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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心的，真心地谢谢她。
我从桌子底下递纸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凉凉的，似乎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一种奇妙的东西钻进我的心里。
我拽拽她的衣角，对她笑，真心的，不杂半点儿虚假。无数岁月中，她是第一个肯这样帮我的人，叫我如何能不感谢她？
她拉起我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会好的。”
别怕，有我在。
就像在人群里喊一声，便有千万张陌生却善良的面孔转过来，对着我，温柔地笑。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运和幸福。
不是吗？青春期的我们，最最最需要的，只是相互付出而已。
我们的路，从这里开始，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的？谁都不得而知。
我是值得我庆幸的，便是遇到阿雅，那个和我有着惊人相似之处的女生，有些绝望，有些冷漠。
这样的我们，是天生注定要成为好朋友的！
好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4
阿雅在有一天上体育课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她那时语气有点飞扬，她说：“你们班那个小子真帅啊！”
我知道她指的是楚尧，也知道最近楚尧对她好像特别关注，无论是去上课间操，还是去食堂吃饭，他总会无缘无故从天而降，看起来一副“好巧啊！”的样子，可是次数多了之后，便不是巧合了！
“他是很帅，学校里的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谁也不喜欢，你别去招惹他，否则大家都会排斥你的。”我在纸上写这些字给她看，希望她们能拉开一些距离。并且，我说的是实话。
我的王子
“这么厉害吗？”她有些惊讶，“他谁都不喜欢不会生理有什么问题吧？！”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居然能这么轻松自如地说出这种话来！
“嘿！篮球赛！”她站起来隔着窗户上的玻璃眺望操场，光线照在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安静平和的美丽。
她拉着我飞快跑下楼去，兴奋地尖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去看看！”
她的气质实在和说话行为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内秀而外必显之。这句话，怎么都和她套不上。
那场球赛是我们班对高三的。楚尧带领的篮球队每次都是胜利的一方，这在这所学校早就成了雷打不动的黄金定律。
女孩子的尖叫在这个盛夏湛蓝的天空中回转不绝，楚尧奔跑传球的英姿迷倒了不知道多少人，他进了一个球，转过头对我们班这个方向抛出一个飞吻，惹得女生撕破了喉咙地叫！
我转头看阿雅，她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颊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挡在额前仰着头看比赛，我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喧闹的球场突然寂静了，像是无声电影一般，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我们这一边，阿雅突然抱着我飞速转身，而我的头部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
那个时候天光云影，夏季的烦躁统统离我远去，脑袋嗡嗡嗡响着，我睁着眼睛，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楚。
恍惚地，有个人影朝我跑来。
那是我的王子吗？我好想看得清楚一些，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真的，真的……
我梦见楚尧，他背着我，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河堤上，微风从我们身边吹过去，他一直那样走，没有回头，任凭我如何去追，就是无法靠近他，我们的距离，也一直那样保持着，不远不近。
他的背影好迷离，好孤单。
楚尧的初恋
醒过来的时候在学校的医务室，挣开眼睛都是白晃晃的光，门口斜倚着一个人，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上捏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让他的脸有种缥缈的感觉，看不真切。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病床边背对她站立的阿雅身上，用那种很深切的让人看不透的眼光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刺穿一个洞，以此来看清，她身体里规律跳动的心脏，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坐起来，突然看清楚门口站立的人是谁，我惊慌失措，几乎想逃走。
无论如何我都不敢想，能和他这么近距离相处。
阿雅蹲下来帮我穿鞋子，门口的楚尧扔了烟头走过来，低声说：“刚才是我不小心，请原谅！”
阿雅突然很生气，对他大嚷：“这是你道歉的方式吗？如果今天不是你砸了林龄，你会这么好心吗？算了吧，我们不要你帮忙。”
这和平时的她一点儿也不像！有些冰冷，甚至眼神和语气都是残酷的。
阿雅，我的好朋友阿雅，请不要这么说他……。
他看着她，依然是那种深切的目光，然后他什么都没说，抱起我就走。
我真的是吓坏了！这个怀抱，让我思慕了三年的怀抱，我真正靠近的时候，却失了幻想中的甜蜜幸福。
心里空落落地疼，起起伏伏。
“相信我吧！”他对阿雅说，笑容清澈透明。他抱着我走出去，抿着嘴，嘴角却不经意露出孩子气的笑，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说：“咱们是一个班的！”
我点点头，知道脸上肯定火烧云似的。我不能抬头看他。
“潘雅。”他笑着说，“你说我能搞定她吗？”
我的泪水快要流出来了，上天保佑，请让我坚持到最后。
他笑得得意极了，说：“相信我吧！她绝对是我的初恋！我等啊等，一直不停的等，我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让我真正心动的女孩，没想到——她突然出现了！我真幸福！”
释放爱
或许此刻我也是幸福的，因为我有这样的荣幸，听听他的心里话。
我缓缓地，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无比的清晰，咚！咚！咚！
“她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笑容，性格！而且比起那些照片都漂亮多了！”我知道他英俊得令人狂乱的脸肯定意气风发，说不定还有因为爱情的突然到来而微微泛起的红晕。
只是我听不懂，他所说的照片，究竟指什么？
他突然停下来，转身看见潘雅还没有走出来，低声说：“她在里面干什么？”
“潘雅同学，你不一起走吗？”他大声喊。
我的心脏，有些细微的疼，我很庆幸，此时此刻，我那可怜的病没有出来！否则，我在他心里，真的全都是缺点。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阿雅那样清越的声音？为什么我不能拥有阿雅健康的心脏？为什么我不能轰轰烈烈去爱？
我的一切都如此卑微。
阿雅跑出来，微微气喘问：“去哪里？”
“送她回家！”
阿雅看着我们，说：“你们两个真像在拍结婚照。”
楚尧的表情一瞬间很严肃，蹬着阿雅，她吐吐舌头，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我低头不语，能说什么呢？我根本无法开口。
学校离我们家不远，楚尧就那样一直抱着我，阿雅跟在他身边，不时说上一句‘天气好好啊！’之类的废话，而楚尧一句也不答腔，大概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到了家里我妈几乎吓坏了，楚尧把我放在床上，微笑着说：“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请假的。”
阿雅站在门口没进来，楚尧看了她一眼，伸手温柔地摸我头顶的发，说：“我知道你想说谢谢，呵呵，不用谢，以后需要的话就找我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这是我唯一能够表达的感情。
仰望，唯有这样，将我所有的爱释放。
痛！痛！痛！
他们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心里缓缓地，流过忧伤。
我躺在床上休息，门外楚尧和阿雅在小声争执到底在不在我们家吃饭，到底进不进厨房帮我妈做饭。
门铃响了，这个时候是我爸回家的时候，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起身下床出去，刚走到门口，阿雅突然回头对我说：“林龄我要回家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我记得刚才的争执是楚尧赢了，他们要留下来吃饭的。
她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我看不清的东西，诡秘森冷。
“大家都是同学，留下来吃个饭吧，让你阿姨弄几个好菜。”爸爸走过来摸我的头发，他总是对我这样慈爱，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我这个全身都是缺陷的孩子。
可是我对他总有道不明的恐惧，那个梦境里的画面时时爬上我的脑海，再重演一次。
阿雅转身就跑出去，决绝的，头也不回。
“阿雅！“楚尧大喊一声也追出去，这是我早就料到的，楚尧不会单独在我们家吃饭，假如没有阿雅的话。
“那个女孩子是谁？”爸爸问我，眼神有些迷惑，甚至有一些害怕，我说不清楚。
我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说：“是林龄的同学，好朋友。”
好朋友，这个词，横在我们之间，特别残酷。
爸爸呢喃着：“嗯，同学……同学。”
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慢慢走回房间准备睡觉。现在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想起楚尧，我无法抑制那种思念，澎湃如潮水，席卷而来让人根本无力躲闪。
我们的十八岁，是不是注定要这样无止尽地痛！痛！痛！
5
第二天早上阿雅去得还算早，一坐下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总是这样，白天恹恹的，不知道晚上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她睡得很沉的时候楚尧抱着一个篮球走过来，对我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啪地把篮球扣在桌子上，阿雅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儿跳起来！
阴暗的心
楚尧悠哉游哉地说：“我请你们——。”
话没说完，阿雅立刻接口道：“吃饭？”
楚尧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笑容里却是带着无法忽略的感情。这莫名其妙来的感情，，突然把我们三个牵扯在一起，三个，对三个，所以注定只能有两个人幸福，而另一个，必定是落入深渊无法自拔！
“你有点儿出息行吗？我请你们看我打篮球！”楚尧说。
阿雅趴下继续睡，不打算理他。她是超级现实的人，有时候都有点儿可怕，什么幻想什么奇迹在她这里统统过不了关！
楚尧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迷茫地点点头，哎，我不忍心，实在不忍心，我知道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拒绝楚尧的请求，因为他实在无懈可击！
“还是林龄好！好哥们！”在他心里，我只是哥们，或许，连哥们都算不上吧。
阿雅抬起头，扯着嗓子大声说：“我不去！有本事你们两个去！”
我拉拉她的手，看着她，用我无声的言语祈求她。
对，是祈求。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阿雅看着我，目光深邃，但是我知道她答应了。
可不可以，让我保留一点点尊严，一点点就够了？
放学后我们就一起去球场了，楚尧进场时对我们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确切地说，是对阿雅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
阿雅瞪她一眼，拉着我到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可事实上这样的天气在操场上你根本找不出阳光没有照射到的地方。
也许有一个地方太阳真的照射不到，那就是人的内心，多阴暗别人都看不见。
阿雅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笑，有些东西是隐藏在她黑色的瞳仁里的，我看不清楚。但是背后却陡然生出丝丝的凉意，纠缠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太阳穴突突跳着。
晚餐
她又转过去对着球场吹口哨，响亮极了，好多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这边。
她有时候是有些疯狂。
一直到球赛结束，球场上惊天动地的欢呼爆发出来，我大脑的意识才稍微清楚一些，一抬头，就看见楚尧被许多人举起来，抱着篮球，看着我前面的阿雅笑。
那个时候的世界都静止了，全世界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他们的眼神交汇，擦出很炫丽的火花，即使在烈日炎炎之下，依然耀眼。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去抓阿雅的手，用力拽她，她回过头冲我一笑，然后把我拉上前站在她的位置上。
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秒钟，楚尧深邃的目光是在我身上的，真的。
楚尧立刻就跳下来，把篮球扔给旁边的一个人，然后走过来，用球衣擦额头上的汗水，对我们说：“怎么样？比吃一顿饭精彩吧！”沾沾自喜的。
阿雅趁机敲诈他：“或许吧，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吃饭呢？”
他高兴，立刻就答应了。
餐厅是出了名的昂贵，平时我和爸爸妈妈路过，都会不由自主抬头看一眼，然后匆匆走过去，这是上流社会的人才能进去享受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工薪阶级，真的是奢望。
我不太清楚阿雅的家境如何，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很不错吧，至少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楚尧在门口停留了三秒，对阿雅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有帅哥请，当然要选最好的！”阿雅得意洋洋地笑，拉着我进去。
我的脚步迟疑，始终不敢踏进去，要是我妈知道我来这种资产阶级的地方，肯定当场晕过去！吃一顿饭的钱，可能够我家生活一个月吧！
“不用怕！有他在啊！”阿雅指指楚尧，拖着我进去。
看到楚尧，我的心才安定下来。那一餐饭吃得就像做梦一样，银质的餐具，精美的桌椅，墙壁上挂着名贵的壁毯，还有很多名画，相当高雅，服务生穿着很干净的整齐的制服来来回回。
我喜欢你
烛光摇曳的对面，楚尧英俊的面庞若隐若现，他真的像王子一样。
那餐饭吃得不怎么愉快，始终觉得我在他们中间很多余，阿雅在这样高雅的地方都放肆地大声说话，楚尧也不顾形象地跟着她。
他们坐在一起真的很般配，我心里升起强烈的自卑感，同时又有更深更强烈的不愉快。
她真的什么都比我好。
“嘿，林龄，你说楚尧要是谈恋爱了他会喜欢你这种类型还是我这种类型的女生？”
这还用问？
我抬头看着阿雅，知道她是无心说这样的话，她笑得很灿烂，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楚尧，楚尧被她气得一直翻白眼。
“我猜他绝对是有问题的！哈！对吧，楚帅？”她又回头盯着楚尧，用一种十分狡猾的目光，“你不会喜欢男生吧？你不会吧？”
“本少爷喜欢谁关你屁事！总之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他气得这样说，眼中却分明是阴霾的，有种让人心痛的失落。
他说完之后仿佛还为了让她生气，特意换了座位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挑衅地对阿雅说：“我喜欢林龄这样的！温柔安静，乖巧懂事的！”
我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差点儿因为他的这句玩笑话而喘不过起来。
阿雅却十分鄙视地看着我们两个：“林龄才不喜欢你呢！妄想吧！”
楚尧也不甘示弱，像他这样一向都很骄傲的男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丢脸！特别是，让他丢脸的还是他喜欢的人！
“林龄，你说，你喜欢我吗？”
我的脸一瞬间烧起来，燎原之火，沸沸扬扬，我努力把楚尧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拉下去，然而他立刻又搭上来。
“说一句！就当是帮我，明天我请你吃饭。”他悄悄在我耳边说，声音里纯洁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说都不知道我当时是如何痛彻心扉。
无果的表白
楚尧，我暗暗喜欢了你三年了，这三年你真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吗？
“我喜欢你。”我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慢慢写下着四个字，我知道他一定看得懂的。
但我并非为了帮他，这也算，我的表白吧，我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向他表白的。
我那颗充满缺陷的小小的心脏，突然传来窒息的疼痛。
“写了什么啊？”阿雅凑过来看，楚尧得意洋洋地举起手，惊喜地大叫：“她说她喜欢我！！！”
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布一样！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转过来看着我们，我羞愧地低下头，楚尧一把把我揽过去，被高兴冲昏了头，居然在我脸颊上重重吻了一下！
阿雅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只有他还手舞足蹈，对着阿雅炫耀他的胜利果实：“看看，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你就等着后悔吧！”
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他这样说。
那一刻我几乎感动得要哭起来了。
“没意思。”阿雅撇着嘴坐下去，喝了一口果汁，“你们两个就演戏吧。”
她脸上有着说不清楚的复杂，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吃她的东西，不和我们讲话。
楚尧却乐滋滋的，小声说：“这丫头不是没感觉嘛！”
是啊，谁会没感觉呢？面对楚尧这样的人，要是会没感觉，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是阿雅，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要为对方着想的。
这个想法在不久之后便会狠狠推翻，因为我们之间即使没有楚尧，也不可能成为要好的朋友。
也许我们，是天生就注定来互相伤害的。
等我们三个回到学校，已经快上课了，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可是没有打铃上课她什么都不能做。
楚尧在这个时候发挥他顽劣叛逆的本性，其实是留下点儿什么痕迹让大家都知道他心里阿雅的地位吧。他故作惊讶地大声说：“潘雅你头发上有蜘蛛！”
两情相悦
其实我不大害怕，只是习惯性地躲到阿雅身后，她于我，总有种安全的感觉。她面不改色地看一眼楚尧，然后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我紧紧咬着嘴唇，觉得自己像是被踢出局的失败者，可怜得像一条虫。
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楚尧竟然在全班人面前明目张胆地搂着我，充满怜惜地说：“哎，你怎么胆子这么小？”
大概还想让阿雅生气，可是我心里真的非常排斥这样的感觉！
我不要只做一件工具！
阿雅一下子窜出来，笑嘻嘻地说：“她胆子小，你天天保护她不就得了！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我明显地感觉到楚尧搂在我肩膀上的手松开一些，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