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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来不及收回来,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被他带着往前扑去,眼前便一黑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已经回到高唐别庄,苏三就在旁边,几乎是同时舒出一口气,道,“好了,可算醒过来了。”
他退开,后面的萧聆就露了出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竭力不去想那只血淋淋的人头,转而对苏三说,“要送我回来,耽误三公子的事务了。”
苏三微微一皱眉,“小少主言重,是苏三考虑不周,令小少主受惊了。”他看着萧聆,“人既然已醒,苏三也不久留了,改日离开江陵,定来登门辞别。”
窗外漆黑一片,我说,“夜深了,三公子路上小心。”
苏三笑了一笑,转身出去了。
……
辗转反侧一夜,天才微微发白,我起来练剑。
也许是下山以来太久没有动过剑,练了几年明明已经烂熟于心的剑招,今日一招一招地比划出来,竟然带了些涩滞。一不小心,翻了几个腾空翻之后,剑势却收不回来,剑刃一下砍向旁边的树干。
白亮中透着森森碧青的剑刃,生生嵌入树干两寸。似乎马上会有鲜红的血液喷涌出来。
脑中阵阵晕眩,我发愣地盯着那个切口看了一阵,忽然像是被火烫一般,松开手中的鱼肠剑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有人接住了我。
萧聆将我转过去面对着他,皱了皱眉头,“一夜没睡?”
“睡不着。”其实眼都没有合过,只要一闭眼,那个滴血的断头就会出现在面前,瞳孔发散的眼珠微微转动。我用尽全力抓着他的手臂支撑发软的身体,等恢复了一点力气,再慢慢地走过去将鱼肠剑起出来。
脑里乱哄哄的,试了两次没有成功,连剑柄都握不住滑了手。第三次伸出手去的时候,萧聆似乎突然很急地叫了我一声。
我猛地一凛,同时察觉到手上一阵剧痛!举着满手的鲜血给盛怒的萧聆看,我苦笑道,“这已经是好的了,若不是你叫了我,切了这只手我才知道。”
萧聆脸上一冷,半晌才道,“你去睡一下。”未等我应话,又添上一句,“我在旁边守着。”他将我拉进他的房间,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便把我按在床上休息。
我躺在床上,第四次翻身的时候,听见他从外室走进来,忍不住睁开眼,“大哥。”
“不要想太多。”萧聆一直走到床边,“我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出任务杀了人,到现在……日后你就会习惯了。”
十二岁,比我现在还要小两岁。说起来我八岁那年被正道人士半夜围击,可不也已经杀过人。只不过当时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同的。“大哥,我不会习惯的。”我看着他,思绪却飘出很远,“因为生命是无价的,杀人是罪。”
“朝廷律法几时管得到萧家了?”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投了一个好胎,或许我可以渐渐习惯呼奴唤婢高人一等,但是永远也不可能学得会随心所欲就毁掉一个人甚至杀死他。杀人是罪,这不只是律法上的罪行。
人死不过头点地,今日一个人损害了我的某些利益,我毫不在意地杀死他。他技不如我势不如我只得一死,却不是害人无数十恶不赦非死不可;对我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但是却可能是别人的儿子、手足、丈夫、父亲。
也许有一日,我便会是那个儿子、手足、丈夫或者父亲的一员。到时谁又来听我一句哭诉质问,他其实也不是十恶不赦非死不可呢?
“大哥。”我坐起来问萧聆,“上官砚怎么样?”
“昏迷不醒。”
“很好。”我考虑了一下,将昨夜想了一夜想法告诉他。“虽然很仓促,但我们还是赶在这两日将此事了结了吧,等爹爹一来,我们马上就启程回庄。”
——我只是想起了昨日身边拦我的人那句“庄主不会留他的。”
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先是宣布萧云寒要来的消息,“庄主已经从洛阳启程,正在来江陵的途中。你们还有两日的时间,准备准备,迎接庄主尊驾。”而后话题一转,“另外,昨日上官掌堂本要告诉我庄中内鬼的事。可惜尚未来得及说,方煜便死了,上官掌堂身上被下了焚情,万幸我及时发现,才避免了他受焚情所累而死。”
我扫视厅中所有人,“可见他身在望南,只怕得知了很不少真相。”顿了顿,接着说,“所幸焚情的解药也几个时辰便能炼出来,大约明日这个时候,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转而对莫远行道,“莫守庄,你去准备,戌时之前将炼焚情解药的药送到我房里来。”
莫远行一时为难,“禀尊上,旁的好说,可是迟日红,素来只在天机山庄才有……”
我淡淡打断他,“嗯,迟日红不必寻,我恰好带了一株。”
……
大半夜过去了,我房里依旧烛火通明,我打了个哈欠,在手边的一堆药材里找了找,摸出两朵新鲜的曼陀罗扔进药臼中。
忽然,门外有人匆匆来禀告,说是地牢失火,情势十分严重!
又失火?我条件反射般疑惑,却听见隔壁萧聆已经开门出来,跟着人家走了。“不好!”我这才慢一拍地想起,地牢里关了很多人不说,就连昏迷的上官砚,也在地牢啊!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搁,我也匆匆地跟着跑了出去。
一阵轻风拂过,空无一人的房中烛火一闪,随即灭了。
“这内鬼还真喜欢用火。”我打着哈欠跟在萧聆身后回来,“好在发现得及时,没出什么人员伤亡,上官砚也没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门,紧接着便大叫了一声,“啊!”
萧聆几乎是破门而入,疾声问,“小眉?!”
我看着他,惨呼,“我的药臼……被人偷了……”那还是一个大管事给我送的走后门的礼呢。一套制作十分精巧的翡翠药臼,用来捣药大约不算上乘,但翡翠玉质纯净,十分的值钱,带回去当摆设也好看啊。
萧聆皱眉,马上转身出去,吩咐合庄戒严,找寻那个偷盗焚情解药的人。
折腾了大半夜,人自然也没有找到。
第二日午后,苏三过来辞别,匹马单车离开江陵。我和萧聆两人轻骑送他出城外五里亭。
五里亭临近江边,三人下了马。黄香扇先下车来向我俩拜别,然后返回马车等着。我远眺百尺外的江面,对苏三道,“走水路回金陵不过几日的水程,这才便捷呢。可惜三公子沿途另有事务要处理,否则敝庄倒可以安排专船送你。”
他道,“谢过两位好意了,此番虽然没有享受到贵庄的专船,但是他日若有机会,还望到时两位记得卖苏三一个方便才是。”
我笑道,“山水有相逢,江湖之大,总有再遇的一天,届时说不定是我等需要三公子关照呢。”
苏三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道,“‘山水有相逢’,说得好。这偌大的江湖,苏三十分期待他日与小少主的再见。”
“那么,祝三公子一路顺风。”
“承你贵言,告辞。”他上马,轻踢马腹,沿官道而去。车夫也调转马车,轱辘轱辘地转着车轮子跟上。
我和萧聆对视一眼,上马慢悠悠往回走。
大约走了一里路,胯|下的绝影忽然打了个响鼻踌躇不前,萧聆同一时间也勒住马缰。我摸了摸绝影的鬃毛,“怎么……”——前方马蹄声骤起,我抬头望去,看见林晚舟带着几个人策马而来,到了马前便急急抱拳道,“两位尊上,江掌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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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啊,他爹大约争取下章露个脸,要不就要等到再下一章了……
系青丝 【第三卷】 十年一梦觉 第五十七章 黄香扇
章节字数:4873 更新时间:10…07…18 20:27
我惊讶,“自己回来的?他有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林晚舟脸色一沉,道,“他是逃回来的,而且……”看了一直不说话的萧聆一眼,“他说,一切事情要面禀两位尊上,私下拜托属下马上来接尊上回去。”
“哦?”我说,“一定是有关近来庄中的连番事故,看来他被囚多时,大约也知道不少真相。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罢?”
“十分严重,几乎体无完肤。”林晚舟咬牙道,“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他热切地看着我们,催促道,“两位尊上,请赶紧跟属下回去吧,晚了要生变故。”
萧聆把玩着马鞭,忽然将视线投到他脸上,道,“我很好奇,你要如何将自己千刀万剐?”
“什么?”林晚舟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在尊上面前诬陷属下了?尊上请明鉴,属下真的是清白的,尊上只要回去见到江掌事,一切马上就会真相大白!”
“你这样急着要引我们往前走,前面准备了什么在等我们呢?”
“尊上,属下冤……”
“林掌事。”我拍了拍绝影的脑袋,“能不能叫昨夜的人将我的翡翠药臼还回来?横竖你们要的也只是里头的药而已吧?”
“昨夜?”他犹自垂死挣扎,“昨夜属下不是和尊上一样在地牢救火吗?”
“林晚舟。”我抬起头看他,“昨夜那套翡翠药臼上面,我涂了点无色无味的药……”
林晚舟终于明白过来,脸色大变。我颔首说,“你的调虎离山用得很好,一可以将我们引开去地牢,二可以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只可惜我早有提防,那药臼上面的药说来十分神奇,一个人碰触过它之后,不止自己会被留下记号,若一直没有解药,此后与他接触过的人也同样会被留下记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好奇的是。”萧聆忽然插话道,“你急着引我们回去,到底有什么妙计在等着我们呢?”
林晚舟微微退了一下,皱着眉想要说话,下一刻却忽然一扯马缰喝道,“拦住他们!”同时从侧面冲了出去。
……
解决完那几个人花不了多少时间。等我和萧聆追上林晚舟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比我们早一步遭遇了他。
苏三驱马上前,将林晚舟扔到绝影的蹄下,笑吟吟道,“山水有相逢,果然被小少主一语成谶,转眼又相逢了。”
我看着远远离着我们停在上百尺外江边的马车,有些疑惑不解,“三公子因何去而复返?”
未等苏三回答,官道去路尽头忽然尘土飞扬,数蹄疾驰而来。我和萧聆对视一眼——原来是有麻烦。
苏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却笑道,“望南方少主有些好客过头,似乎想留在下再住几日。”
来人打头一人,正是望南派那草包方少爷。此刻三十余人马上将我们包围起来,他扬鞭指着苏三,勉强厉声喝道,“苏三!还我父亲命来!”
苏三勾起半边唇角,“方少主腿伤未愈,不好好歇着,却急着赶来相送挽留,苏三好生感慨。”
双方一言不合,马上就动起手来。
望南派的人虽然多,但是武功都不算顶尖。我和萧聆半打半避,只看苏三自己解决——以他的修为,区区这几人其实不过小菜一碟,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女子一声尖叫!闻声望去,林晚舟竟然乘着我们不注意,偷偷逼近停在江边的马车,将车夫击毙,意图夺马逃走!
萧聆冷哼一声,手一挥,数点银光激射而出,林晚舟瞬时从车辕上滚下来,半天爬不起身。马车门帘子被掀开,黄香扇探出半边身,不提防那马经了连番变故早已受惊,被她这一露脸吓得双蹄立起,一声嘶鸣,竟朝着那江水冲了出去!
“危险!”我和萧聆同时驱马冲出包围圈往江边抢过去。
拉住黄香扇的同时,身后萧聆急切叫了我一声,“小眉!”我想要回头看他,却转眼又看见黄香扇唇边一缕诡异的笑意,然后身体似乎被人一扯,两人双双往江中栽下去……
江水清凉汹涌,黄香扇缠住我一直往下沉,昏过去之前我尚自嘲一般想道,“她莫非是水鬼化身,来找替死鬼的?”
……
黄香扇自然不是水鬼。
黄衫婢女推门进来,将手上的饭菜摆上桌,冲我道,“小公子请用膳。”
从窗子看出去,门外和院里的看守也按时轮值,换了另外十个人上来。
送饭的婢女不一定要等我回答,只微微一鞠,便鱼贯退了出去。
未几,院中开始这两日持续的对话:
“刘掌司,黄姑娘吩咐过,除了每日送膳的婢女,其他人不能进去。”
“放肆!本司只是进去确认他有没有乖乖听话……”
“恕属下难以从命,刘掌司请回。”
“你们……”
争吵声渐停,听见那人终于走了,我才微微放了放心。转而却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马上又顿生烦躁。
黄香扇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距离我醒来已经过了三天,她除了第一日露过一次脸,揭穿了我的真实身份,到现在我再没有见过她。她将我关在这里,大约是想威胁某些人。
高唐别庄、萧聆、天机山庄,还有萧云寒。
萧云寒,他已经到江陵了吧?
我拳头越握越紧,终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碗碟饭菜哐啷全部摔碎在地上,一片狼藉。
又一次!又一次要他因为我而受制于人!
五年前的情形犹历历在目,他中毒,呕血,昏迷……
我不!……
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被抓走,萧聆和高唐别庄一定会安排营救。再加上萧云寒,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所以救人的计划大概很周全。而眼下看守我的最少也有十个人,别说我现在手无寸铁,就算鱼肠剑在手,大约我也不是这十人的对手。与其打草惊蛇,我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配合他们的营救计划?
看着碎了一地的杯盘,我心里一动,赶在婢女进来收拾之前捡起一块碎瓷片藏在袖里。
许是听说我摔了送来的膳食,晚间黄香扇终于再次出现。
“小少主何必如此。”她摇着手中小巧的鹅黄羽扇,笑意万千道,“小女子不过是想借贵庄一件无用的旧物,怕萧庄主不肯割爱,所以才出此下策。来日东西一到手,定放小少主毫发无伤地回去与父兄团聚。”
我看着她千娇百媚的脸,冷笑,“黄姑娘好厚的脸皮,既是无用的旧物,又何须怕爹爹不肯割爱?更甚者,说是借,展眉还真没见过有这样‘借’东西的……”
“哎呀。”她娇笑,“我听闻萧小少主年纪小小却很是嘴利,今日一见,果然长了把利嘴呢。”
我只想将袖里藏着的瓷片插|进她心口!
正在犹豫若突然发难,自己有没有可能擒下她做人质,她却已经站起来道,“小少主请少安毋躁,你可是萧庄主的心头肉手中宝,萧庄主早已遣人回庄取我要的东西,小少主很快就能回去了。”说罢羽毛折扇一收,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黄香扇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想了一天,又想了一夜,毫无头绪。
翌日醒来竟比平日晚了些,我尚未坐起身,门已经被人猛然踹开!
进来的人中年年纪,穿一件黑灰袍子,正是那几日前见了我便纠缠个没完的刘掌司!
我马上拉好衣领下床,远远看了一眼窗外,皱眉问,“我听说没有黄香扇的允许,除了送膳的婢女,其他人不能擅自进来,刘掌司犯禁了。”
他哈哈一笑,“你被她囚禁,却竟恪守她的命令,真是荒谬!”见我一直往窗口退去,又道,“不用看,除了我的人,余人都被带走了。今日黄香扇去见你父萧云寒,随行的人自然越多越好。”他笑,“况且,她早已应承过,一旦东西已经得手,便将小少主你送给我……”
“可笑。”我冷声道,“你们未免将天机山庄想得太儿戏了罢?”
“小少主才是天真。”他不急不缓的逼近来,“你以为她真的只要东西,然后放你好好回去?逼迫了萧云寒这样的人物,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岂不后患无穷?”
我早退到窗边,听了他的话,不由脸色大变!
刘掌司便乘机欺近,一手擒住我的下颔,笑得歹毒,“黄香扇早已在他们见面之处掘地三尺填满炸药,只等萧云寒一踏上那片土地……”他顿了一顿,另一只手摸上我的眼角,才突然夸张地虚喝一声,“‘砰’!纵有再好的武功,也只剩一把灰泥了……”
我被他一声虚喝所吓,不由又退了一步,微一阖眼,后腰已抵上窗台。
那刘掌司脸上笑得已经有些扭曲,一手滑下去摸我的脖子,又道,“至于你,只要你乖乖跟着本司,乖乖听本司的话,本司自然会好好疼你,不会比你在天机山庄过得差的。”
“是吗?”我轻轻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右手已经握住袖里滑出来的的锋利瓷片,破开空气猛然向他的颈部划去!
他挥手来挡,我左手往前一探,正好握住他腰间佩剑,一下拔了出来!他粹不及防之下连忙回手夺剑,我右手瓷片往前一划,顿时在他胸口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喷涌而出。
我夺了先机,与他一番争战。他大约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的佩剑会刺进自己的心口。我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死不瞑目的表情,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走上前将剑起出来。
剑尖尚滴着血,我打开房门走出去,一路往外冲。守在院外的人看见我是俱是一愣,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大喝,“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握着手中的剑,想也不想,只将剑刃往外递个不停!猩红的液体迎面溅来,我心里却只想着一件事,“萧云寒,你千万不要有事!”
来路一路血泊,挥剑的手已经隐隐发酸,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不远处的大门,不由精神一震,更加拼了命要往外冲。黄香扇走后留下来的人手本就不多,此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