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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什么假的-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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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与寂寞?没有;善恶与对错?没有;梦境与现实?当然没有。这里有的,只有‘生存与死亡’的简单结果。也许因为只剩下这个,所以即使残酷,却也变的弥足珍贵。我们犹如捧着至宝般守护着如此残酷血腥的法则。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因为我们只剩下这个。”

  我紧紧回搂着库洛洛不说话。我看到他纯净的视线望着我却沉入了回忆里。库洛洛并没有激动,他的心跳仍像先前般稳稳的鼓动着,出口的声音沉静浑厚而有力,语调平和不急不徐。我突然发现,库洛洛这种没什么语气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没有改变什么,但我确定他已陷入了儿时回忆的情境。因为此时正努力将动机语言化的库洛洛,似乎要试图说服我,却又像个孩子般的以自“我”为中心。

  仍只是静静的听,我没插话。任着库洛洛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我的耳朵接着说:“没时间考虑其他的事,在流星街自己的事就够烦了。没有人教你什么是父母,什么是兄弟,什么是爱,就算有,也没时间听。活下去之后怎么样?未来怎么样?也没时间想。……是的,我只要活下去。”

  “起先,为了食物,不惜一切的掠夺,杀人。……知道什么叫‘不惜一切’吗?呵呵,体会与身临其境,也是大大不同的。”

  “犯了错却没有受到责备,反而受到敬畏与保护。被送到更里面的街区,被送到未来……”

  “记忆最深刻的,是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夜晚,觉悟到自己也是怪物的夜晚。……其实,很可怕。……对了,感觉神的存在,也是从那晚开始的。”

  “杀害人会受到神的处罚吗?如果杀人要受罚的话,那只因想活下去而杀人也要受罚吗?……不,人活着是为了赎罪。所以我们活着,为了赎罪。……这样的话,反而是死了才比较幸福吧?”
 
  心阵阵的被刺痛着。我从来不是个懂得悲悯的人,我也从来不是个可笑的施舍同情的人。我自认绝情而又残酷,却在此时因库洛洛的自问自答而感到难过。

  是被说中了心事而深有体会,还是被他人剖析了自己而感觉得到拯救,我不知道。除了将自己更深入的埋进库洛洛的怀里,现在的我,似乎什么都不再做的到。

  沉寂黑暗的房间中,库洛洛磁谧的声音仍在继续:“许多人被杀了……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可是,我还是常常想到死亡。……只是我死不了,不管怎么样都死不了。是不是要等赎完罪,人才会死?……是的,那时候人一点也不会有痛苦,神会派使者来接我们。……那中途被杀的人呢?是不是他们连为了赎罪而生存都不被允许?刚出生就死去的婴儿又怎么说?还有被我杀死的那些想抢走我食物的人呢?……如果他们能再活过来,一定会来找我报仇吧?如果他们又被我杀了,那神还会说‘你可以继续活下去’然后原谅我吗?……杀了那些人,我真的会觉得一切都良好吗?……不,我觉得很厌恶,可是我没有错。如果再来一遍,我还是会杀了他们。因为我必须赢。”

  “……想来...最初,只是想要得到……”

  “……”慢慢的,慢慢的,库洛洛失落入过往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似乎挣扎了几下,他轻吐一口气,犹如宣告童年回忆的结束,“……呼。”

  随即,他悠悠抬起我的下颚,缓缓吻上了我的唇。

  库洛洛的吻,有着特有的荡气回肠般的柔情,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调情魅惑让人感觉浮浮沉沉欲罢不能。轻舔了几下我的唇瓣作为这个绵长却又回荡之吻的结束。我看着库洛洛开始不明白,此时眼前紧抱着自己丝毫不肯松手的男人,陷入回忆说着生死剖开现实的男人,他像库洛洛,却又不像库洛洛。

  也许应该说,他像线头撒线的库洛洛,并不是线尾收住线的库洛洛。不知该怎么说,但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了解那个收线尾的库洛洛,于是我问:“有为了什么事而后悔过吗?”

  库洛洛听后又是纯净无比的对着我一笑,颇为无奈的说:“赛娃的问题怎么都那么刁钻?是不是给了你机会就故意刁难我?”说着竟轻抚了下我的鼻子。

  我被他的这一小动作给吓的不轻。开什么玩笑!?库,库洛洛会做这种亲蜜到发酸的小动作??他在这么对我做之前,你打死我我也不信!!!

  没理会我那犹如被雷劈中般的震惊样,库洛洛刮完我鼻子就又开始兀自沉思起他口中我那“刁钻”的问题。看着他认真无比的沉吟思考样,我再一次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严肃认真仔细谨然的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沉吟良久后,库洛洛整理完语言,便再次开始解释起了他那将动机语言化了的,不太容易让人明白的答案:“嗯……后悔么?……到是应该说,杀人有错吗?”

  “诶?”我再次皱眉回望库洛洛看着我的眼睛,不明白自己问他的问题怎么就硬被转成了“杀人有错吗?”

  库洛洛也不等我的回答,就边伸手抚平我蹙起的眉,边开始自顾自的说出了他心中的答案:“对我来说杀人只是一种药。”

  “……并且,赛娃,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不一定都是杀人者有错。……呵,当然,这不是辩解。”

  “话是由‘人’来说的,对错是由‘人’来衡量的,光只是这样,就从一开始打下了不公平的木桩。我杀了人,却仍可以硬解释成‘我解救了他们继续活着受苦受难的痛苦人生’。因此,语言即时变成了暗箭,解释也变成了更深层次的罪孽。”

  “这样的话,‘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不需要理由的就去‘做什么’,就是胡作非为了。”

  “每个人都犯过错。但犯了多大的错误才可以定其多久的牢刑,犯了多大的罪孽才需要对其实施死刑,……这些所谓法律的确定,却也同样是由‘人’来裁定的。人来裁定人,一开始不就不公平吗?世界本就不公平。神创造的子民,没有平等一说。世界,只是单纯的强与弱之间的抗衡所产下的结果而已。弱者被俘,因此只能任凭强者所制订的法律来制裁自己,如此而已。”

  “并不是强者可以胡作非为,而是强者的跳脱了规则行事的作为,被弱者强加成为了‘胡作非为’。……虽然这个词实在不错……”

  “弱在底端的人说,这个世界不公平。强到顶点的人,却根本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而我呢,强大到不再认为自己会死却又经常想起死亡的人,却会考虑并认为,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太过于公平了,以至到了冷血残酷的境地。……呵,这是多么美好的世界。”

  “不断游走在生死的灰色边缘线上,我可以马上拥抱死亡的到来,却又总会想,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死去?天天与死亡为伍,让人感觉犹如得到了至高的快乐。我又为这种简单的快乐,感到迷醉不可自拔。”

  我听着库洛洛的话,明白却又感觉不明白。就犹如他所说的,将动机语言化实在很难将其说清楚。那我可以自行把他的意思理解成,他的行为本身已经不存在“后悔”一说,因为这个世界的扭曲,后悔也只是弱者对强者的强加硬套?……不是很明白,却又总感觉完全可以理解。理解了,但却又感到其中存在着极端相反的不同。

  库洛洛完完全全的接受死亡,而我完完全全拒绝死亡。也许是因为“极而必反”,使得明明相对相反的两面竟因“极端”一词,而同站在了一条两极共有的中介线上,从而变成了相同的个体。

  说白了,我跟库洛洛是最不同的两人,却又是最能互相理解的两人。

  我感觉突然明白了库洛洛好多,却又因他话中隐隐的矛盾感到不解。于是我再问:“为什么背负着逆十字?你的信仰是什么,库洛洛?”

  也许是这个问题终于比较好回答,库洛洛抚着我的发,不再沉思,他理所当然,而又带有丝丝虔诚的笑答道:“感谢慈悲的上主,为我保留了忏悔和痛哭的能力。①”

  我为他的话感到震愣。什么意思?……不是后悔而只有忏悔,……胡作非为而却又如此谦卑……

  矛盾充斥着库洛洛的整个灵魂,但却又因这些疯狂矛盾的存在,而让他变的正常起来。
  
  似乎终于明白库洛洛的纯真从何而来,他的这种纯真是黑色的,透骨的,将灵魂撕裂开的黑色。无可否认的,比起洁白无瑕,我更为他那黑色的纯洁感到震撼人心的动人心魄。
  
  想着想着,我闻着库洛洛沉谧悠扬的味道,竟有些困倦。啮喏着唇齿,嘟囔着嘴,我含糊不清的说:“嗯鲁西鲁...库洛洛,好名字...你有一个……”

  迷迷糊糊间,感到唇上一下又一下熟悉的啄吻,那轻轻柔柔的动作,竟让我有一种被谁极度宠溺着的感觉。

  第一次,我被库洛洛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卷宗显示:

  “呐,让本王好心的告诉你吧,看一下未来,未来会有不得了的事发生哦~,呵呵呵。”
 
  ……任务过后的某一天,不设防的,卷宗竟再次震动起来。

  看着那不似任务反像建议的内容,我一阵的发冷。

  为什么呢?为什么魔王这一次的字句如此反常,犹如矮矮的坟茔潮湿阴郁,簌簌摇曳,让我感到一切都在咯咯的发着笑……

  当时的我,纠结着黏腻的难受,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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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理解,所以冒险依言向库洛洛要来了“未来”。然后,终于第一次清明的意识到,魔王是站在了何等的高处逗弄着人类的灵魂。

  看着占卜文行云流水般的诗句,我感到了灭顶般透彻脚跟的寒冷。

  ※※※※※※※※※※※※※※※※※※※※※※※※※※

  赛娃?富力士,  1981年8月8日,  A型

  霜月被再一次的高高挂起,
  血色的女神像让蜘蛛的脚步如入无人之境。
  争斗还是屈从,生存还是毁灭,
  没有人可以审判你,
  圣洁的独角兽直直堕于五芒星。

  绯红之眼因你而看见了无望崩溃的边缘,
  冰冷锁链竟绝决的拉着你同入长眠地狱,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再也看不见未来也回不到过去。

  ※※※※※※※※※※※※※※※※※※※※※※※※※※

  ……根本,无从反应……

  ……会死。下一周,我竟然会死……

  死在酷拉皮卡的手里……

  …………

  朦朦胧胧的方寸,竟被如此赤裸的淋漓。

  魔王曾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我从幻影旅团手里硬将酷拉皮卡救出……

  起头起的这么高明,以至现下连再下个命令收尾的必要都没有,未来你死我活的必然戏码早已埋下,简单残酷的,只需稍稍的牵引就能使结局从平凡的悲剧转换成惨烈的悲壮……
  
  明白后,什么都不是的我,只能被迫陷入于一阵无望之感茫茫不可自拔。 
  
  ……从来没有想过,酷拉皮卡真的会下的了手杀我……

  但,为什么会愚蠢的自顾自的认为他不会杀我呢?为什么内心深处感到一阵阵汩汩失落的哀痛呢?

  人杀死人,在这个世界本就无须理由与权利,如此简单而又残酷的极端,我不是早已明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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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还没准备好之前,现实就已到来。

  这种毫无预兆的突兀感,让人感觉心口发闷的难过。

  回望直视着我的双眼若有所思的库洛洛,我淡定的毫无表情。

  我很害怕,但,不知是否是由于已一脚跨过了对死亡恐惧的那条极限,我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从没试过,被迫陷入于直面自身死亡境地的自己,精神情绪面竟可以完全没有一丝被打乱的迹象。脑中飞快运转着一条又一条的解决方案之余,我坐在那里,感到恐怖的徒劳,感到痛苦的阴郁,感到,肚子很饿。

  我告诉蜘蛛们自己下周会死,就像在告诉他们明天阴有小雨;我边听着寥寥几个表示好奇的惊叹声,边收起占卜文起身走向厨房觅食;我囫囵吞着手中的面包,犹如一口口强咽下沁肺缭心的汹涌违和。

  我得先下手,我得杀了他,因为我很明白,出于怜悯而哭泣,就只能死去。
  
  而我不想死……

  一点,一点都不想……

  ###############

  如预料一般的是,对于听到酷拉皮卡的名字,蜘蛛众人中信长的反应最为激烈。但没怎么想到的是,对于我的死亡,大家竟一致予以十分重视的态度。

  库洛洛对锋尖般的死亡快感上了瘾,理所当然行事从不依赖于预知能力。即使真的需要,也只会抽一至两名团员占卜个大概。而此时,他却将所有身家资料齐全者一个个轮番的占卜下来。

  这让我明白到,自己的能力已被旅团所认可。所有人都认为,如果酷拉皮卡有能力杀的了我,就说明此次事件有很大可能蜘蛛死伤惨重。

  但占卜下来,出乎意料的,死的竟只有我一个。

  通看全体的预言诗,最后杀死酷拉皮卡的,是信长。

  不知为何,没有颤抖,我感到的是一阵油然而起的窒闷与难过。

  他,最终只针对我……竟选择只杀我一个……

  谁的罪谁的错。

  有意义吗?

  感到难过。

  又是为了谁?

  同情。

  残酷的践踏与侮辱。……这却是再可耻不过的。

  怜悯,是这世界上,被人类包装的最为美好的罪恶。

  并且从来的,想要我命的人都得死。

  漂亮的手执正义的圣士,我也从来都不是……

  看的很明白,结局的走向,竟是如此的必然。

  整个基地大厅的气氛其实很轻松,所有人虽愤慨的说着酷拉皮卡却残酷的没一个真放在心上。早已掌握酷拉皮卡的弱点所以根本不着急,唯一时刻念叨着的信长在得知自己最终也得尝所愿后,是十分兴奋的一脸猥亵大叔得逞后的笑。

  十几个人混合的声音氤氲模糊的温润着耳膜,我内心坚毅却又盛满冰凉,不知身在何处的坐在那里,只听见自己心中一遍遍催眠般的默想:不要用前生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个世界……。一点点的犹豫,都不被允许……

  我在自己的周围倾听着自己沉思的呢喃之声,直到一个清朗温厚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库洛洛突兀的问:“赛娃,你为了什么而杀人?”

  抬起不见情绪波动的脸孔不明所以的回望他,我不知为何竟十分认真的思考起来,思考起这个自己曾经同样问过他的问题。想了很久后,我终于开口,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出答案,声音,如同在充满了矛盾而又哀痛的悲苦里深深浸染后,才好不容易被提出来般的醇厚嘶哑。

  “……我想活着,……只要有必要,就杀人。”

  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答案,竟是跟眼前男人曾经的回答一模一样。

  “那你又为了什么而想要活着?”库洛洛再问。

  “……”我双眼的焦距因他的问话而逐渐聚拢,库洛洛问着我曾经问过他的问题,表情仍是如往常般“藏了或没藏”的坦白。

  我考虑了良久,沉默了良久,然后,轻扬起嘴角,笑了。

  笑的很释然,我就这么的看着库洛洛,他也笑了,笑的很温润。

  收回视线,我有点理所当然的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回答:“因为不想死啊。”
 
  “……那什么样的人,是你绝对不会杀的?”

  新问题。有种感觉,……这才是他最想要问我的吧?

  “这样的人,”而我抬头看向天花板,想了想,最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i nai wa。”(没有) 

  是啊,即使是小杰...金...或者米特...只要有必要,我都可以杀。……没什么不可以的,所以,酷拉皮卡也一样。都可以的,都一样,都一样……

  “没有么,呵,也包括了我这个团长吗?”

  我睨了他一眼,道:“少来了,你的答案跟我的一样吧?”

  库洛洛直直的看着我,但笑不语。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问。

  全体蜘蛛也因我的这句问话而立时安静了下来,齐看向库洛洛。

  库洛洛坐在那里,收回一直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双手肘撑在膝盖上,声音,冷然沉寂而有力。他笑着说:“让他继续活着的理由,没有。”

  “YO XIA!”(哟西)信长首先激奋的喝彩,“酷拉皮卡SAN哟,你就等着受死吧!”
  
  “但是,”侠客颇为担心的出声,表情十分的实事求是,“那锁链怪应该是忌讳团长偷来的占卜能力而藏起了身,他的情报处理能力又很强,我有试着反追踪过却没有一次成功。现在再加上占卜中并没有出现具体事件可作为参考提示,我们这边要主动找到他很困难啊。”

  “啊?什么?!”信长听后激动的拎起侠客的衣领,沉着声,阴着脸,道,“别开玩笑了侠客,你给我认真点啊。”

  “哈,哈哈。”侠客举起双手一付坦白从宽的样子,干笑两声,“MA~,别激动呀,我很认真啊,只是你不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能力真的不弱。”

  “怎样也找不到吗?”我问。

  “啊,唉~”侠客脱开信长的禁锢,无奈的叹了口气,“找不到。我在很早前就开始了追踪,但酷拉皮卡的动作比我还快,已经抹消了所有有关他自己的痕迹并藏了起来。说来,实在是个头脑很好且十分冷静优秀的能力者。”

  “……找不到,就引出来;”发话的是库洛洛,声音寂然幽深而又如凉冰,“虽总是个单独行动的人,但伙伴好像并不少。”

  “啊,那两个孩子。”玛奇。

  “哦~可以做人质。”芬克斯。

  “要是,嗯……那个,是叫酷拉什么的,不为所动呢?”小滴。

  “不可能。”玛奇十分坚定。

  “啊?为什么不可能?”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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