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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死么？”
忽然，她问他。
“告诉我，你会死吗？”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抓着，望着他的瞳眸，有恐惧闪闪烁烁。
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木泽雅逃开她的视线，僵硬地笑道：“夜夜，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啊。”
“那你亲口告诉我，你会死么？”
颤抖着声音，千夜死命地抓着他，仿佛一松手，眼前的木泽雅就会变成泡沫飞走，从她的世界里，永永远远地飞走。
知道她在害怕着，木泽雅伸出手，想将她抱入怀中，可是，微一颤栗，千夜却忽然避开了他。
“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夜夜……”
“你一直一直都在骗我，不告诉我你病了，不告诉我双子的事情，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千夜不断后退着，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她才崩溃似地滑倒在地。
“怎么可以这样？是你先让我爱上你的，是你先对我好的，我有想过要逃开你，可是，是你把我拉回来的，现在，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你要死了，要丢下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不，不是这样的，夜夜！”木泽雅想拉住她，可是，他就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
像是根本听不到木泽雅的解释，千夜蜷缩在地上，面颊沾满了泪水。
“我知道了，是我杀了你，是我害你得了这样的病，你恨我，恨死我了，所以才故意对我很好很好，然后再残忍地把我一个人丢下！”
胸口有刀割般的痛在炸开，望着千夜，木泽雅开始咳嗽，剧烈地咳嗽。于是，千夜更怕了。
“那你把我杀了吧！只要可以不让你死掉，杀了我也无所谓啊！”
“不要这样……咳咳……夜夜……夜夜……”
“我有想过要逃开你，要伤害你，要对你很坏很坏，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做不到了，一样也做不到了。”
微晃着头，千夜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嘴角，突然有腥红像小溪般滑落。
“因为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我爱上你了。”
木泽雅惊颤！吃力地呼吸着，他抬头看向千夜。
“可是，不可以，是不是？”千夜望着他，怔怔地流着眼泪，“我怎么可以爱上你？我是你妹妹啊，我们是兄妹啊，是我害你得了这样的病，是我害你这么痛苦，我怎么可以爱上你？怎么可以？”
“夜夜，过来……求求你……先过来……好不好？”痛苦喘息着，木泽雅向她伸出了手。可是，望着那只手，千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我不能再靠近你，不能再喜欢你，如果我能消失就好了，如果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我出现，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为什么啊！！！”
一声闷响，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木泽雅跌在地上，盛着点滴的玻璃瓶一齐被拉扯了下来，碎片划破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有护士冲了进来，看这情况赶紧按下急救电铃。
接下来，好多医生，好多护士，好多仪器，可即使是医生抢救的时候，木泽雅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千夜，而千夜的眼睛却黑洞洞的，望着那些仪器，她怔怔颤抖着。
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某一个晚上，也是因为她，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就像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他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
“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你？”
“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你就好了。”
尽管很轻很轻，可木泽雅依旧听见了她的声音，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心脏，木泽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角落，千夜呆呆地站起身，呆呆地向外走，逆着光，她的背影渐渐模糊。而与此同时，在走廊尽头的医护室里，叶芝林望着病状报告单，脸色煞白如纸。
“佑主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轻叹口气，佑主任摇了摇头：“除了再次做换心手术，绝对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可是，这次的心脏必须是五等亲以内，是么？”
“是，”佑主任顿了顿，“而且，除非是双胞胎兄妹的心脏，否则，即使是父母的心脏，手术希望也不会超过两成。”
雪白的报告飘落在地。叶芝林望着报告，忽然苦笑了下：“这么说，泽雅他，根本就是没救了。”
佑主任低下了头。
“那么，麻烦您，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夫人尽管说。”
“我想尊重泽雅的意思，”叶芝林憔悴地望了佑主任一眼，“他说过，永远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千夜，所以，我想替他守住这个秘密。”
“我明白。”佑主任点点头，当了泽雅这么多年的主治医生，如今，这样的日子真的就要结束了，眼前的叶芝林，自从丈夫去世后就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为什么上天对于这样的人总是连一点奇迹都不肯施舍呢？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主任，叶夫人，原来你们在这里，刚刚泽雅少爷又发病了！”
“什么？”叶芝林立刻向门外冲去，可是，小护士却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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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校园童话．那夜樱花飘零 （59）
“夫人放心，已经救回来，没事了，只是，泽雅少爷似乎心情又低落了很多？”
“是不是他又不肯吃药了？”
“不不！”小护士连忙摇头，“泽雅少爷很配合治疗，只是，我想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缘故，泽雅少爷突然又沉默好多，一句话也不说。”
“女孩？哪个女孩？”叶芝林皱起眉头。
“就是一个和少爷一样有银蓝色头发的女孩啊，刚刚我冲进办公室的时候，她不就站在门口么？”
小护士楞楞地指了指门外。
霎时，叶芝林和佑主任都倒抽了口冷气。
回家的路上，千夜走地很安静，林浩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牵着她的手。他不想知道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千夜出来时，嘴角又有了笑容。
“浩然，我想和你一起走回去。”她对着他笑。
“好。”他应声，牵起她的手。
半空中飘零着樱花，落在人身上，有些凉，有些痒，洒满阳光的午后，他在前，她在后，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
浩然走路从不会回头，总是走地那么义无返顾，即使自己受伤也不在乎，所以，他不知道那一路，千夜的双眸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我要出去一下，你先进去吧。”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落在他的发上，是浓浓的金红，千夜喜欢看着站在夕阳中的他，感觉暖暖的，情不自禁地让人安心起来。
“那，我在房里等你。”千夜笑地像个孩子。
“恩。”林浩然没有多想，转身向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走去。
“等等！”忽然，千夜又唤住了他，林浩然顿了顿，回眸去看她，夕阳下，她依旧在笑着，就像一副安静的油画，油画里的女孩，有安静的笑容。
“浩然，谢谢你，总是那么迁就我。”
林浩然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林浩然。
“其实，我很早就想这么说了，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真的很幸福。”
那个夕阳，他们的双眸在晚霞中久久交汇。
她对着他微笑，他勾起唇角：“等我回来，我陪你吃饭。”
“好……”
车子离开，黑色的车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久久地，千夜才移开她的目光，转过身，是空荡荡的林宅。
……
“除非是双胞胎兄妹的心脏，否则，即使是父母的心脏，手术希望也不会超过两成。”
……
原来，泽雅还有救，只要有她的心脏，他就能活下来。
微笑着，千夜握紧双手。
城市的街心花园，就像闹市里的一片绿洲。绿洲里飘满了樱花，樱花里，一个男孩靠在树上，嘴角有干净的笑容。
“林哥哥，这里。”男孩向林浩然招了招手。
微微皱眉，林浩然走近他：“怎么是你？静人呢？”
“静姐姐……她可能来不了了。”郑希干笑了下，取出一个白色信封，“这是她托我交给你的，说是她最后送上的礼物。”
“礼物？”林浩然不懂。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她特意要我交给你的。”
不再多问，林浩然接过信封：“她还好么？为什么突然离开医院？是你帮她的？”
“是静姐姐自己想要离开的，她说，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林哥哥你自己了。”郑希垂眸，眸心有些忧伤。
“替我谢谢静修女，还有，谢谢你专门跑一趟。”
“没事，我刚送完亦心，也算顺路。”郑希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再多言，林浩然转身向车走去，可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林浩然突然皱起眉头。
“有事？”他停步，听着电话那头，叶芝林惊慌失措的声音。
“总算，总算联系到你了。”
“出事了？”
“千夜呢？”
“在家。”
“一个人？”
“是。”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叶芝林的声音又激动了起来，隐隐地，林浩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听到了，关于泽雅换心的事，她全听到了……”
像朵盛开的蔓珠沙华，血，在水中绽放缭绕。
千夜从没想过，原来人血流进水里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手腕的痛已经麻木了，取而代之的，千夜心底竟然渐渐开心起来。她快死了，只要这点血流完，她就会立即死去，然后，泽雅就能活下来了，带着她的心。
终于，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
千夜微笑，倚在浴盆的边缘上，她闭上了眼睛。
鼻息间似乎有樱花的淡香，甜甜地流进心脏深处，千夜觉得，自己的身体似是在变地越来越轻，轻飘飘地就像朵天上的白云，她飞进了一个充满白雾的世界。
突然，一阵风吹过，空中落下了樱，而樱下，一个邋遢的女孩跌在臭水沟中，她的面前，是个比天使还要洁白的身影。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她把他错当成了天使，只是没有人知道，自那以后，他的洁白便深深印进她的心底。
“你的帽子。”
又是阵风吹过，场景变成了木家的庭院，他微笑着为她拣起被风吹落的帽子，指尖是微微的淡紫如墨。
“千夜——你在哪里——！千夜——！”还似乎，在某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他强忍着心脏的疼痛，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那晚，他抱紧她，轻轻地问：“千夜，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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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校园童话．那夜樱花飘零 （60）
会……会啊……没有你的世界……我怎么活地下去呢……
可是，那时候的千夜并没说出口，甚至，她选择了伤害，狠狠地，在他心中割下伤口。
“我恨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要存在？如果你消失就好了，如果你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明明是该对自己说的话，可千夜却对着他说出了口。直到又一个晚上，他躺在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洁白，她才突然明白，原来失去他，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哪怕是再大的代价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活着就好。千夜心中这么祈祷着，于是，那天晚上，她失去了他对她的感情，他拥有了新的心。
可是……
“他是换了心，却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是他的心！”
“不想让其他人的心爱上千夜，这样的心，我不要……不要……”
洛谣的话突然让她明白，这三年的冷漠，不过是他为她演的一场戏，为了隔开这段不正常的恋爱，为了不让她痛苦，为了送给她幸福，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弃。
那么，这回，让我为你放弃一次生命，好么？
泽雅，让我的心陪着你，永远陪着你，陪着你快乐，陪着你悲伤，陪着你老去，然后，我会时刻提醒你，不能生双子，千万不能双子，说好了，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任何人都不能打搅……
意识渐渐模糊，耳畔响起了他的歌声，仿佛一首温暖的摇篮曲，它安静地掩盖住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包括开门声，脚步声，以及林亦心崩溃似的哭喊声。
带着笑容，千夜，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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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红光在闪烁着。夜风将窗帘高高吹起，除了呼啦啦的风声，走廊里寂静地好象世界已经死去。
轻靠在窗边，林浩然什么也不说，安静地仿佛不存在，窗帘拍打他的身体，他也浑然不知，雪白的衬衣上有一大滩鲜红，那是千夜的血，已经没有了温度。
“哥，先吃点东西，好么？”
林亦心将面包递到他面前，可他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见。已经在抢救室外等了好几个小时，他连一滴水也没进过。
无奈地放下面包，林亦心的脸上划过丝心痛。于是，郑希走上前，将她抱住。
“让我来试试吧。”
说话的是洛谣，她是陪叶芝林来的，接连的打击已经让这个女人憔悴到仿佛一夜苍老。
“把这吃了，”接过面包，洛谣把它递到林浩然眼前，“如果你还想亲眼看见千夜康复，就把这只面包吃了！”
林浩然没有反映。
深吸口气，洛谣拽起他的手，用力地，不容拒绝地，像是使尽所有力气地把面包塞进他掌心：“吃了它！”
没有任何表情，林浩然松开手，面包掉落。
于是，洛谣蹲下，拣起面包，再次把它塞到林浩然手里，就这么一遍遍重复着，她一次次拣，他一次次丢，直到浩然终于放弃，紧捏着面包狠狠瞪向她，而她，也狠狠凝视着他。
“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痛苦，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得了这么残忍的双子病，生来注定只有一人能存活，作为这么爱着他们的我们，却只能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痛苦我理解，因为我和你一样。”
微微地，林浩然怔了下。
“可是，如果就连你也垮了，还有谁可以支持千夜继续走下去？今天会死的人无论是泽雅还是千夜，活着的人必定要承受比死去更加残忍的折磨，这个伤口或许永远都无法痊愈，或许一辈子，他都要在伤口上活着，难道，你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么？”
洛谣认真地注视着林浩然，没有了从前的懦弱与依赖，她的眸心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个巨大的空穴，林浩然抓着面包，漆黑的瞳眸渐渐收缩。
“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寂静的走廊，人们抬头看向他，他的发被风吹地凌乱，夜色下，他静静站着，仿佛世界上最孤独的背影。
“不想她离开，所以，即使被伤害也没关系，只要她能陪在我身边就好，可是，不属于我，她从来都不属于我……”
洛谣微怔，缓缓垂下双眸。
“为什么她爱的不是我，”忽然，他的眸心绽放出凛冽的光芒，“好想杀了她，真的好想把千夜杀了，让她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
“可是，我做不到，为什么她爱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沿着墙，他慢慢倒下。
从没见过他如此颓废的表情，洛谣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将他抱入怀中……
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取下口罩，佑主任从门里走了出来，一群人立即围上去。
“我女儿怎么样了？”叶芝林抓起佑主任的胳膊。
“情况暂时稳定住了，”略一迟疑，他顿了顿，“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损伤到了大脑，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很可能，千夜会变成植物人，而且，她的各个器官都正在衰竭，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众人大惊，像是有道电流从体内窜过，僵硬了他们的身体。
“那么……还有希望么？”叶芝林深呼吸，颤抖地问道。
佑主任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似乎，是千夜自己不肯醒过来，她的脑电波已经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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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校园童话．那夜樱花飘零 （61）
他顿住，看着叶芝林的手渐渐滑落。
“是我不好，如果我当初不生下他们，他们根本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
“叶夫人，你不要这么说，或许现在说这个并不合适，可是，植物人的心脏是最好的心脏提供来源，而且，她还是泽雅的妹妹。”
轻轻一句，立即，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泽雅接受千夜的心脏？”叶芝林抬起眼睛。
“是！”佑主任点点头，“即使什么也不做，千夜也撑不过这几天，不如趁她还是植物人的时候把心脏换给泽雅，这也正是千夜的心愿，不是吗？”
“我不要！”
虚弱的喊声突然从走廊那头传来，众人回头。
“泽雅！！！”洛谣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下床了？医生嘱咐过你要休息，你不可以随便乱走的。”
可是，木泽雅像是没有听见，他靠在墙壁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那里，抢救事的门正在被慢慢推开，千夜被推了出来。
“夜夜……”他低喃，身体动了动。
她静静躺着，像是睡着了，银蓝的发丝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只是，她的左手有厚厚的绷带，她的脸色苍白到惊心。
“夜夜……”微晃着身体，他走到她身边，胸口里的心脏像是要被人生生碾碎，他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喉口立即翻出浓烈的血腥味。
“是我……让你自杀的吗……”他抓起她的手，和他一样冰凉，“夜夜，回答我，是我……让你自杀的吗……”
“泽雅，先和妈妈回病房好吗？”
实在看不下去了，叶芝林想先安抚住木泽雅，可是，出人意料的，一向温文儒雅的木泽雅竟一把推开了她。
他望着千夜。手抚过她的发，又从她的发落到了她的眸上。
“为什么不是我？夺走了你的幸福，夺走了妈妈对你的宠爱，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该死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叶芝林僵住了步，心中突然有揪心的痛楚。
“你不是很恨我吗？不是说恨不得我消失吗？那么，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