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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瑄很想告诉云裳，他其实一直都很羡慕南宫睿，可现在他不羡慕了，因为他也有了关心自己、维护自己的人。
第74章 狸猫换太子（15）（）
因为心中对云裳存着感激之心，南宫瑄学习的劲头很足，也很能吃苦，他总是希望能够看到云裳冲他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拍拍他的脑袋，夸奖他做得好。
而他的这一番刻意表现，越发让云裳吃惊他的学习天赋了。
她常常在想，若是被尚书令大人知道原来自己的孙子里竟然有此等天才，他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放之人之。
尚书令是天子近臣，更是忠臣。
因为忠心，懂得先天子之忧而忧，明白像是他们这样的权利滔天世家，是绝对不能再出现特别有出息的子孙的，否则这既是对皇家的威胁，也是对自身的一份威胁。
为此，尚书令能纵容自己心爱的嫡子在最重要的岁月里，不思进取上游，反而跑去了江湖游荡；也因为这个，尚书令才对府内孙子一辈的学习不甚关注，任由明明不合规矩的情况滋生。
当已经无法再更进一步的时候，“没出息”反而成为了南宫家后代们的保护伞。
但，作为长辈，谁让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越来越好？
上一世，萧冷玉费尽了心思，找到了当时大儒为南宫睿教导，如此高调，尚书令最后不也没有反对吗？
只是可惜，到底南宫睿天资平平，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但，南宫瑄却不一样了。
便是云裳见识远超一般人，她也对南宫瑄表现出来的天赋有些吃惊，这情况，若是被尚书令知道，只怕上一世寻求大儒的人，就该变成尚书令自己了吧。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云裳反而得瞒住尚书令才行——至少，现在绝对不能让尚书令发现南宫瑄的非比寻常，从而将他从她身边带走。
因为知道因果清算后，天道会抹消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所以云裳特别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纪念她与南宫瑄的母子之情：她要亲自教育南宫瑄，亲自将他培养成一个文武全才的当世俊杰，便是以后她走了，天道抹消了她的痕迹，可是她教于南宫瑄的东西却不会消失。
或许到时候天道会安排一位隐士来代替她的存在，但不管怎样，那也是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三天后，云裳封赏的庆功宴如期举行。
当夜里，整个京师，不管世家宗族、勋贵名流，都来到了南宫府，恭贺南宫泽的晋迁还有云裳的诰封，远在西北的萧勇来不了，也特意命人送来了礼物。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太监来唱旨，皇上以及贵妃赏赐的礼品，一个个地被恭送到前院正厅，供所有人瞻仰。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接旨的时候，还是迎接贵宾，亦或是在后院招待众位贵重夫人，云裳都将李氏的四姑娘带在了身边，并逢人推荐，很是给了四姑娘极大的体面。
反观被张氏带在身边的三少爷与五姑娘，根本无人问津，最多也只有她自己的几位闺阁好友，会问候上那么几句，却在云裳带着四姑娘出现的时候，将更多夸奖的词汇放到了四姑娘身上。
这样鲜明的对比情况，只让张氏妒忌如狂，若换做平时，只怕早就上前寻云裳的难堪了。
可现在，她却不敢。
倒不是她就怕了云裳，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心知肚明，妾在妻面前，等同于奴仆一样的存在——这么些年，张氏之所以能在云裳的面前耀武扬威，那也是一步步试探着她的底线踩上来的，但那也仅仅限于南宫府之内——现在，这里这么多的勋贵夫人，若她胆敢挑战云裳的权威，就等于是挑战了这所有的夫人们，而那样的后果，她根本承担不起。
做低伏小，强制扯出恭顺的笑容，张氏将嫉恨深深地压在心中，并将目光死死地粘在云裳身畔的四姑娘身上，希望能挑出一些四姑娘做得不对或不好的地方，然后当众指出来，让云裳难看。
作为妾，她不能挑战妻，但借着四姑娘的错，让云裳丢丢面子，她自问还是可以的。
可是，她睁大了眼睛，盯了四姑娘不下大半个时辰，楞是一处错都没挑到，甚至有些应对之处，连她都自问不如。
原来的四姑娘跟李氏一样，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在众位少爷小姐里，相当不起眼，甚至很多时候，根本还被人忘记了存在似的。可现在的四姑娘，简直就跟在发光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瞩目的眼光，那些或是因为云裳的介绍，或是因为自己的好奇，与她说上几句话后的夫人，莫不都对她露出了喜欢的喜色，还有好几位二品夫人再打听她的生辰八字了。
这哪里还像是被李氏那个小家子出身教养出来的姑娘？说是名门闺秀的嫡枝小姐，也没人会怀疑。
反而，因为四姑娘的这番优秀表现，衬托得跟在她身边的差不多年纪大的五姑娘看上去，像极了没见识的小家子出身。
张氏嫉恨之余，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四姑娘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如此进退有度的表现，实在是不应该在她身上出现。
而且，李氏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能教出这么大气的姑娘来？
所有的不对劲，最后都指向在了萧冷玉身上。
她知道，只那日后，李氏就将四姑娘送到了萧冷玉的院子里，从那之后，她就一直跟着萧冷玉吃住，受她教导了。
短短几天时间，她竟然就能将四姑娘教导得让她刮目相看，若是这份心思放到了她的五姑娘身上的话……
张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尽量无视了心中的一丝丝悔意，口中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萧冷玉根本不可能花心思将四姑娘培养出来的，那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只是为了应付李氏，等时间长了，她肯定就会跟对待二少爷一样，将四姑娘抛之脑后了。
这么想了一阵，张氏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对比张氏的惨淡脸色，李氏却是发自内心的一阵欣慰，看向云裳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第75章 狸猫换太子（16）（）
宴会上四姑娘的大出风头让张氏记恨在心，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再去跟陈氏请安的路上，在抄手走廊上，她遇到了云裳。
看到云裳的刹那，张氏颇有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的感觉，原本平常见了云裳也当做没看见，这时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云裳就听到了她鼻子里发出来的冷哼。
云裳表情不变，反而是她身后跟着伺候的香巧，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张氏一声冷哼后，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就要与云裳差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了云裳冷冷的声音：“站住！”
张氏脚步一顿，随即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讥笑，就要抬脚往前走去。
“我让你站住，你听不到吗？”云裳又冷冷地质问了一声。
这一次，张氏连脚步都没停，直接就从云裳的身边走过去。
早等着她的云裳微微一勾唇，看了香巧一眼。
香巧原本以为自己夫人又会像是以前那样放过张氏，却不想看到了云裳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联想到近日来云裳区别以往的表现，香巧一喜，一个箭步上前，反手抓住张氏的手臂，往后一扯，再往下一压，伴随着张氏的一声痛呼，在一个砰响，她就被香巧直接按着跪在了地上。
云裳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是将军府出来的，自然懂武，香巧虽不是四个里面身手最好的，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氏，却是绰绰有余。
眼见张氏被人惯到地上跪着，她身边的丫鬟顿时大惊失色，就有人要冲过来的时候，云裳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一声“谁敢动”的喝问出口后，所有的人顿时呼啦啦地全部跪在了地上。
而这时，张氏才回神过来，冲着还按着自己的香巧，神色狠厉：“大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
“对上不敬，张嘴！”云裳便淡淡地吩咐。
香巧顿时眼中一亮，一手毫不犹豫地扇到了张氏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张氏被打蒙了那么一个呼吸的时间，随即就是更大声的叫骂：“你敢打我……”
云裳微微皱眉。
这次不需要她的吩咐，刚才站在一边的信宜走了出去，她下手可比香巧狠多了，就是几个耳刮子狠狠地落下，张氏两边的脸眼见地肿了起来，唇角血丝落下。
脸上的火辣，嘴唇里满是铁锈的腥味，让张氏露出了又惊又怒的神色，可刚刚的一番叫嚷，换来的是更不留情的耳光，便是张氏再没脑子，也知道继续叫骂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只能恨恨地咬着牙齿，神色不甘地望着害她这般凄惨的罪魁祸首。
这个女人，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她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张氏的脸上有怕却没有惧，这让云裳明白，这个女人直到现在都还没认识到她跟她之间的差距。
不过，也不怪她，这毛病毕竟是萧冷玉给纵出来的，惯了近十年的时间，一时之间，估计很难改过来！
既然如此，她就帮帮她好了。
“张氏，妾为贱，妻为尊，刚刚那几巴掌，是罚你不识尊卑，你可服气？”云裳慢悠悠地问道。
“我……”张氏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信宜又是一个耳光打下。
“你凭……”信宜这一下，完全在张氏的意料之外，她原本有些软下去的语气，顿时强硬尖锐起来，就在质问信宜的时候，信宜同步质问的声音跟着响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在夫人面前自称‘我’？”
张氏的话，顿时语塞。
妾为贱，与奴仆一般无二，是没有自称“我”的权力，张氏刚到南宫府的时候，也曾经自称“贱妾”过一段时间。但随着云裳的“纵容”，她早就忘记了这个自称，这么些年来，也早就习惯了与云裳的平级对话。
云裳体谅地说道：“张家也算世家清贵，礼仪世家，却不想竟然教出了妹妹这么不懂规矩的闺秀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我也理解妹妹，毕竟是庶出的女儿，原就是卑贱的出身，想来也学不到什么规矩礼仪。”
庶出是张氏的心病，云裳这话，无异于拿了一根针在她的伤口上戳来戳去，让她又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当下脸色涨得如猪肝。
“不过再理解，我也不能纵容妹妹这么不规矩下去。这样吧，为了给妹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好叫你记住，姐姐就赏赐妹妹二十掌掴，如何？”
二十掌掴让张氏顿时脸色发青，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云裳，“便是我……贱妾不敬，夫人也已经惩罚过了，如何还能惩罚？夫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懂规矩，你这分明是滥用私刑，就不怕被老夫人知道吗？”
张氏有绝对的把握，陈氏绝对不会纵容萧冷玉这般惩罚自己。
云裳却是笑眯眯的，不为所动：“妹妹可是理解错了，刚刚的惩戒是因为你对我不敬，现在的惩戒可是另有说法。”
张氏瞪着云裳，她今日也就这么犯了这么一回，她不信云裳还能有其他的说法。
“唉，庶出就是庶出，看来妹妹还是不懂啊。”云裳恶趣味地先奚落嘲笑了张氏一句，这才蓦然沉下脸色，“我乃天子所赐贤夫人，三品诰命在身，便是官身，你一贱妾，胆敢过而不请，藐视君臣之道，实乃大逆，如此不道，妹妹竟然认为我不应该惩戒吗？”
张氏的心随着云裳的话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像是落到了冰窖里，冷得发寒。
张氏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是多年养下来的，虽对云裳的惩罚有些忌惮，但更多的却是嫉恨以及恼怒。
惩罚结束后，她被昏迷中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那张已经被信宜打得看不出来原本模样的脸分别去找了陈氏与南宫泽，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陈氏还好，这些年，她原就不喜欢张氏的跋扈，云裳能趁机整顿，她反而挺高兴的，张氏在她那里，虽得了一点安慰的话，更多的却是让她静思己过的教育；而在南宫泽那边，她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南宫泽本就对云裳不满，看到张氏的那张脸，更是郁气在心，找了云裳，想要问责，却被云裳一番大道理说下来，哑口无言，堆了一肚子的闷气。
张氏这边，又陆陆续续地被云裳逮住了多处的错误，一番教训下来，再无人为其出头不说，甚至还被云裳告到了张家，惹来了张家当家张夫人亲自的呵斥。
送别之际，看着在自己面前总是高高在上的母亲，却对云裳做低伏小，恭维有加，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张氏才清楚地认识到她与云裳之间的差距。
可是，不管是原本的出身，还是在南宫府里的位置，她与她也是有着绝对鸿沟般的差距，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招惹得起的，她明明记得在进南宫府大门之前，她还想着一定要好好地讨好这位夫人，为何却、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张氏突然陷入了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
第76章 狸猫换太子（17）（）
张氏醒悟了，也开始后悔了。
但她的后悔，却不止步在此。
后面的许多日子，四姑娘跟在云裳的身边，得了云裳的指导与培养，她一天天地变得越来越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尤其是在跟五姑娘同在场的时候，特别强烈，特别明显，就像是乡下没见识的小丫头对上千金大小姐一般。
这还不是让张氏最眼红的。
她最眼红的，还是不管是去参加贵夫人们的宴会，还是宫宴，云裳总是会将四姑娘带在身边，原本四姑娘就被她教养得极好，再见了那么多的“世面”，又常常在众人面前露脸，京师的勋贵夫人们，渐渐地，竟然只知道南宫家有一位四小姐，而不知五小姐了。
而且，同样都是庶出，李氏的身份尚不如她，可因为云裳表明了态度的喜爱，大家竟然从此就将四姑娘当做了嫡枝小姐。
这如何让张氏能忍？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张氏终于受不了了，她找到了云裳，主动表示要把三少爷五姑娘的教养之权交给云裳。
去之前，张氏还记得云裳先前惦记她一双儿女教养权的事，自以为只要自己提出后，十拿九稳，却不想云裳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将她轰出了门。
那时，她才明白，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那一双儿女的教养之权。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迟了。
后来，张氏也想了无数的办法去讨好云裳，却一点用处没用，这样的次数一多起来，她的心态就开始失衡，悔意渐渐地衍生成了恨意。
但，即便是恨到最深的时候，她也再不敢挑战云裳的权威，只能在心中暗搓搓地安慰自己，没看到萧冷玉拿到南宫瑄的教养之权后，也逐渐开始不闻不问了吗？她的儿女留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得到更多的关爱。
三个月的禁足一过，林苑白恢复自由，就重新打上了夺回南宫瑄抚养的主意。
只可惜，她在府里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只有南宫泽，便想着法子让南宫泽帮自己讨回。
南宫泽因为这事，在云裳那边吃了不少的软钉子，最后一次，闹得太大，甚至连皇宫都惊动了。
“偷窃”毕竟是个难听的名声，皇宫那位照顾尚书令的面子，只叫了尚书令与南宫泽进宫斥责一番。
两人回家后，因为南宫泽的力保，林苑白并未被休弃赶出府，但又再次被下了禁足令。
这一次禁足后，林苑白总算是消停了，不敢在觊觎南宫瑄的教养之权，只想着办法想要让云裳厌恶南宫瑄，也多番指使南宫睿在云裳的面前各种挑拨离间。
当着南宫睿的面，云裳扮演了一个溺爱儿子如命的角色，有求必应，有挑拨比对南宫瑄表示不满，每次都满口答应南宫睿一定会好好教训南宫瑄。
几次三番后，林苑白虽然一直未能见到南宫瑄，但听来的消息都是云裳对他怎么无视，连西席都不曾为到了读书年纪的南宫瑄找一位，她的心中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再过不久，她就压根不时间再去管南宫瑄的事情了，因为她发现南宫睿最近的状态不太对。
她已经有很多次发现改在念书的时候，南宫睿偷跑了出来玩耍，功课也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帮着做。
林苑白心急如焚，但偏偏现如今在南宫睿身边，全部都是云裳换的新人，她又才犯事不久，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与南宫睿接触，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南宫睿还小，不怕。
等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在林苑白确信自己已经收买到了南宫睿身边的书童小厮后，她与南宫睿的接触，才慢慢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准。
此刻南宫睿已经八岁接近九岁了，可他的玩乐之心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私底下，林苑白说了南宫睿许多次，但南宫睿每次当面都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一旦她说得多了，他还开始避着她，不见她了。
无奈，林苑白不敢再逼着南宫睿，只盼着等他进入国子监后，能受到约束。
却不想，南宫睿到了年纪，只去了国子监一天，就再也不去，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萧冷玉竟然同意了南宫睿就在府里学习的要求。
这可如何使得？
作为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林苑白又寻找了无数的机会，软硬皆施，让南宫睿一定要去国子监上学。没想到这一次，那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孩子，不但不听她的劝，竟然还反过来指责她不如萧冷玉对她好，甚至还怀疑她以前说她才是他亲生母亲的事情是在骗他。
两人原本一向和谐亲密的关系，在一次次的不同意见中，逐渐有了裂缝。
听到下人禀报，得知林苑白与南宫睿又吵了一架后，云裳会心一笑，不置可否。
上一世，林苑白让她充当了那个“恶人”的角色，这一世，角色颠倒，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子还能不能像是上一世那样亲密无间。
因为心情好，云裳决定给这两位添把火。
刻意安排人在林苑白的面前谈论起南宫睿的不成器，话里话外之间，长吁短叹都是因为这事萧冷玉不知情。若是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