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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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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尘一愕道:“这个……老袖没有看见!”

文抄侯晒然一笑,脸上满是鄙夷之态!

朱兰忽地站起来道:“我倒知道你是何时离去的!”

文抄侯望了她一眼道:“姑娘请说!”

朱兰道:“当胡子玉在场中故作从容,装摸作样假神气之时,你趁大家都在注意他,你就悄悄地出去了,更上黑衣,使用‘千幻身法’,缩小了体形,然后你们假扮的韦明远突然出现,你再回来用掌将他杀死,为什么一定耍将头颅打碎呢!当然是希望面目全非,不致露出破绽,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却是那位胡大军师的腹内妙计,梦里乾坤,只可借我们的梦醒得太早!”

她侃侃而谈,一番话不但使其他人恍然大悟,也使文抄侯、胡子玉、任共弃三人面色大变,汗落如雨。

胡子玉犹图狡赖道:“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只是我们没理由要这样做呀?”

朱兰道:“你不是说过要两虎相争鸣?当然是希望我们山主替韦明远报仇,找上萧循狠拼,你们就可坐山观虎斗了……”

胡子玉睑色死灰,一语不发,颓然坐下。文抄候却道:“姑娘的话,全凭想象,毫无事实根据!”

杜素琼接口道:“那你不妨看看,你的手血腥犹在!”

文抄侯将双手一伸道:“我这手上干干净净……”

杜素琼道:“你倒擦得快,可是我与你对过一掌,手上还染有数点鲜血,不知又将作何解释?”

说将手伸出,上面果然染几点血污,而且还有四五根断发,沾在血污上:分外刺目!

文抄侯抽了一口气道:“这……我怎知道你是从哪儿沾上的?”

杜素琼脸色一沉,骂道:“混蛋!难道我还需要故意找些证据来诬陷你不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证据凿然,你还有什么话说!”

文抄侯愕了半晌,才作了一个大揖道:“山主明察秋毫,文某再无话说!”

杜素琼见他坦然地承认了,遂浅浅一笑道:“你们设计之密,不能说不佳,只是用这种方法来将事情硬套在萧湄头上,却是极为不智之举!”

涤尘诧异道:“莫非山主已看淡世情,对于……生死之事已不在乎了?”

他本想说对于韦明远之事已不再放在心上,然而想到当这么多人,这些话实在不便出口,所以换了胜。

不意杜素琼却大方地道:“不!若是真有人杀了韦明远,我还是要替他报仇的,从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将来亦不会改变!”

她说得斩钉截铁,坚定异常,因此虽是涉及儿女之情,却没有人敢露出一点不齿的表示!

涤尘庄容再问道:“山主之意究竟如何?老袖仍不了解!”

杜索琼道:“想杀韦明远之人甚多,然绝不会是萧湄!”

涤尘奇道:“这是为何?”

杜素琼道:“这是女人的心,她也许恨死了他,也许会令他受尽痛苦,然绝不会去杀死他,甚至于谁杀了他,她还会替他报仇!爱到极点之时,恨也到了极点,这种女人爱恨的发泄,不是你们男人能了解的!”

这一席话可谓从所末闻,大家不禁悚然动容。

杜索琼又接着道:“女人对于深爱而又得不到的男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自首受一切苦痛,希望他能幸福;一种是刻意地报复,令他受尽痛苦折磨,然而绝不会杀死他的……你们实在不了

解萧湄……更不了解女人……”

胡子玉废然长叹一声道:“老朽虽放心计,对人情却极蒙蔽,此一石二鸟之策既为山主识破,该当如何处置,全凭山主之意

杜素琼淡淡地道:“我对江湖之事早就失去兴趣了,因此我也懒得再来处分你了,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迟早会有人收拾你的!”

胡子玉的脸上才有着干笑,不知他心中是作何打算。

杜素琼抬眼一望四周,徐徐地道:“我虽不问世事,但今天之事,我既遇上了,自不能抽身,你们双方到底作何打算,是打?还是作罢?”

“少林”掌门涤镜大师起身合什道:“敝派从无寻衅之意,但求能和平解决!”

“峨媚”明心师太亦起立道:“敝派与‘少林’之意相同!”

杜素琼转脸对水道群雄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文抄侯何等人物,如何会看不出杜素琼之意。

他笑了一阵道:“既由山主出面,敝帮当然听候吩咐!”

杜索琼轻声一笑道:“你的确是块好材料,处处见机而行,若能好自为之,何愁天下霸主不为你所得,何必一定要强取豪夺呢?”

文抄侯一揖道:“山主过奖!敝人并无此等雄心!”

杜素琼道:“不管你有没有,我谈的是目前,既然你要我作主,我就不客气了,今天之会,至此为止,所有的过节,在此一笔勾销,以后无论那一方,都不得轻启祸端,否则就是存心给梵净山过不去!各位意见如何?”

涤镜与明心同声道:“愿听山主裁决!”

文抄侯呆了一下才道:“水道接受山主调处!”

杜素琼回头道:“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咱们该可以走了!”

说完领朱兰、赵大、费姥姥、杜念远等人出殿离身而去。

“少林”及“峨媚”两派之人,一齐起身恭送!

文抄侯与胡子玉亦不由主的站了起来!

只有任共弃依然呆坐,望杜素琼与杖念远的背影,目中流露出无限的眷恋!

阳春三月。韦明远踯躅在江南的一个小村中。

望着草长莺飞,他心中有无限的调恢。

五年来,他一直在追萧湄,用尽一切方法,可是萧湄藏得很好,防佛整个地从世界上失去了踪迹。

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他听说有人曾经在江南见过萧湄,他立刻就赶来了,不过还是没找到。

在灰心中有着焦灼,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

然而,有一件事情的发生,引起他的怀疑。

那就是开封大觉寺中,水道与“少林”、“峨媚”两源约会的结果,那件事在江湖上流传很快,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雄霸武林数年的水道偃旗息鼓而回,这该是大新闻。

但是水道盟主文抄侯乔装萧循的事,也使韦明远有所警惕,萧湄也许是冤枉的,不过……

“任共弃会弑祖吗?会掳劫他亲生妹妹吗?”

他在心中自问,立刻又替自己找到答案:“在仇恨的驱使下,人会做任何的事,任共弃对我的仇恨太深了,深得即使杀死了我,他也不会满足的。”

“不管如何,先找到萧循吧!假如果真不是她做的,我该对她很抱歉,那天我离去得太决绝了一点……”

他又在心中自语着。面对着一道清流,他陷入沉思,溪水反映他的面庞,岁月并未令他苍老,只是境遇使他深沉了。

“频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胧目窃人低……”

忽然他轻吟起这困长相思,他开始怀念了。

他怀念着湘儿,怀念中有歉咎,虽然她已成为他的妻子,然而他却未能尽一尽做丈夫的责任一一好好地保护她。

“早知潮有讯,嫁与弄潮儿。湘儿,你不该嫁我的……”

他怀念着杜素琼,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

“天长地久情难尽,他生未卜此生休。琼妹,若人生真有来世,我宁愿与你俱变为水上鸳鸯,免得再受人世的颠沛,命运的捉弄!”

他怀念着朱兰,以一种莫知名的情愫怀念着。

“此情可待成追意,只是当时已悯然……”

最后,他怀念起萧猖,有爱,也有恨……“天涯海角,我仍想找到你,若是你没有杀死爷爷,我会向你仟悔,然后……我陪你同度个二三年,报答你对我的深情,然后……我只有请你原谅,我要回到湘儿身畔,因为她终究是我的妻子……”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他忘记了日已西沉,忘记了月影上升,因为四周的一切对他并无意义!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入醉乡。

提壶携植人间世,

玉液瑶浆登天堂。

平生知已惟鞠生,

刎颈算逆是杜康。

富贵荣华烟云事,

我与青莲醉一场。

他去水中捞明月,

我登泰岳发清狂。

彭祖一梦八百岁,

醉中日月亿万长……”

是谁?有那等洒脱的胸襟!

是谁?有这种豪放的气概!

韦明远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道人,手持西葫芦,踏月作歌,沿溪而来,衣衫槛褛,神情却飘洒之至!

道人渐将行近他的身前,韦明远不由得对他注意起来。

道人来至他身畔,亦是立定脚步,对他端详着.

双方对视片刻,韦明远开口道:“道长好高的雅兴。”

道人针锋相对地道:“兄台好艳的缔兴!”

韦明远见出语不伦不类,微有不悦地道:“因歌恩人,我对道长乃是真心的推崇!”

道人指着胸前墨髯微笑道:“就景论事,我对兄台亦是实在的批评!”

韦明远见他不仅词锋尖锐,而且对自己的心事亦仿佛洞烛如照,倒是颇感意外,遂较为和缓地问道:“道长怎知我心中所想何事?”

道人长笑道:“春日凝神,独对清流,一派神往之状,若非统罗红粉佳人,哪里能引得你这么一位翩翩佳公子如痴如狂。”

韦明远被他说得脸色一红,勉强地笑道:“道长开玩笑了!

道人面容一整道:“贫道言出心中,从不开玩笑,我看见台不但是心怀长相思,而且还在寻人。寻得异常迫切!”

韦明远大惊道:“道长因何得知?”

道长神秘地道:“贫道善观气色,专解疑难,效验如神,平时酒瘾发作之际,就靠这一套本事,赚得几文杖头沽酒钱!”

韦明运动容道:“道长可香指示迷律!”

道人道:“皇帝不差饿兵,黄道不吃饭可以,不喝酒却不行!”

韦明远道:“道长若能指示一条明路,在下不惜任何重酬!”

道人含笑问道:“我要你怀中‘拈花五手’,你也舍得?”

韦明远大惊道:“原来你认识我!”

道人长笑道:“普天之下,何人不识‘太阳神’韦明远大侠,我不但认识你,更知道你有三多,虽凭耳闻,却属事实!”

韦明远茫然道:“在下有那三多,乞道长明示!”

道人莞尔道:“第一是你的宝贝多,‘天香三宝’,你已得其二,更还加上家传‘二相钢环’,‘断金铁剑’……”

韦明远长叹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些东西几乎送了我的命。”

道人不理他的感慨,继续地道:“第二是你的仇人多,天下九大剑派,几乎有大部分都欲得你而甘心,其他还有很多人都……”

韦明远又叹息着道:“我也是逼上梁山,有许多事实在出之于不得已……”

道人笑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江湖上仇怨相结,没有一件是故意造成的,这且不论,现在说到第三多!”

讲到这儿,他先神秘地一笑,才接着道:“是你的艳遇多,阁下所结识的那些女子,不仅个个国色天香,而且都是跺脚四海乱颤的红粉英雄!”

韦明远红着脸道:“道长取笑了?多情自古空余恨,我负己累人,惹来闹愁千万种。早知如此,不如学道长云游四海,倒也轻松……”

道人大笑道:“敬谢不敏,我玄门中可不敢收你这位情魔

韦明远见他一再取笑,脸上不禁泛出一丝怒意,道人见他快生气了,忙又正容含笑改口道:“韦大侠所寻之人,贫道也许可以略尽绵力,但是韦大侠找到她之后,贫道尚有一事相求!”

韦明远接口值:“可是要‘拈花玉手’?这样东西虽是我师门遗物,但苦能赠与正人使士,我相信先师在天之灵也不会反对的!”

道人连连摇手道:“不!不!贫道德薄力浅,怀此异宝,保育引火自焚,前言乃相戏耳,贫道只望大侠能代我除去一个人!”

韦明远急问道:“谁?”

道人面现债容道:“‘白鹰’白冲天!此人与大侠亦有切身仇隙,大侠若擒此伦夫,废去他的武功,交贫道发落,贫道感激不尽!

韦明远未作表示,却先问道:“道长高姓大名?身隶何帮派?”

道人正式地道:“贫道施林,号‘酒道’,身属‘穷家帮’!”

韦明远再问道:“昔日闻名江湖之‘酒丐’施楠前辈……”

施林道:“正是家兄,被白冲天伤于‘幽灵谷’中,兄仇切心,只恨功力不足,不得已乃烦请大侠代为一伸……”

韦明远沉吟一下道:“可以,现在你告诉我‘五湖龙女’萧循的下落!”

施林面现惊容道:“萧湄?难道大侠寻访之人,不是令正?”韦明远一心要找萧湄,却想不到无意之中,得到了湘儿的消息,大喜过望,一把拖住施林的衣袖道:“是谁?你说的是谁?”

施林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愕愕地道:“‘云梦医圣’之孙女,吴湘如,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韦明远惊喜交集,口不择言地道:“是的!是的!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施林喃喃地道:“她既不是大侠心中所欲找之人,那么我们的约定……”

韦明远急道:“同样有效,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还牙吗?”

施林见他激动之状,倒不由觉得好笑,遂道:“此事说来话长,……”

大侠不必心急,令正一切安好,我们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事,先坐下来再谈吧!”

说完先在溪边坐下,韦明远听说湘儿无恙,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遂坐在他的对面,焦灼地等待着。

施林却好整以暇地端起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慢斯条理地擦擦嘴,伸出舌头啧啧地理了一下才从容地道:“数月前我得到帮中弟子传言,说是姑苏虎丘山上新住了一个单身女子,非常美丽,只是来历不明……”

韦明远插口道:“该死!该死!”

施林愕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韦明远觉察了,歉然地一笑道:“道长请别多心,我是在骂我自己,怎么什么地方都跑遍了,就没有想到上那儿去一趟!”

施林这才又接着说道:“那女子每天领一个孩子,站在门口,终日向远方盼望着仿佛在企盼一个人似的,贫道闻讯,就去看了一遍。”

韦明远吃惊道:“孩子!怎么我有了孩子?那孩子多大了?是男是女?”

施林望了他一眼道:“是个男孩子,大约有四五岁吧!怎么尊夫人有了孩子,韦大侠还不知道,这倒令贫道费解了!”

韦明远低头想了一下道:“差不多该有这么大,他一定是在我离家后才生下来的,我离开她有五年多了,一直没有见面。”

施林释然道:“这就是了,贫道来到山上,听见她口中只是喊韦大哥!韦大哥,明远大哥你怎么还不快来呢!……”

韦明远听了心中极为感动,禁不佳流下泪来!

施林却不顾一切地道:“贫道并不认识那女子,故以认为她绝不是杜……女侠或萧女侠,量情度理,一定是令正吴湘如了!”

韦明远道:“是的!只有她一直叫韦大哥,连婚后亦未改口!”

施林点头道:“令正对大侠用情极深,颇为令人敬佩!”

韦明远急忙又问道:“她怎么了,你跟她说过话了没有?”

施林道:“没有,我见她相思极苦,不忍前去打扰,只是吩附帮中弟子好生照顾保护,就离开了!”

韦明远起立一揖道:“多谢道长相告.在下此刻会心如箭,恨不得一步就到,请恕不能多作奉陪了,相约之事,我一定遵办!”

施林亦道:“大侠急于与尊夫人会晤,贫道不敢耽误。白冲天现在匿身于四明山中,大侠会见尊夫人后,就请与贫道同往除之,贫道在姑苏城中落脚相候,大侠若见丐帮弟子、随意吩咐一声.贫道立刻前来拜晤!”

韦明远道:“就是这么说吧,请恕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说完,施了一礼,举步如飞而去!

韦明远怀着无限的兴奋,昼夜不停地奔驰,终于在六天之后.赶到了姑苏城,匆匆又向虎丘山而去。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是诗人张继名传遐迩的“枫桥夜泊”绝唱,说尽了将近黎明的姑苏风月人情,流传千古,犹自脍炙人口。

韦明远起到虎丘山时,正是这时分,寒山寺的钟声在黑夜中响亮清越,一下下仿佛敲在他心上!

半山有一间孤零零的茅屋,还闪烁忽明忽灭灯火,韦明远有一种直觉,就是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中住他娇小可人而又忠诚的妻子,带他的儿子,彻夜无眠,在等待他的归来!

越走近屋子,他的心越感到充实而温暖,也更加速了跳动,甚至于没有勇气去推门直入!

直到窗前,他用舌尖舔破了窗纸,从洞中望进去!是的,一点也不错!

那儿,手托香腮,凝神对灯的女郎,不正是湘儿吗?

她长大了,成熟了,丰满了,改变得多了!

只是她也憔悴了。

不变的是她的娇稚与海洋般的深情!

听啊,那叹息,那低语,都是深情的呼唤:“韦大哥,你快回来吧,每天站在门外,我已经不知道数过多少次日落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会等你一夜的。”

“韦大哥,你还没有见过孩子吧,他长得真像你,每天都问我要爸爸,我骗他,也哄我自己……”

“我说你出远门了,你就会回来的,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的眼泪快为你流干了,韦大哥,你快回来吧……”

“韦大哥,有人说你死了,我不信,像你这样好人是不会死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突然站在我的面前……”

韦明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窗外呜咽道:“湘儿,我回来了,你的韦大哥回来了!”

湘儿怀疑地抬起头来,望着纸窗,低低道:“韦大哥。我好象听见你的声音,最近我常常听见你的声音,有时是在梦中,有时是在幻想中,老天爷保佑,但愿这一次是真的,我再也受不起欺骗了,但是……这一次我好象觉得跟以前不同……”

韦明远忍无可忍,拍碎窗子,飞身而入,一把抱住惊喜激动的湘儿,泪流如雨,继继续续地道:“湘儿,真是我来了,不是梦、也不是幻想……”

湘儿在他壮健有力的怀抱中,体验到这是真实的事,憔悴的脸上,绽开了如花的笑面,扶着他的脸道:“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都想得快疯了,韦大哥,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失去了你,我几乎活不下去了……”

韦明远吻着她的脸,她的泪,她的头发。

可是他却无法抑制使自己涌如泉流的眼泪。

在湘凡如黛的青丝上,他发现了许多丝丝的白发。

长相思啊摧心肝,摧心肝啊鬓成霜。

韦明远激动地拥得她更紧,高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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