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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儿时陪我过家家的那个木头人娃娃,永远都是那么狠心的不理我。仅仅因为它是木头,坚硬到毫无感情可言。
'3'
走出考场的时候,天空依旧下着雨,淋下来的雨点也是前所未有的硕大。我站在教学楼的一楼,四处眺望着。前方的校门处,聚集着许许多多的家长。真的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林晓梅女士说过要来考场接我的。那我站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吧。
看着许多学生从楼梯口冲出来,不顾雨点就直接冲出去寻找挤在人群里的父母,是那样的奋不顾身。我想,我还是等人走散了一些之后我再找她吧,这样能简单一些。
花花绿绿的伞组成的别样的风景,在雨中十分显眼。那是伞的世界,一簇簇的美丽。
十五分钟过去,时针和分针形成九十度的夹角。
她还是没有来,却阻碍不了我继续等的念头。我看着雨点从天而降,淋湿了我所能看见的地方的每一个角落。总是刻意地看表,却发现时间就根本不曾走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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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十六岁的十字路口(3)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来。
门卫的老头打着伞朝我的这个方向走来,拿着一大串钥匙,在雨点的背景下丁当作响。他的身躯佝偻着,让我想起了我已逝的爷爷。他站在雨里,红色的雨伞反射的光线,把他的脸也映衬出了红色。
〃小姑娘,回家吧。〃老爷爷说,〃要锁门了。〃
〃我妈还没来。〃我说,〃下雨了我没有伞。〃
〃其实我早就想锁门了,但是看着你一直在等我就想,还是再等等吧。〃他边说边咳嗽,〃咳咳,可是现在真的晚了。〃
〃谢谢。〃我对老爷爷说。
偌大的校园里慢慢地变得凄清,顿时像是抛弃了我一个人。我抬头望了望教学楼,六层的钢筋水泥建筑在雨水的甘霖下还是显得那么坚强。
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来的中考考点就是寂城一中。这所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就连教室里的那些课桌椅,黑板上白色粉笔写的字我都情有独钟。
是的,强烈的预感,我离梦想的成真不远了。
于是我就这样冒着雨,去马路对面的车站等车回家。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不是吗?
'4'
下了车之后还要走好长的一段路才能到家。于是我开始疯跑起来,就像是迷途的羔羊想要赶快找到回家的方向。我穿越交错复杂的街道,终于到了小区。
我加大了速度进行最后的冲刺。
只是雨点永远都是毫不留情地打下来,淋湿了自己,满身吸尽了水分变得沉重。灰黑的沥青,被雨水冲刷过后,灰尘都浅浅地浮在半空中,像是接受了某种异常的磁性。
家慢慢近了,我终于停下来,深深地呼吸。雨后的空气变得尤其清新,吸进肺里有种强大的满足感。
身体宛若一台巨大的仪器,加速超负荷的运转着。
迅速地爬上五楼,我刚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门锁处有一道一寸大小的缝隙,里面传来的声音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泄露。
不停的吵架声带给了我的耳膜极大的刺激。
我捂上耳朵闭上了眼睛,坐在了楼梯口。
是的,我讨厌声音,极其强烈的厌恶。因为我不能接受大分贝的声音,并且小的时候很晚才学会说话,〃自闭症〃那三个强大的诊断就让我彻彻底底地和〃健康〃这个词告别。无数次的在夜里流眼泪,泪水打湿了枕巾,目的仅仅只有一个。
我想说,我不是自闭症。
这时楼上下来一个老爷爷,佝偻着身躯拿着一把伞向下走。是六楼的住户张爷爷,他的老伴儿去年得肠癌去世了。他打量着我,摇摇头叹气道:〃孩子可怜啊,下那么大的雨。赶快进屋里头看看,里头都吵了将近一天了。〃说罢,他继续摇头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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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十六岁的十字路口(4)
超强的意念让我冲进门里面,不顾自己身上的窘迫。我看见林晓梅正拿着菜刀,坐在窗台上。外面的窗户是打开的,也就是说她的脊背已经打湿在了茫茫大雨中。卷曲的头发滴着水,样子比我还要吓人。
我像是被她吓傻了。我看见丁自强先生正站在阳台的另一头对着她喊道:〃你个臭娘们,你还说我,自己也不是对不起这个家嘛,你死了没人管!!!〃
……你自己也不是对不起这个家。
我想知道,为什么。
〃妈!……〃我大叫着冲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菜刀。〃妈你别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看了觉得很难受?!〃我的眼泪顺势就要留下来,跃出了眼眶。
下巴上已经悬挂了呈现滴状的眼泪,轻轻一摇晃就会落在地上。
绽放出夏初的花。
〃甜甜!……〃她从窗台上跳下来抱住我,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嘴里呜咽着,〃甜甜,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是的,我也不能没有你不是吗?
……我不是也只有你一个妈妈吗?
她把我搂住,就像是把全身的依靠都赋予了我,而我也像是接受了重大的使命那样,在她怀里连连点头。两个湿冷的人抱在一起,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温暖被无数冰冷同化,带着讽刺鄙夷的色彩。
……妈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别哭了。
她反而哭得更厉害,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然后脑袋加速涨大。我闭上眼睛,采取回避声音最有效的方法。没错,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阻隔声音的来临。
这样会好受很多。
〃你看看吧你,林晓梅你存心想让丁甜犯病!〃丁自强先生再一次间接地说出了我的病症,是那样的响亮,以至于盖过了她的哭声。
在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排斥耳边声音的时候,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我只能祈祷,向上天渴求那个对着我耳朵大叫的人停下来。哪怕是一点点的微不足道以至片刻的时间,那也好。
我没有病!
其实我多么想大叫,但是我没有力气。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因为我讨厌声音就说我是自闭吗?我不是夜空中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我也不是〃星星的孩子〃被人代称为自闭。
他终于不再叫喊,转身离开。防盗门被重重地关上,就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告别。我原以为自己会去追随他的脚步,但是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
这一刻,我又在想些什么?
像是零下几十摄氏度的温度把我冻结住,泪水在眼眶里已经不受欢迎,连眼睛眨起来都泛上了凛冽的疼痛。
'5'
我有一个长时间的愿望,从我懂事起就一直扎根于我的脑海之中,足够渺小卑微。
我希望听不见,永远地、狠狠地听不见。不用管世界的嘈杂,不用理会身边时常存在的讽刺,更不用听让我伤心的父母吵架。
是不是很傻?
就像愚蠢的人在爆竹点火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不远处,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就可以聋;又或许只要给我那么重重的一巴掌,挨在我的脸颊上方接近耳朵的地方,听见了耳朵里空洞的回响之后再也听不见了,这也好。
我多希望点爆竹和扇我巴掌的人,是当年的那个医生。他十多年前的一纸诊断,就足够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你就拿这样残忍的方式补偿我吧。
真的只要一点点的迟钝,能够掩盖过满世界的嘈杂,那就足够了。我不想知道,几天以后我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在世界的角落里画圈圈。
画地为牢的时候,那个瞬间从指间流逝的时候,十六岁已经来了。就好像一个新的世界,又不停地遇上十字路口的红灯,车人混杂的喧嚣。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宁愿就这样耳聋,然后再也听不见一切的纠葛。
◇欢◇迎访◇问◇。◇
第57节:遇见如是已到达的彼岸(1)
Chapter。3
遇见如是已到达的彼岸
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那个夏天。你的脸,你的身影,你的歌声,全部都装满在了我的心坎里。
'1'
自从那次以后,接连着很多天我都没有睡好。早晨醒来的时候,像只熊猫一样有浓重的黑眼圈。
窗外的雨和我的睡眠质量一样放肆,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没有停止过。就那样顽固地、倔强地从天空中打下来,在积满雨水的水泥地上开出花。阴霾的天色,它们就像是哭泣的眼泪。
多了就不值钱了。
或许,往大说一点,它们想要滴水穿石。
躺在床上想那些日复一日的心事,心情当然不怎么好。像是中了蛊一样变得神经兮兮的。午夜的风吹得窗户直摇晃,哪怕是关上了窗户也像是要发起更迅猛的威力震碎玻璃。浅浅的睡眠被这种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起身,朝厕所走去。
一系列的动作像是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指挥着,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拽动一般。打开灯,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未老先衰。
怎有资格配上〃丁甜〃这样单纯的名字。
上了个厕所之后,我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经过他们的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一米五的大床上,只有林晓梅一个人。她睡的好像也不安稳,一直不停地翻身。
间隙,她嘴里还叨念着,但是口齿不清。
一长串话语中,我突兀地只听懂了两个字。那是一个词,迷迷糊糊的但还是很好分辨。我突然想到,原来他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回来过,和那天的滂沱大雨一样,逃匿了一个多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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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遇见如是已到达的彼岸(2)
太敏感,是我的弱项。
看了看表,那块夜光的手表是他去年作为奖励送给我的。幽亮而诡异的绿光告诉我,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天色依旧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我摸索着墙壁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蒙上被子闭上眼睛。等待着终将降临的天亮。
继续睡,寻找那个梦魇的见面。
我的另一个我,还有我的另一个世界。
'2'
手机闹铃一反常态的把我叫醒,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是昨天睡觉前玩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设置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左边有一摊浅浅的水渍,显出淡淡的茶色印迹。摸摸眼角,异常的干涩。我突然明白过来,昨天晚上一定是做梦了。
我的另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每晚必定经历的梦魇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纠缠着我,将近十年。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子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想自己,离开那个噩梦已经整整十年。转眼间只是生命中的瞬间,小小的一隅。
但是,它依然像一只小恶魔,纠缠不休地在我体内作乱。
我叫了三声〃妈……〃,却没有人反应。后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礼拜一,林晓梅还要上班的。只是他好像真的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
OK,八点整。睁眼,起床,刷牙洗脸吃饭。
很好,没有人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得让我高兴。厚厚的布艺窗帘阻隔着外面紫外线的照射,当我拉开它的时候,竟发现天晴了!终于不再下雨的天空恢复了初夏时节的湛蓝,天空中偶尔一片淡淡的白色就如同云朵拖沓的脚步被无限拉长。
淡化了,消失了,不见了。
阳光射进屋内,把空气中正源源不断涌动的细小尘埃照射得十分清晰,无处可逃的窘迫让它们在空气没有安分的时候。
拐出自己的房间时,我看见门口处的鞋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旁边放着一张粉红色的一百元纸币。纸上是林晓梅做财务主管专有的独特的细小字体,既漂亮又工整。
丁甜,一百块钱拿去把自己的头发弄弄,最好剪短一点,夏天热。
我很感动于她的关心。
是说真的,毫无半点虚假。很多时候这些细微的东西凝聚起来,就是一份非常大的母爱,分量足够沉重到给我一个太阳。就好比我是地球,每日从她那里获得必要的光明。
翻出抽屉里还有五六十块的零散钞票,一股脑儿全塞进裤子口袋里。本来不想拿那一百块整钞,后来又想起林晓梅总是喜欢挂在嘴边的词〃穷家富路〃,还要附带着说一遍,〃咱家虽说不是太有钱,但是出门还是以防万一〃。
我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就出门了。很多天的阴暗让我习惯了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眼睛,而现在我却是努力地阻止光源进入我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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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遇见如是已到达的彼岸(3)
柏油马路上还到处有着许许多多的小水滩,楼下的小孩穿着拖鞋故意使劲踩踏着浅浅的水域,溅起微笑的浪花。也许是他们的家长走来了,把孩子抱走,并教育孩子〃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之类的。
小时候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调皮过。只是很早之前就习惯了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天空,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飞过的青鸟,像是一只掉队的大雁孤零零的。我渴望拥有一双翅膀,高高地飞翔在天空里,脱离那些一下楼就会碰到的语言和目光的束缚。
现在那个梦想日益廉价了。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硬生生地剥离下来,抛却在九霄云外。
'3'
我沿着排列着鳞次栉比的柏油马路慢慢走着。渐渐地我看见前方不再是那样宽敞的马路,倒更像是一个巷子。我看了指路牌,上面写着:樟岭巷。
没猜错,原来真是一个巷子。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此时就连剪一个头发都变得异常困难了起来。突然间我看见了一家理发店,面积不大,可是人却异常的多。大大的牌子在绿叶和电线杆的中间横亘着,像是广告,上面写着:洗+剪+吹=15元。洗+剪+吹+染+烫=299元。
既然如此,林晓梅为什么要给我一百块呢?
我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那家理发店。小小的理发店里出乎意料的安静,音响悬挂的角落里,源源不断地传来熟悉的乐曲。是班得瑞的轻音乐,我熟悉的那张《日光海岸》的专辑。
这家店的气氛比外面那些超大规模的发型设计中心更合我意。是一个女的理发师,她嘴角甜蜜的笑容让我看了十分羡慕。
〃小妹妹,你要剪什么样的头发呢?〃她的声音好听得像是木琴叮咚。
〃剪短一点,削薄一点就可以了。〃
〃好的,请跟我来。〃她带我去洗头。
当弄好了一切,我就闭上眼睛随她怎么剪,相信别人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很重要的不是吗?因为你的背后坐着理发师,她手中的剪子刹那间决定一切,头发就在无数密密麻麻的〃咔嚓〃声中宣告变短。
听着富有节奏性的理发剪刀活动的声音,再配上班得瑞乐团如潮水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音乐,像是走进了大自然。
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或多或少和梦境里的那个女孩子有些相像,但是镜子里现在的女孩叫做,丁甜。
是丁甜,没错,只是取代了梦境中的自己的相貌。
当我想付钱离开的时候,安静的理发店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很多理发师惊愕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收银台围成了看事儿的圈子。我坐在座位上回头,竟看见一个头发大卷的女生,栗色和金色挑染的发丝在日光下俏皮地显出美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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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遇见如是已到达的彼岸(4)
漂亮得惊人,像是经过火焰的炙烤而产生的玻璃娃娃。
〃假币?〃她说,〃不可能啊。〃
〃你们这种人通常都是这样的,假币坑害我们。〃服务员的口气很重,对女孩严肃地说道。
她先是不悦,然后着急从包里掏出手机,焦急得像是迷途的鸟儿失去了方向。我知道她此时只要拥有一张真币就完全没事了。
我的同情心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我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她:〃你拿去用吧,我没事。〃
她惊讶于我的举动,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危难关头助她一臂之力。她接过钱,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
〃等我有空再还给你。〃她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啦。〃她有些张扬的像是正在盛开的木棉花,如火如荼的艳丽蕴藏了万千活力,深深地感染了我。
我就这样很大方很神奇地把那一百块用在了我觉得很值得的地方。
她给我留了手机号,用笔写在我的手心里,一股酥麻的感觉袭来。
我想跟她做朋友,根本没有想问她要回属于我的一百块。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呢?我真的从来不会在乎金钱,我在乎的是真正流淌在心房与心室之间的真心实意。
哪些才是属于我的?
请不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好吗?
孤单的脸庞寂寞的人。
'4'
距离那天隔了很长时间,我把此事跟林晓梅女士说了一遍。先是得意地以为她会夸我乐于助人什么的,却没料到她对着我大发了一通脾气。
我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靠在了墙上。
看来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却招惹到她了。
〃你看看,你爸一个多星期没回来了,说不定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来了。就光靠我一个人挣钱,你还嫌我不够累是吗?没事拿你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你觉得你借出去的钱回得来吗?〃她闷闷地喝下一口水,嗓门在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