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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和我告别。我想,我可不要考研。
雕塑时光。
小小的,很温馨。外间,在放着法语的碟,人头攒动,有着黑色或着金色或者红色的发。我听不懂法语,却觉得它没有想象中那么缠绵。
Cappuccino,两份。
泡沫,在昏黄昏黄的灯光里,像人鱼公主最后的微笑。
雪莱看着我,微笑,带一点点羞涩,他说,对不起。
我知道他对我说什么,我摇摇头说,没关系。
还是有点好奇,我问:〃只是,我想知道,谁,谁是那个11月出生的女子。〃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我看着他,发现,他的长发,已经变短了。
〃我想,应该有这样一个人的。我相信。〃我用勺子搅动着杯里的Coffee,是喃喃自语,或者是鼓励。
〃为什么?〃
〃直觉。〃
是的,凭直觉,我相信。应该有一个凄婉的故事,让他迷乱。因为他年轻,我不相信,我们这样年纪,在北大或者清华的学生,会有太沧桑的心灵,因为我们的过去,没有时间让我们沧桑,我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面对着书本。
〃是的。有她。〃他低着头,告诉我,〃她在日本。〃
〃哦。〃
我好奇,但是,我不应该去揭开别人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疤,这很残忍。我也低着头,说,对不起。
雪莱点了一支烟,用一种很纯熟的姿势,烟雾,掩盖了他沉思的脸,立刻的,他用些窘迫的问我:〃我,我可以抽烟吗?〃
〃没关系。〃我似乎没有了别的表情,只会微笑。
但他还是熄了烟,继续说对不起。
我依然重复着对不起。
如此的客气。
我们听着身后,法语的音调开始变得激越,有粗浊的喘息和尖叫。有些尴尬,看着杯子,泡沫散尽,只剩下无聊的液体。
〃想知道,这段日子,我去了哪里吗?〃他低低的问。
〃日本?〃是无心的,是童言无忌。
〃是医院。〃
这样的地点,不带任何风花雪月,我睁大了眼睛,看他。
〃抑郁还有轻微的幻觉。我把我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我的母亲,是医生,她哭着对我说,孩子,如果你再拒绝治疗,我就去上吊。其实,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但是,我害怕她那绝望的眼神。所以,我就去治疗了。吃药,接受心理治疗。〃
那种,沉沦的木讷的眼神,又回到我的记忆。我想,如果我有着这个样一个孩子,我是多么的痛心。更何况,他在清华自动化。
〃一切都过去了……〃我极尽温柔的声音。我希望,他从此埋葬了这段记忆。
〃其实我是个人渣,你信吗?〃他自嘲的笑,然后,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
〃你当然不是,我记得你们的口号是,为祖国健健康康工作50年。〃总算找到一句俏皮话儿,能将今日的沉闷打碎,我说,〃你是栋梁呀。〃眼波流转,忽而想到,〃对了,你还是诗人。〃
〃诗?〃他依旧是轻嘲,〃那只是我的句子,堆积着我多余的荷尔蒙,打发着没有她的日子。〃
〃Annie;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故事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画轴渐展,粉墨登场。
一个女子,聪慧美丽,温柔妩媚。这个角色,是浓墨,需要强调的。
看起来,故事的女主角,永远是那么的完美。完美的令人心醉。一定是初恋,我想。
那样飘飘乎乎的,没有具体的语言,只剩下了两个字,完美。
一个男子,是雪莱,他只用淡彩。听起来,只是平庸男子。我想,这只是他在心爱的人儿面前,没有了自己。
于是,故事开始了。
高中三年,众星捧月的。她是月,他只是繁星一点。
而她,却执意和他牵手。走过一群小男生,妒嫉的眼光。
她是执意要上清华的,而她,也是应该要上清华的。
在月光中,她对他说,我们一起去清华。
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去向,他生性太淡然,他只知道,他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于是,他就点头。
这时候,离高考还有一年。
她的名次,永远的在那么前面,他下定了决心,在那张单子上,也要靠近她。她帮他补习,还有分析,他们的位次也开始慢慢的接近。
他们就这样慢慢的走近理想,一点一点的,那样的甜蜜。
最难忘却的,是那种相对无言,心神相应的体验。
我的思绪,却也开始飘摇,我想起那个时候,那一张微笑的,白净的脸。我回忆着那偶尔的一瞥和相对的一笑,我知道,那是幸福的瞬间。
而高考,却总是在玩笑。
我也恨高考,那是很残酷的青春门槛,门这边,是江南四月的天,温婉秀丽,跨过去,就是海上恶涛,汹涌翻腾。
他进了清华的自动化,而她被拦在清华园门外,于是,只能下嫁到北理工。
夏日灼热的。烫伤了他和她。
她,是好强的,从此,面对着他沉默。还时时的生疑,觉得他开始将她看轻。
他觉得委屈,也觉得陌生。但他无言,只是默默守护着他们的情感。
爱情至此,不复当时的晶莹,仿佛水晶,已有隐约的裂痕,时时的,准备着,只等一瞬间,大厦倾。
只是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呀。所以,依然海誓山盟,依然你侬我侬,将爱字每一天,反复的演练。
北理工和清华,觉得太遥远,于是,在那边,租了平房一间。上完课,回他们小小的家,
将世界隔开,让尘世远离。
仿佛盛世的华衣,在空中飘呀飘,仿佛知道了落地的命运,不甘心的,在空中飞旋出最艳丽的舞蹈。
她的母亲看到了女儿的落寞,她的母亲,知道女儿不甘心在这样的学校,于是,开始联系日本的学校。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害怕失去对方,害怕未来,害怕所有未知的一切。
〃那时候,还是大一,她不想去上课,于是,我陪她。在家里,一整天的,只是莋爱。〃
他轻轻的说。
空气里,是焦灼的气息,是离别的味道。
她的成绩本就优秀,也不需要奖学金。早稻田大学,在海的那边,冲着她微笑。
他不能拦的,为了她的前程。
她不甘平庸的,她怎能拒绝?
于是,就这样走了呀。生生的,离别。
于是,开始思念,最终是相思成灾,星火燎原?我暗暗想。如果是这样,其实还是可以等待。因为,还有着一线的曙光。虽然,很渺茫。
她走的时候,是大一的下半学期。
河山失色,食不下咽。他在清华园,度日如年,木偶一般的。
思念需要慰籍,网络,当网络都觉得太遥远,就开始越洋的长途。每个月,省却了一切,只用200元满足所有日常开销,却保证了每月1k的长途话费。
他的神情,是那种悲壮的无奈,他对我说:〃她在日本太辛苦,消费高,不能总向家里要钱。于是,去打工。去餐厅做服务生。老板稍不如意,冬日里,照样的,一盆冷水,从头而下,而她,还要跪下,说对不起。〃
灯光下,他的面容充满了不忍,深深地怜惜:〃而我,却不能帮她……我很难受。〃
她每次都在电话里哭诉,愁肠百结。其实,她也是刚强的女子,对父母的询问,从来都说,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在他面前,放却一切伪装,她哭得淋漓酣畅。于是,他也哭。如果泪珠能用电话线串起,那么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越洋的链子。
终于,电话里的哭声少了。终于,她的声音冷了。终于,在某天,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用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那一夜,他辗转难眠。
他想,是个误会吧?他想,她爱的是我,这是个插曲吧。他想,我是不是应该让她走了。他想,这个男生会对她好吗?最后,他还是想,这一定是自己电话拨错了。太紧张,所以,拨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翻身起床,在网上找她。给她写mail,给她留言。
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终于,她肯接了电话。然而她只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问她:〃他对你可好?〃
她说,是个韩国人,是大学的同窗,都是身在异乡,所以常在一起。
他还是问:〃他对你可好?〃
她说,他可以让她不用去打工。
他执著的问:〃他对你可好?〃
电话那端没了回音,传来抽泣声,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这里,他居然能够给我挤出一个微笑,他说:〃我很惊奇,我当时居然没有哭,我对她说,没关系。然后我就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哭,但是锥心的伤,却是硬生生的在那里了。
相爱的人,从此,是心头的针。
时空阻隔,月明霜冷。
有人慧剑斩断情思,有人痴痴只待重逢。
于是,迷失,于是,抑郁,于是,迷幻。
想起婧曾经对我说过的,很精辟的一句话,学校里,常常看到的,看的女生辜负了男生,而社会上,只可见,男人辜负了女人。因为生命原本如此的公正,潮起潮落是永恒的轮回。
我能说什么呢?
我对他说:〃其实,可以重新来的……〃
是的,可以重来,其实我也知道,那一种鸿蒙初辟天地初开的感觉,是找不回来的。那时候的爱情,是那样的简单。我喜欢你。含羞的,却是赤裸裸的,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只是因为爱了爱。
〃重新来?〃他嘿嘿的笑,笑得有点阴森,〃我重新来了。来了不止一次。〃
舞台,换幕。
灯光,音响,布景全部重置。
置换了年少的粉红,置换成迷乱的五色相杂。
他走在清华园,一步一步的是复仇的火焰。只是,是复仇还是毁灭?或者用毁灭自己来复仇?我不能理解的。
他开始风流倜傥起来,boss的香水,lee的衣衫,春日里,漫无目的地四处寻芳。
忧郁的眼神,情真意切,握住mm的手,心气平和,然后脉脉地说:〃我爱你。〃多情的诗篇,苦苦的守候,还有,决不吝惜地花钱,于是,女孩的防线土崩瓦解。
开始的表演仍有表演的痕迹,他提醒自己,其实,面前的就是她呀。于是,开始变得自然和真切。铅华入骨,表演也就成了表现。
只是,只在一瞬间,突然发现,其实,这个还是不是她呀!
突然的退却,突然的逃避。不计较剩下的一切。
起初,会有纠缠,起初,会被眼泪所感动。到了后来,腻烦了这一切,眼泪,不过是水和盐。而纠缠不清的,更是讨厌。
不是没有碰到过厉害的角色。那就打架,打不过,那就躺下。医院里,看点滴一点点地滴下,他会想起当年那间小屋子,偶尔下雨时,一滴一滴的雨点。
母亲的眼光,开始绝望。
成绩单上,有了一排的红色。
他不去计较,他说,我是中国的雪莱呀。诗人,是注定被诅咒的。
那间小屋子,依然存在着。每月的房租,他依然的交。只是,没有人。
有时候,也带着女孩去那间小屋,却拒绝在那里莋爱。他在那里凭吊,然后,对着女孩哭泣,哀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是,有时候也会猛然惊醒,觉得自己很蠢,于是哭泣完毕,随手的,就是挥拳而去。看女孩惊叫着,哭泣着离开,他觉得很好笑。很有意思。
我的眼神开始慌乱,我想起了他的电话,我想起了他想给我过的生日。我有点不寒而栗。我知道有些东西,我本就能猜到,只是,从他那里听来,确凿了,却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
我看着他,下意识的,我摸了摸mobile。
他依然是轻笑:〃所以说,我是个人渣。〃
我想我该奉承一下他。于是抹了蜜的,我说:〃其实,也不是啦。其实你也很受伤,再说,你那么玉树临风,多几个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笑吟吟,却是胆战心惊。
〃是吗?我是谁,我不清楚吗?〃他愤愤地,〃不就是冲着清华的牌子吗?想找个清华的男朋友吗?不就是我舍得扮低贱,舍得花钱吗?〃
深情和低贱截然是两回事。只是有时候,在表现中,有一点的雷同。但是,纯然不是同义词,因为深情,是发自内心的,深情的眼睛会闪亮。低贱的眼睛是暗淡的,甚至是愤懑的。
但是,我不想去反驳。
我还是低头。我不想和他起冲突。天知道,他是否还需要心理治疗。
渐渐的,他安静了。
那一种虚脱的安静,他说:〃到后来。我简直连人渣都不是了。因为,我快不能做人了。〃
那是多么骇人的词语!
而他,依然只是轻嘲的微笑:〃因为,我越来越混乱。真的,我看着很多人都很像她。我想她。真的很想。我看到的每一个美丽女子都是她。我想得到她。〃
到了最后,她到底是一种寄托还是一种借口?我不清楚。
我只是想到了一句话,那是网上一个北林的男生对我说的话,他说,真郁闷,全北京的女的都被清华包了。
啦啦啦。曾也以为清华都是有着实验思维的纯朴小孩,或者唱着蝴蝶花弹着吉他在31楼下的深情男子,现在才发现,原来这真是很好玩的笑话。
我开始微笑,然后问他:〃为什么想到,跟我讲这些话?〃
〃因为?〃
他坦然的打量我的脸,说:〃因为你比较适合做我的gf。因为你是北大的。而且,我喜欢你,你长得很好。〃
居高临下的,如君王的选秀。天大的恩惠,告诉你,你还算可以。
我的不屑,终于从鼻尖哼出声来。
他浑然的不觉。仿佛等我的感恩戴德。
不知道,他接受了怎么样的治疗,让他从当年的阴影跳出来。但是我知道,我觉得他很无聊。
我对他说:〃呀,真是抱歉,我有bf。〃
他沉吟了。
我以为他又要来那海枯石烂的一套,结果,他说:〃那真是不巧。〃
〃是的是的,其实,我真的不配你的,你真的很优秀。〃我很甲醇的装出很崇拜的样子。
他又是坦然地接受,然后说:〃我想我会有人爱。〃
然后,我们就从雕塑时光离开。
篮子里的老猫,冲我打了个哈欠,仿佛说再见。
我告别雪莱。回到我的宿舍,发现信箱里,依然有一封信,静静的,厚厚的一叠,仿佛是静静的期待。
我拿起了信,边走边看。
〃Annie,我是喜欢独处的,然而并不觉得寂寞。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读书、写作、回忆、遐想和沉思。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相当投入,乐在其中,内心很充实。
回首往事,谁不缅怀童年的幸福?那时候的太阳要炽热的多,那时候的雨要大得多,天空的颜色要深得多 ……〃
忽然觉得,他仿佛只是把我当作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正如有人会喜欢选择在杂志上发表,他选择了和我倾诉。我想,这是一个爱好文学的男子,那么,他会不会有于连一样的苍白和美丽呢?这是我所未知的。也是我无从考证的,因为他说〃Annie,我最亲爱的Annie,轻轻的问候你,不惊你梦,但愿你梦中有我。〃
艺术和文学,是很奢侈的字眼,我也曾经爱好过的。我想,只是,我放弃写日记的习惯不知道有几年了。而今,扑面而来,满是清新的感觉。有一种久违了的体验。
我看着他的信,仿佛念一本童话。可是,他说〃艺术家就其敏感的天性而言,比常人更易坠入情网,但也更容易感到失望或者厌倦。只有在艺术中才有完美。即使他爱得如痴如醉,倘若爱情的缠绵妨碍了他的艺术,他就仍会焦灼不安。即使他因为失恋而痛苦,只要创造力不衰,也就仍有生活的勇气和乐趣。〃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满纸的想象,莫泊桑、安徒生、席勒、灵感和第二种生活。我微笑,我想,大约,可以把它当作课余的熏陶,在北方的粗糙里,在北大的忙碌中,我的心,是少有宁静的片刻了。
自此以后,每天的,都有着这样的信件,这样用着粗糙的字体,写出来的细腻书卷。
艺术与人生,生活与美,幸福与爱情,人性和玫瑰。每一天的,我习惯了他的信件。看过了一些苍苍凉凉的故事,他的信,仿佛带来似曾相识的单纯和美好,一种透明的感觉。
依然忙碌,却发现身边的脸,都有着久违了的灵动。
依然上网,却不在隐身,哪怕再忙,也要说声对不起。
这些日子里,丁强有着无以伦比的热情,他频频地告诉我:
我发现她经常去三教!
她今天没去上自习!
她今天穿了绿色的毛衣,很可爱啊。
我终于看到了她的封皮。她是99新闻的!
我知道她的名字了!
我今天跟她打招呼了!
每一天,我对着丁强的这些留言微笑。多可爱,多孩子气。
每一天,我对着署名为思人的信件微笑,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体验,我想象着他有一颗纯净的心,有一个很明净的前额。
丁强的电话,在某天的深夜响起。
很颓然的声音,他说:〃原来她有男朋友呀。〃
很在情理中的事情,我想,我一点不讶异。
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翻看信件,于是,我还是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半晌,没有回音。
然后,我听到他说:〃我经常看到她坐在那里。皱着眉,看书,不会写作业。真是笨的可爱。〃
〃要不先看看他bf是怎么样的人?〃我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建议,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