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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子喝了一口烈酒，眼神就像一只母豹子在窥视自己的猎物一般注视着前方：“言烟虎？不去管他。随林？也不用去管他。我只想知道，这一次我是栽在谁的手里！”
一个捕快握了一下自己的刀柄，恨恨说道：“这一次，咱们栽的实在冤枉，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输掉了，最可恨的就是随林那家伙，现在整天对我们兄弟指手画脚，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金燕子微微笑了一下：“让他得意两天也好，不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呆着，有很多事情做起来更方便一些。”
然后转头看着赵振：“最近怎么样？言烟虎和随林接触过谁？”
赵振马上说道：“西郊的童家公子。”
“童军？”金燕子念了一遍，眼中出现了一片迷茫之色。
赵振上前说道：“还有，班头让我查的城南三阳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打伤城南三阳的人，就是他！”
金燕子的酒杯停在半空，慢慢的放了下来，眼神中的迷茫逐渐散去，嘴中清晰的吐出一个字：“跟！”
童家发现，自己忽然有了尾巴，走到哪里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跟着自己。看样子金燕子真的没打算放弃，这个女人，她的执着当真让童家有些佩服。
只是，执着这回事情怎么说呢，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坏事。
为什么你不放弃呢？如果你放弃的话，我会放过你。
童军微微叹了一口气，遇到一个女强人，着实让他很是烦恼。赢了，不过是赢了一个女人，没有一点可以炫耀的地方。输了，却更加的丢人。
所以童军总是不去招惹女人做自己事业上对手，但是，现在是金燕子不肯放手。
第十五章 小月的家庭
童军今天要去看一个人，小月的父亲。小月是个很孝顺的丫头，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全家人的生活都靠小月一个人的工钱。
听麦乐说，小月身上的衣服是进府的时候，老爷赏赐的旧衣服。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给自己添过东西。
童老大先去窦郎中家里拿些补品，再去买些礼物。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的。
带银子？俗！太俗！银子是没有办法打动小月那样的女人的，即便她很缺银子。
小月当然在家，因为童军今天故意放了她半天的假。看到童军忽然出现，小月有些惊慌，是那种非常惊慌。
童军微笑着下了马车，麦乐从车上搬下很多礼品的时候，小月急忙小跑到童军面前，跪下说道：“不知道少爷要来，小月怠慢了。”
童军伸手去想把她扶起来，但是小月显然是早有准备，不想和童军再发生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身体向后一让。
童军也不再去扶，说道：“起来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父亲的，又不是在我府上，不用行礼了。”
小月见童军要向屋子里面走，急忙挡在门口：“少爷！少爷留步，家中实在寒酸，少爷进去，怕是连坐的地方也没有。”
童军还是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虽然很破，却被洗的非常干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漏了无数的小洞的房顶，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床边上。
没有其他家具了，屋子里面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家徒四壁。”
麦乐把礼物搬了进来，小月有些尴尬，那两个小孩子有点兴奋，而床上的那个男人，一个劲的道谢。
小月有一个弟弟，显然也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主，看着童军问道：“你就是童家的大少爷？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我们的？”
小月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别胡乱说话！”
童军倒是不在意，微微笑道：“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我听你姐姐说过有两个小弟弟，所以特地给你们也准备了礼物。”
从礼品箱子中间，童军拿出两个玩偶出来。但那小子却看也不看，哼了一声道：“你送东西也不打听我喜欢什么，这些都是女孩子玩的，我喜欢刀剑，你有么？”
童军愣了一下，行！小子有潜质，过几年带你混黑社会。
小月更是恼怒了，却又因为童军在面前，不知道怎么得，她十分想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平时对弟弟们的彪悍自然是不能拿出来了，轻轻的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滚一边去！”
然后转身对童军说道：“少爷别听他胡说，这孩子还小，就是玩心太重。”
童军当然不会在意，小月显然不想让童军在这件阴暗的房间里面呆太长的时间，把椅子摆在外面，请童军出来歇息。
麦乐很识趣的远远躲开，那两个小孩只顾在房间里清点礼物。很显然，这个家庭从来没有收到过礼品。童军送来点东西，让他们的心里都非常的兴奋。
童老大看着小月问道：“为什么要到伙房去帮工？”
小月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童军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柔声问道：“是不是为了躲开我？我吓着你了么？”
小月还是不吭声，两只手不自觉的揉搓这自己的衣角。
童军慢慢向她身边走了一小步，就是这一小步，让小月感觉到非常的惶恐，童军看见她的身体微微有些打颤，马上停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吓人么？当然不是。
童老大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有女人缘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小月害怕，不是害怕童军。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她怕的，是和童军之间有纠缠不清的事情。
童军停下脚步，让小月提着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童老大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再柔和一些：“好了，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勉强。不过，伙房的工钱没有你以前的高吧？”
小月点点头，钱，确实是她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童军小声说道：“以后家里需要花多少钱，就找水生从账房直接支取，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小月有些感动：“少爷，我，我，”
我了好几声，也没我出什么。童军很温柔的笑了：“不用担心，钱不是让你白拿的，以后，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小月马上说道：“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童军说道：“以后，你帮我注意你身边有哪个丫鬟有异常的表现，然后偷偷告诉我。记住，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
小月点头。
她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姑娘。所以，童军让她注意所有的丫鬟。如果只单单注意玉儿一个人，如果玉儿真的是坏人，那小月会很危险。
做好的小月的事情，童老大要去和那些跟自己签署过加入商会条约的商人家中一一拜访。
官场上的障碍马上就要清楚了，随林虽然只是一个班头，但是童军知道，随林就是随支的代言人。等彻底解决了金燕子的问题后，整个中牟就有两套规则了。一套是摆在明面上的，叫律法。另一套就是童老大定的规矩。
是遵守规矩，还是遵守律法？
这要看随支能在那个规则中得到更多的东西。这一段时间，童少爷都是往外掏钱，指望言烟虎收的那点保护费，根本无法应付的。还好，路已经铺平。童老大的黑车马上就可以拉客了。
童老大必须给这车加满油才行。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王包，王掌柜的。
王掌柜的是做粮食生意的，从农户手中收取粮食，然后转卖，从中间赚取差价。
这个生意在现在看来是很好做的，但是在汉末却不行。
比如说童军家吧，自己家种出来的粮食，自己家囤积，基本上是不卖的。而那些小户人家收点粮食，只能维持一日三餐，所以，王掌柜的这样单纯贩卖粮食，赚不了几个钱。
王掌柜是赚钱的，虽然他十笔生意基本上九笔都赔本，但是只要做成一笔，他就能赚钱。
别人都以为王掌柜赚的是小钱，可是童军知道，他赚的并不少。
童军已经打听的很清楚，既然买粮食做不了手脚，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卖粮食这个环节。王掌柜把粮食卖给谁了？
第十六章 私货
童军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掌柜整张脸都苦了下来：“童少爷，我哪里赚的到钱？勉强维持一个温饱罢了，明年生意能不能做下去，还很难说呢。”
童军看着他的眼神，轻松的说道：“装，你继续装。”
王包拍着自己的心口说道：“我用的着骗您么？我如果有半点假话，让我出门被雷劈死！”
这个誓言够毒的了，但是童军丝毫不为所动，他知道，世上有一种人，是拿赌咒当稀饭喝的：“就像您说的一样，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厉害关系，我来找你，不过是想一起发财，王掌柜又何苦拒我于千里之外？”
王掌柜的看着童军，往地上一坐：“童少爷！我说了，我这生意赚不到钱！如果你真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办法！”
王掌柜的心里想到，你童军一不是衙役，二不是官差，你能拿我怎么着？
童军知道他要耍光棍了，既然童少爷敢来，就不怕你耍光棍。
童军微微一笑，慢慢的说道：“前天，有人送了一批货，从北门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王掌柜送的？”
王掌柜一愣，点头说道：“是！那是我买的一些布匹，拿去卖给上谷的。这不是粮食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么！”
童军点头：“是啊，粮食生意不好做了，只能把粮食夹杂布匹中间卖了，王掌柜的可不精明呀，这粮食的价钱，比布匹可低多了。”
王包愣住了。童军接着像是回忆什么异样，继续说道：“官府的通文上面，说这批布料是卖给上谷一个叫包三的，我不知道，如果王掌柜的没办法去上谷，这个包三还会不会出现呢？”
粮食卖到上谷，根本没有布料值钱。但是，上谷是大汉的边界。如果有办法把粮食送过边界，送到草原上去，那么，粮食价格就是十倍百倍的上涨了。
这也就是王掌柜做生意的秘诀。赔九次都没关系，只要送过去一次，连本带利全都有了。
说穿之后，童军站起身来，对王包一抱拳：“王掌柜的，告辞！”
王包急忙跑过来拉住童军：“童公子留步！童公子留步！嘿嘿，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商量不是么？”
走私，是每一个黑社会组织必不可少的环节。
童少爷当然不会亲自去走私，就像他不会亲自当官，亲自上街砍人一样。
黑社会更需要人才，各种各样的人才都需要。在童军看来，王掌柜的就是一个人才。如果不是童军发现他有一个小老婆，小老婆的开销非常大这点异常情况，还真想不到他是走私货的。
童军反身坐下：“这就对了么，王掌柜的，兄弟这次来，只是求财而已。咱们一起把生意做大，你好，我也好。”
王掌柜的有些为难：“只是，如果一次货物多了，出城门恐怕有些困难。再说，这路上也不是很太平。”
童军呵呵一笑：“你我合作，出城门么，就交给兄弟来做。王掌柜的只需要保证接货的不出问题就可以了。至于路上的危险，我想，掌柜的一定知道怎么走最安全。”
走私货的人，本来就是拿脑袋在赌，王掌柜的看了一眼童军：“童少爷，我们怎么分账？”
童军笑道：“三七，你三，我七。出资也是一样，你拿三两银子，我就跟七两。”
王掌柜的想了一下，伸出巴掌：“公平！成交！”不成交也不行，王掌柜的很清楚，如果童军把事情抖出去，自己的脑袋就要掉了。
况且，走私货的也都希望找到合适的人合伙。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开销，是一路上打点关口的钱。对方开一次门，根本不会看你出去多少货。货多，利润自然要大些。
出了王掌柜的院子，童军就发现有个脑袋从街角迅速的缩了回去。心中微微一笑，先不管他。
童军最关心的是言烟虎那方面的事情，其他有势力的混混都已经准备动言烟虎了，虽然随林给言烟虎很多方便，但是对方猛然出手的时候，言烟虎真的能抵挡的住么？要不要让典韦去帮帮他？思索良久，童军最后狠下决心，典韦，目前不动！
或许是言烟虎够坏吧，所以运气也够好。他找到一个在街头卖艺的人。中牟是小县城，在这里卖艺是赚不到多少钱的。所以，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没有人在这里摆摊子的。
卖艺的汉子一把斧头舞的虎虎生风，言烟虎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不是看那汉子舞的好，他对武术不是很在行。如果是童军看见这卖艺的汉子，肯定大喊一声：“好！”然后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但是，言烟虎关心的是，这个汉子能不能赚到钱。只要赚到钱，就要交保护费。这是规矩，童少爷定下的规矩。
卖艺的一堂斧头打完，只有一个看客往盆里面扔了一个大钱。
汉子冲扔钱那人一抱拳：“多谢兄台！”
一个大钱，够一碗粥了。
汉子弯腰想去拿钱的时候，言烟虎的一只大脚踩在盆上。汉子没动，他看见周围的人都惊恐的散去，抱拳冲言烟虎道：“大哥，小弟途经贵地，实在没有办法才做此营生。如果有得罪诸位大哥的地方，小弟在这里赔礼了！”说完，长长的一鞠。
言烟虎被典韦打了一次之后，也变的收敛了不少，知道这些外乡闯荡的，大多有一身本领。童军对他说过，这样的人遇到困难，只是暂时的，能帮就帮一把。
刚才他的心中就打定主意，如果这人要到钱，就收保护费，要不到么，自己就光棍一回吧。
他见盆里只有一个大钱，于是一脚把那盆给踢翻。
汉子怒目一瞪，正要发作，却听言烟虎说道：“这位兄弟，在我中牟这点地方，如果遇到困难，就来找我！凭兄弟的身手，只要开个口就行。你今日在这里摆摊卖艺，让别人知道了，还说我言烟虎不仗义。”
说完，从怀里拿出几个钱来，扔给那汉子：“今日出门，身上没带多少，这些散钱兄弟拿去应急便是。如果不够，报个数目，回头我给兄弟送来。”
卖艺的脸部肌肉急速的颤抖，闯荡这么多年，见过仗义的，还没见过如此仗义的！顿时又一长鞠：“言大哥仗义！兄弟晏明拜谢了！”
正在说话间，一帮混混从街的南头闪现出来。
言烟虎一看，也顾不上自己的仗义了，脸色变的刷白，转身就往北街跑。还没跑两步，北街口也蹿出来一帮人。
路，被堵住了。北街口一个带头的人手拿长棍指向言烟虎：“老言！你最近很嚣张么，我来和你打个招呼！”
第十七章 清除障碍
他叫雷子，也是中牟混混的一个角色。雷子猛，敢拼命，就算是按照童军说的单滚，言烟虎也滚不过他。
更何况言烟虎身边只有几个人，但是对方足足四五十。
言烟虎一拍身边的瘤子：“吹哨子！叫人！”
哨子，就是口哨，把手指放在嘴里，然后吹响。这九个人中间，瘤子吹的哨子是最响的，所以言烟虎找他。两边的街道上还有自己的兄弟，听到哨子，他们就会去叫人。
只是，自己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么？言烟虎不知道。
虽然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由于消息太模糊，言烟虎不能走动带着上百个小弟呀？
心里异常发慌的时候，刚才几个小钱，救了他的性命。
斧头上下翻舞，无人可当！言烟虎身边的混混让对方全打趴下的时候，晏明一把斧头开路，带着言烟虎硬是杀了出来。
虽然是从一群混混中杀出来了，但是晏明已经被砍伤好几处，言烟虎的被典韦打的旧伤也复发了。
旧伤加新伤，性命交关之际，言烟虎依然跑的是健步如飞。晏明也跟着跑，斧头也扔了。那东西太重，拿着影响速度。
晏明知道，如果能跑掉，不要斧头也行。如果被对方赶上，给自己多少把斧头也没用。
他们在前面跑，雷子带人在后面追。大街上的人早就纷纷躲开，那些商铺都赶紧把自己的门关个严实。
路过一个岔口的时候，言烟虎忽然往旁边的一个巷子里面一窜，晏明跟着蹿了进去。
进去之后，晏明傻了，这分明就是一个死胡同么？自己是外乡人，不认识路。只是这个仗义的言大哥怎么会跑错？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晏明横下一条心，对言烟虎说道：“大哥，这墙头不是很高，兄弟撑你过去。”
言烟虎正在弯着腰大喘气，手捂在自己的肺部，看了他一眼：“那你咱办？”
晏明惨然一笑，显得异常的悲壮：“我一个外乡人，和他们没有什么大过节，没事的。”
言烟虎伸出大拇指：“够意思兄弟！”
雷子已经到了巷子口，可是晏明奇怪的是，雷子并没有进来。
为什么他不进来呢？晏明奇怪之际，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几十个手拿刀棍的混混翻墙跳了下来，径直走到言烟虎的面前。而雷子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言烟虎大手一挥：“都给我放倒！”
言烟虎手下的人早就时刻准备着，所以一旦知道对方出手了，也是全力反击。他手下的混混现在本就是最多的，雷子等人为了保密，又不敢通知太多的人。这就导致不到片刻的时间，雷子手下的人不是被放倒，就是被打散了。
只剩下雷子一个。
言烟虎从一个混混手中拿出一把斧头，一把拉过雷子的领子：“雷子！不服是么？”
雷子虽然敢玩命，但是，混混的胆气是很有限的，在玩命也没用的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孙子。
他赶忙拱手说道：“老言，言哥，言大爷！我服了行不？”
言烟虎指使周围两个混混：“把他给我按住了！”
说完，言烟虎在雷子耳边小声说道：“雷子兄弟，我也不想这样！谁让你出头呢？不给你留点念想，以后没人怕我！”
雷子的脸色惨白，叫道：“言大爷！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保证不敢了！”一边说一边想磕头，但是双手被抓住，那头只能一点一点的。
言烟虎轻轻摸着雷子的一条胳膊：“兄弟，别怪哥哥手黑，就是它了！”
说完，一斧头砍了下来。
晏明的眼睛都看傻了，更让他傻的是，架打完之后，场子都清理好了以后，一群捕快忽然出现在巷子里。
一地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那捕快的头头随林却张口问道：“这里刚才有人打架没有？”
混混纷纷说道：“没有，没人打架。”
雷子的胳膊还落在地上，随林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言烟虎用手碰了一下脸色惨白的雷子，雷子忙的说道：“我砍树，不小心把自己胳膊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