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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我邪邪地一笑,漫不经心的帅气。
妖孽!我撇撇嘴,也报以一笑。
英语对我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出生在英国,而且我外婆是英裔华人,母亲从小接受的是英式教育,所以我这个她们从小宝贝的唯一的女儿,英语当然不会太差了。
可是我仍然能为帮助了林龄而感到高兴。她眼睛里有我熟悉的东西,那是和我像极了的绝望。
乱七八糟的早晨,英语课之后我一直都平静不下来。终于挨到最后一节课,我如释重负,半靠在座位上听数学习题。
林龄一直安静地坐着,似乎还没有从英语课上的惊惧中走出来。
快下课时她突然递给我一张纸条,从课桌的下方,用手拽拽我的衣角,我猝不及防,差点儿尖叫出来,却看见她炽热但小心翼翼的目光。
我伸出手接过纸条,碰到她的手心,温软潮湿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苔藓。
纸条上是她清秀的字体:“谢谢你。”
谢谢你。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词,可是她本身具有的力量,却足以摧毁一座坚固的城堡。
我心里的那座城堡,轰然倒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在我心上盘旋,久久地不曾寂灭。
她又拽了拽我的衣服,我看向她,她冲我甜甜地一笑,笑容中不知包含了多少自卑和无奈。
也许我是第一个肯伸出手,帮助她逃离痛苦的人。
我拉起她的手,轻轻地说:“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会好的。”
林龄清亮的眼睛在我面前一闪一闪的,我在里面看到了希望和感恩。我不忍心改变我的话,于是也握紧了她的手。
篮球赛
哦,林龄,那个时候,我真的真的想给你一切我所拥有的东西,我真心地希望你能从哑巴的阴影里走出来,希望你快乐起来。因为你纯真的眼神,孤独的绝望,让我的心狠狠地疼,疼得支离破碎。
我在林龄的身上,很轻易就看到我的影子,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被空茫的绝望吞噬着。这都是我们的宿命,因为逃不脱,所以必须勇敢地承受。
那时我如何都无法预料,这一切,竟是我们日后,千千万万痛苦的源头。也许当时,我没有大胆站起来,没有主动握住林龄的手,那么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一生都不相干。
可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便是只能改变未来,而无法改写过去。
3
楚尧是学校篮球队队长,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好运都让他沾上了,我在这里一星期后,知道了他显赫的家庭背景。
政界高官,商界翘楚,父母都是了不得的传奇人物。
我想起我那位叱诧风云的妈妈,无所不能,无所不做。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我和楚尧身世背景都差不远。
体育课篮球赛我去看,想起来却后悔得要死,本来在教室里和林龄谈论楚尧这么帅为什么不找女朋友的事情,没想到被外面拉风扯旗的尖叫给吸引了,于是忍不住好奇心就下去看了。
夏天的阳光,肆无忌惮,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在这个世界里横行无忌。
烈日当空,真是炼狱啊!
可是一块篮球场上,仍然站满了楚尧的粉丝,那个场面壮观!
楚尧帅得迷死人不偿命,那些女生追他不到黄河心不死!
相互之间没有谁欠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火的阳光下,楚尧在球场上奔跑传球,挥洒着汗水。每一个动作,都帅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意外
篮球总是围绕着他跳来跳去,他每进一个球,都会有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响起来。就像百万红军飞跃大渡河,一个倒下了,一个又接上来!
只有我这个对篮球一窍不通的人无精打采站在人群里,被太阳晒得像奄奄一息。
该死,才五月,居然这么热!
林龄在我旁边,差不多也晒得焉了,但是眼睛却盯着球场上,一转不转。
所以当一颗篮球从天空倏地划过,割断了金色的光线,直直飞向我们,我们都浑然未觉。
球场上突然掀起铺天盖地的尖叫。
我抬头,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尽所有的力抱着林龄飞速转身,她却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噩运,被篮球狠狠砸中了脑袋。那一刻,我怀里的她突然像泥巴一样瘫软了下去,她还对着我笑,可笑容一瞬间凝固在唇边。
她倒下去的一刻,阳光折射着她的瞳孔,闪出迷炫的光芒。我从她惊恐又迷离的瞳仁里,看见匆忙跑来的一道身影。
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有黑夜一样漆黑的,亦正亦邪的眼眸,有英俊的轮廓,迷人的笑容。
“林……。”我的双手没能接住她,指尖从她的衣角匆忙滑过的一刻,我碰到一只冰冷的手掌,那双手迅速抱住了林龄下落的身体。
一股很大的力道将我推开,他满脸的汗水,额前的刘海上,有珍珠一样的汗珠子滑下来,打在我的手背上。
我抬起头。
金色的光线不断跳跃。
小时候,神话故事里,太阳神驾着金色的马车,从黑夜的尽头,缓缓驶来,沿途把金色的阳光洒下,带来人间的一片光明。
“去医务室!”我怒吼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愤怒。
“交给我。”楚尧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都给我闭嘴!
我怔住,回神时,视线中只有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阳光凝聚在我的眼睛周围,让我看一切都模模糊糊,风无声地吹过,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忧伤起来。
身边还有女生的尖叫,夹杂着不怀好意的揣测。
“楚帅抱着那个女孩子走了?!”
“她不就是高三(9)班的那个哑巴吗?不会说话,因为家里有钱,学校破例收进来的。”
“啊?是她啊?和楚帅是同班呢?”
“所以楚帅才会那么好抱着她去医务室嘛,那个球也是他砸过来的呢。”
“都给我闭嘴!”我转身恶狠狠地喊道,“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们全都别想在这里混下去!”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狂躁。
可是这句话引起的效应让我很满意,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终于都闭嘴了。
我向医务室走去,天空直直打下一束光线,我希望它们都变成利剑,狠狠地刺穿那些女生的身体!
她们不会知道,在她们幸灾乐祸,自以为无关痛痒的话语中,曾经多少次伤害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而她们竟以为上天赐予自身的幸福便是狠狠刺伤别人的工具!
我痛恨这些人!
要是换做她们是哑巴,要是换做她们被人整天在背后议论嘲笑,她们会如何?!
我好期待这些丑恶人受到报应时的嘴脸!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林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和白色的床单几乎合成一体,我慢慢走近她,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抖动。
她的梦里,一定被泪水充斥了。
刚才校医的话隐隐荡在耳边:“篮球砸中头部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晕过去是因为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以后小心一点儿。”
我抱着手臂,站在她病床前。
可怜的女孩。
楚尧倚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很快便有妖娆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他侧着脸看着我笑,有阳光温暖的味道。
相信我吧
我回头:“刚才的球是你扔的?”
他一震,有些想不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吸了一口烟,坏坏地笑:“对,是我。”
“有钱了不起。”
我冷笑,转过头看着林龄,他默默地站在身后,一直到点滴打完,都没有说过任何话。
等到林龄醒过来后看到他,眼中有难掩的慌乱,她拉着我的手,比着手语告诉我她要回家。
我蹲下去帮她穿好鞋子,楚尧走过来,说:“刚才是我不小心,请原谅。”
“没人怪你,你走吧。”我说。
“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我心里升起了莫名其妙的火气,也许不该对他发作,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把这个男生放在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他有本事让我生气。
我大声说:“这是你道歉的方式吗?如果今天不是你砸了林龄,你会这么好心吗?算了吧,我们不要你帮忙。”如果他真的这么好心,当初在班上,老师让林龄起来回答问题,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
高中三年,他想过一次帮助这个女生吗?没有!大概,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楚尧看着我,半天没说一句话。他的眼睛里有很多很多东西,多得我一时分不清也看不透。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沉闷紧滞的氛围让我差点儿不能呼吸了。他突然走过来,默默地弯下身,抱起林龄。
我惊得目瞪口呆,想上前去阻止,他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下了毒咒一样,使我无力反抗。
他咧着嘴对我笑,很好看的唇角弧度。
“相信我吧。”
我站在原地,他抱着林龄走出医务室,我忽然想起一张脸,被岁月模糊了轮廓,站在遥远的地方对我微笑:“阿雅,请相信我。”
结婚照
过往的事情被时间的齿轮一格一格滑过,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地映出来,就像按下DVD的‘快退’键,一切剧目都依次重演,曾经经历过的疼痛又一次一次来侵袭。
在时间面前,世间万物都如此无力如此渺小,我们唯一能反抗的,便是遗忘,遗忘……不断遗忘,不断收获新的记忆,然后开始新的疼痛。
“潘雅同学,你不一起走吗?”他们走出去很久之后,我仍然在发呆,很多回忆都涌上来,因他一句话。
听到楚尧的叫唤,我才跟出去,阳光刺眼,我用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
“去哪儿?”
“送她回家。”他表情严肃,轮廓深刻,让我一时看得有些怔住了。
林龄娇羞不已,小鸟依人在他怀里,我突然觉得她们相配,无意识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你们两个真像在拍结婚照。”
楚尧瞪我,脸上分明写着不痛快。林龄也瞪我,霞光浮影,渐渐染上她的脸。
我成照镜子的那什么了?心里发笑,脸上却装无辜,说:“走吧,一起送她回家。”本来还想再加一句‘只要你不当我是电灯泡就行’。但仔细想想楚尧也算火爆脾气,惹恼了他扔下我们两个无依无靠,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跟着林龄回到她们家。我才知道她不是同学口传的什么有钱人的千金小姐,她们家住在一幢很老的单元房里,空间很狭小,但是可以看出父母都对她极宠爱,专门为她辟出一间房,里面用粉红色的墙纸装饰得像一座小小的城堡,蓝色的床单被子。床上放着的那几个可爱的洋娃娃,忽然间像是对着我笑,暧昧不明的笑容,让我一阵窒息。
她有爱她的爸妈,在家里一定很幸福。
我没有进她的房间,站在门口。
破茧成蝶
幸福是我需要踮起脚尖仰望的,那种东西只是让我憧憬的,不是我能拥有的。
楚尧把林龄放在床上,微笑着说:“你在家里休息几天,我会帮你请假的。”
林龄的脸通红通红的,像一个熟透的番茄,她唇间吐出来几个咿呀的音节,然后很自卑地闭了嘴。
楚尧却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头顶软软的发,说:“我知道你想说谢谢,呵呵,不用谢,以后有需要的话就找我吧。”
这时候觉得楚尧的形象好像特别高大,比以前更帅了。我想我是产生了错觉。
林龄脸上绽放的笑容像花朵一样,明媚灿烂,我从没有看见她这样笑过,羞涩的,小心的,愉悦的……像一只封闭了好久的蛹,突然之间破茧成蝶。
楚尧回头望着我,他漆黑的眼睛里洒满了阳光,亮晶晶地闪出来,他对着我笑,笑容也和林龄一样明媚灿烂。
那一刻我很难过,我不能分享他们的快乐,更不能像他门一样没心没肺地笑,只能强行咧着嘴角,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自从严小桐走了之后,我的世界里,没有灿烂的阳光。一仰头,只看得到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尽头。
林龄妈妈留我们吃饭,我是极力推辞的,可楚尧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一定要论功行赏,我敲他的脑袋,差点儿没被他气死,那个篮球根本就是他砸过来的,要论功行赏,他也没份儿!
我们悄悄争执,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这辈子最痛恨厚颜无耻的人,因为如果你不比他更厚颜无耻,那么你一定惨了!
偏偏我就不是厚颜无耻的人!
我愤愤看着他,他说:“一起去帮阿姨吧。”
“不去!”我赌气转身,走到电视机前,打开开关,四处找遥控器。
“好吧。”他明显是笑着说的。
噩梦缠身
这时,门铃响了,我看了一眼门,回头看着楚尧,他耸耸肩。林阿姨在厨房里喊:“替阿姨开一下门好吗?”
我拖着步子走过去,林龄家的门是暗红色的,上面贴着倒过来的福字,福倒,福到,是好兆头。
我手臂无力地拉开门,并且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趁机跑出去,因为我实在不想留在林龄家吃饭,这个地方让我莫名其妙恐惧和厌恶。
大概是她们家太和谐太幸福了,同我的落魄孤独相比,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叔叔好。”楚尧的声音越过我的头顶,早早就响起来。
我心里鄙视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一边抬起头。
那时已近黄昏,那个人站在那里,被窗口照进来的夕阳余晖镀上一层金色,有点儿像从中世纪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人。
我的心悠悠地往下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不拖沓的,我脸上扯出诡异的笑容,看着门口的男人。
他无论变成多么落魄沧桑的样子,我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我听到心里悲哀的哭泣声,仿佛划过天际的落队的孤雁,悲戚绝望地鸣叫。
他突然直直愣住了,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
“你……。”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来,指着我。
“叔叔好,我是林龄的同学!”我用比楚尧更虚伪更甜美的声音和他打招呼,这让我心里爽到底,看着他一时又错愕震惊,茫然不知所措甚至眼睛里隐隐透出痛苦的表情,我真像寻到宝藏一样高兴。
对,这样的隐痛,会慢慢放大,变成日日夜夜的噩梦,噩梦缠身,永不超生!
与林龄的一切也浮现出来,我们相知相遇相惜,都是这么机缘巧合,仿若上辈子就注定好了的。
真的像注定好了一样,老天真爱开玩笑!
林龄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站在客厅的沙发旁,没有走过来。
堕落
我转过头看着她笑:“林龄,我要回家了。”
她震惊,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她是哑巴!哑巴怎么可能说话呢?
“你不是开玩笑吧,潘雅同学?”楚尧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弃他而去。
“当然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都是同学,留下来吃个饭吧,让你阿姨弄几个好菜。”林龄的爸爸走进去,宠爱地摸摸林龄的头发。
我看到他眼里藏匿不住的宠溺,看到他眼中烈火燃烧的父爱。
这是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无比痛恨的神情!我曾经在梦里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渴望他这样抚摸我的头发,然后说:“好孩子。”
好孩子,这个词已经离我这样遥远……
如果魔鬼再堕落一次,会变成什么?我突然莫名生出这样的想法,觉得可笑极了。我拉开门,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任凭他们在后面大喊。
我不回头。
找不到再回头的理由,我只知道我,彻彻底底不可挽救了。
可是究其原因,到底应该怪谁?怪谁呢?我找谁去要一个答应?又找谁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谁都不能解救我,这样的我,早已堕落成魔,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天真美好的潘雅,已经死去了。
我哭不出来,突然之间眼泪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眼睛干涩得疼痛,无论我如何勉强自己,就是哭不出来。
我再也不会为谁掉眼泪了是不是?该让我伤心绝望痛苦的人都不会再出现了吗?是不是真的,我的心也死去了?
楚尧追出来了。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大街上跑,街上人不多,冷冷清清,三三两两,惨惨淡淡。他跟在后面跑,也不追上来,也不喊我停下,就是那样跟着。
我时而快时而慢,他配合我的步伐,亦步亦趋,不紧不慢。
你生来就是为我而存在的
跑过一条街,转弯,再跑过一条街,再转弯,在一条死巷里我停才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靠着墙,心脏几乎要喷着火怒吼出来了。
很痛,痛到麻木不仁了。
楚尧急促的呼吸传来,我看过去,见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禁失笑,我说:“你真傻!你不会拉住我啊?”
“你想跑多久是你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干涉不了。”他低着头,额前的发垂下去。
我看着那一张侧脸,他真的,好看到令人想犯罪,怪不得每天学校里那么多女生对他围追堵截。
我曾见过学校好几个漂亮女生为了和他好在操场上大打出手。重点高中,大家都严阵以待,楚尧完完全全让这所学校颠覆了。
谈吐气质,外貌特长,样样一流。
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已经够让人泄气的了,偏偏还让我遇上了。
崩溃。
“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拉住我。”我抬头看着天,黑色的夜幕上,有几颗星,孤寂地闪着。
“你希望是谁?”他说。
我哈哈大笑,有点儿豪气干云的味道,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神秘地说:“不告诉你。”
他毫不气馁,鼓足力气说:“我不会放弃你!我爱上你了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这算不算表白?
“哎,可惜我早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