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
认识莫同八年。尹颜有时候半夜惊醒；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脸。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
高一入校前的军训。夏天最炎热的那几天。
尹颜扎着高高的马尾，亦步亦趋，老是跟不上教官的口令。
“第一列，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正！稍息！向后转！”
教官从地步走的地方小跑过来，笔直地立正在尹颜的右前方。
“这位同学，出列！”
尹颜吐了吐舌头，跺着小步挑了出来。
“预备——向左转！向左转！像左转！”
尹颜像分针一样原地旋转着，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尹颜有些嗔怒又有点委屈，但还是跟着教官的口令一路左转。
“稍息。”
教官大概也终于受不了了，指着尹颜随身体甩动的手臂轻声说，
“转的时候手臂贴近身体，放直，像这样……”
教官也转了四个向左转。
“哎呀，你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
尹颜知道了教官不是故意为难自己，一开心就放下戒备，玩笑的话脱口而出，但看出教官像兵马俑一样冷静的脸，悻悻地收了声。
“回列！大家休息十分钟！”
顿时，一阵嘈杂，大家迅速地散开了。女孩子们都唧唧喳喳地围拥到一棵碧绿招摇的银杏树下。拥挤的树荫里，七嘴八舌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半在怨妇一样絮絮叨叨的哀叹天气爆热、教官严厉和开学前一定要军训的破规矩，另一半在异常亢奋滔滔不绝地讨论昨晚错过的电视剧、隔壁班的帅哥和对开学后生活的无限憧憬。凌乱的吵闹混杂在一起。尹颜被晒得浑身乏力，耐着渴，忍着吵，有些烦躁地想怎么同学都这么土啊。放眼看操场在碧蓝的天空底下一整片的光亮亮明晃晃，她用力晃了晃涨痛的脑袋，眯起来了眼睛。
烈辣的阳光下，一个穿粉红T…SHIRT的女孩，背对着大家屈膝坐在跑道的边沿上。她被簇拥的人群挤到八月炽热的阳光下面，却依然静默无声。火辣的阳光把她漆黑的长发照得发亮，仿佛滚烫要冒出烟来，而她却专注地低着头，手里不知道在忙碌着些什么。
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驱使尹颜悄然地走到她身后。发现这个女孩只是在认真地给她的白色球鞋做日光浴。她高高捧起一推黄土迎着光眯着眼睛，看黄色的沙土从双手指缝间瀑布般散落在鞋面上，然后低下头用手掌用力把沙拍压得厚实，又再去掬起旁边的沙。如此反复，沙堆愈来愈厚实，已经盖住了白色的回力鞋，已经没到脚踝。她的脚踝纤细，精瘦，很漂亮。
有纤细脚踝的女孩子，仿佛带着某种触动，牵扯出欲罢不能的吸引。她们坚毅，倔强，隐忍，乖戾现实。
但尹颜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只是想，她不该穿粉色的T…SHIRT，她太黑了。然后，就径直走上去，用力地拍了她的肩膀，对着那双埋没在黄土里几乎看不见了的白色球鞋说：
“哎，这样很对不起妈妈的劳动喔！”
很多年后，尹颜仍不理解自己当时对着这个古怪女孩的古怪的搭讪。
女孩显然吓了一跳，抬起头，因为惊讶，眼睛睁得很大。她皱了下眉；用沾满沙土的右手揉着左边的肩膀，甩下一句话，
“你这样很没礼貌！”
随即又转回头去继续玩沙子。尹颜的影子薄薄地印在她闪亮的额头左侧，她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
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女孩冷若冰霜的回应让尹颜尴尬无措，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而性格里倔强的部分却使她坚持地想认识这个女孩。
“对不起。我……恩……你好，我叫尹颜。‘尹’就是……‘伊能静’的‘伊’没有人字旁，‘颜’，就是……恩……‘颜色’的‘颜’……”
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话也说得越来越吞吐。而那个女孩，继续她专致于给她的鞋子做日光浴她，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尹颜盯着她白色T…Shirt左肩上沾着黄土清晰的五个手指印，一个人在和这里快烤熟了的空气说话。
时间像女孩手指间漏下的黄色沙土，发出细小的声音。尹颜不再说话，却只是杵在女孩旁边，一动不动。这是场无声的对抗，温柔而又执拗。
只有炙烧的光线在头顶上缓缓移动。无声，却有影。
然后，女孩拍了拍手里的土，抬起头，说：
“我叫莫同。”
那是一张无邪的脸，却怎么都抓不住细节，虽然很深的双眼皮，虽然乌黑的眼潮湿清澈，却仿佛回过头闭上眼睛，就想不起来。暗黄的皮肤，头发因为汗黏在了脖子上。微笑的时候，抿起嘴。
尹颜开心地说我们去买饮料喝吧。
随即拉起她粘着沙汗涔涔脏兮兮的手，却发现她十指冰凉。
尹颜扣紧她的手，拉着她走进阴影里。因为站得太快，莫同一阵昏眩站不稳，有些踉跄，不由自主地拽紧了尹颜的手。尹颜被往后一拉，下意识地站住，回过头触碰到莫同清冽的眼睛，略带惊恐地盯着她，目不转睛。
那个时候，尹颜并不明白莫同如此认真的注视，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这个女孩很多年以后走不出来的阴影。
可以用时间堆砌起来的情感，亦会被时间默然湮没。唯有那些一见钟情的心灵悸动，带着触痛的记忆，永不瞑目。就像暴烈阳光下抬起的那张无邪脸庞，在湛蓝的天空的背景里．定格成画。
3
这个叫“Take Me Home”的点心店，很小，但干净精制。就像店里着名的甜品——鸡蛋布丁，别出心裁地把布丁装在只开了个小口的鸡蛋壳里，满满的，亮亮的，光滑细腻，不奢华，却甜蜜温馨。
莫同跟着尹颜走进去的时候，有些胆怯。
“你想要点什么？”
尹颜一边问莫同一边指着橱柜里的鸡蛋布丁对服务生说；
“给我一个鸡蛋布丁，谢谢。”
莫同把刚要说的四个字咽了回去，看了看，指着黑森林蛋糕轻声说，
“我要这个。”
“恩，再加两杯冰可乐。谢谢阿姨．要快点喔！”
尹颜朝着和蔼的点心店阿姨甜甜地笑，然后拉着莫同挑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下。
“你还没好好介绍你自己呢。你叫莫同吗？那以后就叫你同同可以吗？你爸爸妈妈和好朋友是不是就这么叫你的？你叫我颜颜吧，熟悉的人都这么叫我的。你呢？你喜欢什么？喜欢看电影吗？看书呢？喜不喜欢逛街？……”
莫同沉默了一下，对着尹颜那张仿佛对全世界都充满好奇的脸犹犹豫豫地说：
“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啊……要不我一天告诉一个我的秘密吧。”
“什么呀，怎么这么神秘啊？我不要编故事骗我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啦！”
尹颜撅起嘴来。
“恩…那我说的时候你闭上眼睛。用你的心来听。它会相信。”
尹颜扑哧地笑了，莫同严肃地开玩笑的样子真好笑。
“干嘛这么严肃嘛。好吧好吧，那我试试它会不会信。”
尹颜也开始装认真，瘪着嘴闭上了眼睛。
莫同轻轻地把她的手掌覆在尹颜的眼上。
“恩，第一件事，我叫莫同。‘莫’就是不要，‘同’就是一样。”
“讨厌，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啦。你耍赖啊！”
尹颜俯过来晃着莫同的肩膀大声说。邻座的男生转过头来看她们。
尹颜吐了下舌头，放低了声音：
“哎，我跟你说，我很喜欢这家点心店的，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的糕点很好吃，糕点师也很棒，很年轻，人很好，又帅，长得像金城武。歇会儿我带你去看他做蛋糕吧……”
可乐干杯后，两个15岁的女孩成了好朋友。
小女孩的友谊来得轻易，却容易天长地久。。 最好的txt下载网
4
军训形式化地很快结束，它唯一的意义，仿佛就是让尹颜和莫同成为好朋友。高一平淡的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安静清彻，有人陪着细细品尝，却仍能感到淡淡的甜。
这个年纪里多情善感的女孩子，一起爱上徐志摩的诗，尹颜愤愤地说，林徽因不该勾搭了徐志摩又挑了个家世更好的就走得义无反顾，陆小曼不该爱着徐志摩却不能为他分担生活的艰难，她说，
“没有人能配得上徐志摩，莫同，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莫同却不会关心那么多，只是抄下喜欢的句子夹在尹颜的课本里面。
“在春风不再回来的那一年，在枯枝不再青条的那一天，那时间天空再没有光照，只黑蒙蒙的妖氛弥漫着，太阳，月亮，星光死去了的空间。”
“我有一个破碎的灵魂，像一堆破碎的水晶，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
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 我不知道风 是在那一个方向吹……”
晚自修，有时候，尹颜会跟着莫同逃课跑去操场，仰躺在双杠上看星星。那时的天空，偶尔有钻石般璀璨的星光，细柔，琐碎。有时候，漆黑一片。
“同同，我常常在想，我们以后会在哪里？会不会一直都在一起？”
“我哪里都不会去。Right here waiting。”
那是尹颜最近很喜欢听的一首老歌。
“恩……不好。那还不得憋死在这。我们一起去流浪吧，不对，是我带你去。北漂，或者更远。去好多好多少数民族的地方，过一段虚渺空灵的生活。住傣族的竹楼，赤足，邋遢，蓬头垢发……或者美国，灯火辉煌的城市，永无暗夜；还要一起去哥本哈根；看看美人鱼的故乡是怎样的神秘和华丽。还有威尼斯；那个昏旧而有风情的城市，是不是就是欧洲的江南水乡……”
莫同有时候会沉默。有时候会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你走得太快，我恐怕会跟不上。”
她的回答往往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
每当这个时候，尹颜都会故作深情地看她：
“那你就抬头看一看星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我寻找你的眼睛！”
“那好吧，把那颗星摘给我吧。”
莫同不解风情地白了尹颜一眼。
“先欠着吧！以后加上利息还你银河好了。” 说的时候，没心没肺。
尹颜喜欢对莫同讲一些她从来不会对别人讲起的事。愿望，梦想，爱情的憧憬，天涯海角的追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又好像稍纵即至。莫同则不太讲话，喜欢靠着尹颜窄窄的肩膀安静看天空，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内容，却怎么都百看不厌。在尹颜喋喋不休的时候会鄙视地白她一眼，然后对着她，而且只会对她，展开如花般的笑颜。
夜那么黑，树枝摇逸，留下风的声音。
5
晚上下课后回家，尹颜骑一辆淡黄色的自行车。有时候莫同走路尹颜慢慢地骑，有时候莫同载着尹颜，从操场旁边一段很长的滑路疾驰而下。看似大大咧咧的尹颜却其实很胆小，尖叫着从后面抱紧莫同的腰。而这个时候的莫同，迎着风一路滑翔下去。
如果尹颜没有坐在后面，莫同会像蝴蝶一样伸开双臂，长发飞扬在风里，笑声一路明朗放肆。那个时候，尹颜在后面安静地看着莫同若蝶飞舞，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感觉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对别人不苟言笑的女孩那么难得的无暇快乐背后隐藏着的不可言说的忧伤。这个始终看不透的女孩，她的忧伤，如影随形般地隐藏在她的灵魂里面，而她的快乐，珍贵得让人如此忐忑。八年以后，莫同留下一本厚厚的速写本和一本记载断断续续的日记终止了她的等待时，她当初回响在校园寂静上空里的轻灵的尖叫和欢笑却清晰地回响在尹颜的脑海中，即使她忘了时光岁月，即使她忘记她的眉眼。曾经那么耀人的年华，青春，是最盛大的饕餮，她的眼泪，她的笑容，一个人在美国的日子里，尹颜小心翼翼地珍藏起莫同当初隐晦不语的忧伤和放肆不羁的快乐，擅自成长，和成熟，而莫同，却永远是那个盛夏光年里和她并肩靠在爬满藤蔓的墙前面的女孩，转过头，就能看到的侧脸，和斑驳的笑容。那么空灵，仿佛梦。
后来，真的，就成了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998年 11月11日
生日快乐！
爸爸说，今天我生日，送一本笔记本给我，我可以画画也可以写字。不管他是心血来潮，还是真心准备的，我都很开心，这是爸爸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我想拥抱他一下，跟他说我爱你，可是，我只是接过这本笔记本，点了点头。
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女孩，没有头花，没有公主裙，也没有朋友。打扮精致的女孩，总是嫌弃我穿得肮脏邋遢，蓬头垢发灰头土脸的，没有漂亮的彩色发夹，没有红色锃亮的丁字皮鞋。从小，我就挤在一堆男孩子中间，玩一种拍帖纸牌的游戏。只要用一只手用力拍地面，如果把别人的帖纸翻过来，就能把别人的纸牌硬过来。我每次都把手狠狠地往水泥地上敲，一直拍，使劲拍，直到纸牌翻过来。疼痛，仿佛只是证明一种存在，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事。通常只有几张破烂卷角儿的旧贴纸，最后会赢回一摞崭新的印着戏说乾隆新白娘子的贴纸牌。不服气的男孩就会耍赖转回来想抢回我手里的贴纸。可是即使被两三个男孩推拉甚至扑倒在地上，我也会死死拽住不放。黄沙漫天，鸡飞狗跳，我只是保持一种用力的姿势，死死地拽紧手，不动，不叫，不哭。直到各家的大人闻声赶来，一边骂骂咧咧地把那些男孩往家里拉，一边还自言自语着，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学人家抢别人东西……
慢慢地，男孩子也不再和我玩。
这就是我的童年。尘土飞扬灰飞烟灭的童年。
可我还是倔强地把头发留长。倔强地渴望变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偷偷捡回爸爸丢掉的绑螃蟹的黄色橡皮筋，一遍又一遍地用水冲洗干净，然后夹在架子上晒在阳台上。以后无数的日子里，我就是用这些隐隐还带着腥味的橡皮筋把头发高高地扎起来，然后有一天，对爸爸说；爸，给我买个发夹吧。
爸爸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下班回家就开始烧饭，我拿着酒瓶去十字路口的小店打酒。然后我们面对面着吃饭，爸爸沉默的脸上常常没有任何表情。这个寡言的男人，常常在静止的时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企图从我身上找到另一个女人当年风姿绰影的模样，求索存放在回忆里变黄褪色的回忆。红烛举杯时的微笑，断桥残雪里的拥抱，确是发生过，他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或许，他是想在我身上找到她离开的答案，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一个她十月怀胎险些难产带到这个世上的女孩，一个家，都留不住的，是外面怎样的精彩。我从懂事起就绝口不提这个女人，但他有时候喝过酒，会怔怔地看着我，一遍一遍问我：你恨不恨她，恨不恨？我摇摇头。那个时候，我并不真正懂得“恨”的含义。可是又会迅速地点头。“妈妈”这个温情的字眼，于我，却是如此模糊的概念。从没有见过的那张美丽的脸，和每一个陌生人无异，没有任何维系，也不带任何感情。慢慢长大的时候，慢慢学会了恨。恨她既然不能给予爱，为什么当初还要留驻，信誓旦旦，把承诺变成纸上的名字，然后再无声地撕毁，撕毁一个小孩的童年，一个男人的一生。有时候爸爸却温和地摸我的头，喃喃地一遍一遍重复，不要恨她，她只是忘了回家的路。她会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你要记得叫她妈妈……我想，他酒醒了就不记得有跟我说过这些话了吧。
可是那一次，在我说“爸，给我买一个发夹吧”的那一次，他看了看我，说，好的。第二天他把我放在他那辆黑色庞大的脚蹋车的前杠上踩着我去小镇的大会堂。大会堂的门口有一溜儿摆开的买头饰的小摊。我蹲在一个小摊旁，在五颜六色的发夹中挑来拣去挑了很久。他站在人群的外面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走过来从旁边另一推零落的发饰中里顺手捡起一个说，就这个吧。那是个银制的蝴蝶型的发夹。并不光亮，已经微微有点发黑，而蝴蝶却有美好的形状，展开的翅膀上刻着精细的花纹。
于是我开心地把它戴在头上。
我一直觉得，蝴蝶，会让相爱的人记起彼此。
1998年12月4日
晚上睡不着。我又偷偷起来走到爸的房间。我蹲在他的床前久久地凝视他的脸。年轻的时候棱角分明的脸颊随着岁月的侵蚀和长久地等待渐渐地在失去原有的轮廓，肌肉开始松弛下垂，皱纹的印记越来越深，但依然英俊。挺拔的鼻梁，睡着时有微微地抖动。眉头却始终紧锁，不放松，即使是在熟睡的时候。我总是想抚摩他的前额，帮他抹平紧皱的眉头，解开那个结，告诉他，不要再等她，她不会回来了。可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们好好生活。忘了她吧，不要再想她。
可是，我每次却只是在他睡着时蹲在他床前默默看他，默默期许，从来不敢伸出手。这是唯一一个让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对他大声说话的人。
因为我爱他。
我怕失去他。 。。
1999年8月20日
今天认识一个女孩。她在军训的时候总是站错位置做错动作，她讲话很大声，她长得很好看，扎着马尾辫，剪得整齐的刘海，眼睛很大很圆，笑起来会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嘴唇很薄。她走到我身后重重地拍了我一下说“这样很对不起妈妈的劳动喔！”
我很特别，是因为她想认识我。我从来都是没有人要的小孩，自己玩自己的游戏，自己对自己的珍惜。不企求，不索要，也不期望。我用很多年的时间建了四面没有窗的墙，我一个人住在里面。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在自己的怀抱里，美丽，寂寞，衰老。
可是她告诉我她的名字，然后停下来不说话，用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左脸，盯得我脸颊发热，快要燃烧。我犹豫着抬起头，告诉她我的名字。然后，情不自禁地对着她笑起来。
她叫尹颜。她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快乐地拉起我的手。她小小的手掌，带着夏天潮热的温度轻轻盖在我的手指上的时候，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