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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雅间的二姨太便上前为青澜退去披风,两个丫鬟则被她安排在门外听命。
青澜穿了一身色橘红的宽大夹袄裙,胸襟上大朵如意绣边,立领上还缀了驼色的貉子毛,衬得她施了水粉的精致容颜更加细白红润。她抚着指上的红玛瑙赤金戒,被二姨太搀着缓缓坐到太师椅上。
“就等开场了!”二姨太端了一杯大枣茶递给青澜,也径自坐了下来。
青澜掀了掀茶盖,又放回了几案上,她靠着椅背,越过面前的扶栏,怡然恰意的朝一楼的戏台望下去。想是身旁的二姨太为了讨好自己还是花了心思的。这一间虽不是正面,却也没有差几分,既将大通间的烦杂隔断,得个清静,又能对台下一览无余,视线很好。而且那名儿也取得让她受用,沐春阁,沐浴春feng,心旷神怡,似乎什么心烦的事都能随波而去。
二姨太话音刚落,黄橙橙的灯一盏盏悄然熄灭,戏台上的红锦帷幕也随之徐徐拉开。粲然耀目的莹白灯光,将置在昏暗堂里的戏台照的恍如白昼。而在这明明闪闪之中,陡然出现一影月华般的柔软身姿,正拖着飘逸的水袖,一路碎步而来。他背身对着观众,在台中央娉婷玉立,只是轻轻扬扬之间,便将逶迤在地的三尺白纱往上空抛掷出去,待划成一个优美弧度的瞬间,她已翩跹转身。
青澜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置身如梦如幻中。
“一拜明月司徒身健好,再拜明月奴解君操劳,三拜明月中原春风到……”媚柔的嗓音刚一开腔念白,台下的人便纷纷起身喝“好”。
青澜也随着众人的呼贺声,回过神来,她侧首看向二姨太,惊讶的问道:“二娘,她就是红昌,是个女的?”
“红昌是男旦,可不是什么女人。”二姨太的眼中也写满了惊艳。
此时台上的人儿已盈盈拜倒,一边的奏乐师傅也紧跟上了节奏。青澜不再说话,急忙转向台下。
缓缓起身,红昌轻捻水袖,兰花小指只一曲,曼妙戏文已娟娟泄流而出:“翠滴滴碧碧点点芭蕉,飘悠悠纷纷扬扬溪桥……摇摆摆忽忽闪闪花梢,淅零零扑扑簌簌鲛绡……”
目不转睛看着红昌的青澜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她一边踱到扶栏边,一边喃喃道:“好……唱的真好……”
二姨太望着青澜失神的背影,也缓缓走了过去,轻笑道:“青澜要是喜欢他,一会让人送个花篮过去,顺道还能去化妆间见见他呢。”
“这……下次吧。”青澜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倾,可眼中的笑意已不自禁的溢了出来,正好与凝波拭来的狭长凤眼相对。青澜顿觉自己是红昌拜祭的皎洁明月,陶醉的侧歪着头,“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呢?”
刚好有茶园的伙计进来添茶,以为青澜问的是他,便恭敬的回禀道:“红昌原本是在江西当角,去年才来的我们茶馆。小姐没来过,所以不认得他。”
“江西的?”青澜眼波未动,一直盯着台上红昌的一颦一笑。
“对啊,江西。”伙计应完,以为这个高束阁楼的千金对现在的时局不了解,便继续解释道:“那袁世凯败了,北洋军阀正搞内讧呢。可不是那江西处在皖系军三地包围之内,更加兵荒马乱的。”
“那他怎么来这了?”未等青澜再开口,二姨太也好奇的问道。
“回太太,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去哪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安安稳稳的就成,反正咱们红昌到哪都能成个角!”伙计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似乎他就是红昌一般,“好了,茶上齐了,请贵客慢用。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吩咐就劳驾您喊一声。”话毕,伙计躬身退下。
“青澜,没记错的话,冯大帅可是皖系的吧?”二姨太回身捧了一碟瓜子,又重新来到青澜的身边。
青澜起先没有理会二姨太,自顾自的随着红昌哼唱起来。算这老女人还有点见识,她们家就是皖系军,那伙计口中的三地包围,可都是她爹的势力,而这红昌就是从直系的隶属地逃难过来的。青澜想着,脸上已不着痕迹的挂上了自得的笑容。
二姨太见此,也不好打搅她,只是默不作声的陪在一旁,双手依旧端着盆碟。
过了好半晌,青澜似乎才发现近在胳膊肘旁的小碟,立刻不好意思的看向二姨太,抱歉道:“哎呀,不好意思二娘,我听戏太认真了,让你受累了。”
说完,青澜悠闲的探手,二姨太立刻配合的抬高手臂,又取过空盘给她置壳,还不忘亲腻的说道:“青澜,你这孩子可真见外,二娘是自己人,用得着那么客气嘛。”
“二娘,你真贤惠,爹可真是好福气!”许是站久了,青澜有点累,她轻轻的捶着腰肢,只好坐回了太师椅上。
二姨太尴尬的笑了笑,立马噤声。
“花园儿静悄悄,蟾月皎皎……身影儿俏夭夭,焚香袅袅……”青澜听到这儿,忽然绽开了一个娇俏的笑,“还真是个俏夭夭的人儿呢,不知道卸了妆是个怎样的大美人,比的过比不过娘?”
二姨太见她这般说着,立刻接了上去道:“青澜咱们明个儿再来,可好?”
青澜没有表示,口中只喊着她的丫鬟:“春水,你进来!”
见丫鬟推门进入,二姨太轻轻的拍了拍青澜的手背,便对春水交代道:“你去打点下茶园的伙计,让人送个鲜花篮子去,不必署名了。”
“是,二姨太。”待春水出去,二姨太突然看到青澜似笑非笑的杏眸正对着自己,她急忙报以一笑,收回了手,心中已经暗暗笃定,她并没有会错意。
“明月啊明月……奴的心事你可知晓……”最后的念白,在红昌缠绵委婉的一叹三折下结束。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台下的众人立刻拊掌沸腾起来,掌声如鸣,口哨声四起……
如波荡漾的两只水袖,被红昌甩在一侧,整个人已如天边的绵云一般飘然离场,可那勾魂的媚眼却似乎一直若有似无的跟随着青澜。
青澜抿嘴轻笑,望着他水波芊态,慵懒的一下一下拊着掌……
第81回 言深情且浅
红昌的戏场总是哗然的开始,喧然的落幕。每次都像一个崭新的轮回,没有终点,有的只是不断的撩人心魄,让人意犹未尽,身陷其间。
当然青澜也不例外,每一次她去的都是沐春阁,每一次她都站在那雕花扶栏后,而每一次散场后她都会让碧水送去花篮……但这每一次的背后,是她渐渐重拾起来的愉悦。不同于天天闷在家中期盼邵文的归来,这是一种别样的欢畅和新奇,随之而来的是她对红昌越来越浓的兴趣。
好久未去幽兰居了,却不想心中竟也有点难了的向往。青澜告诉自己,那三姨太说到底是邵文的亲娘,哪怕邵文知道后又会跟自己闹脾气,她还是得偶尔过去看望一下。但也许又只是因为她对红昌的兴趣,极力想向同样是戏子出道的三姨太分享。但不管如何,她总归是又踏进了幽兰居。
乍暖还寒的料峭春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春意,似乎还留在严冬,未曾苏醒。可天却格外的好,难得的澄净,浮云片片如吹散开来的蒲公英,在湖蓝的天水之间碧波粼粼……
踱步在曲径中的青澜,一眼便看到了倚在门帘边的桃喜。青澜暗自轻哼一声,将手抬起,搭上了碧水的手臂,缓缓来到桃喜的跟前,“咦……桃姨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娘这儿了,你没去大娘处请安吗?大少奶奶可是天天去的。”
桃喜闻声回神,见是青澜,立刻福了一福,“见过二少奶奶。”
桃喜并没有去回答青澜的问题,她之所以不去大夫人处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见到阿籽。至于阿籽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她想也许早就缓和了,她没必要替阿籽担心,冯青澜可是天天会去大夫人院里的,光从她的话中就能听出,大夫人应该早就原谅阿籽了。
“许久不见,桃姨娘还是这么见外哩。见着我,行什么礼啊,我又不是大少奶奶!”青澜虚扶了桃喜一把,撅嘴嗔怪道。
桃喜不语,立在一旁低眉浅笑。慵懒的云鬓上只攒了一支海兰色的老珠夏花簪,却不想正对了日头,鎏金的簪身闪着金光,落在青澜眼中,让她觉得格外刺目。
青澜的心中一阵嫌恶,盯着她未施脂粉的消瘦脸庞,诧异道:“桃姨娘,你怎么如此憔悴,是不是前些日子为了大哥的病担心的?”
桃喜还未启唇回答,便听青澜继续道:“你也真是的,有大少奶奶在大哥身旁,你有什么可牵挂的,本来就一个人了,保重自己才最重要呢,女人可是老的很快的!”她的语中似乎透着真挚的关切。
青澜的话让桃喜心中一凛。自从两人和好之后,邵云再也没去过阿籽那,可每每与他相对,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和阿籽痴缠在一起的身影,这种别扭如茫茫云海,明明虚幻无痕,在她看来却是无边无际的遥远,她甚至都不敢去触碰他。
“谢二少奶奶的关心,请先进堂里吧,不过三姨太还没有出来。”桃喜不愿青澜再提起她和邵云还有阿籽之间私下的事,便欠身请她入内。
在桃喜垂首的瞬间,青澜迅速的瞟了她一眼,这明明是邵文亲娘的院子,而她随意的像在自个儿院里似的。青澜热情的牵起了桃喜的手,说道:“三姨太是邵文的亲娘,我来这也像是回自己院子似的,桃姨娘你可别拘谨只在门外等,随我一块进娘屋里坐吧!”
话毕,青澜一掀门帘入内,而原本牵着桃喜的手早已收回。刚一进屋,冷不防看到缪霁蓝正端坐在堂首,清冷的看了她一眼。
“娘……我来看看您,您可安好!”青澜轻轻一蹲,给缪霁蓝请了个安。而一旁的桃喜也朝缪霁蓝福了福身。
“我这庙小,哪里配的上给二少奶奶当院子。”缪霁蓝呷着茶,看向桃喜道:“桃喜,你过来坐。”
桃喜并没有动,看了看身旁的青澜,又向三姨太看去,可她却神情专注的欣赏着自己的丹蔻,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并没有请自己的正牌儿媳一同入座。
桃喜怕青澜尴尬,只得上前扶了她一把,将她先请到椅上,“二少奶奶先将就着坐,我让人再去取个厚实点的垫褥来。”
青澜似乎毫无所谓,对着桃喜灿然一笑道:“如果邵文有桃姨娘这样贴心的妾室,顺带着我也享福咯,娘您说是不是?”
桃喜蓦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神色显得有点难堪。她答应了邵云以后再不跟邵文有任何瓜葛,可现在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亲娘,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昏了头,竟然与她们共处一室。而她应该离的远远的,特别是对冯青澜。
“我想二少爷是没有这个福分了,但二少奶奶一定会有这个福分的。”缪霁蓝低低的笑出了声,“你回去禀了大夫人,让她给你选几个贴心中意的人,再让二少爷一一娶进门伺候你,这不就成了?”
青澜以为缪霁蓝顶多是不理睬自己的话,却不想她竟然会帮着桃喜讥讽自己。青澜轻咳了一声,依旧端着甜甜的笑容道:“想不到娘也爱开玩笑,青澜估摸着您肯定是想逗逗您的亲孙儿。”
缪霁蓝不再回应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桃喜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暖意,原来在邵府里除了邵云,还有其他人肯维护自己。总而言之,邵文是邵文,三姨太是三姨太,她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况且他们母子二人又从不往来,她想邵云应该也能理解到这一层吧。
青澜对着缪霁蓝如此奇怪的目光总觉得有点心慌,立刻改口道:“娘,听说咱们东街的茶馆来了个男旦,现在可红的不得了,慕名而去的人可要把门槛给踏破了呢。”
“哪儿都有这号人物,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缪霁蓝边说着,已起身在堂里踱了几个碎步,活动着腰肢。
青澜也随着缪霁蓝直起身来,跟在她身边,边看着她压腿,边道:“可是这个男旦,可比女人还要妖娆呢,身段柔软,又有勾魂的凤眼,这可不稀奇?”
缪霁蓝顿了顿,瞅了青澜一眼,又继续做着下压的动作,“说的活灵活现的,难道你见过?”
“我……这怎么可能!我都是听人说的。”青澜有刹那的窘迫,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娘,我是想知道,您当角那会子,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绝色的乾旦呢?”
她遇到的乾旦中没有,可有狭长凤眼的男人却有,而且是缪霁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只是他早已消逝在岁月之中,红尘一梦,有缘无分,茫茫人世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知,只徒留自己一生痴念。
过了良久,缪霁蓝才抬起头,静静的平视着前方道:“这一切不过是繁华一梦罢了……”
桃喜从未见过三姨太这般幽幽伤感的眼神,她是想起了谁吗?而她口中的繁华一梦指的是什么呢?桃喜忽然好怕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回首往事也是如此的忧伤无奈,她只想平凡的度过一生。桃喜轻叹了一口气,为了自己这样的念想,她就更应该和邵文撇清任何关系,为他为自己都好。
一旁的青澜也一怔,再回神时,缪霁蓝的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一时之间,四周一片寂静,青澜竟也不敢再多语。
桃喜恍然的看着婆媳两人,却刚好和缪霁蓝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在三姨太疏落的眸光中,桃喜还是看到了被她藏得很深的悸动。也许她并不是想藏的深,只是已没有了悸动的理由。现在的三姨太一定不愿被自己和青澜打扰,于是桃喜缓缓移步来到青澜的身旁,轻轻的道:“二少奶奶,你怀着身孕,不易劳累,我送你回去吧。”
这提议正合了青澜的意,但从桃喜口中说出来,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但她还是娇笑的把手臂伸给了桃喜,又对着缪霁蓝道:“娘,那我先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您。”
缪霁蓝没有应声,却是一瞬不瞬的望着桃喜轻额了下首,桃喜立即对着三姨太福身告退。她觉得反而是这样冷清的人儿,感伤起来,才更让人怜惜,让人不忍。而她现在就是不忍,不忍看到一样的面容下的另一个人,她也曾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他的悲伤,他的思念,可一切都已成枉然。
直到桃喜搀着青澜要跨出堂门时,她又回过了头去看三姨太,她居然还站在原地望着桃喜。
清绝的面容,一身飘逸的竹白戏服,像是在山风中摇曳,飘渺寂寥……
第82回 幕落心切切
伫立在碧仙桥上,放眼环视……时岁春寒深深,没有碧玉层层的荷田,也没有仙姿飘飘的水莲花,可望着桥下湖水淙淙潺潺,桃喜竟留恋的在桥石边坐了下来。
今日桃喜一大早便起了身,可只是呆坐在妆镜前发怔,直到邵云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她才恍惚过来,而他竟也没有提醒她。
“云……”桃喜坐着身,转向门边,轻轻唤着他。
“唔?”邵云闻声踅了回去,走到桃喜的跟前,似乎并不着急去铺子,想展臂揽过她的肩头,却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邵云的犹豫只在一瞬,却还是被桃喜看了个清清楚楚,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涩,探手拉过了他微寒的手掌。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我看你想事想的那么入神,便没有打搅你。”邵云反手将她紧紧握住。
桃喜忽然想起了昨日送青澜回屋的情形。许是青澜也是个爱好听戏的人,又许是她也是个闷的发慌的人,她极力邀请自己去茶园听戏,还不断的提起那个叫红昌的男旦。她的软磨硬泡,让桃喜觉得不去反而是自己的不是,而桃喜本身也带着隐隐的好奇,最后的她还是妥协答应了青澜,今个就相约去沐园听红昌的早场。
桃喜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邵云知会一声,但毕竟是去戏园子,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起。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低低的道:“今天我想出去走走。”
“那好,我陪你。”邵云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有约了人的。”桃喜话音刚落,邵云的心中便一凛,他比谁都不愿意多想,可他满脑子唯一能想到的只是邵文。
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一松,桃喜忙继续道:“是和二少奶奶,昨日她非邀了我一块出去,我……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于是……”
邵云修眉微微一蹙,又立刻舒展,“去吧,你天天在屋里,我也不放心。”
桃喜轻轻额了额首,站起身来,一直将邵云送到院门外,而他却突然俯身,在她的脸颊边落了一个轻吻,附耳低语道:“别叫我担心。”
那满眼的温柔竟是如此的刺目,桃喜心虚的垂下了头,她不住的想,邵云的担心指的是什么呢。再抬头,想要跟他说明,却见他轻轻一笑,已踱步而去,留下桃喜无声翕合着双唇。一直到邵云远去的背影已看不见,她才回屋,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湖面上空似雾似霾的水汽渐渐散去,桃喜那颗惝恍迷蒙的心却并没有开朗起来,直到金珠在身侧轻轻唤着她,才让她回过神来。
桃喜自失一笑,“金珠,我们走吧。”
金珠点了点头,跟在桃喜的身后暗自思忖,即使没有满湖亭亭的芙蕖,可只要桃姨娘莲步而过,那便能生出比白莲还要柔美的身影来……
邵府门外的长街上停放着两只轿辇,一只嫩白的小手撩开轿帷,桃喜看到了一双娇俏的明眸,朝她眨着眼喊道:“桃姨娘,我可等了你老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桃喜朝青澜福身,报以一笑道:“二少奶奶。”
“还行什么虚礼,赶紧着上轿吧,咱们出发!”青澜娇嗔完,已吩咐起轿,搁下帘幔的她轻扯唇角,淡淡讥笑。
青澜还是按着二姨太的老规矩来,隔两个巷子下轿,和桃喜互搀着绕到东街的尽头,便到了花团锦簇的沐园。
还未迈进园子,立在拱门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