯在外面藏有外室一事。
虽说她们心里都对沈氏表以同情,但凑在一起之后,嘴上却还是免不了要提一下这件事,或是感慨,或是同情,总要发一通感想。
最后总结出来便是,以后一定要看牢自家那个。
原以为武阳侯膝下无子,已经绝后,现在闹出一个外室子,众人虽说想看热闹,但心里终究还是替武阳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外室子,也总比绝嗣,无后要强。
林老太太正是这么想的,虽说她也不大喜欢外室,但如今齐家武阳侯这一脉就只剩下那外室子,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接回来。
出了熙和堂,沈氏的脸就拉了下来,眼中冷芒一闪,对站在身旁的丫鬟铃兰,问道:“老太太她当真已经让齐全去接那那贱人?”
铃兰心里一紧,觑着沈氏神色难看,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道:“听说齐全出府去槐树胡同那,至于是不是接回——”
后面的话,铃兰没说出口,沈氏已经知晓。
乔妈妈一看沈氏像是又要发火,忙上前搀着沈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急声劝道:“太太,我们还是先回宜兰院。”
“她压根就没想和我商量!”
沈氏一咬牙,愤恨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熙和堂,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乔妈妈和铃兰等丫鬟立马跟上去。
武阳侯府这边已经派人去接齐慕阳母子,而西府那边得了消息,却是十分着急。要说这西府二房虽说早就分出去,和武阳侯府只不过维持着面上的关系,但终究是武阳公这一脉传下来的。
想当初太老爷还在世时,就曾想过让西府这边继承爵位。
如今东府那边的男人都死光了,若不过继,这爵位怎么着也应该落到他们西府头上。
“母亲,你看这——没想到他外面还有一个外室,那孩子都十岁了!”
西府的大老爷齐景德是齐景辉的堂兄,年逾四十,头上添了几丝白发,但精神依旧很好,一双眼睛凌然有神,身材挺拔,望着坐在正堂楠木大椅上的老妇人,神色焦急。
“母亲,你看这——没想到他外面还有一个外室,那孩子都十岁了!”
老妇人正是西府的太夫人邢氏,林老太太的弟媳妇。
邢老太太身穿深蓝绣花双金褶子,外面罩着一件青红短袄,两鬓斑白,头发稀疏,脸上皱纹密布,一双小眼睛缩在一起,想起在想什么事。
“你别急,那孩子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是不是齐家的血脉还两说,即便是齐家血脉,要想记入宗谱,也没那么容易。”
齐景德听邢老太太这话,眼睛一亮,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刚准备说什么,就被邢老太太一句话打碎。
“你别想那些邪的,眼下你只需帮忙处理好那边的丧事,一定要尽心。”邢老太太一眼便看出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面色一冷,伸手敲了敲身旁的茶几,一字一句地说道。
齐景德听邢老太太这么一说,也便歇了那份心思,准备先离去,毕竟侯府那边还要靠他出面料理丧事。
“对了!”邢老太太唤住离开的齐景德,又交代了一句,“让你媳妇过来一趟。”
齐景德心里疑惑,倒也没问,只是点头应是。
邢老太太看着齐景德离去的背影,望着门外明媚的风景,心里却是透亮。
尤其是听着那喇叭吹吹打打的声音,不觉吵闹烦闷,相反像是听见了仙乐一般,十分享受。邢老太太想着东府那边的只剩下一府妇孺,嘴角微翘,半阖着眼,跟着那吹打的声音,轻哼了几句。
······
堂堂侯爷的丧事自然不会太差,过来拜祭的达官贵人皆是朝中权贵,不过这灵堂哭灵的却不是齐景辉的儿子,只是子侄。
不过那根孝子棒暂时还没人敢拿。手执孝子棒,披麻戴孝,这是齐景辉的嫡长子才能行的事,偏偏府里齐景辉一个庶子都没有,谈何孝子。
林老太太着急的也正是这件事,如今齐景辉已死,不让外面那外室子哭灵,难道还真的让西府的那些人帮忙送葬!
齐全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更何况如今侯爷死了,作为侯爷儿子的齐慕阳无论如何也要去灵堂祭奠哭灵,送侯爷一程。
齐慕阳倒也没有纠结,毕竟现在齐景辉死了,他的父亲死了,死者为大。虽说他还没有准备进齐家的门,但是现在暂时也顾不上那些,他总要过来一趟。
只是等到齐慕阳跟着齐全来了武阳侯府,看着那满府飘白,一片哽咽哭泣的情景,他心里就有些发慌。
他哭不出来······
眼下他是不是应该满脸泪水,当做死了亲爹的样子,要不然只怕会有人骂他不孝。
当做死了亲爹?
躺在灵堂棺材里面的齐景辉要是知道有这个不孝的儿子,就算不死,也给气死了!
齐慕阳看着偌大的武阳侯府,还有那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下人,皆是身穿白衣孝服,都在给武阳侯披麻戴孝,满脸泪水,悲痛万分,那神情简直就跟——
死了亲爹一样!
齐全突然带着一小孩进了灵堂,这一下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小孩难道就是武阳侯在外面的那个外室子?”
“想来应该是了,已经十岁。”
“长得倒是不错!”
······
被这么多人看着,齐慕阳不禁有些紧张,尤其是那些盯着他看得目光里面,有一些着实让他心惊,那其中盯着他的有好几道目光阴冷之极,仿佛他就是一个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
齐慕阳打了一个寒颤,匆匆低下头,装作小孩懵懂的样子,跟着齐全进了灵堂。
“少爷,快跪下给侯爷磕头哭灵!”齐全一看齐慕阳发愣,连忙推了推齐慕阳的身子,小声提醒道。
一旁眼尖的下人,赶紧拿了一个蒲团,放在齐慕阳跟前。齐慕阳看着身旁那些和他差不多他,还有比他大的人都跪在灵堂里面哭个不停,又望了一眼面前的蒲团,还有灵堂里面的棺材,不禁跪了下来。
只是这眼泪——好假!
齐慕阳低着头抽抽泣泣的哭着,半点泪水都没有。
跪在齐慕阳身旁的一小孩,忽然凑到齐慕阳身边,扯了扯齐慕阳的衣袖。齐慕阳低着头,微微侧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那小孩的袖子紧贴着自己的脸,一股浓烈刺激的气味让齐慕阳瞬间崩溃——
“啊——!”
那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好不悲痛,好不伤心。
齐慕阳满脸泪水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小孩,因为穿着宽大的孝衣,等到齐慕阳仔细一看,才发现跪在自己旁边的是一小女孩,脸上同样狼狈不堪,涕泪横流。
小女孩咧嘴一笑,缺了几颗门牙,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哽咽着说道:“姨娘,姨娘给我弄的。”
齐慕阳一囧,不停抹着眼泪,小妹妹下手能别这么狠吗?
因为齐慕阳哭得这么伤心,灵堂外面一些赶来拜祭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都点了点头,替武阳侯松了一口气,这总算还有一个孝子,武阳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要是武阳侯知道这一切,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第7章()
齐全带着齐慕阳进府,并且去灵堂哭灵,这件事很快便传遍整个武阳侯府。
熙和堂和宜兰院,还有西府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或是急切,或是愤怒。
林老太太因为丧子,不会给齐景辉服丧守孝,并且还要避讳一二。再则儿子英年早逝,林老太太心里悲痛,就算是不出面,众人也能理解。
日落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些京城有往来的好友上门拜祭过后,便先告辞,等到后面头七,出葬等丧葬仪式的时候,他们再来送齐景辉最后一程。
虽说亲友离开,但武阳侯府却依旧声音不断,并没有冷清下来,相反道士,僧人诵经超度的声音依旧充斥着整个武阳侯府。
待齐慕阳在灵堂给父亲齐景辉磕头哭灵之后,齐全便带着齐慕阳去了熙和堂。那边林老太太早就等着见齐慕阳,要知道这可是如今武阳侯府留下的唯一血脉,怎么不叫林老太太心急。
府里上下丫鬟下人,一个个也都知道齐全身边跟着这俊俏少年正是武阳侯齐景辉在外面的外室子。虽说都在背后议论这事,但是面上他们看着齐慕阳的目光却是带了一丝讨好。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以后武阳侯的当家人只怕就是这少年了!
熙和堂在内院正中央,齐慕阳跟着齐全一路转转绕绕,看着武阳侯府的院落景致,亭台楼阁,心里不禁在感叹他这父亲的侯爷的身份看样子真的不差。
府里如今因为武阳侯的离世,正在办丧事,廊檐下都点着白灯笼,景致十分凄凉哀婉,不过因为来往丫鬟很多,倒也没有让人心慌。
“这就是慕阳少爷吧?”
齐慕阳正愣神,却是看见长廊台阶处站在一老妇,神色慈祥,看着他的目光透出一丝欢喜和欣慰,话一边说着,手却是已经落在齐慕阳脑袋上,轻轻抚摸。
齐全一看是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不敢托大,行了一礼,这才给齐慕阳说道:“这是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
虽说齐慕阳心里对于这些人摸他的脑袋,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心里很是别扭,不过这时候他总不好躲开,只能笑着喊了一句,“嬷嬷好!”
不知何时,林嬷嬷眼睛里闪着泪光,直直地望着齐慕阳那一双眼睛,微微转过头,擦了一下眼泪,这才牵着齐慕阳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出,并说道:“快进去吧,老太太这边已经等急了。”
齐慕阳心里明白他这要见的只怕就是他如今的祖母。
进了熙和堂正门,再往里走,便能看见两个小丫鬟站在翠珠门帘外面。两个小丫鬟一间林嬷嬷带着一少年走了过来,连忙帮着打起帘子。
原本齐慕阳来熙和堂便已经感受到武阳侯府的富贵,只是进了这老太太的熙和堂,心里更是暗自惊叹,不愧是侯府之家,贵气逼人。
这一间应该是厢房,屋子靠东边的墙角处摆放着花架,上面放置着一些花草,在外面前面则是一香鼎,里面似乎燃着熏香,香味清淡,细细去闻,似有似无,似乎宁心静神。
林老太太坐在熙和堂内厢房的矮榻上,看见齐慕阳走了进来,这目光便一直落在齐慕阳身上,落在齐慕阳那张脸,那双丹凤眼上。
齐慕阳再一抬头看着那两鬓霜发的老太太,只见她眼睛红肿,眼中闪着泪光,一直盯着他看,心里不禁有些难受。齐慕阳心里猜到面前这位老人便是他的祖母林老太太,也是刚刚失去儿子的一位母亲。
林嬷嬷见林老太太红了眼睛,心下明白,这是见了齐慕阳想到齐景辉,若说齐慕阳的这张脸和侯爷并不太像,唯独那双丹凤眼和侯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老太太见了难免伤心。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见了孙子,怎么都不说话!”林嬷嬷笑着擦了一下眼泪,说了这么一句。说着,又轻推了跟前齐慕阳,往前一送。
“慕阳少爷,这是你祖母,快喊一声祖母!”
齐慕阳心里有几分别扭,不过看着这年迈的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喊了一声,“祖母!”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齐景辉的儿子,林老太太的孙子。
“诶!”
林老太太听见齐慕阳这一声祖母,看着他那纠结犹豫的小脸,心里那一刹那就软下来,脸上露出笑容,急急地应了,并连忙起身去拉着齐慕阳,想要好好看一看她这个孙子。
林老太太拉着齐慕阳坐在榻上,紧紧地靠着,一直不肯松开齐慕阳的手,又不停地摸着齐慕阳的脸,声音哽咽,半是欢喜,半是难受。
“老太太,这慕阳少爷长得可真俊,真不愧是你的孙子!”
林老太太听着林嬷嬷的话,脸上也露出笑容,她明白林嬷嬷是故意说这些哄她开心,不要再难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的确是俊哥儿,和侯爷很像。”
齐慕阳坐在林老太太身边,心里不禁在腹诽,他哪里和齐景辉长得像,他明明像他母亲。
林老太太紧紧抓着齐慕阳的手,齐慕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叹了一口气,也便没有再纠结那些,便回握住林老太太的手,脸上带着笑颜,看得林老太太等人心都化了。
林老太太知道齐慕阳进了府,这后面便是料理好齐景辉的丧事,并且让齐慕阳记入族谱,只是——
“她呢?怎么没过来?”
林嬷嬷自然知道林老太太这话里指的是谁,望了齐慕阳一眼,有些疑惑地回道:“听齐全说,她没有跟着回来,似乎是不愿进府!”
林老太太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满,这明明都已经让人去接,怎么还不愿进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太刚准备问什么,齐慕阳却是帮着说道:“母亲她——”
“母亲?”
齐慕阳刚一开口,那门帘却是被人撩起,珠帘相撞,叮咚作响,一转头便看见沈氏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面色发冷,想来她刚才是听见了齐慕阳说的那两个字。
林嬷嬷听到齐慕阳那一声“母亲”时,眉头也微微一皱,这如今齐慕阳已经进了府,老太太已经打算让齐慕阳记在沈氏名下,这一声母亲也的确很是为难。
沈氏自然也知道齐慕阳进了府,并且还在灵堂前给齐景辉磕头了,她心里虽说对这个野种十分气愤,恨不得他消失才好,只不过她还是赶了过来,想要瞧一下。
不曾想,这刚一进门便听见齐慕阳称外面那个贱人母亲,心里冷笑不已,昂首走了进来。
“你刚才是喊谁母亲?”
沈氏嘴角一勾,面上带笑,只是那看着齐慕阳的目光却是发冷。
齐慕阳一怔,望着面前头上簪着白花,身穿白衣长裙,面容姣好,目光却令人心惊的妇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难道这就是齐景辉的正妻?
那他现在就是是小三的儿子?这感觉怎么那么不对劲。
林老太太看见齐慕阳怔楞的样子,心里不禁一软,搂着齐慕阳的身子,转过头对沈氏呵斥道:“你这板着一张脸是给谁看?”
沈氏看着林老太太一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