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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你杨学长！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洋葱头连连道谢，兴奋得通红满面。我呆滞地站在原地，再也没合拢下巴。抬头望天……天真蓝啊……我为自己的天真流泪了。这个世界好危险，为什么我身边的怪人总是层出不穷……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神精已经磨练得够强韧了，没想到……
我果然是太天真了啊……
第六章 魔女与人鱼
VOL 1
“难道我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不！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就会分给你一个灵魂，而同时他自己的灵魂又能保持不灭。”
“这药吃掉，你的尾巴就可以分作两半，成为人类所谓的腿。可是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
小人鱼说：“我可以忍受，我不怕。”用她那最美的颤抖的声音。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跟杨洛羽曾经被逼着演过一次《人鱼公主》。具体情况我都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是由同学投票定的人选，也不知道怎么会选上我的。
结果正式演出的时候我却跟杨洛羽打了起来，说是打架，其实也都是我在追着他打而已。还从台上追到后台，再到观众席，最后差点连舞台都拆了，反正那个时候我看他哪里都不顺眼，特别是在他叫我“紫紫公主”的时候，心里真是难以形容地生气。
那轻笑的眉眼和声音，完全就是在讽刺我嘛！世上有我这个样子的公主吗？不够温柔也不够优雅，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那么多公主，偏偏还老是这么叫我，真让人火大！
本以为把演出搞砸的我会被骂得很惨，没想到反应却出奇的热烈，大概比起爱情故事，大家还是更喜欢看打戏？或者是觉得小人鱼终于发火了把负心王子给教训一顿看着很解气？
没想到会这样的巧，现在拿到我手上的竟然又是小人鱼的故事！
我是个比较粗线条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但自从看过这个童话故事之后魔女就一直是我最讨厌的一个角色。
我不想当公主，不想在大海里化为泡沫一个人消失掉，我也不想当魔女，谁愿意当魔女！一个住在毒蛇跟珊瑚虫包围的黑暗森林中的变态，还要割小人鱼的舌头，真是虐待狂，贩卖人体器官是犯罪的好不好？我恨她一万年啦！
“轮到你了！纪紫！在发什么呆？”思绪被打断了，我回过神来，看到“洋葱头”在捶胸顿足地看着我。
“哦。”我拿起剧本接着念，“可是你要记住，一但你……”
“停！停！”他激动地按着额头，青筋跟血管交织在一起跳动着，“这是在演戏，不是让你朗读！要充满感情！要更投入一点！把你的身心都放进角色里面去，你记住，你现在是个邪恶的魔女！你的眼神、你的动作、你的表情，你一切的一切都要邪恶邪恶再邪恶，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一定要表现出令人憎恶的一面，可是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简直像一块木头、一座雕像、一台机器……”
他手舞足蹈地讲个不停，只要一扯上跟剧本相关的事马上就会判若两人，今天是第四次排练，他为了我的一句台词已经上蹿下跳了两个小时，还动不动就是大段大段的排比句。他不累我都替他累。
“好啦！我知道了。”反正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唉！”他直叹气，想了一会儿之后说，“算了，你只要把台词记住就好，正式演出那天你就戴面具上台好了！”
“什么？”
“还好我早有准备。”他说着，也不知从哪找出个丑陋的面具出来递给我，“反正演魔女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那你不早说。”吼了我几个小时好玩是吧，臭洋葱，小心我揍你。我心里不爽，存心想为难他，于是说，“那你演给我看看啊，大——导——演——的儿子！”
“洋葱头”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自信的表情：“好！”
而杨洛羽笑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点心喝咖啡看了好一阵子戏，现在终于也被点名了。
“那、那个……杨学长，你可以跟我练习一下这一段的台词吗？”“洋葱头”转过身去，又恢复了那个怕事内向的小少爷形象。
“好啊。”杨洛羽站了起来。
“呃，学长不用拿剧本吗？”“洋葱头”惊讶地说。
“不用了，开始吧。”杨洛羽笑笑。
不是吧？我双手一震，手里的剧本滑落到地面。
“难道……学长已经背下来了？”“洋葱头”几乎是惊呼出声。
“嗯……算是吧。”
“可、可是——”
上天，他不是就只看过一遍吗？这样就能背下来了，那让我这个被训了几个小时还抱着剧本的人到底情何以堪啊！这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专门为了让所有人感到不平衡的吗？我抱着头仰天长问。
“你不放心？”杨洛羽看着比我的样子镇定不了多少的“洋葱头”，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没有这回事……学长千万别误会！” “洋葱头”这下都不知怎么解释了，“那就这样开始好了……”
由于只是练习一下台词而已，所以他们都站在原地没动。尽管这样，在这借来的空教室里，在普通的日光灯之下，却让我有难以形容的感受。
最开始我觉得很想笑，“洋葱头”扮演的是最“英俊”的王子，他时而微笑，时而大笑，十分入戏。只是台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配合着那个洋葱般的脑壳，实在有种难以形容的喜剧效果。
我真佩服杨洛羽竟然可以一本正经地和他对戏而不笑场。然而在我最初想笑的冲动过后，我听到了杨洛羽的声音，那一刻我顿时安静下来，如同被那个声音带往了另一个世界。
轻的，淡的，那一如平常的声调。因为人鱼是不能说话的，因此杨洛羽的台词全是独白，大段大段的独白从他口里念出，我惊讶地拿起剧本却发现真的是一字不差！
“他不知道是我救了他，也不知道我即将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他甚至爱别人多于爱我。但那又怎么样呢？在最后一刻之前我仍然会留在他的身边，热爱他、照看他。”
……
“我会为你高兴的，即使心脏痛到已经分裂开来。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你得到幸福的时候便宣告了我的灭亡，教堂的钟声就是我的丧响，我将要消失，同时失去在这个世上的一切东西。我曾经那么想分享你的灵魂，终于还是没有得到，可我并不后悔。”
我看着杨洛羽，看着在那浅褐的发丝下莫名忧郁的双眼，他的身影突然模糊而遥远起来，可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清晰地撞击在我的胸口，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早上谈起樱花树时他所说的话，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VOL 2
“太好了！GREAT！”“洋葱头”那大声的称赞打破了沉默，他不住拍手，“学长真是厉害啊，果然全都背下来了！”看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杨洛羽只是淡淡笑了笑。
“只是念台词而已，别这么说。”
我仍然沉浸在一阵难言的不安的情绪之中，也没有心情去听他们在说什么，直到杨洛羽过来拍我的肩：“走了哦。”
“啊？”我回过神。
“在想什么呢？”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没什么啦。”我摇了一下自己的头，把那种奇怪的感觉抛开，一定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只是觉得……你演得很逼真哦。”
“你不是还要去学生会商量运动会的事吗？”他微笑着，“已经快六点了，再晚的话，小蓝他们也要回家了。”
“对了！糟糕！”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惨啦！我竟然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明明说好是五点的！要是不快点赶过去一定会被蓝繁那个死爱钱的财迷说七说八的！
今天真是够呛……
“那就快点吧，我用摩托车带你过去。”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
“等、等一下啦！”我连忙挣扎，“别拉我啊……这么多人……”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他说得理直气壮。
“……又来，那我收回我上次的话好不好？”现在不管做什么他都拿好朋友这个理由当挡箭牌，总是把我堵得没话讲。
我们刚走出教室，就在外门口遇上一大堆人。而且怎么我看着好像都很眼熟的样子……
“哈哈哈哈！果然你们也是演舞台剧！”一个长得毫无特色的戴眼镜的男生站在最前面，似乎是从这边路过的。
“洋葱头”红着脸：“那又怎么样？我们有杨学长帮忙，一定不会输的！”
“哼，我们还不是有江学长在！你们没希望了！”
“江学长能跟杨学长比吗？”
“你说什么？”
“……”
而我的目光却一下子被正在走开的一个身影给吸住了。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吗？
个子高高的，表情有点冷酷，微长的黑发在空气之中扬起，还有那一双丹凤眼……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天在树林里帮我的那个男生吗？
“江、江智一？！”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喊出了他的名字。他顿时回过头，似乎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你不记得了吗？”我走过去问。
他看了看我，冷漠的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我不认识你。”
没想到会被这么说，我顿时呆了。什么啊？这个人……是他自己告诉我名字的好不好？现在又摆什么酷！我被他气得不轻，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伏下身来凑近我的脸：“骗你的。”
“啊？”我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只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现在却挂着一丝恶劣的笑意。
“我怎么可能忘记啊。”他轻声说着，还故意在我脸上吹气。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脸上顿时一阵躁热。
而下一秒，我的肩膀忽地一沉，杨洛羽将我揽了过去，微笑着问：“在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
“哦？是我不能听的话吗？”他的语气慢慢放缓，双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我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智一倒是冷冷地开口：“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哼！江学长可是我们这边的男主角！”“眼镜男”偏偏选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来插一脚，跑过来得意洋洋地对我说着。
刷！刷！刷！三个人六道冰柱一样的目光立刻向他射去，他不禁胆怯地抖了抖。
我急着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只好拉着杨洛羽就走，却发现他的神色不太对劲，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智一的方向。
“怎么啦？”我问。
“没什么。”杨洛羽抽回了手，沉默地走到我面前，拉着我朝门外走去。
VOL 3
外面有一个很有异域风情的广场，一座中世纪风格的钟楼耸立在前面，大概有四层楼高，墙面有很多精美的雕塑，尖顶似塔状。每到整点时，“当、当……”的钟声从这里可以响彻整个渊海。
而钟楼前面则是喷水池，四道白色的拱门并排着将整个广场隔开，上面还缠绕着四季常青的藤蔓，喷水池前有一条十来米长的甬道，红色的瓷砖令它显得格外醒目，清澈的池水就从这条甬道中通向另一端的一座红色砂岩的高墙建筑。
广场的右边是校车停靠的地方，也相当于车站吧……大家都是在这些站牌之下等着校车的。渊海太大，从教学A区到B区就可以走上半个小时，从教学楼到宿舍还可能迷路，所以校车也是必要存在。
“喂，你为什么不高兴？”等车的时候，我歪着头观察杨洛羽的脸。这个家伙……不笑的时候感觉真有点可怕呢。
“没有。”
“还说没有……”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真不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江智一啊？每次看到他都这么不高兴。”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呢？”他回过头反问我。
“啊？那个……他不是你的同班同学吗？为什么你会……”果然，他真的不喜欢江智一！为什么啊？明明是同班的……
“你对他的事有兴趣？”杨洛羽目光笔直地看着我。
我顿时在他的视线之中慌了手脚，低头吱唔着：“才不是！别乱开玩笑了。”
“你还是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比较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
“没时间了。”他没有表情地看了看不远处那高高的钟楼，一群飞鸽正在振翅飞走。
“咦？”对哦！马上就要六点了。
“上来吧。”他坐上了一辆停在树阴下的摩托车。
我惊讶地睁大眼，他有摩托车？
“这是从哪来的？”我问道。
“司徒借我的。”
“……你真的会骑摩托车吗？”总之我是没有他骑过摩托车的记忆，“而且这样是违犯校规的吧？要是被执行部那些烦人的家伙抓到就麻烦了。”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他扔给我一个安全帽，然后拿着钥匙四处找着可以插的孔，明明放着电子启动不用，偏要一脚踩下马达。
“不——是——吧——别告诉我你以前真的没有骑过啊……”在我的尖叫声中，摩托车晃荡了两下之后就怒吼着冲了出去。
我只能勉强看到杨洛羽那堪称完美的侧脸，褐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荡着，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一直抿着唇，简直就像画册之中前去拯救公主的那个王子。
可他为什么……不笑了呢？我一点也不习惯他不笑的样子。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到来了，我们的运气也够好的，才刚出广场就遇上了执行部的人。
“喂！那边那两个骑摩托车的！快停下来！”两个执行委员坐在校车上拿着喇叭喊。
“怎么办啊？”我连忙抓紧杨洛羽的衣服。
而他没有说话，反而还将车子加速，闪电般冲进了旁边的树林。
“不是吧！这是反方向啊！”速度太快，我连看都不敢看前面，风大到几乎快把我吹跑！
“走小路。”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说完后又再加速了一倍！天啊，这个速度太吓人了！我死死抱紧他的腰，只觉得四周的树木像射线一般急速往后退去，不用这么夸张吧！他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要拉我下水啊！
“叫你们停下！听到没有！停下来！”偏偏执行部的也阴魂不散地跟了进来，“你们是哪个年级的？想被停课处分吗？”
“听到没有？会被停课耶！”我其实不怕停课也不怕别的什么，就是怕死啊……
“那就更不能停下来了。”他淡淡地说。
“什么？！”我尖叫。
与此同时，摩托车呈S型弯过了前面的小树，拐弯还不按刹车，直接一个甩尾撇过去，将执行部的校车甩在复杂的树林里面。
我险些魂飞魄散，天啊！刚才只差一点点就撞了树干了！他这么乱来会怎么死都不知道的啊啊——
出了树林，杨洛羽避开人多的道路选择从沙滩那边去学生会大楼。而问题也来了，因为沙子太软，所以摩托车抖得实在厉害，我眼冒金星，每抖一次，我都有种会飞出去的感觉。
在我惊魂未定之际，执行部那蓝白相间的车子再一次在我们的后面出现了，轮胎拼命地旋转，在沙滩上将沙子卷得满天飞，简直比蟑螂还要顽强！
“好家伙！要是抓不到你们，执行部以后就不用在渊海混了！快上啊！”
“你们疯啦？！”我受不了地大叫。这里是在学校，在学校啊！
马达的声音叫嚣到极点，身后的人穷追猛赶，一边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兴奋地喊着“快停！快停！”真有种把我逼迫到极点的感觉。
“完了！完了！”呜呜……想不到我纪紫一世英明，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约过会，死杨洛羽！我还有好多账没跟你算清楚呢！我不要死啊……
“抓紧我。”杨洛羽提醒着，声音还是十分冷静。我一看，已经来到坡道，而上面是楼梯……
“不要啊——”在我一连串的尖叫声之中，杨洛羽居然直接将摩托车开到楼梯上往上冲去，并且惯性地凌空而起……
“杨洛羽——”我在身体凌空的那一刻，大脑彻底死机陷入一片空白，只知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没事！”就在那一刹那，他从正面抱着我，用力一踩脚下，将摩托车踢下楼梯，身体一个滚地，我跟他就这么四肢缠在一起直直地滚向学生会大楼前的草坪！
摩托车的整个重量都往下面砸，直直掉在校车的引擎盖上摔成一锅，一时间火花四溅，车子摔得七零八落，执行部的人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车里面逃了出来。
我还在呆滞状态中，人已经被杨洛羽抱着跑进了学生会大楼，防弹的玻璃大门有自动红外线扫描装置，从校徽识别ID，我们通过，进去，门关上，一气呵成。现在非许可其他人不得入内现在非学生会内部的人不得入内。
“紫紫，安全到达了。”他一副轻松的样子，还帮我把安全帽取下来，轻轻拍了拍我已经石化的脸，“时间也来得及。”
“安全个头啊！”我扑过去掐他。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啊！我有几个心脏都不够他吓啊！
“放心，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部长跟部长助理在飞车……”
“你还敢说！”万一人家真的搜到里面来怎么办？
执行部的人找不到人，开始拿着喇叭在外面狂吼。
“可恶的飞车二人组！躲哪去了？抓到要你们好看！退学！一定要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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