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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管家略一颔首，神谷未来接起电话说道：“妈妈。”
第二十三章
走出门口，神谷未来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地看到昏昏欲睡的清水真一等在门外。过了一会，目光迷离的清水真一才似发现面前的神谷未来，抬起脸，慢慢打了哈欠说道：“你出来了，未来。”
“怎么不进去等？”清水真一睁着还有些恍神的眼回了一句“忘了”，神谷未来无奈地笑了，“早饭吃过了吗？”对面的人点点头，神谷未来迈出脚步，两人并肩走向了外面的街道。
步到站牌的时候，神谷未来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清秀的脸上面仍旧有着几分睡意，却不会给人精神不济的感觉，反而是一种慵懒的清雅。每次看到真一，即使对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一颗心就会变得平静下来，感觉非常安宁。
“怎么了？”注意到神谷未来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清水真一眨了下眼。
神谷未来笑着摇头，“昨天的新闻看到了？”
清水真一微微停顿了下，“嗯，也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她是最喜欢你的，”身边的少年难得地皱了下眉，神谷未来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并没有在意这种事，她有和你提过又新收了一个弟子的事吗？”
“好像是叫……椎名？”清水真一不太确定地回道，“老师说对方是个很努力的人。”
“努力吗，”神谷未来看向了往这边开过来的公车，“车来了，走吧。”
在自己母亲说出把学生带回日本的消息时，神谷未来已经有过建设，但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遇上。看着站在讲台上写下“椎名萩”的转校生，神谷未来知道必然是自己母亲把她和自己安排在一个班级的。
只是，转校生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呢。
神谷未来伸出双手和班上的同学一起为新加入的转校生鼓掌欢迎。
“老师，我可以选那个位置吗？”椎名萩指着神谷未来斜后方的座位，对准备给自己安排座位的森岛美智子问道。森岛美智子看了一圈没有拒绝，椎名萩当即抱着课本走向了座位。
路过神谷未来的座位，椎名萩低头看向那张神似自己老师的面容，敌意毫无掩饰地绽放在脸上。神谷未来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手上打开了笔记，在她身后，椎名萩神色复杂地又看了她一眼，最后，沉着脸坐了下来。
一直到中午，神谷未来都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注视，并不热切，却能让她知道这个人的视线始终驻足她身上。神谷未来站起身，椎名萩在这时走了过来，其他还没有离开教室的人看到转校生直接找上神谷未来，虽然有些疑惑，都只是淡淡地看一眼便离开了。
“我是椎名萩，”椎名萩看着神谷未来再一次作了自我介绍，“梨园老师新收的弟子。”
神谷未来微微一笑，“妈妈在昨天的电话和我提过，初次见面，我是神谷未来。”
对上神谷未来的笑容，椎名萩面色一冷，口中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要向你挑战。”
原来如此，神谷未来闻言顿时了然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抱歉，我拒绝。”对面的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神谷未来将座椅排好，转身，椎名萩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像是被羞辱的愤怒，心下一愣，随即补充说道：“我不是认为你作为对手的资格不够，这样的一场挑战，不论胜负是什么都没有意义。”
“意义？你怎么会懂！”椎名萩垂下的手握成拳，看向神谷未来的目光波澜涌现，“如果你觉得没有意义不想接受的话，我会向老师申请。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对得起老师女儿的身份。”
手塚国光经过3年2组的教室时，里面空无一人。走上天台，手塚国光带着几分期待几分迟疑推开了面前的门。然而，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视野，反手合上门，手塚国光捧着书和便当盒坐到了两人以前经常坐的位置。
“……之前也说过关于选择的问题。”终于，熟悉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手塚国光松了口气的同时拢起了眉。听上去没什么变化的声音，他知道这个人的心情受到了影响，像是遇上了什么困扰的事。
“如果你所坚持的选择和寄予你期望的人背道而驰，你们会选择妥协吗？”神谷未来收起原本是这一期播出的文稿，“我想，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遇到过，而需要选择的也许有时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回答，其实和上一次差不多。”顿了顿，神谷未来语速极缓地说出自己的答案，“如果你能确定将来的自己不会对今天做出的选择后悔，那么，不妨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一次。”
手塚国光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目光落向书页上属于另一个人的笔迹，耳边是这个人压到极为低柔的嗓音：“当你做出选择之后，如果在某一天发现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我希望那个时候的你们也能够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
神谷未来的话，让手塚国光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每次这个人将广播的内容说到这方面，一定是这个人遇上了什么事。想到这，手塚国光忽然想起了早上不二向他借课本时说的话——今天会有一位转校生到大石他们的班级，好像和越前一样是从国外回来的。
但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这个人应该不会为了转校生变化心情。
手塚国光往身后的护栏靠了靠，神谷未来的声音继续徘徊在天台：“人生从来没有后悔的机会，所以，不管我们的选择是什么，都应该学会珍惜。就好像我们三年级，明年的毕业也许有些人再也不会遇上。”
“当然，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即使不在一个学校，不在一个地方，大家也不要忘了联络。”语气中带出的笑意，淡去了原本的遗憾，神谷未来重新打开文稿，“接下来，回到我们的朗诵时间，还是安藤的稿件。”
从音乐部递交申请出来的椎名萩听着专注在稿件上的柔音，面色又冷了一些。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吗，神谷未来？“清水，我不能认同。”身为老师的女儿，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地方。
清水真一微微侧首，清湛的双眼注视着名义上是自己师妹的椎名萩，表情渐渐变得肃穆：“没有人规定钢琴家的女儿就要走上母亲的道路，即便老师自己也不能。另外，未来是老师女儿的这一点，不需要我们认同。”
“老师说过她在音乐上的天赋是我们比不上的！”
“那又怎么样？”温和无波的语气让椎名萩一怔，对于这位老师收下的第一个弟子，她经常从老师的口中听到对这个人的夸赞，说是天赋虽然不及她的女儿，但在音乐上的心无旁骛是她见过最为纯净的一个。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对浪费自己天赋的神谷未来无动于衷，椎名萩不懂。别人羡慕她有一个名师，却不知道她在钢琴上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获得老师的青睐。她知道自己天赋不够，所以，一直都在尽全力努力。
而拥有天赋本就站在比别人更高起点的人，为什么就不懂珍惜这份幸运？“她不是说要学会珍惜吗？她最应该珍惜的难道不是她的天赋？”
“未来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吗？”清水真一始终如一的平静，让椎名萩生出了一种无法言明的难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椎名，”清水真一的脸上已经没有午休惯有的倦意，徐徐溢出口的声音在此刻的椎名萩听来有些冷淡，“拥有天赋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浪费？只是因为别人没有这份天赋就要勉强？”
“不知道的是你，椎名。”说完这句，清水真一越过椎名萩走到了前面。被抛在后面的椎名萩咬了咬唇，在刚才她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生气，可是，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椎名萩打开手机按下了神谷梨园的通话键：“老师，我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同意。”神谷未来，如果我是错的，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广播社的神谷未来摘下耳机，回头对自己的部员交代一番，走出了广播社。没有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神谷未来推开了天台的门。手塚国光正要起身，看到她的出现愣了愣，“神谷？”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神谷未来想要回答的话，接起电话，昨天才听到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神谷未来迈步走到另一边，一边回道：“嗯，已经见过了……我知道。”
“小萩想要和你比赛一场的要求，我同意了，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
“可以，”神谷未来的回答没有面对椎名萩时的拒绝，“不过，时间和方式由我来定。”
第二十四章
看着刻意等在楼梯口的椎名萩，神谷未来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脚下迈步走到她的对面。看到神谷未来下来，椎名萩抬起脸，说出口的话一如中午时的直接：“为什么不是今天？如果想说怕我时差倒不过来的话，这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你呢？为什么找上我？”眼前这人的性格，倒是极符合那个人的心意。
“我想知道让老师一直挂在口中的女儿，到底有多厉害才会让老师……”意识到自己的失口，椎名萩立刻把话咽了回去，再看神谷未来并没有注意的表情心下一安。“你如果不喜欢挑战这个词，可以看成是同门之间的学习。”
神谷未来笑了起来：“同门之间的学习，我完全可以拒绝不是吗？”
“在你眼中，钢琴就是这么无所谓的吗？！”每次老师提到自己的女儿，言语间流露出的那份遗憾，让她时常在脑海中幻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可以毫无负担地舍弃自己的天赋，可以让这样一个让人骄傲的母亲为她难过、失望。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有天赋却不懂珍惜的天才。”真正看到自己老师的女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椎名萩有些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会失望。这个人的天赋有多高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哪怕是天才，没有珍惜自己的天赋，这份宛如恩赐的天赋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而她，“不管你定的时间是在哪一天，我都不会输给你的。”她决不允许自己输给这样的人，绝对。
说完，椎名萩带着燃烧起的斗志走开了。想着她离开时的表情，神谷未来陷入了沉思。总觉得，有些像过去的自己，一样地憧憬自己的母亲，一样地喜欢钢琴。
回过神，神谷未来听到了响起在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手塚国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对上她的目光，手塚国光有些微微的尴尬，神谷未来却没有在意，笑着问道：“手塚君都听到了？”
闻言，手塚国光的脸色变得更尴尬了。“抱歉。”
神谷未来摇了摇头，等到上面的人走下来，和他并肩走向了校门，一边似随意地说道：“手塚君知道神谷梨园吗？她是我母亲。”
“差点忘了，手塚君是学生会会长。”没有看到手塚国光的惊讶，神谷未来恍然想起对方的另一个身份，不由笑出了声。“椎名，是我母亲收的第二个学生。”
椎名？应该是那个转校生吧。手塚国光没有想到转校生和眼前的人会是这种关系，但从刚才听到的话来看，对方和她并不太亲近，反倒像是抱了某种敌意。这么想着，耳边又听到对方继续说道：“第一个学生，你也认识。”
手塚国光侧头转了过去，“就是真一。”
“怎么了？”感觉到身边停下的脚步，神谷未来疑惑地问出声。
“没什么。”清水真一会是神谷梨园的学生，这是手塚国光没有想过的。现在知道了，才明白两个人在钢琴上的配合为什么会那么默契，这个人和清水在一起时的那种气氛为什么会让人觉得亲昵难以插足。
“挑战是……？”走到校外的公交站牌，手塚国光还是问出了最初听到时的疑惑。
神谷未来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个人即使听到她和椎名之间的谈话，也不会主动多问一句。“自然是钢琴。”
手塚国光又沉默了下来，虽然在心中很想再多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刚才的那一问已经越了线。一旁的神谷未来看到他沉默，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手塚国光看着走向公车的神谷未来，慢慢地回了一声“明天见”。下一刻，关上车门的公车从面前疾驰而去，手塚国光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背脊挺直地等待自己那一班公车。
回到家，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一对年轻夫妇，神谷未来步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年轻的少妇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连衣裙，模样和神谷未来有j□j分相似。在她身边的青年，虽然穿着休闲，却难掩一身的书香卷气，而那双让人望了充满温暖的棕眸和神谷未来像了十成。
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神谷未来看着对面那张不曾在岁月中留下痕迹的脸，缓缓地弯起眼笑了，垂下的双手张开将上前一步的人轻轻抱了抱，温润如水的声音随之响起：“欢迎回来，妈妈。”
“欢迎回来，爸爸。”退后一步，神谷未来转向站在一旁的神谷安彦，后者带着温和的浅笑，一双手早就做出了拥抱的准备。“欢迎回来，未来。”
晚上，神谷未来走在三楼的走廊，熟悉的钢琴曲从琴房缓缓流淌而出。停下脚步，神谷未来端着咖啡杯静静地靠在墙边闭上了眼。里面的琴音流畅而欢快，听得久了，仿佛有清风拂过脸庞，泉声淌过脚边，周围充满着初夏的微凉。
过了一会，神谷未来皱着眉睁开了眼，走过门口，椎名萩神色专注地弹着钢琴，在她身后，自己母亲的脸上有着相同专注的表情。顿了顿，神谷未来放低脚步声走了过去，没走几步，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拐角对自己微笑。
神谷未来会意地跟着神谷安彦到了他的书房，结果，刚坐下就听到自己的父亲用着无奈的口吻说道：“又在喝咖啡了？”神谷未来歉意地放下杯子，“只是偶尔。”
神谷安彦伸手在她的发上揉了揉，动作温柔地仿佛面对的是孩提时代的女儿，“该说对不起的人是爸爸，一直没能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抱歉。”
神谷未来错愕地抬起脸，“爸爸？怎么突然说起……”
神谷安彦收回手在她对面坐下，“椎名那孩子让你感到困扰了吧。”不等自己女儿做出回答，神谷安彦又道，“你妈妈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你，但是对爸爸来说，小时候的你和她也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过去的她和椎名像的也只有那两点。
“这是爸爸给你带回来的书，你上次不是说想要这几本原版吗？”说着，神谷安彦从身后的书桌上拿起包好的几本书递给神谷未来，“看看有没有少？”
神谷未来听了，打开手上的书一本本翻了起来。“谢谢你，爸爸。”
“爸爸现在能够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这话的时候，神谷安彦没有掩饰自己的遗憾。从自己女儿记事开始，他就经常陪妻子出国进行各种演出，留在国内陪女儿的时间一年也才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很多时候说过的约定也都因为计划变更而失约。
对于不能完整地参与女儿的成长，是神谷安彦一直愧疚的，然而，比起女儿终究还是更放不下自己的妻子，就连自己的事业，大部分也是靠远程操控来处理。“真得很抱歉，未来。”
“爸爸和妈妈只是陪我的时间比较少，但是，你们对我的爱并不比别的父母少。”神谷未来的神情一片坦荡，让对面的神谷安彦完全分辨不出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在说安慰话。“就像这几本书，我不过是在半年前提过一次，爸爸就把它记住了，所以，不用说抱歉。”
“未来……”神谷安彦不觉叹了口气，“当初的那个决定，有过后悔吗？”
神谷未来肯定地摇头，“如果是由现在的我来做决定，我的选择还是不会变。而且，比那个时候更肯定。”说完的同时，神谷未来站起身走到神谷安彦的旁边坐下，然后抱住自己的父亲靠在对方身上，“不用替我担心，爸爸。妈妈会答应椎名的要求，我大概懂了，放心吧。”
就是这样，爸爸才不放心啊。神谷安彦沉默地揽着自己的女儿，“未来，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关系，爸爸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谢你，爸爸。”
第二十五章
“关于下个星期的运动会，我要说的就是这几点。”说着，手塚国光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会议桌上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看着手上的文件没有提问。过了一会，坐在对面一端的神谷未来抬起了头，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我有一个疑问，关于会长提到的志愿者，具体是针对学生会还是每个班级？人数是自主参与，还是需要达到一定的要求？”
“这个问题我在会议前和老师有过讨论，具体的方案目前还没有定下来，等确定之后，我会让藤井发一份文件到你们每个人的手上。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问题吗？”虽然是问向所有人，手塚国光镜后的视线却顿在神谷未来一人身上。这个人，不论参与的是什么，都是无比的认真。
“我没有了，会长。”叫着会长的称呼，再看着这个人不同于面对网球部时的风采，神谷未来对这个称呼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滑到嘴边的语调不自觉地跟着转了个调，在这安静的会议室清楚地飘入了手塚国光的双耳，一丝异样的酥软涌起在心田。
垂下眼看着手里的文件，手塚国光伸手抚了抚镜架，“没有问题的话，这次的会议就到这里。”最后一个字落下，其他部门的人几乎在同时拿起文件走出了会议室。
“神谷。”听到藤井院叫唤，走到门口的神谷未来回头看她，后者笑着上前问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下你们的那个访谈，下期是在什么时候，对象是哪个社团。”
神谷未来看着藤井院显示在脸上的期待之色，笑道：“就在这个星期，是音乐部。”
“音乐部？也就是说终于轮到清水大人了是吗？太好了。”这一刻，藤井院完全无视了还在会议室的自家会长，荡漾的语气直接表明了自己对清水真一的喜爱。“那个，神谷，我能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