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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静待下文。
“所以，请你不要放弃他，不要轻易对他的感情下决定。”
走到凉亭，狄南浦随意找了一处坐了下来。
“我们三个之所以能成为生死之交，一方面是因为机缘巧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一道伤痛，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我们走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狄家男人都从事律师这一行，我父亲更是著名的御用大律师，而我在二十岁时就已经拿到四个国家的律师资格了。可大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父亲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生父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抬头直视晚晴，他的笑容犹在，只是似乎有些悲苦。
“怎么会……”晚晴有些不敢置信。
狄南浦无所谓地摇摇头，“至于暮，他也有他的问题，而翰也一样。你知道他有多怕失去你吗？害怕到宁可放弃爱，也不愿失去你的地步。”
晚晴沉默地伫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将他定位成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直到今天早上，她不小心听到他那番话，她才发现，他对她竟那么了解，他将他所有的爱都化为行动。
但现在他却选择了“逃走”，这让她糊涂了！
狄南浦拍拍她的肩膀，“事情的真相不是用眼睛去看，不是用耳朵去听，是用这儿──用你的心去感受。翰是不是真心爱你，你自己的心应该比谁都了解，对不对？”
她沉默地垂下了头。是啊！她的心很清楚──他爱她！不是游戏，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是真的用心、用所有的情感和生命在爱她。
“现在不是我的问题，是他在刻意躲着我，他甚至让巫爸把我从他身边调走。”
“他昨晚和暮大打了一架，你知道吗？”
狄南浦突然转变话题，让晚晴愣住了，“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会打架？难道是因为我？”
“算是吧！”狄南浦的目光飘向远方，“我们三个上次打架大概是五年前，没想到这一次大打出手竟是为了感情问题。暮最近也有感情烦恼，两个人遇在一起，自然就以打架方式来发泄。
其实，在你面前，翰是很没自信的。在感情上，他一向是无往不利，可一遇到你一切就走了样，再加上丁鸿鹄的关系，所以……”
“他以为我那天的激动是因为痛失所爱？”晚晴大致猜到了巫翰阳的心结，“不，不是那样的。其实那颗子弹我已经躲过去了，丁鸿鹄是故意在我面前自杀的。我之所以那么激动，是觉得他太傻了。有什么事不可以解决？他根本不需要用死来换得我的原谅。
我曾经丧失过活下去的决心，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活着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在终于知道一切真相后，我真心地原谅丁鸿鹄了，可他却选择了亡……你说，我怎么会不难过？”
“你这番话应该对翰说。”为什么在感情的道路上，大家总在绕圈子？连他自己也同样绕不过这些弯路。
晚晴无奈地摇摇头，“我需要时间厘清这一切。而且，有些事我不会说出口，这是我性格上的缺陷。”
“翰的性格上也有缺陷。”狄南浦将好友的心结道出，“他总怕失去你，怕有一天你会和他妈妈一样死在他面前，所以，他总想将你藏在他的羽翼下；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爱，就为了让你平安的活下去。”
晚晴的嘴角扬起了少有的苦笑，“他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活在他的羽翼下，我就再也不是那个‘聪慧灵敏、气质独特’的晚晴了。那样的我必定会失去对他的吸引力，不再独占他的心了。”
“你应该用行动、用事实告诉他，你不是个需要他保护的灰姑娘，你是个女战士，可以和他一起分担困苦，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你真正想说的，是要我去参加舞会吧？”识破了他的激将法，晚晴双眼含着智慧的光芒，微笑地看着他。
狄南浦眼见计谋被人道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会不会去？”
“看情况吧！”
晚晴丢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什么事都给你们算得好好的，那我还有什么好玩的呀？
舞会当晚，巫翰阳穿梭在会场各个角落，不停地向熟人打着招呼。
“嘿，狄！”巫翰阳见到老友赶紧上前打招呼，他瞧瞧狄南浦身边的李巧玲，打趣地凑到狄耳边嘀咕起来，“你还是带‘柏拉图爱人’出场了，我以为你会带那个‘暴走族’呢！”
“别开玩笑了，”南浦也同样以耳语回答他，“我可不想成为众人的笑柄。怎么？晚晴没来？”
翰阳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别提她了！对了，暮还没来吗？”
“他说要去接申芷嫣，可能会晚一点到吧！”南浦望向会场的入口，熟悉的身影让他招了招手，“暮，这边！”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巫翰阳打趣地问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女伴吗？”
千暮依旧冷着脸制式化地介绍，“这位是申芷嫣，他是巫翰阳，他是狄南浦，这位是狄的女友，李巧玲。”
申芷嫣一一问好，举手投足都不失名门千金的风范。
“申小姐真厉害啊！我们这还是第一次看暮带女伴来参加舞会呢！我本来还怕他会一辈子待在实验室里，与死尸为伍，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怎么样？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翰阳带着惯有的花花公子笑容，和芷嫣寒暄起来。
“啊？”芷嫣被他的惊人之语给吓愣了。
而卫千暮依然冷着那张万年寒冰脸，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过，巫翰阳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暮，我听说你弟弟最近跟聂草草走得很近哦！他们俩是怎么走在一块的？你介绍的？”
果然，卫千暮平静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
看到他的反应，巫翰阳说得更起劲了，“我觉得他们俩挺配的。你说是不是，狄？”他边说边朝南浦眨眨眼。
狄南浦怎会看不出翰阳要的花招，他也配合了起来，“嗯！如果草草成为暮的弟媳，也蛮有意思的。”
他和翰的想法不一样，他希望这个刺激，可以让暮看清自己的心。他希望好友能把握住真正的爱情。
卫千暮不想理会他们，借故离开，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
“咦？那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翰阳摇摇手，招呼着刚刚走进来的人，“美眉，这边！”
身着白色晚礼服的女孩款款走来，“翰阳……”
狄南浦定睛一看，“竺怡君？”
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原本一张足以媲美调色盘的脸蛋化了一个水晶妆，纯白的丝质晚礼服更让她显得可爱。
刚刚她称翰什么？“翰阳”？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这真的是竺怡君吗？
“我们需要谈谈！”南浦顾不得被晾在一边的李巧玲，拉着竺怡君的手走向会场的另一边。他担心万一这个小丫头爱上了翰这个花花公子，他怎么向竺老爷子交代？
巫翰阳眼见奸计得逞，嘴角勾勃出一抹好笑。看了眼被晾在这里的两位小姐，他温柔地问道：“两位小姐要喝点什么吗？巫翰阳竭诚为你们服务。”
“你最好不要。”
悠悠的语调传入巫翰阳的耳里，他慢动作般地回过头，一副做坏事当场被逮到的糗样──
“晚晴……”
尾声
她身着一套紫色的曳地晚礼服，没了让护目镜遮掩的大眼睛水水亮亮；略施粉黛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更明媚；那头黑色的漂亮鬈发随意地散在她白净的背上，别致的祖母绿发夹将两鬓的鬈发别到了脑后。
最吸引人的是她脚上的那双水晶鞋，整体透明的鞋子秀出她的美足，小巧可爱。
她像极了一个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
“怎么？我打扰你泡妞了？”带着惯有嘲弄的微笑，晚晴的语气很惬意。
巫翰阳整个人被她的美给施了法，完全定住了，哪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
“啊？泡妞？噢！”他的反应在看到晚晴忽然黯淡下来的神色后，瞬间回来了。
“什么？泡妞？没！没！她们是狄、暮的女伴。”他慌乱地解释着，不知所措地抓抓黑发，“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吗？无所谓啊！”
她歪着头，露出一个更明媚的笑容，“反正是狄南浦邀请我的，这身衣服、首饰是巫爸拿给我的，他说‘某人’把这些东西放在房里，他想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就送我了。我和巫爸练了好几天的舞，想来这里卖弄一下，所以就来了。”
巫翰阳不好意思地搔搔脸，“这衣服是上次在礼服店看到的，我觉得蛮适合你，就买了下来。因为你不肯参加舞会，所以我一直把它放在柜子里，没想到，你穿上它……这么漂亮！”
晚晴大方地伸出手，“既然漂亮，就别浪费了我这身装扮，来跳舞吧！”
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双双下了舞池。
他望着她的俏脸，有些失神，“晚晴，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来参加舞会代表什么？”
她眨着大眼睛，佯装不懂地问道：“你说过什么吗？”
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
“我和暮、狄有个约定，如果我们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伴侣，就要将她带到舞会，请她跳第一支舞，将她郑重地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我们跳的又不是第一支舞，你又没把我郑重地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你用不着紧张。”
巫翰阳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今天来参加舞会，就是决定和我相伴一生了。”
“一生太长，它意味着永远。你也说过：‘没有人能承诺永远。除非下一刻我就离开人世，那么这份感情也随着我的离去而成了永恒，否则我无法承诺永远！’”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收起玩笑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我只能承诺，这一刻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愿意和你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忧愁，愿意学着去爱你。也许，我的爱没有你的那么深，可我愿意去试，愿意去努力。”
抱着她，像拥抱着一生的幸福，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够了，这样就够了。我不计较你是不是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我不计较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丁鸿鹄，我不计较，什么都不会计较……”
“你不计较，我却有事要计较！”
她推开他，正色道：“我不回Ｓａｆｅｔｙ总部，我要做你的搭档。我不需要人保护，我是一个专业的保全人员，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境，我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晚晴，你听我说，那样的生活太危险，不适合你！你应该……”
“你才应该听我说呢！”她的脸上漾着自信的神采，“我不是灰姑娘，不是你想像中需要王子来保护的灰姑娘。即使穿上水晶鞋，我也无法让一切的美梦成真，这是现实，不是童话。”
停了片刻，她的眼眸在绚烂的灯火下流出光彩。
“我喜欢这份工作，它充满了挑战和刺激。工作会让我有自信，会让我觉得，我这个‘灰姑娘’也能和你这个‘黑马王子’站在同一高度，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这样我们的爱也能平等，这样才能持续下去，你明白吗，翰？”
“不行！”巫翰阳一口回绝。只要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痛了，他不能冒这个险，说什么也不能！
晚晴失望地垂下了头，“你还是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她挣脱了他温暖的怀抱，向门口走去，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外……
难道他做错了吗？
他只是想保护她，这也错了吗？
他不明白！
“你没听过关心则乱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狄南浦已经坐到了他身边。叫了一杯威士忌，他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你害怕失去她，可你真的可以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将她收进你的羽翼下吗？你把她调回Ｓａｆｅｔｙ总部，如果总部被炸呢？也许有一天她在去公司的途中，被车撞呢？也许她……”
“你别诅咒她！”明知道他最怕听这些，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好好好！不说！”狄南浦啜了一口酒，换了一种说法，“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全面守护的爱对晚晴而言，已经成为一种负担？”
“你什么意思？”
“她本来就对爱情没信心，而你们身份地位上的差异，更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她害怕有一天，你会对她失去兴趣，你心中的‘特别’会消失。
为了保留她身上那股特别，也为了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去爱你，她才会坚持要留在你身边，做你的搭档，与你一起面对危险和挑战。”
巫翰阳侧过头，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狄南浦，“她是这么告诉你的？”
狄南浦微笑着点点头，“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追！她要是就这样走了，也许再也没有勇气来爱你了！”
巫翰阳迅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告诉暮，我先走一步！”
注视着他骤然消失的背影，狄南浦露出一抹笑容──
去吧！去把幸福追回来！去把童话变成现实！
巫翰阳本打算去开车，突然看到送花小弟骑着脚踏车，捧着一大束玫瑰过来。
送花小弟一看到老主顾，连忙打招呼，“巫先生，你好久都没去我们店里了。”
接过他手上的花，巫翰阳掏出一张钞票塞进他手中，“花给我，单车借我，明天我再还你。”
“哦！你追女孩啊？那你拿去用吧！巫先生，你追女孩不是都只送一支玫瑰的，说是什么‘一心一意’，这次怎么送一束啊？”
不理会身后送花小弟的唠唠叨叨，他骑着单车直奔心中的“灰姑娘”……
晚晴漫步在东方的林荫道上，水晶鞋在月光下显现出梦幻般的色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犹如她的爱情。
他既然爱的就是她的“聪慧灵敏、气质独特”，为什么又要亲手抹杀这一切？抹杀她的爱？
她不明白，也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去明白。
算了！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
走在步道上，她的耳边似乎依然回荡着那支舞曲，沿着回忆，她闭上眼睛，脚下滑出了舞步……
突然，某样东西递到了她手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束殷红的玫瑰！
顺着玫瑰望向那个人，她被眼前的情景逗得笑了起来，“原来，王子在没有马的时候，是骑单车出现的啊！”
巫翰阳无奈地甩甩头，“当王子遇上不是灰姑娘的灰姑娘时，也只能这样了！”他的语气里没有抱怨，却多了一份深情。
晚晴牵起裙角，行了一个英国式的屈膝礼，“请问王子殿下，你愿意要一个和你并肩作战的灰姑娘吗？”
巫翰阳俊朗的容颜骤然严肃了起来，却不失柔情。
“我愿意！”
扑进他的怀抱，她知道她的幸福就在这里。
抚着她的鬈发，他在她耳畔低语：“我会因为你变勇敢一些，我会让你的微笑变温暖一些，我会让这段爱情变永久……”
骑上单车，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灰姑娘，上车吧！我们回王宫吧！”
捧着满怀的玫瑰，她带着甜蜜的微笑坐在他身前。
迎着风，随着车轮的旋转，童话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
编注：
欲知卫千暮与聂草草的精采情事，请翻开贪欢系列３４９《东方三剑客系列》三之一“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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