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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段音乐从录音机里流淌出来,谭恩湄轻声地介绍,这是巴赫的《大提琴无伴奏组曲》,人们称它为“来自音乐天才的无限喜悦”。她接着在黑板上写出她的要求,第一,要想象出音乐所表达的情绪,一共六组,每组都有不同的情绪;第二,可以是几个词,几个短语,几个句子,可以不连贯,但要有鲜明的画面感。
米粒儿望了望周围的几位老师,他们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和她相同的担心:学生们是否有足够的欣赏力和感知力,对通俗音乐更感兴趣的他们,是否能对这些古典音乐产生共鸣?大家无一例外地表示怀疑。但很快她就发现,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他们的表情那么沉静,仿佛已经完全浸润在音乐创造的意境之中。
声音本身就具有非凡的表现力。一位演奏家曾经这样说。
十几分钟过去了,所有的学生都埋着头,有人已经开始在本子上沙沙地写着什么了,落笔如飞,那一刻年轻的思绪飞扬。
米粒儿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的本子,每一段音乐的停歇,他都会在本子上写几段话,流畅地,没有任何地停滞,仿佛内心中有抑制不住的激情喷涌而出:
“一,少年时光
青春的旋律,明亮的眼睛,婴儿自然匀称的单纯呼吸,浑然天成的美丽和忧伤。
二,人到中年
听见隐约响起的萨拉班德舞曲,看见一个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一种直击灵魂的真诚和坦率,一段岁月,在一个人心里留下的隐痛。这是一个在神的面前虔诚祈祷的人,她顶礼膜拜在她的所爱面前。没有听众,所有人都是窃听者,只能听到一个孤寂心灵在夜晚的轻轻啜泣。
……
六,胜利与喜悦、友谊和爱
D大调是阳光与凯旋的调性,对我而言是所有调性中最为喜悦和感人的。就像从一个梦里走进阳光灿烂的日子,带领着我走进一座回荡着古老钟声的大教堂。这座也许是兴建于十八十九世纪或者更久远年代的教堂,让人想到巴黎圣母院,或者是《音乐之声》里修女玛丽亚在高山之巅望见的那所教堂。
前奏中有回音,透过参与这个天才的音乐,看见了教堂上空飘荡的洁白的云彩,阳光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温暖而且异彩纷呈。”
米粒儿把目光从那男生的笔端收回,内心里一片无法描述的惊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很难想象并相信,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的心中,会蕴藏如此丰富深刻的感受。也许每一个孩子心里都蕴藏着这样的激情和想象力,而谭恩湄是一个挖宝的人,她把他们最美好的生命力开掘出来。当他们展现的时候,人们就看到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
米粒儿相信文字是有气息有灵性的,孩子们的冷静和清醒的成熟的心智,与他们年轻的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冲动和热情,在文字中交织,汇成一股扑面而来的海洋季风,潮湿的,带着些许海腥味的,不容置疑的表达,再一次地印证了米粒儿的那个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经验:
“那些看上去单纯柔软的孩子,在成长的路上挣扎,他们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真是太精彩了,小谭,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教育。你的这堂课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语文课,它是一个讲座,开拓思路,启迪心智的讲座,既体现了咱们现代教育的学科特点,又表明了我们未来的教育发展方向。”走在最前面的江韵明激动地说。
她是学校教育科研办公室的主任,学校中层领导之一,主要负责指导教师们进行教育科研实践,并总结分析教育科研成果。她是江苏人,聪明而且直率,年轻教师都很喜欢她,因为她脸上总洋溢着真诚的微笑,喜欢用她那一口好听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称赞和夸奖你。
众人尾随着江韵明和谭恩湄,走进了语文教研组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梁闻鹰正坐在桌子边和胡雅玫热火朝天地交谈。看见大家进来,他俩慌张地缩回头,不自然地沉默着。
“哎,我说梁大组长,你们组谭老师的公开课你怎么没去听啊?”江韵明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看见梁闻鹰在办公室里,当着众人毫不掩饰地用一种十分惋惜的口吻问道。
“我,噢,噢,我,我刚才到校长那儿汇报工作去了!”梁闻鹰支支吾吾地,目光游离到窗外。
“不应该呀?茅校长说过,他上午要到区里参加一个会议,要不然他也会来听谭老师的课呀!”江韵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众拆穿了梁闻鹰的谎话,继续追根究底。
米粒儿看着梁闻鹰不知所措的狼狈相,很是解气。想起李西航告诉她,语文组里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梁闻鹰一直对谭恩湄耿耿于怀。因为她深受大猫和众领导欣赏,并被大猫任命为语文组副组长,主管初中语文教学工作。他始终对此心怀不满,认为谭恩湄有窜夺他领导权的野心,而且认为谭恩湄在领导和群众中使手段,才令他的领导地位岌岌可危。
李西航了解这么多情况,是因为她的师父是南淑贤。南淑贤在语文组本来是中立派,而米粒儿的师父胡雅玫则是“拥梁派”。他们把组里那些接近谭恩湄的,和不主动接近他们的,都打成“拥谭派”或者是“倒梁派”,然后组织力量进行严厉打击,以挫败他们认为的所谓敌对势力的影响力,确保梁闻鹰和他们自己在语文组的地位。
李西航的师父南淑贤,因为不肯与他们积极合作,而被打入“倒梁派”,在组里也一直得不到重用,这直接影响到了李西航在组里的前途和地位。
“有这么复杂吗?”当时李西航说完米粒儿还是一头雾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哪儿会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人事纷争呢?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小同志,你还年轻得很哪!”李西航跟她开着玩笑,摆出成熟长者的姿态。米粒儿看穿了她故意要显示自己成熟的企图,反而觉得她挺可爱,其实她也还是个孩子。
现在,看见梁闻鹰对谭恩湄公开课表现出来的明显的冷淡和轻视,米粒儿开始明白李西航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她看着李西航,这时候她正和南淑贤窃窃私语,看她的表情,好像也是对梁闻鹰被江韵明指责幸灾乐祸。
大家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谭恩湄出来替梁闻鹰解了围,“这说明梁组长对我是充分信任的,再说,我看见毛德旺校长刚才来组里谈工作。”
她的这句话,立刻缓和了办公室里的尴尬气氛,江韵明这时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严厉了,就微笑着对梁闻鹰说,“梁组长,你们组里真是人才济济呀,谭老师的课讲得非常出色,重要的是敢于创新,我打算向学校领导汇报,把她的经验向全校推广,将来向全区推广。先让各个教研组的备课组长都来听听她的课,也扩大一下咱们语文组的影响,你看怎么样啊?”
米粒儿在角落里注视着梁闻鹰,他这时候的表情真无法用语言形容。一方面,他想要在领导面前做出兴高采烈积极响应的样子,可是另一方面,他从内心深处几乎已经生出了咬牙切齿的仇恨来。那仇恨撕扯着他的心,让他脸上原本已经僵硬的线条逐渐地扭曲变形。
就在这时候,米粒儿四处一望,忽然间发现,她的师父,刚才还跟梁闻鹰聊得火热的胡雅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语文组的办公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米粒儿心里想,要是当初学校安排谭恩湄老师做我的师父,那该有多好呀!
“以后每堂课我都想去听,也希望您去听听我的课。”
等江韵明和其他老师都离开以后,米粒儿特意留了下来,她想自己给自己认下这个师父。
“欢迎啊,”谭恩湄笑着对她说,“不过,也不要只听我一个人的课,毕竟还是有局限性的,要多听组里其他老师的课,包括老教师的和其他年轻教师的,这样思路才开阔。你这么上进,又这么聪明,肯钻研,一定会有发展前途的。”谭恩湄的笑容温婉得体,米粒儿看着她赏心悦目。
“小米,趁这个机会我还想和你提一句,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给你提一个个人的建议,仅供参考。”谭恩湄思考了一下,忽然收敛起笑容,严肃地对米粒儿说,“我不清楚对你的工作安排究竟是谁的决定,坦白说我个人是不同意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多些锻炼机会,才会成长得更快。当然我并不是说,团委不是锻炼人的地方,但是作为学校里的年轻人,我是说如果你打算在学校里干一辈子,而不是过几年就离开,那么你还是应该争取机会去当班主任。只有教育教学双肩挑,才能真正在学校里站住脚。你,懂我意思吗?”
米粒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点头,是因为她明白谭恩湄说这番话的用意。她是设身处地为她考虑,她感受得到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对像她这样的年轻教师的体贴和关切。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一位年长的同事这么真心诚意地向她提出关于前途和发展的建议,这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动。
“并不是团委有什么问题,没有,团委不错,居美铮人也很好,团委的领导汪明珠,也是个正派而且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但是一个语文教师,去做班主任,是有最大优势的,也是最能够了解学生心理掌握学生情况的。像你这样刚毕业的年轻人,应该站在教育的最前沿,站到教学的第一线,才能把自己的能力充分发挥出来。”谭恩湄言辞恳切地补充说。
米粒儿渐渐地体会她所说的道理,虽然头脑里概念还很模糊,但她信任谭恩湄,这是最重要的,就像学生信任老师,她觉得她说的自然是正确的,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明了。
除此以外,她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没说出来。其实谭恩湄让她回年级组当班主任的建议,是基于一个最根本的前提,那就是打算做一辈子的中学教师。这是最让米粒儿感到为难的,一直以来,从她毕业到现在,一直都困扰着她的一个问题,即便在现在,她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学生,更喜欢这个职业,更喜欢这个校园,她也还是不能坚定地回答这个问题:米粒儿,你真打算在学校干一辈子吗?
“傻孩子,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议,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到学校为你争取的。”谭恩湄一边说话一边自然地温柔地抚摸着米粒儿的头发,像抚摸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米粒儿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她像是自己的妈妈。难怪孩子们都喜欢她,她想。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梁闻鹰回来了,他刚送完江韵明,脸色更加难看了。米粒儿看见他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和谭恩湄打了声招呼拔腿就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回过头问谭恩湄,“跟您打听个人。”
“谁呀?”
“刚才听课的时候,就是刚才在高一六班教室,坐在靠墙那排的最后一个男生?”
“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有点特别。”
“你眼光挺准呀!他叫高智洋,计算机天才,‘培林’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自己管自己叫‘高智商的羊’。”
米粒儿笑了,高智商的羊,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记住了那个名字。
在她眼里,充满自信的孩子是最可爱的。
在宜林,米粒儿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初一六班语文老师,另一个是团委老师。
作为团委老师,经常会接到一些学校活动的任务。有时候是组织学校里的团委学生搞活动,有时候是陪同校领导参与校际交流,还有时候需要跟各个方面打交道,包括新闻媒体。大猫茅炳坤是个视野开阔,眼界长远,思维前卫的领导,他特别注意扩大学校的宣传,对与宜林有关的一切新闻报道乐此不疲。他常说,未来几年,学生数量会减少,而学校数量在增加,学校之间的竞争会日益激烈,所以除了教学质量外,宣传也同样重要。不过他从不自己出头露面,他喜欢策划这类事情。
国庆节之后,居美铮从育新区教工委的团委书记那儿,领来了一个新任务,让组织各校高中学生参加电视台《青春擂台》栏目举办的育新杯电脑知识大赛。
领了任务回来,居美铮照例向大猫做了汇报。大猫说,这是宜林对外宣传自己,树立形象的好机会,学校一定尽全力支持,争取拿到最好成绩。
大猫的支持的确落到实处,从家长里挑选了几位电脑专业的教授和研究员,在校会时间组织高中三个年级举行选拔赛,要求各年级组长配合团委安排参加竞赛学生的上课时间,
学生报名也相当踊跃,出乎居美铮和米粒儿之前的预期。不过随着竞赛准备工作的顺利开展,在和学生们逐渐熟了之后,她们才了解到,包括谢敬芸在内的相当一部分女生报名,其实是冲着第一个确定的参赛选手高智洋来的。
高智洋在学校里是相当出类拔萃,惹人注目的男生。他不仅电脑玩儿得溜,会拉小提琴,会用纯正的英语唱美国乡村歌曲,而且体育成绩也相当出色,尤其擅长跳高和三千米跑,每次运动会上都有骄人的战绩,甚至于那些学校特招来的体育生都和他难分伯仲。再加上他个子高,人长得斯文而且清秀,所以学校里有数不清的女生喜欢他,崇拜他,他是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她们全都无条件地宠着他。
有一次米粒儿正在团委小屋里判周记,忽然一群高中女生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神神秘秘地走进来跟她说,“老师我们想请您转送给高智洋一份礼物,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想要祝他生日快乐。”
那天就连理科班的美女,广播站站长谢敬芸,那个在老师面前都骄傲得跟个小公主似的谢敬芸,居然也拿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羞羞答答地送到团委来。
米粒儿跟高智洋的关系不错。他们俩都喜欢谭恩湄。米粒儿后来一直都坚持去听谭恩湄的课,一来二去,跟高智洋和他们班后面一排的几个高个男生女生都混熟了,课间的时候常在一块儿聊天。居美铮告诉米粒儿说,高智洋喜欢谭恩湄,不光是因为她课讲得好,而且因为她真心实意地帮助他。
原来,高智洋上初中的时候,教他们班语文的是胡雅玫,有一回上课高智洋为一个挨批的同学打抱不平,跟胡雅玫发生了冲突,胡雅玫怀恨在心,找了个借口非不依不饶要给他一处分,结果是谭恩湄把自己年终奖的名额让给了胡雅玫,才算息事宁人。高智洋无意中听他们班主任说了这件事,对谭恩湄一直都心怀感激。别看他从小受宠,但对人实在,而且特别仗义。
不过这孩子也有一缺点,就是太倔,自尊心极强,好胜,任性,受不了委屈,有一点儿不如意,就会发脾气。
那天准备比赛,居美铮和米粒儿见孩子们辛苦,跑到学校外面小卖部买饮料,等她们回来,发现所有孩子都面带苦相,心不在焉。米粒儿一问才知道,高智洋因为大家不太会用抢答器,又不听他指挥,一生气就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谢敬芸站出来批评他,他一赌气就跑了出去。米粒儿和居美铮一听就着急了,还有几天就比赛了,高智洋是主力,他要是撂挑子不干了,临时再找别人肯定影响成绩。
米粒儿和居美铮分头去找,结果米粒儿在池塘边的柳树下一块小石头上发现了郁闷的高智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他郁闷的样儿就想笑,觉得就是个不懂事的弟弟。她过去拍了他一下,他看见她,也笑了一下,不过立刻脸又耷拉下来:“他们都给我告状了吧,我没想那样儿来着,就是他们实在太不争气了,这样到比赛时候死定了。”
米粒儿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诉苦,不说话听他讲。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觉得宜林走下坡路呢,当时就想考N大附,就差两分没考上。我一哥们儿上了,说人那儿特自由,学生自己都特努力,不像咱们这儿,什么什么都老师管着老师帮着,这回人N大附也参赛,我可不想让他们瞧不起。”
就像高智洋开口说那么多话让米粒儿感到意外一样,高智洋以一种无限向往乃至羡慕的神情提到米粒儿的N大附,更让她大吃一惊。
“我就是N大附的。”她说这话不自觉地带点儿颤音儿,说不清是自豪还是激动,但高智洋显然一下就被抓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我在N大附总共念了六年,太有感情了。”
“不过宜林也不比N大附差。在某些方面可能还有优势。”
“你在宜林也呆了六年吧,应该也有一样的感情。觉得不能替代。”
米粒儿其实本来想说点儿更有力量的话,说要好好为宜林争光,说宜林比N大附更有集体向心力诸如此类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过一张口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而且她看着高智洋一脸纯真地注视她,她也不忍心说违心的话。实际上,她心里头当然觉得N大附要比宜林强了。
好在这时候高智洋也平静了,不再那么愤愤不平像个受伤的刺猥。米粒儿看着他低头思考的样子心里想,有时候小孩儿也挺容易明白事儿的,只要你不对他们大惊小怪颐指气使,批头盖脸一通训斥,他们其实都能自己明白过来。简单地说就是有点儿耐心。尤其是像高智洋这种智商确实比较高的孩子。
米粒儿见高智洋平静了,又给他讲起小时候看的儿童电影《闪光的彩球》里的情节,大意是说一帮学生参加竞赛,要把一堆彩球同时从玻璃瓶里抽出,怎么团结协作的事儿。米粒儿一边讲一边不自觉地得意起来,自从当了老师以后,她经常会有这样的灵机一动,神来之笔,总能信手拈来一些恰到好处的例子。既能教育学生,又显得春风化雨,不动声色。
高智洋自始至终也没说话,米粒儿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聊了有半个钟头,高智洋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咱回去吧米老师。”米粒儿见他想开了,挺高兴地也站起来,站起来以后忽然发觉脚麻了,半天没动。高智洋已经走出几步了,见她没跟上来,又回来找她,米粒儿正低着头揉脚呢,忽然就听见高智洋问了她一句:米老师,为什么您没回N大附教书啊?
米粒儿冷不丁儿听见这句问话,一阵恍惚。下午的阳光虽然不刺眼,但也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