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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
万艳叹了口气,说道:“阿琴,你真是我所遇到的最顽固的人!好吧,我会把你的意思上达花主,但这种事我以前没碰到过,不知道会怎样,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最好还是做好加入我们的准备吧。”说着起身与她告辞,神情很失望。
很快,盛琴就接到了万艳的电话,兴奋地告诉她:她们花主同意了她的提议!她说,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以前从来没有过。
在一个不起眼的宾馆的套房里,她见到了“胭脂门”的副花主牡丹,她笑着请她坐,说道:“我听说你不想入门却要跟我们合作,是吗?”
“是的,我是这个意思,我会尽力去作的,绝不损害胭脂门的利益!”
牡丹笑道:“我们的门规是很严的,你可以编外,但门规还是要遵守的,希望你能理解。玫瑰,带她去看一下门规三十六。”
一个漂亮的女子过来将盛琴带到外屋——“胭脂门”的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个个都称得上是绝色。
玫瑰从笔记本中调出门规,盛琴一行行地看下去,不禁脑门渗出汗来。
原来这“胭脂门”的掌门称花主,下设牡丹、玫瑰、芍药、蔷薇、茉莉等等级别,各司其职,这玫瑰就是执法科的,专门负责监督门规的执行和惩罚犯规的成员。她们对叛门的会员惩罚最严,其次是泄密,会员之间不许相互打听对方的真实姓名及其他情况,不能相互争夺目标,还有其他的种种禁令和惩罚,令人不寒而栗。
盛琴看完了门规,又被带到了里间。
牡丹笑问:“怎么样,能做到吗?”
盛琴答道:“能。”
她身旁的紫荆说道:“盛小姐,你真的愿意遵守本门的门规却不享受本门的待遇吗?那是很吃亏的事啊?”
“是的。”盛琴不为所动地说。
典雅尊贵的牡丹笑道:“那盛小姐就在本周内同本门签订合作协议吧,记住你的代号是野菊花。”她说着微笑地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来说道:“野菊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也希望你能尽快成为门里的人。”
盛琴办理与“胭脂门”的合作手续时,还为此交付了一大笔钱,对此她倒没有异议,只要她们能真正帮她讨伐尚青云,这点钱还是不足为道的。合作协议一签订,“胭脂门”就立即派出了专人来负责这次合作——这个人就是万艳,她在门里的代号是“水仙”,万艳是她在交际场上的名字,真实姓名自然是不能问的。
万艳很快给了她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精确到了每一天。盛琴看着这个计划,不放心地问万艳:“这样就能对付得了尚青云吗?他可不是个一般的人啊?”
万艳笑道:“你放心,我们有数十人手上都拿着各自的计划呢!别看尚青云的网铺天盖地,牢不可破似的,其实越貌似坚固的东西越没用。无论他的网有多大,总有他网不到的地方,总还有他的对立面,能完全掌控局面的人根本没有,美国总统也不能在世界上想怎样就怎样啊,是不是?找到他的对立面,就是突破口,他这样的网一旦被突破,很快就分崩离析。他们这样的联盟关键时刻绝对各顾各,谁会为了别人丢官罢爵呢?他们可不是豁得出去的老百姓,到那时,尚青云可就是个扔出来的小卒子了。你等着瞧吧,我们的各朵花一撒出去,那些达官贵人们立即就化了,变成了脚底下的稀泥。那时候,我们稍微放点风,造点谣,鼓捣鼓捣唇舌,尚青云就等着捉了。”
盛琴道:“‘钱途号’不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吗?为什么行动计划里没有?”
万艳笑道:“‘钱途号’对我们还有用,我们只要鱼死,何须网破?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别的你不用管,你最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让尚青云察觉了。如果你的行动不能按计划来,一定要提前通知,知道吗?牵一发则动全身,你这一变,大家都得跟着变,所以不是万不得已,行动不可更改。”
盛琴点头,问道:“这一切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万艳笑道:“等不及了?放心,不会要太久的,我们绝对要比国家反贪行动要快得多。”
盛琴忍不住笑了。
万艳又道:“计划书背熟了就烧掉,不要带回去,知道吗?以后我还会不定期地给你计划。”
盛琴答应了,觉得有点像当年的地下党。
盛琴所有的安排都得按照行动计划来,她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活得这么有计划。这一天,她按计划到商场为尚青云买一条新领带,估计是要在里面安装什么东西。她正走着,手机响了,是万艳的声音,她低低地说道:“你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拿一件衣服找个可以看见后面的镜子假装试衣,注意你后面有个穿米色上衣的男人,他在跟踪你。镇静一点!”
盛琴吓了一跳,叫:“你,你在哪儿?”
万艳道:“小声点,我不在你身边,但那里有我们的人,你放心好了!”
盛琴赶忙按她说的做了,她有点慌乱,以至将手上的包两三次掉到地上。
她在镜中看到了秦洛川,不觉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看到他了吗?”万艳问。
“是的。”
“你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放心吧。”
“你确信这人不会对我们的计划形成威胁吗?”
“肯定不会。”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好的,他叫秦洛川,是个港商,我们有业务往来。”
“我知道了,”万艳说,“他是你的生父。”
“你怎么知道?”盛琴大吃一惊。
万艳在电话中笑道:“我还可以给你泄个密,他也是我们的目标!”
“什么?”盛琴叫道,电话里却只有忙音了。
盛琴在镜中望着秦洛川,他正在装模作样地看服装,还偷偷地往这边瞧。盛琴又四处寻找“胭脂门”的人,将那些漂亮的女人挨个儿地看了一遍,连售货小姐都不放过。她这时心里头倒像跟秦洛川是一伙的,甚至有了上前提醒他注意身边漂亮女人的冲动。“怎么?”她想,“难道他还关我什么事吗?他被女人教训一下才好呢,活该!”她这样想着心里却不痛快,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尚青云这阵子心情很不好,他爷爷看来是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整天陪在医院里,愁眉苦脸。这不是因为他与爷爷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老爷子是他及全家人头上的一顶大华盖,如果失去了这个华盖,他心里会没底。父亲虽然也是一个华盖,但规模要小得多,相较之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失去了老爷子,权力的天平会严重地向岳父家倾斜,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在盛琴的生日,他打电话过来说:他不能陪她了,以后再给她补吧。
盛琴心里轻松了不少,她觉得这段算计人的日子太累了,她终于有了一个不用“计划”的时间。她通知了万艳,在床上又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懒洋洋地爬起来梳洗。
母亲一大早就去买了只乌鸡炖上了,见她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阿琴啊,妈给你盛碗鸡汤吧?今儿是你生日呢!”
盛琴皱了皱眉说:“一大早就油腻腻的,我还是喝咖啡加奶吧。”
“不油,”母亲说,“我把油撇了,汤我还用纱布滤了一遍呢,我看你爱喝个清汤。”
盛琴道:“那好吧,也真够麻烦的了,还不如去饭店喝呢,妈忙了一大早吧?”
老人笑道:“忙什么?闲着不也闲着吗?去菜市场转转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呢!你们年轻人不知道,饭店里的东西营养都死了,哪里赶得上自家做的?总在外面吃要生病的,你以后有时间还是多回来吃吃饭吧,妈不麻烦。”
盛琴答应了,又问:“爸呢?”
老人看着窗户外面说:“一大早就出去蹓鸟去了,这会儿还不回,不定又在哪里绊住了。他在这里认识了几个老头子,常常一起行动。他爱喝个浓汤,我撇油之前特地给他留出一碗,只怕都凉了。”
盛琴便坐下来用餐,母女俩继续拉着话。
“阿琴,这些日子一家人也没好好在一起吃顿松心饭了,今儿又是你的生日,你爸一大早就问怎么给你过生呢,你今儿还出门吗?”
“要的。”盛琴说。本来她今天没有安排,但一听说要过生日,便记起刘星雨说过:这个生日一定要好好过,就他们俩!如今可还过什么生日呢?
老人见盛琴好好地,又泪珠儿滚到汤碗里,知道是想起了大星,忙用话岔开了。
门铃响了,是尚青云让门口的花店送来了一束鲜花,母亲忙找花瓶养上,盛琴一旁冷笑道:“不用管它。”
送花的人还没走,特快公司就送来了一个特快专递。盛琴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贺卡,才看了个开头,就大叫着跳了起来,大妈慌忙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
娃娃,亲爱的:
生日快乐!
还记得我曾经送你的生日礼物吗?知道吗?那时我最想送的就是一枚戒指,但我不敢,今天我要亲手给你戴上它!钻石不好,但我们的爱会永恒!等到我们的金婚纪念日,我再买一颗更大的给你,相信我,你爱的人会成功的,他会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生活!
爱你,我的亲爱的,永远!
你的书生
盛琴面白如纸,眼看就要晕倒了。母亲在她耳边大叫:“还有一封信呢,还有一封!”
盛琴镇定了一下,拿出那封信来,上面写道:
阿琴,孩子,你还好吗?
这是我们收拾大星的遗物时找到的,希望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过得快乐。忘掉大星吧,孩子,我和他爸爸都很挂念你,如果有时间有心情,来山东玩吧,我们欢迎你!
生日快乐,孩子!大星在九泉之下,也愿意看到一个快乐幸福的你!
大星的父母于山东老家
盛琴泪如雨下,她哆嗦着从里面摸出一个绢丝的首饰包来,里面有一颗小巧的白金钻戒。她颤抖地将钻戒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眼巴巴地望着它,泪流不止。
老人也在一旁流着泪,心痛如割,劝又不是,不劝又不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候,盛琴的手机响了。盛琴像完全没有听到,母亲却似抓着了救命的稻草,她忙过去接起来塞到她的手里。
“喂?是、是阿、阿姐吗?”秦洛川在电话中结结巴巴地问。
盛琴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说:“是。”
“我、我有一点事要见、见一下阿姐,不知有没有空?”
“你有什么事?”盛琴问,嗓子已经通畅多了,她又擦了一把眼泪。
“我们,我们能不能见面说?”秦洛川在电话中恳求道。
盛琴当即就将电话挂了。
“有什么事吗?”老人问。
“不相干的。”盛琴说着起身穿衣服。
“阿琴呀,能不能不出去了?”老人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不放心地问。
“我晚上早点回来。”盛琴说着已经开始换鞋了。
“盛世红颜”全面装修后又重新开张了,林诗雨来跳操,发现连“盛世红颜”的招牌都换过了,变成了“红颜盛世”!
她给盛琴打了个电话,盛琴说她知道,装修的事都是史爱爱在忙,她没怎么管,想换就换呗,跟别的店区分开来也好。
“史爱爱怎么可以这样做?”林诗雨大为不满地说。
“没什么,”盛琴说,“你别生气,犯不上。这个店我比以前操心少多了,钱却比以前赚得多,有什么不好?如果别的店也能像这样轻松赚到钱,我还乐得撒手呢!做股东是最舒服的了,何况我还是大股东。”
林诗雨心中仍然非常不快,但她没有去给史爱爱打电话。现在与史爱爱见面的机会已经很少了,每次见面史爱爱都嚷嚷着她有多么地忙。林诗雨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曾经帮助过史爱爱,现在这一点对史爱爱来说已经是一种压力——谁喜欢见到过去落魄时给自己施过恩的人呢?她现在是不需要她了,林诗雨对她的做法也很有些看不惯,见面说什么?史爱爱早已不给人做美容了,却还坚持亲自给她做,这也让林诗雨觉得很不自在,刚好一次遇着史爱爱忙,她便趁机换了美容师。她本来也不指望史爱爱回报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帮她和盛琴掺和到了一起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如今弄成这样,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盛琴。
在“红颜盛世”,林诗雨也没有撞见史爱爱,她的美容师告诉她:史爱爱正忙着开办自己的化妆品厂,这里又另请了一位店长。林诗雨听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张宏文的那本书,林诗雨跟社长弄得不大愉快,又经历了几件不痛快的事之后,她辞职回家做起了自由撰稿人。对这件事,韩青倒很支持,他喜欢她呆在家里做些自己乐意做的事,再说,珈珈快上小学了,她再出去工作也太累了。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两边跑的生活,从珈珈考虑,也是呆在北京的好。
韩青自己这阵子忙得很,一直没时间回北京去,心里很烦闷。
这天夜里,公司的人都走了,他急着要发一封e…mail,可信箱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就是进不去。他气得都想将笔记本扔出去,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信箱,好久不用了,不知还能不能用,便进去打开了。
信箱是好的,里面却有60多封新邮件,最上面的一封是林诗雨的,看时间已经是一年前的了,他骂了声“该死”,忙打开来,只见信中写道:
青:你好吗?这会子在作什么呢?今夜的月色真好,不知你是否也在看,我想大概不会吧?你总是忙的!
我想着,当初我们俩走到一起,总是希望能丰富彼此的人生。如今,你因为我不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一定很无奈吧?这样一想,觉得人生真无味得很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对彼此没有帮助,就不应该因为别的原因而继续!不管怎样,我们曾经相爱,我总是希望你好的,希望不要因为这份爱而绊住了你,影响到你的前程。
青,每次看到你急匆匆地赶来赶去,我的心都会很累;想到无法照料你的生活,又很无奈。我知道,无论怎样,你不会去做一个食言的人。那么,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你不要骂我啊?我知道,自己有许多的不好,我的心总是敏感的,让你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在这里,我要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了,亲爱的,不要顾念我,愿你永远活得幸福!
小雨写于夜半
韩青呆呆地坐着。楼里并没有别的人,他趴在桌子上好好地哭了一场。下楼来,他将车发动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要回北京去。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天亮前怎么也到家了。他便不再犹豫,直接开车上了路。
一路上,他与诗雨的过去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放过去,泪水不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世上真有那么多重要的事吗?
他现在所要的不过是抱她在怀里罢了!
他这样地想着、开着车,完全忘了身外的事,直到车子自己在高速公路中间停了下来。
他连打了几次火都打不着,这才突然想起忘了加油了!这样黑灯瞎火地停在这儿,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他赶紧下车来将车推到了路旁。
他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试着打火,竟然又点着了,他开了一截,又不动了。他四处看了看,发觉这是在河北境内,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个加油站,他好像在那里加过油,于是下来推车。推了大约有几百米的样子,离出口已经不远了,可他也推不动了。他又坐回到车上,试着打了一下,行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即开出了高速,直奔加油站。
车喝饱了,他心无别念地飞奔北京。
到家时,他连鞋都顾不上换就冲到诗雨的床前,嘴里直喘气。
他拿着打开的床前灯,朝诗雨的眼睛照着,将她的长睫毛在眼睑上筛下一片影来。
诗雨的眼睛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来,朦朦胧胧地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睡得还很沉。他放下灯,过去将大灯打开,又将她摇醒了。
诗雨看见是韩青坐在自己的面前,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韩青说着按住她的双肩让她继续躺下。
“那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呗!”韩青说着紧紧地搂了她一下。
诗雨笑了,推开他说道:“你又胡闹了,你不知道开夜车很危险吗?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说着就开始穿衣服。
韩青还按着她,说道:“我不饿,我们还是睡吧。”说着就脱外衣。
诗雨笑道:“那你去洗一把脸,我给你热杯奶去,你喝一杯奶再睡总可以吧?”话未说完就已经下床了。
等她端着奶再进来的时候,韩青已经睡着了,连被子也没有盖。她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过去轻轻地给他把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望着他——他已睡得很熟,还微微地打着鼾声。诗雨的眼中扑闪闪地掉下泪来。
她独自坐着哭了一会儿,起身将大灯关了,又擦了把脸,也挨他躺下。听着他的鼾声,听着窗外细细的风声,真觉得如在梦中一般。——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却又有千百个理由离她而去。回想起过去相濡以沫的日子,她心中总忍不住凄凉。她是理解他的,也并不觉得他做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像当年那样疯狂吗?如果她的珈珈将来也选择她当年那样的道路她会支持吗?她会不会像她母亲那样去极力阻拦?她似乎更多地理解了自己的母亲。为爱献身,她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可她就是找不回过去那种幸福温暖的感觉了!为什么?爱在心中跌价了?是谁践踏了爱情?也许,幸福本来就是一种混沌的状态,清醒的人是不可能幸福的!她现在才真正地生活在了现实之中!一个个孤独的日子,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审视自己的生活和作品,她常常怀疑自己写的东西是否对人有益,糊涂着幸福着的人们真的有必要被唤醒吗?
天就要亮了,这是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候。皮肤感受到身旁这个男人的温暖,她心中有了几分感动。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在心中伤感一回,叹息一阵,又感动几分,直到天光大亮。
韩青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