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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爱丽丝九月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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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在叛逆期里第一次上了舞台,还是别人学校的舞台,给一帮姑娘琵琶伴奏,我在台上坐着的时候底下一片哗然,可能他们很少看到弹琵琶的男生吧,我也没有办法,古筝太大我不想搬,二胡太哀怨,埙我能直接把他们吹哭了。琵琶一响,台下安静了,我的征服欲第一次那么满足。后来路上我被人拦住,他要我当他的吉他手,我乐了,我说我一弹琵琶的能玩乐队么,他嘿嘿一乐,只要你想,你就是一弹棉花的也能组乐队。这弹棉花的就是佟义满,比大傻妞高一年级,后来我又认识了颜仲夏、席榛,他们就等着我呢,乐队的主音吉他。  
                  
 麒麟日志(6)
 佟义满借了把吉他给我练手,音乐这东西挺有意思,器乐也是,触类旁通,不管你是民族乐器还是西洋乐器,只要你肯钻肯练,没有拿不下来的。我又找到了可以干的,喜欢干的事情。对吉他的热爱,可能是源自它的随意、自由、发泄,以及年轻,和队友的认同。以前我是一个人,我弹琵琶拉二胡吹笛子我会任何一样乐器我还是一个人,现在我却有了朋友,我们一起排练一起写歌一起唱歌,我很快乐。
可是我爸不行了,当这浸淫了二十年琵琶二胡声响的院子开始冒出了现代狂躁的朋克乐时,他暴走了。他怒吼我的不务正业,他骂我弹的那些是垃圾音乐,听的是音乐垃圾,写的更是垃圾中的垃圾,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把音箱开到更大,sex pistols恨不得从那里面挤出来,躁动的唱道:God save the queen ;the fascist regime ;they made you a moron ;a potential H…bomb !。。。God save the queen;we mean it man; there is no future in England's dreaming; No future no future…。
没有未来没有未来你没有未来我没有未来。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混到了高中,我是这个乐队年纪最小的,我们还是正式排练,地方是佟义满找的,一个偏僻的废旧厂房,我的吉他进步得很快,他们说有器乐底子就是上手快,我们的乐队开始有默契,但名字一直没有。雷贝贝有时会跟着他们一起来,我还是叫她大傻妞,她叫我秦傻宝,然后他们就在一边狂笑,我就扑到为首的佟义满身上作势一顿乱咬。
秦傻宝!你属狗的啊,见谁咬谁!
我后腿一蹬再次扑上,我就属狗的!我咬死你不犯法!
仲夏救我!贝贝你家宠物咬人!!佟义满这人在女生面前永远比我不要脸。
所以多干几场架后场面都变成这样,雷贝贝拽着我后衣服领子,我奋力往佟义满的方向空踹,他则躲在颜仲夏身后冲我扭着他肥硕的屁股,我嘴里骂骂咧咧,他向前跨一步继续气我:腿短够不着~腿短够不着~~,我真的暴怒了,生平最恨人说我短,秦爷爷我灭你了!一边继续用狗刨式砍断空气,一边大喊:雷贝贝你个大傻妞你放开我!身后一记手刀,我软了,一直站边上的席榛走过来,拍拍仲夏,我们走,佟义满摇摇晃晃也要一起,席榛转身看着他,特别冷酷无情,那谁,对,你,别跟过来,我们不收流浪狗。我在佟义满身后摇尾巴爆笑,他呲牙咧嘴转身一扑,又一场恶战。谁都相信我们属狗。
打到最后我们俩都没力气了,连用嘴互掐的力气也没了,他们都走了,我俩躺在地上,记忆里似乎永远是夏天,地面还散发热气,我们满头是汗,在渐渐平息的喘气声里,我听见很多嘈杂的动静,傍晚时候,人群最急躁,他们赶着回家,回家的赶着洗衣做饭带孩子辅导功课与爱人说话拌嘴逗趣儿……,佟义满碰了碰我肩膀,宝,看天上。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记忆又开始使性子,那时的天上不知道是飞过一架飞机,还是架起了一道彩虹,也许是我真没看清他要我看的,我说,什么?
他不理我了,然后又说,宝,你家那童养媳真挺不错的。
嗯,许给你了。我知道他是说大傻妞。
嘿,你别跟我装仗义,我还真去追了我!
成,明儿我就去接仲夏放学。
……
佟义满又不理我了,我郁了,这嘴拌的太没劲,喂,我说着玩儿呢,仲夏那样的,我不行,底儿太深了,我读不透。  
                  
 麒麟日志(7)
 嗯,他的声音迷迷糊糊,那片刻我几乎以为他快要睡过去,可他说,我也快读不透她了。
你觉不觉得……后半段话我想了想犹豫了,没说完自己又给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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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困了。我翻了个身。
你是想说席榛吧。
没有,不知道,我真困了。
很多事情我不想细究,就像当年我爸妈离婚,雷贝贝断断续续的跟随,和佟义满说的颜仲夏和席榛。我困,我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犯困,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清醒,因为头疼起来的时候是不分白天夜晚的,起先我还可以弹琴,可后来这个频率越来越频繁,我睁着眼睛觉得痛苦,我开始吃一些镇静和便于睡觉的药。越到后来剂量越大。我内心恐慌。
有一次我写的谱子丢家了,佟义满跟我一块回去拿,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动静。佟义满立我旁边,他愣那儿了,宝,你爸拍武侠呢……。
你爸才拍武侠呢。反唇相讥是本能,其实我也愣了,看着他一人在院子里慢台步,跑台步、蹉步、云步,慢慢地又来了一个朝天蹬,一溜儿动作打的那叫一个顺。我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看他练这些了。
我这不是夸他么,你急什么呀……,佟义满对我很是不满,但随即又说,你说我去拜你爸当师傅好不好?
行,先去练个三年功再拜师傅,不然我爸把你当垃圾扫出去。
你爸那么狠啊……。
我说这算什么,他早就把我当垃圾了,还有咱乐队鼓捣的那堆破烂。
他对我抱以理解的目光,咱爸们都一样。
可晚上的时候我和他又吵起来了,说起来也挺幼稚,就为了乐队的名字,我们打算报名参加一个乐队比赛,就必须得给乐队起名字,我说叫麒麟,佟义满不同意,问他有什么意见他又说不出来。仲夏和席榛对于这种争执很没有参与意识,随便我们俩,最后告诉他们结果就可以了。然后就剩我跟佟义满的无聊争吵了:
秦宝你这人是不是一天不犯贱你身上生虱子啊!
有一个虱子谁还怕身上多一群虱子。你身上就不生虱子啊!
我身上还真不生虱子了。
身上不生谁知道你心里生不生,那点破事儿当谁不知道啊!
佟义满听了这话一愣,我也愣了,其实我就随口一说,不知触到他哪个爆点儿上了,就见这厮一拳冲我门脸儿来了,只听众人一声惊呼,我鼻子一酸,热乎乎的鼻血喷的那叫一个飞流直下,眼泪都呛出来了,瞅着对面的雷贝贝小脸儿煞白,我一乐,嘿嘿,小样儿,我吓死你,倒下去的时候我颇有点悲壮的感觉。大傻妞的腿很软很舒服,意识有那么点儿回来的时候我再一次睡了过去。
就为这一拳,佟义满算是勉强同意了乐队的名字。于是,全体通过。怎么看我都有点胜之不武,可不知为什么,小学那件事之后,我对这个词特别敏感,或者说我还惦记着,那只翡翠麒麟。
是的,我惦记着,我想要一把好吉他,这种欲望已经散布我全身每个毛孔。佟义满是可以借给我吉他,他家条件很好,是我想不出来的那种好,不然他不会轻易弄来乐队的乐器,可能我们都是陪着他玩,实现他有自己乐队的梦想而已,他们俩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一把自己的吉他。
我让佟义满跟我一块去,干嘛?偷麒麟。我要让他看看,看看什么叫见过一眼忘不掉的好货。
宝,你爸化秦琼了……,佟义满从墙根边缩回脑袋,黑漆漆的眼眸在月光下烁烁发光。  
                  
 麒麟日志(8)
 我爸要是秦琼,你爸就是尉迟恭,跟那破厂子房门口守着,咱谁也好不了。我顺着墙边儿边瞅边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秦宝你说话不各应人你嘴上生疮是吧。
你好好说话满嘴道义我也没看见掉出金子来。
……我怎么就这么后悔我跟你出来做这事儿了呢!
在斗嘴这个脑力活儿上,佟义满从来没有赢过我。这让我很欣慰。
我爸最近不知怎的,老在院子呆着,上次看见他跟院子里练功,很有些要操起家当开始唱昆曲的意味,今天他拎着把二胡,冲着门口的方向站了会,就坐下来开始拉着琴唱戏了。我以为他依旧唱他的《秦琼逃关》,琴拉的是一个悠长戚戚,二胡这东西就是这样,怎么听都抹不去一股哀怨悲伤的味道,要不怎么小泽征尔要矫情的流着泪说《二泉映月》应该跪下来听呢,断肠之感这句话太合适了。
于是我爸跟院子里拉琴,我跟院外边细细听,月色那么好,琴声那么怨,然后我发现调子不对,这是一首没听过的……歌,可曲调似乎又有着点黄梅戏的韵脚唱腔,唱的好像是《女驸马》又好像不是: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黄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这人间苦什么,马不能越千里,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写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牡丹亭外雨纷纷,谁是归人说不准,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写歌的人断了魂啊,听歌的人最无情,可我最爱是天然。
宝,你爸这唱的什么歌啊,唱的我都快哭了,宝,……宝,诶,你怎么脸都湿了……。
一首歌他来来去去的唱着,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听的我绞得一阵心疼,我没法回答佟义满我爸唱的是什么,我也没解释我湿了的脸,只能埋头入膝,哭了个稀里哗啦。
哭的差不多了佟义满推我,宝,你爸叫你呢,别哭了,你爸,你爸……,我爸他怎么了,我抬起了头,……他来了……,说完他喊了声叔叔好!看我爸那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闪。小样儿,那是我爸!
后面的事情才是我意料之外的矫情,我们站在院子里,他进屋去拿了个箱子出来,一看那形状……吉他……我我我就崩溃了,总之,那个狗血之夜,他老人家成功的撩拨了我发达的泪腺。佟义满走了以后,他把那个翡翠麒麟给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本来就是你的,小宝,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那天哭着,带着它来……。这翡翠麒麟是个老坑玻璃种,东西珍贵,我不敢给你带在身上,一直给你放着,现在你大了该还给你了。
我爸说的这话我不太懂,又好像懂了,但真的不想懂。他把那麒麟挂我脖子上,我忍不住看它,冷幽幽的光泽,我想起了当年我妈的离家出走,想起了我那不成功的自杀,和我爸刚唱的那句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果真是应了那句写歌的人断了魂,听歌的人最无情。
我知道你这孩子脑子拧,什么事儿不是自己想明白了谁也拉不回来你,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也挺多,我想过了,你喜欢组你那乐队,你就组吧,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人生,你想好了,走过去了,就没有再走一遍的机会。
爸,我…。
他没管我,继续说,我一直以为,这个家,最后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但最终还是你疯了,可与其我看着你疯了而我正常着难受,还不如……一起,反正我总会死在你前头。谁叫……你是我儿子呢。  
                  
 麒麟日志(9)
 爸,我想叫他,却又如鲠在喉,和佟义满掐架门儿清的我在他面前永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先说什么后说什么。
你们那个乐队叫什么?
麒…麒麟。
我爸看了我一眼,瞥了瞥我胸前挂着的那玩意儿,你起的?
嗯,我点点头,为这个还跟佟义满干了一架。
我爸突然笑了一声,狗打架。
爸,那个,佟义满说他想拜您为师。
不收。他伸手往桌上扣了茶壶,腿一个利索的翘起,架在另一条腿上,身子往后一仰,拿捏板式,举手投足之间,那叫一个有范儿!
您都还没问他要学什么呢。我真的挺坏的。
他要学什么?二胡?三弦?难道是琵琶?
他说他要跟您学RAP。
噗——!真心疼了我爸那壶好茶,一口全给喷出来了,我心里乐得眉开眼笑,佟义满,你没戏~!这可是我爸~!
第二天我碰见佟义满,除了给他看我那个翡翠麒麟外,还转告了他一句话,我爸说,以后回自个儿家不要像做贼,想带朋友回来就堂堂正正走门口,别总要他一把年纪了还得补东院墙的瓦。这话是你爸跟我说的吗,是说的你吧,佟义满满脸疑惑,还不那么傻,我嘿嘿一笑,是,后边儿我爸还说了,拜师傅那事儿,让佟义满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为了比赛,我们加紧时间排练,除了自选曲目以外,我们还打算做一首自己的原创。以前写的都不行,没什么特色,我们四个犯了愁,我看着他们仨,都没辙了。
我又开始睡不着,整夜整夜醒着,各种音乐在我脑子里冲来撞去,我用药的剂量已经吃得有点过了,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可是越害怕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我越想吃药。
我开始有的幻觉,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梦境,我觉得总是在奔跑,我觉得瞳孔扩张到了收不回来的地步,可以的话抛弃它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路边有人向我张望,我冲他们比了中指,这是我应该做的,正常手法;我奔跑,车流不息,我瘦瘦的肩胛骨像蝴蝶扇动,飞舞其间,汽车尾气,扬起灰尘,白色裙边儿,穿流的人群,湮没我,湮没我至骨髓。
我似乎是犯病了,这一次比哪一次头疼都来的猛烈。我拿手砸我的脑袋,使劲儿砸,不行就往墙上撞,疼的受不了我就到处找药,可是没有了,我爸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他给我把药全藏起来,只给我需要用量的那一点儿,并监督我吃下去,那段时间他不让我出去,不管是佟义满、雷贝贝谁来电话他都不让我出去,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开始焦躁,时常会有暴力举动,砸东西、打他打自己,我控制不住的哭,直到嘶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努力瞪大眼睛似乎想要吐出我的液体,于是泪腺断了,全世界荒芜,我爸的一个巴掌甩得山响:你就是有病。
我就是有病,有时发作,有时不。这一次,他终于发现得不是那么晚,在错过了我小时候有惊无险的红领巾自杀事件和板砖式###之后,他没有再让我用药吃死自己。一个巴掌扇平了我,他张开双臂抱着我,像那个夜晚我用被子裹紧自己幻想的一样,他紧紧的抱住我,紧紧抱着,宽而温暖的胸膛,他在耳边轻轻说,小宝不哭,小宝不害怕,小宝乖乖睡觉……,可为什么真的这样了我还是想哭呢,而且是更厉害的哭。他以为是我疼的受不了,就用手给我捏头,他的手指很有力,我渐渐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我看着他的喉结在那层不那么有青春弹性的薄皮肤下滑动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他果然还是没有长得更胖一点。没有新的女人,没有激情的抚慰,没有一个孝顺儿子对他温言细语,他的中年生活显得单调而萧条,竟是比我要更失望一点。我好像是第一次能稍微的感触到一点生活的痕迹,之于他,之于我,始终会在心上产生摩擦,深刻而悲伤。这股悲伤像一口浓痰,卡在喉间,下不去,上不来,曾经让我们都憋得恨不得掐死自己,或对方:都是你,带给我这样的生活。  
                  
 麒麟日志(10)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我。
可我现已安然地在他怀中睡去,像一对真正的父子那样。信任。依赖。温和。
等我再见到我的伙伴们时,我胖了一些,我爸给养的。我说我写了新歌,大家很高兴,都在笑,就雷贝贝一个人在那儿傻哭。
大傻妞,你别哭了,每次看你笑我都想哭,你再一哭,简直星星要撞地球了……。
我唯独擅长的就是贫,病了一场好歹功力未减,噗嗤一声,她又笑出来,说了句,小宝,你讨厌。我算是真正认识到女人打小就有的善变。可不管怎么样,她是笑了。我真的很怕看见人哭。虽然我自己这段时间没少哭。可是,再也不要见到了,眼泪,再见。
我写了新歌,一起排练,大家感觉都不错,可佟义满说,这歌感觉是很不错,开始古典曲风的慢到后来超快的节奏,可我怎么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宝,你说到底是什么呢……。他望着我,眼神疑惑,想到最后我也没研究明白到底是差什么。
演出的日子到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激发我一阵一阵的兴奋感,汗水、灯光、呐喊、快速的扫弦、爆裂的音响,那是我人生最惊诧的一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台下的声音让我有征服感,我的身边,是我的乐队,我的朋友们。
当我们唱完了选唱曲,到自创单元的时候,我热的不行,弯腰从台上拿了水正要喝,就看见我爸穿着跟说书人一样的白色长衫,抱着把二胡上了台,我的下巴,掉了。台下的人群发出沸腾的叫喊,没人想得到,我傻了,真傻了。佟义满过来撞了我一下,嘿,我说差点什么吧,就是你爸!说着冲我挤挤眼,跟咱爸合作,可别怯场!
切~!我哼了一声,怯场,开玩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再说了,什么咱咱的,那是我爸!
我走到台中间,对着麦克风,我们,kylin的下一曲目,《麒麟日志》,二胡,我的父亲,秦淮生~!台下一片轰鸣,下一秒,默契的,二胡的声音响起,全场震了,我看见我爸依旧是严肃的,像他往日的任何一场演出一样严肃而认真,每一指的按压,每一弓的迂回,琴声流畅而充满力度,我第一次发现,我爸怎么那么帅那么有范儿!然后全场所有的人都疯了,为了端坐于摇滚场上那位认真拉着二胡的民间艺术家,我的父亲,秦淮生,他们整齐划一地高叫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演出结束后,我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略显老态但仍旧笔直挺立的身躯,不顾一切,我扑过去,紧紧拥抱,然后身上一重,继续有人上来抱住了我们俩,我知道那是佟义满,他又抢我爸来了,他高声说,叔叔你太棒了!宝,咱爸太棒了~!
打住,这是我爸!
你爸我叫叫怎么啦,就许你叫不许我叫啊……
当然不许了,我要是冲你爸叫爸,你妈还不得跟你爸急啊!
……
斗嘴佟义满是永远斗不过秦宝的。
直到多年以后,我长成性情沉稳的男子,看着周围的点滴变化改变了我熟悉的城市,我送走了我的父亲,如人伦之生息,此消彼长,一些东西在消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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