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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漻回到病房就躺下了。他藏在被窝里,全身都在轻微的抽动,但他感觉不到这些,甚至全身又冒出了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沐汀蘋断断续续得听到廖漻一直说着这句话。
沐汀蘋开始还觉得这是对她说的,可听着听着,她就怀疑了,这不应该是对她说的,可他又是对谁说的呢?沐汀蘋知道刚才廖漻一直在看着自己,但这究竟触发了廖漻的什么,以至于他有这样的举动,但现在还一直说着“对不起”。他对不起谁,为什么会对不起他或她?沐汀蘋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女孩,一个很特殊的女孩。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但她又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故事的,转而一想,“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沐汀蘋从小就喜欢《名侦探柯南》,而她自己也喜欢推理。她十分倾慕侦探的身份,他们总是能掌握别人的所有,而不暴露自己一点。
沐汀蘋坐在廖漻的床边,试图在他的身上构建一个悲戚的故事,使故事造成的后果与现在廖漻的状态吻合。但想着想着,越来越离奇、离谱,自己就笑出声来了,觉得自己了不起,绝对是一流的侦探。
沐汀蘋肚子很饿了。她是逃出来的,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吃,饿得胃咕噜咕噜得叫,在抗议主人的不公正。她捂着肚子,在周围找了下,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只好再出去买点东西。
中秋节都成这个样子了,这是什么节日啊?她觉得这个节日十分好笑,觉得自己也实在滑稽。她看着别人成双成队,或三五成群的热闹,也是觉得相当好笑。
廖漻把被单掀开,发现沐汀蘋已经不在了,就坐起来。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说:“你刚才跑哪里去了?你这人怎么到处乱跑啊!出了事谁负责啊?”
廖漻吓了一跳,神经暂时紊乱。
“这是今天最后一瓶了。”说着就给廖漻扎上了,廖漻浑然不觉。
“真是倒霉,每年中秋节都轮到我值班,今年又碰上你,害得我这么晚都不能回家。对了,那个,现在我回家了,呆会儿你自己拔了,千万别忘了啊!”那个白衣天使狠狠摔上门,气呼呼得走了。
廖漻这才反应过来,回了声:“哦。”
廖漻不想想什么,看着那个液体一滴一滴慢慢流下来,最后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个对我真的有用吗?它怎么就这么轻易得进入到我的体内?它凭什么进如我的身体?”
“他们不是说了吗?它是对我有利的,它对我的病是有利的,不然我可能会死的。”
“可是,它为什么这么慢呢?它不是在消耗我的时间吗?我要等到它什么时候呢?”
“我要睡觉了。”于是,廖漻拔掉了针。
等廖漻将要睡着的时候,沐汀蘋回来了。
“谁?”沐汀蘋推门的时候,廖漻大声喊叫。
“我,我啊——汀蘋,沐汀蘋。”沐汀蘋以为廖漻还睡着呢,“你吓死我了。”
“是你啊,还以为你走了呢!”
“哦,我饿了,出去买了点东西。”
“刚才真……不好意思,失礼了。我都被自己吓到了。”
“没什么的。”沐汀蘋笑了笑,“你还在挂吊针啊?”
“哦,我拔了。”
“拔了?你自己?这,不太好吧?我还是去叫护士。”
“我是说真的,我不想挂这个东西。你就别去了,别去了。”
“你强,你赢了。”
第十章
等沐汀蘋吃完,廖漻提醒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今天很感谢你,还有,今天你很漂亮,不过,好像不是为我打扮的吧?特别是你戴的帽子,很别致,有个性。但是,时间真是不早了,呆会就没车了。”
“我不想回家了,我刚刚打电话回家,说我回学校了。”
“那你准备住柳依依那?”
“这边不是还有一个床铺吗?我就睡这了。”
“这怎么可以?”
“你连针都可以自己拔,我怎么就不可以睡这里呢?不过,会不会打扰到你啊?”沐汀蘋狡黠得笑得很得意。
“不会,不会。”廖漻矛盾非常。
“这可是我第一次睡在外面。”沐汀蘋也睡下了。
廖漻起身,走出病房,找来了一条被子,说:“天已经凉了。”
“谢谢了,对了,你有喜欢过女孩子吗?”
“没恋爱过。”
“那就是说有偷偷喜欢过女孩子喽?”
“我讨厌说话,尤其是回答别人的问题。”廖漻觉得人与人之间根本不需要说话,他总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学会说话了。
“我想你一定有的。”
“绝对没有,这很明确了吧!”
“这样子啊,还真出乎我的意料!想你长得还好,就是头发有时凌乱。乱乱的也好啊,应该有女生喜欢过你吧?”沐汀蘋一心想把话题展开。
“我累了,睡了。”
“今天可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值得纪念一下。”沐汀蘋双手合十,一本正经。
“廖漻,今天你一定不能睡,我想跟你说点秘密。”
“为什么是我?我得睡了。”
“你一直这么没礼貌的吗?”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之间不熟,再有的话,你不喜欢讲话,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不熟,相当熟了!”
“你讨厌说话,但你可以成为绝对一流的洗耳恭听者!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自己,这可是天赐的机会,你可要珍惜哦。”
“那这样,我睡了,你呢,当我还在细细听你讲。”
“廖漻,你怎么能这样,太伤人心了!”沐汀蘋却笑了。
“有这么大一美女睡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够睡得着呢?”
“这才像人话,不过,我们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不同的床上,不许胡思乱想。那,我这美女有多‘大’呢?”
“让我想一下,这个嘛,比灰熊要大,比河马要小一点。”
“就知道你也是吐不出象牙来的。我不生气,口是心非谁不会啊?这个问题,我可是经过实践证明了的。”
“哪个问题?”
“明知故问。现在的问题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父母交代,明天他们肯定找到学校来。今天他们是找不到我了,我手机关了。”沐汀蘋一下子迷茫了,满脑子都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其实这样也好啊,不知道怎么交代就别交代。也好笑啊,要求我们这样那样,我们就得这样那样。我们什么时候变成犯人了,永远只会犯错,而且得不停得招供,以显示我们的悔过之心,彰显他们的智慧与谋略,让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永远都是为了子女好,永远都是正确的。”
“这样子的话,那我明天就不交代了,交代的也是谎言,干脆也不编什么乱七八糟天衣无缝的谎话了。其实我的父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就是不给我。”
“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力?使得他们能对我们横加指责,动不动就要挟我们。”
“我很怕我的父母,也不敢离家出走。今天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也只是想稍微脱离一下他们的掌控。”
“根本也没有什么离家出走,反而是离家的距离更近一步了。我也不需要家的,因为是个房子就可以成为家,这样的家有什么意义!?”
“对哦,家是一个能够把自己的秘密安全得藏在其中的地方。”沐汀蘋想想自己的家,摇摇头,叹了口气。
“每次回家,我都很可笑,我变了一个人,我转身变成他们的儿子,我努力扮演好‘他们的儿子’这个毫无意义的角色,哄他们开心。我恐怕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爱我的家人。在家里故意成为他们所希望的‘那个儿子’的时候,像是犯罪,快崩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常常躲在书房里,一整天一整天,我很怕见到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当亲戚朋友在父母面前夸我的时候,我也许是自豪的,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小丑。我痛恨他们,还有自己。家就是一个把戏,而我自己也是一个悖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是一个悖论在一团把戏中挣扎,我真的快崩溃了。”廖漻从没有一次就说这么多的话,他回顾自己的经历,疼痛难忍,涌上心头。他的手使劲攥着被子,眼泪被紧张的神经挤了出来。
“喂……是你听我讲,还是我听你讲?你不是说困吗,怎么还不睡?”
“就当作是抛砖引玉吧,接下来该你了。”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病房里的这次谈话还在继续。在静谧中,在白色的包围下,沐汀蘋在慢慢叙述使她痛苦凄楚的一些事。
廖漻不是不想睡,起先是惊惶失措,不加理睬,但后来觉得沐汀蘋也没有恶意,而且觉得沐汀蘋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也许在她身上照射出来的影子就像二十年来自己经常看到的那个影子。他想,与沐汀蘋应该有交流的可能性。还有,房间里有一个女生在,廖漻会感到焦虑,他根本睡不着的。
“一个多星期前,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喜欢叫他‘书袋’。书袋子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生,之所以叫他书袋子,是他喜欢读书,而且语文水平很高,出自真正的书香门第,而我家虽然也号称书香门第,只能算是附庸风雅。”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幼儿园,小学,初中,直到高中还是在同一个班级。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们的父母走了后门,故意让我们呆在一起的。书袋很照顾我,我们经常呆在一起,后来,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他的女友,在不知不觉中,我真的成了他的女友。也是因为书袋真的很优秀,被他保护,我当时也很高兴。”
“虽然表面上我是书袋的女友,可能是他离我太近了,反而没有什么感觉,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是平淡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一个简单的公式,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书袋很多时间都在读书,而我则非常贪玩,他很文静,我就装得很活泼。”
“高中的时候还是这样,别人认为我们是情侣,我却觉得书袋子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哥哥而已。书袋子越来越文静,像是古代隐居的儒士,说话也越来越少。而我是女孩子,只是凭着熟悉的经验跟他说话。有时,我几乎是排斥他的,我们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了,也许是高中的压力太大的缘故吧,我们都没在意。”
“高考结束后,书袋考入了你所在的大学,而我瞒着父母进入了美术学院。整个暑假我都在和父母较劲,他们非要我进书袋的大学,出点钱没关系。我不想再像傻傻的小女生,被别人保护,我得有自己的生活。在我的再三请求下,我胜利了。”
“开学后不久,我就向书袋子提出分手。书袋子懵了,脸刹时就白了,他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想,他这辈子都很难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他不能接受,要求过段时间再说,他回去好好考虑。”
“书袋子当时的表情好吓人的,恐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了。他是多么纯情,多么纯洁的男生,可我却将他深深伤害了。有时想起来,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但有时却觉得十分的好笑,这是谁摆的局,是谁的错,这分明是一件离谱的事!反而却是我在忏悔和内疚。”沐汀蘋说到这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书袋子回家想了很多,反思了很多。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犯了重大的错误,他不够浪漫,他没有花更多时间在我身上,总是一个人藏起来在读啊读的。他这才有些明白,情侣们是怎么谈恋爱的。也许,他也这才发现,我是她的女友,他是我的男友,我们是情侣,不再是小时候的玩伴了。”
“然后,书袋约我出去玩,逛公园,上街给我买东西,模仿其他情侣一样试着跟我谈恋爱,但我总觉得别扭。后来,书袋还带我去了酒吧。当时我已经入睡很久了,但接到他的电话,说某个知名的摇滚乐队前来搞专场演出,很精彩。我们到达酒吧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乐队如火如荼,人们激情飞扬。听了一会儿,我拉书袋出来,正式要求分手,何必这样改变自己来迎合我呢?他先是一怔,然后无奈得点点头,蒙着头走进了酒吧。”
“我呢,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边走边想,想着书袋为我做的一些事情,我就忍俊不禁。爱情难道这么容易就能培养出来的吗?后来,天快亮了,我走到一家书店,躲在书架后哭了,接着,竟然就被你发现了。”
“双方的父母都知道了这件事,打算在中秋节聚餐,使孩子间的矛盾在大人的帮助下化解,让孩子重新在一起。这当然是书袋子告诉他父母的,然后我父母也就知道了。他们精心为我打扮了一番,告诫我这个、那个。可还是被我逃出来了。这才能这样忐忑不安得在这里跟你聊天。不过,明天肯定死定了。”沐汀蘋说到这里,心情舒畅。
“喂,廖漻,你不会真的睡着了吧?太不够意思!”
“那个书袋子才华横溢,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你想要什么啊?”
“原来你装睡啊!你不光装睡,还敢取笑本姑娘!”
“我想,你只是想经历一场让你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已!把以前本该拥有却失去的美好时光补回来,而且不想在书袋身上浪费更多的青春了。”
“哈哈,廖漻,我现在册封你为我沐汀蘋的头号知己人物。”
“不行不行,我当二号就得了,一号的话,留着,以后你用得着。他在某个地方苦苦等待着你去册封呢!”
“除了这个‘一号人物’,我还想做的一件事是绘画。其实,画画对于我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这么多年,支撑我走过来的就是画画了。”沐汀蘋突然严肃起来。
“怪不得呢, 你非要上美术院校,跟父母扛上了都不管。”廖漻仍是一脸嬉笑。
“以下说的,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对了,现在几点了?”
“应该是凌晨了吧?还没天亮呢,你接着讲,我仔细听着呢!”
“生在一个富足而表面化的家庭,是我所不愿意的。在这样的家庭里,人都不是为自己活的,而全是为了这个家庭的荣耀。你不能有自己发生活,所有的一切必须符合家庭的利益。如果是贫苦的家庭,至少是为了家里亲人能吃饱饭,可我呢,只是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虚荣,我就得违背自己的意愿,充当一个砝码,为家庭增光添彩。”沐汀蘋有些激愤了。
她继续说道:“我家与书袋家是世交,最近我又偷偷听到父母说什么是‘指腹为婚’,虽然当初是一句戏话,可现在人家当真了,两家人何乐而不为呢?这真是可笑至极!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从,连朋友都没得当。这也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一件滑稽的事,现在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太可笑了。小时候,我喜欢画画,可父母硬是让我学钢琴,说什么雅不雅,女孩子家应当学钢琴,小提琴也行。整个一套就是流氓思想!”
“可我没放弃画画。我经常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画画。画得虽然不是很好,但这是唯一能表达我内心世界的途径。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和感受,但其他的方式我不能很好得表达出来,只有通过画出来。绘画是我与大自然对话的唯一途径,我必须拥有它。”
“那时,我知道春天的一棵小草想要干些什么;夏天的花儿开得这样红火,究竟是为了谁;秋天的果实在什么时间会坠落在地;冬天的鸟儿在哪里过冬。我能把这些统统都画下来,而我也偷偷画下来了。可有一次被父亲看见了,他把我的全部的画稿都撕了,只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练钢琴。”
“我的房间成了一个屠宰场。到底我还是脆弱的,我服从了父亲。我很努力,钢琴也考到了八级。但我从此不在信任大自然,它给我带来了不幸。心口的疮痛是难以愈合的了。有时,我会发呆看着一个盆景,半天都醒不过来。以后,父母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上了初中,我才又偷偷画画,”
“初中时的画画只是临摹,为了消耗无聊的时光,才在房间里不断地画。画完一张又一张,就这样画着,不会投入感情。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拿起画笔就是一整天得画,我这样依赖画画。”
“我很少有时间给自己,大部分时间用来应付父母:学习,作业,钢琴,成绩。每天夜里,等父母睡了,我才有自己的时间来画画,虽然只是临摹,可也会觉得满足。我想,如果等我独立了,我再也不会弹钢琴了,再也不会了。廖漻,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我的生活一开始就掉进了陷阱里,它将夺走我所有的青春。”
“我越来越无力,即使现在的我身处在美术学校,有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我还是相当无力。我时常绝望,就躲在房间的墙角或其他的角落里。这时候,我放暴躁的音乐,摇滚,对于画画也越来越反感。我怕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
“每次我面对蓝天的时候,那么无邪天真,心里就很害怕。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反叛,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可现在,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角落’这种地方,它挽救了我。”
“‘自己’是否是对‘我’的一种讽刺?我无力反抗。这种讽刺越深刻,活得就越有意义,但我看不到任何道路,看到的只有墙角,只有黑漆漆的墙角。”
“我经常想象另一个自己,能快乐自由得飞翔,在蓝天上画出自己的弧线,不会像现在,对蓝天有种莫名的恐惧,使我神经紧张。我越来越感到这些事的可笑和自己的无力……”
第十二章
廖漻早上被护士叫醒,发现沐汀蘋已经不在了。他恍然若失,他想应该和她道别才是的,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廖漻的床头放着一张纸,纸上画有一轮弯月,像是一张公主的床,床上放着一颗心型的水晶。廖漻伸手去摸的时候,完整的心型的水晶竟然是四分五裂的。廖漻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碎在了黑暗的天幕上,碎得满地都是,碎得措手不及。月亮的周围空无一物,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廖漻把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