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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擦黑走到一个小镇上,小镇有个大户人家放烟火,家家户户都出来观看,整个小镇的中心地带挤得水泄不通。
吴眠也有点感兴趣,挤进去一问,才知道今天原来是二十九,明晚这时候,一家人就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烟花热热闹闹地在夜空中盛开,照耀的,却是像吴眠这样孤独的漂泊在异乡的破碎的心。
那一刻,吴眠就像一只垂垂老矣的鼬鼠,想要飞快地逃开那片沸腾的人群,可是力不从心。
“眠哥哥!”一个娇滴滴的女音穿过喧嚣的人群,穿进吴眠的耳膜。
她惊喜地转身,“是卫鸾!”
果然,一个身着青底碎紫花袄的女子劈开人群走了过来。
“眠哥哥!哦,不,该唤眠姊姊呢!”
吴眠尴尬地笑了笑,她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的,当初自己的马脚肯定泄露+无+错+小说 M。quLeDu。Com得太多了。
他乡遇故知,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快随我归家去!”卫鸾拉了她的手,急急冲出人群。
很快,吴眠就到了一个普通的篱笆院,因为没有月亮,那院子看不真切。
卫鸾进门就喊,“哥哥,看我领谁回来了!”
“哪个?”卫鸿正秉烛夜读,听见便扔了书起来。
这一看,竟呆愣在当场。
在卫鸿和卫鸾看来,已经是十多年没见了。各自的变化都很大。
许卫鸾已经是个姿容俊美的老姑娘了;吴眠被道士用法术留在了少女样貌时,正值花样年华;许卫鸿长成了一个翩翩风流郎。
“眠儿,这些年头,过得可好?”卫鸿率先打破了沉默。
吴眠苦笑了一下,“这些年”,自己哪儿来的“这些年”啊,“一切还好,鸿哥哥和鸾妹妹过得可好?”
卫鸾捉住吴眠的手,惊奇地问:“眠姊姊,当年你我年纪相差不过一岁,怎如今你的样貌竟比我小上好几岁呢?”
看着兄妹俩静待她下文的表情,吴眠哑口无言。想了好半天,才嗫嚅着说:“几年前曾大病一场,被一位仙师所搭救,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我弄成这番模样来。”
两人皆松了口气,“原是仙师法术,让你青春常驻了,倒是有福之人。”
“对了,此地是哪儿?你们有怎会到此处落脚?老家不是在江西么?”
卫鸿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矣!”
卫鸾也叹了口气,问:“眠姊姊,为何一去十多年音信全无啊?”
“啊?这……家道败落,终日东奔西走,无法与你们写信啊!”
“哦!”卫鸾点点头,算是认同,“你们先聊着,我弄些酒菜送来。”
屋里一下子就静谧下来,只剩了卫鸿和吴眠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卫鸿静静地看着。当年那帽子一掀,那发丝飞扬,柔柔拂过的皓颜,早已深深镌刻在了心底,一直未能相忘。
其实早已知道她是女子,只不过不知其用意,不敢戳穿,欲待她亲自揭秘。
这些年眠儿过得好吗?应该很好罢?她看来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
吴眠也在看。如果说当年用袖子拼命擦掉卫鸿脸上的污秽后,那张清朗的面容,让人过目难忘,那么,现在的卫鸿则更加让人着迷,他的俊逸之中增添了儒雅之气,虽是书生模样,但身板结实,身材高大,并无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之像。
他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吧?如果生在富贵家,依他的长相,难免会带点儿阴柔之气了。
“你……!”俩人同时出声,却又同时噤声。
吴眠笑笑,道:“还是你先说吧!”
卫鸿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眠,说:“你先说罢!”
吴眠躲开卫鸿的目光,“我想问,此地是哪儿?”
卫鸿微微失落地叹了口气,强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只好移开了目光,看着窗外说道:“此处是济南府,你为何到此?”
吴眠叹口气,自己的地理知识差得要命,怎么知道走路呢,还不是别人指哪条路,自己就走哪条路呢!
“我打算回老家南安,鸿哥可知如何走?”
“南安府应是经过九江府的,如此看来正与我们同路,不如缓两天,相伴而行罢!”
吴眠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路,而且时间上应该也来得及,就跟着他们好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眠儿,你为何又会北上呢?当初不是归家了么?”
“哦,有些事儿耽搁了……你们为何到此地啊?”吴眠急于转开话题。
卫鸿正欲开口,卫鸾端着酒菜撞门进来了。
她听到这话,将端着的吃食往桌子上一放,快人快语,说开了。
“这事儿还得听奴家来说!”
吴眠看看卫鸿,后者笑了笑,说道:“鸾妹一向口快心直,眠儿细听便是。”
卫鸾坐下的功夫都省了,滔滔不绝地指手画脚起来。
“话说那天你走之后,哥哥不舍,追至城门外,见一阵风将你的帽子吹落,呀!原来眠姊姊竟是美娇娘!这一吃惊不小,回院里后便神不守舍、神魂颠倒。究其缘由,得知原来春心萌动了。哥哥说:世上竟果有这般侠义心肠,貌比谪仙的女子!只可惜,为时晚矣!”
卫鸿没料到卫鸾会这么说,俊颜渐渐染上红霞,忙呵斥道:“鸾儿!休要胡说!”
说得吴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强自按捺着。
卫鸾犹自不理,继续眉飞色舞地说下去:“你走后不过三天,就有人上门来,要将院子买了去,起初我们不肯,奈何对方是劳什子尚书大人,胳膊终归拗不过大腿,院子被强买了去。一时间,整个院子的人都失去了落脚之地,古嬷嬷、王爷爷、唐老爹因受不住此番打击,加之年事已高,相继归了天,剩下的有些被远房亲戚领走了,有些投奔子女甚么的,也所剩无几了。只有那孤苦伶仃的几个可怜人同我们兄妹没处可去,商量来商量去,我们倒还有个干娘,在苏州府上唱些曲儿谋生,于是估摸着投奔而去。”
“我们带了小百灵、豆豆儿等几个小孩子前去,不大费功夫便寻着了干娘。干娘是我娘的‘老庚’①,从小歇到大,亲密得紧,见着我们毫不犹豫便爽快收留了我们。干娘出身亦是贫寒,打小便跟着戏班子学戏,唱得一口好青衣。因深得老班主信任,故老班主升天之后,便交付与她,她亦好本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虽打着草台子,在苏州府上亦是小有名声。我和哥哥安顿下之后,干娘便着手培养我们,细算来,已是数十载。”
“此次哥哥是因我之事来到这济南府的,只是因有位客人愿出些资相助我们戏班子,给添置些戏服甚么的,他指明要我前来取,虽然心中明知他对我有意,但亦无法,这年头戏班子多,眼见得这碗饭是吃不长久了。唉!”
吴眠从头至尾一字不落地仔细听完了,这是她头一次这么认真听别人说话,比上课都认真。
卫鸿听到最后那段话,颇有些难为情,三人又静默了一阵。他才开口问道:“眠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亦说来听听罢!”
“啊?我……。”吴眠怔了怔,脑子飞快地转动,半晌才为难地说:“……家父一直在军中当差,一年未见上数面,我被娘亲藏于闺阁之中,十六岁那年因偶感风寒,热气入肺,终于不治,无奈之下,恰巧一位道长路过,将我带至深山中救治,待我醒来,便是如此模样了。道长见我病愈,便遣我回家,以慰双亲想念之苦。”
“原是这样,多谢真人搭救,若不然今生恐无缘相见了。”卫鸿深感安慰。
卫鸾笑道:“好了,尽顾着说话了,坐下用些酒菜罢!”
卫鸿首先端起酒杯,道:“来来来,难得他乡遇故知,咱们把酒庆相逢罢!”
各人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下肚,卫鸿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只见他又端起一杯,指向吴眠,“眠儿,为兄敬你一杯酒,但愿从今莫分离了。”
吴眠好笑地看着卫鸿微醺的样子,才一杯就已经醉了呢,这男人的酒量也太浅了些。
卫鸾富含深意地看着吴眠,吴眠忙端了杯子,对卫鸿说道:“干了!”
“眠姊姊,鸾儿亦敬你!能与你结为姊妹真真三生有幸。”卫鸾依然含着那抹深思的笑,举起了杯子。
吴眠喝完之后,才发现卫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对兄妹真奇怪,女的反而能喝。
卫鸾笑着说道:“莫管他!一向如此,不过两杯,定要倒下的,我们再喝罢!”
推杯换盏间,浅浅的醉意也涌上了吴眠的双颊。怪了,还以为自己挺能喝的呢,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眠姊姊……眠姊姊!”有人推了推吴眠,朦胧间,好像听见卫鸾说着什么,但是已经意识不清了。
吴眠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我……是很能喝的……天……外有天,人……人外……有人……。”
卫鸾抿嘴笑了笑,拍手唤进来两个老苍头①,支使着将卫鸿和吴眠搬至床上,又挥手让他们下去了。自己替俩人脱了外衣,鞋袜,细心盖好被褥,放下帐子,一切打理妥当后,悄没声息退了出去。
十五、游湖 ; ;访泉
这一觉,直到日上三竿。吴眠睁开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推开窗子深深吸了口气,嗯!空气真清新。
转身回到床边,正准备穿衣服,不觉看了床上一眼,大吃一惊!所有的记忆纷纷回笼。
大事不妙啊!吴眠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卫鸿会怎么想呢?他可是古代人,而且常说自己是“饱读圣贤书”,他要是硬要对自己负责任该怎么办呢!
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好溜了。于是慌忙套上衣服,夺路而逃。
“吱嘎!”吴眠轻轻挪开一道门缝来,想探探风头。
“早啊!眠姊姊。昨晚睡得可好?”卫鸾意有所指地坏笑着。
“早……早啊!”吴眠听见来人的声音,小脸马上垮了下去。
卫鸾故作不知,说道:“眠姊姊,这儿备好了洗脸水,呆会儿便出来用膳罢!”
“呃,好好好!我马上就来!”吴眠堵在门口,生怕卫鸾会进门。一旦被卫鸾知道了,那真是有嘴难说清了。
等卫鸾走远了,吴眠拍拍胸口。一转头,却看见卫鸿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星眸,定定地看着她。
吴眠忽然之间就乱了阵脚,手足无措了。她根本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无错小说 m。(quledu)。Com,杵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眠儿!”卫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带着满含的深情和微微的紧张。
这这这,这许卫鸿!他的声音该死的也未免太勾引人了吧!吴眠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脚步。
理智及时拉住她迈开的脚,吴眠回过神来,往后倒退了几步,边往外走边说道:“呵呵,那个……卫鸾在等着我们过去用早膳呢!”最后干脆用跑的了。
卫鸿哭笑不得地看着吴眠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样子,摇摇头,浅浅一笑,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半晌,才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重重地呼了口气。
吴眠一路跑到后院才停下脚步,看见那院子正靠着山,左右两面用主子围成了一个篱笆院,院子不算很大,但种满了花草,靠北面的那几株梅树,老枝虬劲,几颗零星的花骨朵儿点缀其上,南面是一蓬青翠欲流的竹子,只是生得极为怪异,旧竹新竹相拥而生,依偎不分,吴眠没见过。一口山泉由山顶蜿蜒而下,落在院子一角,池子清澈见底。
吴眠俯身下去,掬了捧水就往脸上泼,水清冽醒神,于是又连着泼了几次,这才满足地起身。
四下看了看,正好竹子底下摆着一张百灵台①石桌,四面各放了圆石墩子,顺势坐了下来。
这家的主人的品味蛮高雅的嘛!古人不是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吗!只是这竹子就奇怪了些。
也许芽儿认得,她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了。唉!芽儿比我强多了,酒量好,要是她在,昨晚也就不会……唉!
芽儿是适合到古代生活的,我就不行,你看,这舒心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四处飘荡。唉!
而且自己当初告诫过自己别碰男人的,这下倒好,糊里糊涂地就跟男人上了床!怎么会这样!唉!
卫鸿一追出来,就见到吴眠正撑着脑袋瓜子,不住地长吁短叹着。他的眸光不由得黯了黯。
在桌旁轻轻坐下来,轻声问:“眠儿,为何不用早膳?”
吴眠猛然被惊醒,慌忙说:“哦,我……我不饿!”
“即便是腹中并无饥感,亦需用一些,若不然,易患胃疾的,万事都有其规律,不能坏了。”卫鸿谆谆善诱着。
“是啊!明白了。”吴眠胡乱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一阵极其难堪的沉默。
卫鸿清咳了一下,说道:“昨夜之事……。”
吴眠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蓦地弹了起来,“无事!无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卫鸿见吴眠急于否认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眠儿,你……毫无所觉?”
“呃……这竹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生得太怪异了,哦?”吴眠摸着一根竹子,左頋而言他。
卫鸿苦涩地一笑,答道:“此竹名为‘慈竹’,亦称‘慈孝竹’或‘子母竹’,因其根窠盘结,四时出笋,竹高至二丈许,新竹旧竹密结,高低相倚,若老少相依,故名。唐王勃有《慈竹赋》曰‘如母子之钩带,似闺门之悌友;恐独秀而成危,每群居而自守。’四君子中吾独爱其猗猗绿竿,枝叶扶疏,英姿飒爽,不慕繁花,不争艳丽,自然疏疏淡淡,洋溢着恬淡宁静之美,流泻出秀雅清幽之韵也。你以为如何?”
“哇!果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吴眠啧啧赞叹,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两个成语。
卫鸿谦煦一笑,“哪里,只是皮毛而已,怎能当此夸赞。”
“你太过谦虚了啦,在我看来已是很了不起了。”吴眠认真地说完,嘿嘿笑了笑,冰释前嫌———刚才的隔阂已经消失不见了。
“眠儿,该去用早膳了,不然鸾儿可要等急了。”说罢,自然地拉住了吴眠的手。
那是一双修长美好的手,堪比女子的纤纤玉指,只可惜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可是它依然比吴眠的手好看百倍,吴眠的手生满冻疮,像个“血包子”,疮痍满目、狰狞可怕。吴眠羞惭地想抽回,却被卫鸿抓得更牢了。
“眠儿,用罢膳后随我到处转转如何?此处倒是有几处好景致值得一看。”
“好啊!都有哪些地方?”吴眠马上被转移注意力,喜孜孜地问。
卫鸿露齿一笑,慢条斯理的说:“有‘大明湖’、‘趵突泉’等。”
吴眠望着卫鸿的笑容,呆了。那抹笑真是颠倒众生啊!上天怎么能造出一个这么炫目的男人?这不明摆着要考验我吴眠的定力吗?
卫鸾望着两人一路的谈笑风生,暗自笑了笑,冲愣在门口的吴眠喊道:“原是俩人在一块儿,我道怎么没见人影儿呢!”
吴眠连忙甩开卫鸿的手,慌了神:“什么呀!这不是才碰见嘛!”
卫鸿和卫鸾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都道:“是是是!碰见!”
落座后,看到桌上摆着稀粥、豆汁和几碟开胃的小菜,顿时胃口大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起来。
出得门来,卫鸿便带着吴眠直奔鹊华桥而去。俩人在码头边雇了只小舟,悠悠朝湖心荡去。
湖四周有垂杨绵柳,虽正值腊月隆冬时节,枝条光秃秃无甚好看,但凭着那修长的枝条,依旧能赏玩春夏时的依依之姿。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向西不远,便见到一座铁公祠,定睛细瞧,就能看见那大门里面的楹柱上贴着一副对联: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②吴眠轻声念出口,虽说言简意阂,但就着此情此景,觉得很有意思,反复吟哦着,仔细推敲揣摩。
卫鸿见她很感兴趣,问道:“眠儿,你道这铁公是何人?”
吴眠摇摇头,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卫鸿不负所望,说:“此人名唤铁铉,因与燕王为难而遭祸,后人敬他忠义,故至今世人尚不断来此进香。”
卫鸿带着吴眠站在船头朝南面一望,只见对面绵延无尽的山峦,那苍松翠柏中间隐隐可见僧楼梵宇,朵朵白云浮动在半山腰。本来他们来得并不合时宜,春秋季才最好,但今天天气晴好,碧空瓦蓝如洗,阳光温暖怡人,照在山峰上,蓝的瓦蓝,青的靛青,白的雪白,绿的碧绿,大概只有关仝③才有那本事将它画下来。
“真美!”吴眠由衷赞叹。
“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