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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宽大的校服便轻轻地扬了起来。一会儿，他细微地喘着气说：“剑仪还没走呢？小雪呢？”
“她还在整理东西，叫我在这里等她，怎么你也还没走呢。”我和他面对着站着，打算和他漫无边际地扯些话题来聊，以打发这等待的时间。然而，他好像没看出我的希望。低下头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叠得好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递给我，脸上露出一丝腼腆。
“刚好碰到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刻怎么亲手交给小雪呢！”我接过信的手征征的抖了一下。雨水细微地淋湿了陆晨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帅。他的眼眸黑而亮，像深深的峡谷，想要把人吸进去。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我的嫉妒像长江一样奔腾起来。
“要我交吧？”
他轻轻地嗯 了一声。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那羞于启齿的央求已经说出了口，并且征得了我的同意。我拍拍陆晨的肩膀。
“陆晨啊！喜欢小雪就勇敢点，我打心里支持你呢，我未来的姐夫！”我语气平和，打趣地说。
陆晨咯咯地像下蛋的老母鸡笑了起来：“那谢谢你了剑仪！回头见！”
他小跑着离开，背影消失在雾霭里。我展开信一字一字地读着。我恨恨地喘着气，看过后我把它揉成了一团，随手一扔，信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垃圾桶里。我看你还得意些什么？呵呵。想当我姐夫，还得问问我是否同意呢。
九
江南的梅雨总是下得老长，像三岁孩童鼻子上的鼻涕一样。当我把毛巾蒙在脸上洗脸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毛巾也耐不住这个雨季的浸泡，变了质，发出难闻的味道。我把毛巾掠在衣架上。
“小雪！最近和陆晨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她张着满嘴是泡沫的嘴巴说。
“哦。”我便不再言语了。
这一天，我总觉得过得漫长。我坐在图书馆内，翻着书，心神完全不再书本上。图书馆里安静得令人心悚。我试着调整自己，但是劳而无获。我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窗外看。窗外正下着哗哗的大雨，大点大点的雨滴仿佛打在心坎上；心跳也乱了节奏生出莫大的焦虑。那焦虑像黑洞一样慢慢地吞噬着我的平静；我终于合上了书本；走到窗前；靠着窗发愣。图书馆的管理员，小陈阿姨走过来，亲切地问道：“剑仪，怎么了，看你看不见书的样子。”
“嗯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焦虑。”
窗外，雨水如注地泼着，操场上的水汇成小溪，汩汩流了起来。韵律急促。
“雨下得真大！”
“嗯 ！”我点点头。内心升起一阵莫名的痛感。
雨终还是小了很多。我撑着伞和小雪走在林荫道上。午后4点多钟天宇尽是灰蒙蒙地一片。
小雪今天穿着那件米黄色的裙子。
她的刘海自然的垂于肩前，像流淌着的黑墨。平日里澄澈的眼眸此刻披上了一层轻纱，给人蒙蒙的感觉。薄的嘴唇半抿着，脸上披上一丝愁郁，微微地弥散开来，溶入到梅雨当中。完全是戴望舒《雨巷》里，像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从诗里走出来，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天气”小雪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咒骂着。我没有说话，从她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正想着事情。心情由于天气而变得沮丧。她的眼神空洞。眼睛看着积满坑坑坑洼洼的积水的路面，脚步不急不慢地踏着。
我们并排地走着。突然“啪”的一记响亮地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征征地立在原地。回头，陆晨挎着的书包的手松了下来，书包重重地摔落，溅起的水滴，像无辜的孩子的眼泪。小雪举在半空中的手，征征地愣着。她的眼里闪满意了泪光，打开的伞翻倒在地上像是雷达一样搜索着什么。而后，雨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小雪的身上，渐渐地淋湿了她的刘海，米黄色的裙装。她咬着嘴唇，面部变得扭曲，露出愤怒。她转身向学校门口跑去，消失在雨中。陆晨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我蹲下身子，用双手猛砸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打爆了。我感到悔恨，惶恐，诧异。当陆晨追上来喊我们时，我怎么会情不自禁地扳过小雪吻了她呢。这让我很不解。
当一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时，我便滩坐在湿湿地水泥地上，笑了起来。
我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虽然我曾努力地去扼制。
得到也许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意味着失去吧。这是我一直明白的。
失去？！失去！
失去么？
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失去。
一阵嘟嘟声把我从思绪凌乱中拉了回来。我打开新来的短信。
爸妈回来 了！
作者题外话：呵呵。如果我也有那么浪漫无边际就好了，
在一个缠绵的梅雨季节里，
亲吻自己喜欢的女子。
真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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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摁想了门铃。小雪的妈妈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我低下头。
“伯母好！”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得沙哑，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啊，剑仪，怎么你也淋湿了，小雪就忘了拿伞，真是的，也不知道家里人会当心。”
“哦，不小心跌了一跤，跌……湿的。”
“剑仪回来 了！来过来让我看看，哦，蛮帅气的嘛！”小雪的爸爸像相片中的一样，长着一张和善的脸。
“嗯，伯父！”我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小雪，她一边拿着毛巾抹着湿漉漉的刘海，一边拿着摇控器在频道间切来换去。面无表情。
“湿了，去洗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小心感冒了！这样的天气，说感冒 就感冒的！”
“嗯”我连连点头。
“洗好了就吃饭了！”
“嗯！”
“住得还习惯吧！
“嗯！”
饭桌上，小雪的爸妈关切地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小雪一直沉默着，仅吃了一点，便上楼了。想像中，和小雪的爸妈相见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那时的小雪会有大把大把的话对久离而逢的父母讲的，她会介绍我，就像她在电话中一样，说我什么什么的。然而现在的场景是我之前想像不到的。小雪的爸爸说，这孩子真不懂话，剑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都是让我们给宠坏了！
“嗯 ！”我点点头。然后我找了个理由终于逃脱了这个尴尬的谈话。
我该怎么办？一个大大的问号摆在我的面前，我蒙头倒下去，拉灭了灯，黑暗扑天盖地在落下来。
第二天，我起来得很迟。随意地吃了点小雪的妈妈做的早餐便去了学校。
今天的公交车一反常态，人影稀疏。我下车的时候，毛毛细雨又没完没了地下了起来，令人心情烦躁。纷扬地雨丝绵绵地下着，如同一缕缕绵绵的情思。温柔？惆怅？
我在操场上走着。一个篮球向我滚来，犁开了一条跃动着的水线。我弯腰拾起，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得清爽的英俊少年。他平静的脸上写满了难以言清的情绪。
“打场球，怎么样？”声音平静却满是挑战。
我没有回答他，随手把球向篮筐一推。球在空中划出一条二次函数图像，无误地落入了篮圈。
我的手在空中飞快地舞动着，球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跳来跳去。雨水飞溅起来。眼前英俊的少年躬着身子，双手张开，扎着马步，随着我的运动时刻更改着位置，死死地守着我，我毫无空隙可钻。操扬上除我和陆晨外，空无一人。此刻正是上课时间！彼伏的球声在显得空荡的校园内回落着，节奏鲜明，宛如一曲澎湃的战歌。雨丝纷扬地落下，与汉水揉合在一起，头发在丝淋淋地滴着水，脸上的水珠，抑或说是汉珠颤抖着滴落。
这是一场战争，无硝烟的战争，挡在前面的正是自己的情敌。
我带着球转身一撞，陆晨一个不小心，跌坐在湿湿地水泥地上。我一只手把球压在侧腰，伸过另一只手。陆晨把手搭上去。
整场比赛持续了很久。最后我们都累得躺在了湿湿的水泥地上，头靠着头，望着纷扬的雨丝绵绵地下着。
过了很久。陆晨笑了笑淡淡地说：“夏剑仪，你喜欢小雪？！”
“是啊！毫无意识之下竟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可笑吧？！”我叹了口气，大声的说。
他跃地爬起，我也跟着爬起。
我握紧拳头对着半空中的拳头捣了一下。彼此相视一笑后便退开一两米，摆好姿势就像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一样，刀光剑影地撕打起来，像疯狗一样。我感到尽兴，这是一种发泄，是的，是发泄。虽然具体而言我不知道我在发泄什么。那种感情是我不明白，也是我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于是，过了很久，两个鼻青脸仲的少年，背对着背，歪着嘴角聊了起来。
“陆晨啊，你可要好好看好小雪了，想当我的姐夫，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也是，你会输得很惨的，到时候男儿有泪别轻弹！”
猛兽发过疯后的平静就是像这样子的。我这样想。
下午，天已快擦黑了。我摸着肿痛的脸，在拿出钥匙就要开门时，才醒悟过来。我不安地打开了门，轻轻地合上。伯父看到我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心里乱得不知所措。
“剑仪，你这是怎么了？”伯父显出不安，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他此刻肯定是心急如焚。
“哦，没事！在学校和一个同学发生了点小摩擦，不过还好，已达成和解了，以后不会了。伯父你不用担心！”我谒力掩盖脸上撒谎的表情，并试图安慰伯父，消除他的担忧。看着他面露惨白之色，我心里一阵不好受。
“怎么这样呢，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硬要用拳头解决，疼吗？”他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忍住痛感。
“谢谢伯父的关心，没事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小雪呢？”
“在楼上呢，我回来 就觉得她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你们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让人愈不能理解，唉！”我看着伯父眼里流泄出担忧的神色。
我上楼，像往常一样，边查资料，边记笔记。就这样，直到夜深11点多了，我打个哈欠，打算关掉电脑，然后睡觉。就在这时，小雪发个信息过来。
“陆晨怎么样了。你个疯子。两个疯子！” 。 想看书来
十一
你个疯子。两个疯子！是啊，我真的发疯了，就在那一刻，我想猛兽一样发疯了。
我该怎么办？她是我的姐姐，我曾认为唯一的亲人。
我只是你的姐姐！正如小雪所说的一样！
我只是你的姐姐！
我再一次地在心中重复。
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我曾努力地去扼制自己的感情，但有一天，它还是泛滥了，而且像积满水的池子，决堤后一发不可收拾。我的介入也许只是一出无聊的插剧，毫无意义。面对陆晨，我只有悲哀地认输。正如陆晨所言。他是那么的自信。
我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正如我小小的爱恋，它只属于我自己。它只有深埋在我的心中，直到变得孤独。
你会输得很惨的！轰然，我沉沉地睡去。
也许，这只是我流浪生活的一站而已，列车仅停留几分钟的小站而已，与其做无谓的挣扎，还不如决然的痛快。
我睡到很迟才起来。我收拾好行礼，挎上背包。伯父，伯母已经上班去了。房子内空荡荡，给人虚空的感觉。我想到了我豪华的大宅，而此时，这个曾让我觉得温馨的家，也如它一样变得空空荡荡，也如我的心一样变得空空荡荡。
当我走下楼时，浓烈的玫瑰香味，刺激着我的鼻孔。客厅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把的玫瑰花。花开得绚烂，花色鲜红，像内心流淌地血液。香味氤氲开来。是什么情调？
我闭了眼。嗅到疼痛的感觉。
我走过去，摘下一片花瓣，拧碎在手中。
陆晨，祝你们快乐！
我在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上，坐着。窗外，天气明媚。长达一个月的梅雨，终于向北移去，带着我的爱恋向北移去。我看着窗外，大厦上反射的太阳光刺得人的眼睛发痛，胀得难受。我拿了张报纸盖在脸上，头靠着座背。公交车驶动的声音呜呜地哭喊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城市里人流量最大的是火车站。多少双脚，每天踏过这一片土地，匆匆地走过，未曾留下温热便不见了人影。我坐在凉凉的座椅上等待着。眼前，人群流淌像一条小溪。所有的吵杂都与我无关。我的世界很安静，是那种失落后令人害怕的安静。
我的下一站，会是哪儿。漂泊，我是一叶浮萍。
我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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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挪开水杯，开始一字一字地读了起来。我正读着的这首是《月亮的思念》
从天宇中散落
女神的霜发
像缕缕情思
披在我的肩上
曾几次？
独自打捞水中的月
激起的涟漪 轻轻地哼着
月亮憔悴的心思
满天的繁星
疑惑 是你温柔的眼睛
月亮洒在我的身上
凄凉 是我思念的泪水
盈满酒杯
月亮的心思
也被我偷偷地吞饮
在水一方，
飘来的那朵云
牵动了我的心。
我把信纸放回好，再用杯子压回好，就如我刚拿起来看时的一样，在确定不会被小雪觉察到有人动过了她的东西后，我悄悄地关上了门。一切的动作都没有留下痕迹。我像个窃贼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在床上。陆晨，真不愧是才子，又送玫瑰，又写情诗，真有情调！怪不得他的身后总会有一大群傻女生屁颠屁颠地跟着。我用手猛砸着自己的脑袋。
黄昏，诗意的黄昏。公交车返回时正是黄昏。
迟暮的颜色，忧郁，心伤。
我又坐上了车回到学校，我不能让小雪知道我曾离家出走过。等我下车刚站定时，学校已经放学了。只剩稀疏的几个同学从校门口走出。不见小雪。我扭过头时向右边看，才发现小雪已经走出了几十米的样子。
“小雪！”我在后面喊着。她回过头来，笑了一秒钟。僵住了。
我跑到她的跟前。她又开始不急不慢地走着。
“怎么了？剑仪？一天不见你！你跑哪去了？又做坏事去了！我等你很久了呢。”
“你还在为那事生气啊？”我没有回答她。
“没有啊！”她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转过脸来生气地嘟起嘴。好像我冤枉了她一样。
“那你整天都不理我？不是为了那事吗？还会是什么事！”
“你神经有问题？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她嚷了起来，加快了脚步，把我抛在后面。我走上去，追上她，拽过她的手，奔跑起来。晚风飕飕地从耳边吹过。怡人的凉意。
“剑仪！你干什么？！”
“吃点东西，我一天没吃东西呢！”小雪跟在我的后面跑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两眼怒瞪着我。
“放开我！”
“放开我，混蛋！”
“你就是这么对姐姐的吗？无礼！！”她努力地骂着我。
夜空被城市的灯火照得微红。霓虹灯闪亮着放出奇彩的光芒。天上的星星像宝石一样变得稀有，发出微弱的光亮，显得可爱。城市的夜一派繁华热闹。累了一天的人们，吃过夜饭后，出来逛街。街上到处人影攒动。
“小雪，你看城市的夜多么美，夜里的城市多么可爱！”小雪仰起脸认真地看着那些红的紫的霓虹灯，一副流连忘返地样子。我牵着她的手，随着步调左右摇晃。她竟也把这忘却了。我问她美吧，她连连地点头。对我露出美好的微笑。
我们在一个小吃推边坐下，等着。我点了许多吃的，确实我是真的饿了。一天我都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发慌。现在才有点儿食欲，想吃点儿东西。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竟是这种滋味，酸涩甜苦一齐袭上心头。刚才，我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感到无比的失落。而现在，我又好像是一个哭着的孩子，刚被人用一块糖果给哄笑，甜得让人觉得幸福。
“一天没吃东西还吃这种小吃。真是的。小心撑死你啊！”小雪一副巫婆诅咒人的样子。
我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听到她的这句像是责备的关心，我并没有生气，反而心里却泛起了暧意。
“死也要当饱死鬼才不枉今生啊。而且恐怕是要令你失望了！我的胃好得很！嘿嘿，让你失望了，抱歉！”
小吃街摆在向阳路段。这里一到晚上便人山人海，桌子和椅子也摆满了整条街，一夜不眠的光线把挤挤的小吃街，照得通亮。我把一串烤好的羊肉，沾上辣椒后替给小雪。她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吐了出来。
“你想辣死我啊！！”她喊叫起来，扑哧扑哧地喘着气，舌头往外吐出来，呸呸不停地往地上吐着，活像佳莉。我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我不吃辣的吗？”她冲我嚷了起来，急得到处找水。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含着泪花了。确实，我是十分明白的，小雪是不吃辣的东西的。只要多吃一点儿辣的东西，连泪水都会辣出来。
“哦，对不起！”
“猫哭耗子！我看你现在是得意得不行！”
“哪里，我可是冤枉的！
“哦是么？我怎么冤枉你了？”
“好的，好的，就如你所想一样吧，那么我要如何向你赔罪呢？”
“谁 要你赔了，你这没好心的家伙！”
我摸摸她的头说：“姐姐，不要生气了哦，你得让让你的弟弟才是！要有个做姐姐的榜样哟！别人会以为你欺负我呢！”
我又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吃过小吃后我们来到了广场上，休息。小雪躺在花圃的草坪上，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