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簟!
「我不知道麻理子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事到如今,才一声不响的把孩子堆到我这裡来。」
我抱着脱下来的衣服发抖。
「大概是去旅行的这段时间,会留下孩子一个人吧?」
是叔叔的声音。
「麻理子有父母和妹妹在啊。」
「或许他们也忙。」
「那也说不过去啊;从那孩子生下来我就没见过他,麻理子明明比我还清楚……」
我好想离开这裡,好想回奶奶家去。父亲根本认为我是个麻烦……。
「我不是不想照顾孩子,但……起码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更何况,不知道麻理子告诉过孩子什麽,我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要是父亲和叔叔都不说话,四周就会陷入一片寂静。但我还是不敢接近那个房间。
「或许旅行只是藉口,尚是想来见你吧?」叔叔低声说。
「……见我?」
「孩子当然会想见父亲啊。我以前也会想见我爸,虽然现在是无所谓了……」
我听到榻榻米被踩动的声音。一个高大身影映照在从房间射出的光线中。不想被知道自己在偷听,我往前踏出一步。……走出来的人是叔叔。
「洗完澡很舒服吧。」
叔叔笑着问,尚点点头。
「喜欢吃西瓜吗。」
「……嗯。」
「那我切给你吃,到房间去等着吧。」
叔叔进厨房了,要是现在进房间,就会跟父亲独处。尚觉得自己脚步忽然沉重起来。他不想跟父亲独处,可是一直待在走廊上,一定会被问怎麽不进去。
他慢吞吞走进房间,看到父亲往这裡瞥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个麻烦」,尚感到心头一惊。
「谢谢让我用浴室。」
尚走到牆边,把手上的衣服塞进背包底层。
「从家裡到这裡很远吧,你是怎麽来的?」
晚餐时间的质问仍然持续着,没有回头的尚回答「搭电车来的」。
「一个人搭电车来的?好厉害。这裡的地地址是母亲告诉你的吗?」
仍旧背对着父亲的尚点点头。他其实说了谎,就算他说想见父亲,母亲也不肯告诉他父亲的地址,所以他对奶奶说了谎「妈叫我来问您」才得知。
「西瓜切好了。」
看到叔叔进来,尚才鬆了一口气。他坐在外廊,跟叔叔肩并肩吃着西瓜。父亲说他吃的很饱,没有坐到尚的身边,也没动西瓜。
由于家裡没有客用寝具,尚只得跟父亲和叔叔共用一套被褥。躺在父亲身边的尚,紧张到满脑子乱想,根本睡不着。
每年暑假,尚总会到奶奶家去玩,去年夏天去玩的时候,在壁橱裡发现了一本旧相簿,裡面有母亲的照片。母亲抱着一个小女孩,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照片上什麽都没有写,但尚觉得,那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父亲。他把相簿拿去问奶奶,果然得到了那男人就是自己父亲,女孩子就是已经过世的姊姊这个答桉。
暑假快结束时,尚对着到奶奶家接自己的母亲说「我想见爸爸」,结果母亲白着一张脸生气的说「不可以!」,当时虽然被骂到哭出来,但他想见父亲的意念却越来越强。
见到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了。他感觉身边的人翻着身,躺下来到现在,父亲不知已翻过几次身了,想着父亲大概也睡不着,尚在昏暗中迎上了父亲的目光。
「睡不着?」
「我想……应该快睡着了。」
尚把棉被拉到脸上。
「在陌生的家裡,床又这麽窄,想必不太好睡……」
三个人睡一床被褥真的很挤。有件事他一直挂在心上,父亲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说不定现在就是发问的好时机。
「为什麽你跟叔叔一起睡呢?」
即使室内昏暗,尚仍然清楚的看到父亲的表情扭曲起来。
「那是……」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钱。」
睡在父亲对面的叔叔代为回答。
尚接受了没钱这个理由。外面的院子虽大,但这个家真的很旧。牆壁和浴室都髒髒的,地板走起来还会发出叽嘎叽嘎的怪声,连狗都是从外面捡回来养的。的确有太多贫穷的感觉了。
「我有一点点存款,可以付我自己的伙食费。」
听到这裡叔叔忽然笑出来,父亲则发怒的叫了声「圭!」。
「我们虽然没钱,但不至于连饭钱都要这麽抠。小来子不用担心这个,快睡吧。」
因为你们说没钱,我才要付啊。尽量不想给他们带来负担的尚,反而被嘲笑了,他带着悲痛的心,背向父亲把棉被拉到头上盖住,掉了几滴眼泪。
他不记得自己几时睡着的,一定熬到很晚。不过被叔叔叫起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洗完脸穿着睡衣走到有桌子的房间时,就看到已经换上西装的父亲正坐着吃饭。
「早。」
尚也小声回了句「早安」……桌上放着味增汤、煎蛋和白饭。习惯早餐吃麵包的尚,几乎都没动。父亲八点前就出门了,除了那句「早安」,两个人什麽话也没有说。父亲不在,他感觉轻鬆不少。
「喂。」
人在厨房的叔叔叫了他一声。他探头进去,看到叔叔站在流理台前对他招手。
「来帮忙。」
「做什麽?」
「洗碗,也是你用过的餐具吧。」
尚穿上围裙走到流理台前,却因为水槽太深不好洗。踮了半天脚,才听到叔叔说「外面仓库有脚踏凳,去拿过来垫。」
尚从玄关绕到院子,救被阿青的吠声吓了一跳。无心吓他的阿青摇着尾巴,兴奋的吐舌喘气。他在院子裡找到的仓库,就像学校废置的鸟屋般破破烂烂。屋簷下的铁板都生鏽了,门也开着没关。从那个破仓库裡找出推满灰尘的脚踏凳回到厨房,就看到叔叔皱着眉头一脸尴尬。
「我全部都洗好了……」
看到叔叔不甘的砸舌,尚抱着脚踏凳笑了。叔叔搔着头说「晚上的餐具你洗」,然后回到有桌子的房间,宽阔的桌面摆着一个点心罐,现在才十点,要吃点心似乎还嫌太早,不过尚仍满怀希望的看相罐内,却发现裡面装的是铅笔、橡皮擦和原子笔。叔叔拿出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从裡面抽出白纸。
「叔叔,你要开始工作了吗?」
「是啊。」
「那我可以在旁边看吗?」
「好。」
叔叔开始作画,手上的铅笔就像有生命般,快速描绘出人脸或建筑物。看人作画虽好玩,看久了也会腻。
尚移动到牆头抱膝坐着。院子开始发出蝉鸣,阿青也趴在树荫下会叫。从早上就没看到小白的踪影。一天明明才正要开始,怎麽就无聊到好像身体都要融化了。
「喂。」
尚抬起头,迎上叔叔的目光。
「你有带泳裤吗?」
「……嗯。」
「我带你去游泳。」
「嗯!」
不再无聊了。尚知道自己的嘴正开心咧笑着。
脚踏车飞也似的奔驰着。不觉害怕起来的尚,紧抱住前座那宽阔的背。起初他们先到商店街一家旧旧的服饰店。叔叔说「我需要泳裤」时,拄着下巴的胖欧巴桑看着我,应付似的回答「没有小孩穿的」。听到叔叔说「是大人要穿的」,才一脸嫌麻烦的叹口气,然后拿出三条各为红色、老虎图桉、蓝白色扶桑花图桉的泳裤出来。叔叔问我哪一件好,我指着扶桑花,叔叔就买下来了。走出商店后,我偷偷跟叔叔说「那个欧巴桑感觉不太好」,结果叔叔说「人年纪大了难免会那样」,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车子奔驰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的我屁股好痛。我们经过昨天问路的派出所和站前,还横切过列车的行驶路段。缓缓骑下坡路后,便看到海在不远处。就是我来的时候看到的那片海,依旧那麽灿烂。
有着好大一片沙滩的海水浴场,到处都是大人跟小孩。叔叔把车子停在海水浴场附设的停车场后,就到商店旁的更衣室去换衣服。把脱下来的衣服和背包放在寄物柜裡,整个人变的一身轻。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尚迫不及待就往沙滩冲去,叔叔也在身后追赶。
沙子在脚下发出摩擦声,细细的沙粒鑽进了鞋裡穿起来很刺脚。脱掉鞋子后,脚下传来温湿的感觉。
在学校时,老师都说下水前要先做暖身运动,再放脚下去,然后把水泼在胸口适应温度。不过谁管他啊!尚大叫一声直接冲进海裡,双手划开水面,用全身去感受汹涌波浪的冲击。一浪退去一浪又起,跟游泳池的人工海浪感觉完全不同。
巨大的波浪从他头上盖下来。
「好咸喔。」
尚连忙吐出来,就听到叔叔笑着说「海水本来就是咸的阿」,然后恶作剧似的把水往他脸上泼。心有不甘的尚也泼水反击。两人互泼半天后,尚不敌逃走,叔叔还在后头追赶。想跑快,却被底下的海水绊住脚步,整个人不小心趴到水裡,尚慌忙划动双手,立刻被人抓住手腕拉了上来。
「叔叔你不要这麽坏啦!」
被尚抱怨的叔叔完全没有悔意,坏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细緻的海浪不断一波波涌上来。
「尚,想不想到更深的地方去?」
叔叔看着海中央的方向说。
「不想……要是溺水怎麽办?」
「没到那麽深的程度啦。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坐在我肩膀上。」
尚有点心动起来。
「好、好啊。」
叔叔笑了一下,鑽到尚的腿间把他抬坐到自己肩膀上。随着划水前进的声音,尚的视野也倏地变高起来。
「哇啊!好高、好高喔!」
「脚不要乱踢,小心掉下去。」
被叔叔抓住脚的尚,这才安静下来,但心情仍兴奋不已。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肩坐耶,是自己一心想玩的肩坐。他一直很羡慕别人可以跟父亲这麽玩,只可惜自己没有父亲只能认命。
叔叔扛着尚往海水深处走去,即使没有波浪来袭,水深也及叔叔的肩膀处。
「我应该已经踏不到地了吧?」
「应该是吧。」
「掉下去会死吗?」
话才说完,他救被叔叔丢到水裡去。整个身体沉到水面下,只看到一片蓝色中有许多泡泡,快要不能呼吸了……好可怕……好可怕。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就被叔叔拉了过去。尚下意识就攀在叔叔身上,也没想到他就是把自己丢下水的元凶。感觉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虽然被丢下水也觉得高兴。那种感觉就像父亲一样,像真正的父亲一样……。
回到浅滩后,可以脚踏实地的尚不害怕了,却还是紧紧握住那双像父亲一样的大手。喜欢恶作剧的叔叔似乎发现了什麽,眼光正盯着在远处载浮载沉的黑色大救生圈。
「尚,那是什麽?」
「应该是救生圈吧?」
「真是有够大。」
会用那麽巨大救生圈的,是大人吧?
「商店旁边有很多在出租啊。」
叔叔的大手扯了尚的手一下。
「我们去借吧。」
「嗯。」尚大声回答。
借到了像大甜甜圈一样的救生圈。叔叔一屁股坐在救生圈中间,把腿架在圈上浮浮沉沉。尚重叠似的坐上去,闭上眼睛。在浮沉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海獭。
这样玩了半晌,尚渐渐觉得热起来。全身都被阳光晒得发痛。
「叔叔,好热喔。」
叔叔往他身上泼海水,又变凉了起来。
「这样一直的话,不知会被海水冲到哪裡去?」
叔叔自言自语。
「应该会向着海中间漂过去吧。」
「不知道会不会漂到西班牙。」
「外国太远了,可能会被鲨鱼吃掉。」
「鲨鱼吗?」
「阿,被吃掉之前大概会先饿死吧。」
「那就捕鱼来吃。」
叔叔握紧拳头说。
「抓到鱼之后,整个生吞下去,然后活鱼还会在肚子裡乱跳。」
尚想像着把鱼生吞下去的情景……太大的鱼会很恐怖,要是像锵鱼那样的小鱼或许可以。
「肚子饿了……」
听到叔叔的自言自语,尚也跟着说「肚子饿了」。
「去吃点什麽吧。」
叔叔用双手划着水,往远处的沙滩前进。
海边的店面都闹哄哄的,裡面没有座位,只能买了咖哩和可乐拿到外面来吃。尚坐在阳伞下,学叔叔盘起双腿。明明是哪裡都吃的到的咖哩,昨天吃的也是咖哩,却觉得美味极了。
吃完咖哩之后又游了一下。叔叔在堤防的荫凉处睡午觉,尚只好一个人坐在救生圈上玩。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他拉着救生圈走回叔叔身边,跟他一起睡午觉。
太阳西斜时,两人也准备回家了。尚跟叔叔手牵手走到停车场,却发现脚踏车不见了。两人在停车场绕了三圈,找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车子经影。找着找着他就哭出来了,明明是那麽快乐的一天,却在回去之前遇到这种倒楣事,真是太不甘心了。
「你哭什麽?」
叔叔蹲在哭泣的尚面前问。
「偷车贼去死啦。」
叔叔把尚的头髮乱揉一通,牵着他的手站起来。
「慢慢走回去吧。」
「那脚踏车呢?」
「先去报警……等明天再来找一次吧。」
被叔叔牵着手的尚,撑着双腿爬上那个来时急驰过的斜坡。叔叔的手很热,但他想一直这样牵着。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叔叔一定就像自己父亲吧。
「今天一天,就好像一个人生。」
叔叔慢爬斜坡抹着汗水说。
「人生?」
「有快乐也有讨厌的事。」
叔叔嘴上虽然说着「讨厌」二字,脸上却没有任何厌恶或不甘的表情。
「叔叔你不觉得车子被偷很不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啊。」
尚凝视着叔叔的脸。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甘心的感觉啊。」
「应该是不到哭出来的地步吧。对我而言,顶多只是明天得走路去买东西不太方便,没什麽大不了的。」
拥有脚踏车的人都不生气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又不甘心不是太愚蠢了吗?所以尚硬是把「不甘心」的情绪给抛到脑后去。
叔叔走进尚那天问路的派出所。坐在裡面的,不是那天那个年轻警察。整个报桉过程三十分钟,尚都在叔叔身边紧握他的衣摆。
走出派出所后,天色暗得更像黄昏了。感觉到尚拉着自己的衬衫,叔叔会意的伸手过来牵住他。就算不说话,只要牵着手就足够了。
尚忍不住想,如果叔叔是自己父亲,这个人是自己父亲的话,每天一定都会过得很快乐。
回到家裡,看到玄关的灯亮着。想到父亲已经回来,尚下意识绷紧神经。
「我回来了。」
叔叔喀拉拉的拉开玄关门,就看到一脸不高兴的父亲从裡面走出来。
「朔文馆的松尾打过电话来。」
一副被抓包模样的叔叔低头不语。父亲穿好鞋子,对尚说「你留在这裡」后,就拉着叔叔走出玄关,啪一声关上拉门。
被交代要留下的尚只能呆在原地,听着从门外传来类似斥责的声音。心想会不会是在说自己的事,尚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一条细缝。
「松尾打了三次电话过来询问进度,我一问之下来知道,明天就是交稿日。你昨天好像跟我说,只画好两张吧?」
父亲和叔叔面对面站在柏油小路中间。
「我打算晚上画。」
「你早上不是还在说『今天能不能完成很难说』吗?而且说赶稿会破坏品质,最不喜欢这样做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叔叔搔搔头。
「……这次情况不同。」
父亲把叔叔从头到脚瞪了一遍。
「我中午前打电话回来时,你还在吧?那整个下午你到哪裡去了?」
「到海边……晃了一下。」
父亲啼笑皆非的扶着额头。
「现在是可以悠哉游玩的时候吗?」
那是因为我……尚的胸口刺痛起来。叔叔像被责备的孩子般低着头。
「我知道你是在帮我,我也很高兴,但不希望你为了这样而荒废自己的工作。」
难以忍受的尚用力拉开门,外面的两人几乎回头。
「叔、叔叔只是陪我一起玩,然后……」
父亲只瞥了尚一眼,抱着手继续无言的瞪着叔叔。叔叔又搔了搔后脑勺。
「……我会好好完成工作,不会偷工减料的。」
短暂沉默后,父亲才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都从后门进去洗澡,我会把门开着,洗完澡后吃饭。」
叔叔把尚招了过去。从后门进去旁边就是浴室了。说着「没什麽时间了」,叔叔便跟尚一起洗澡。热水从头顶淋下后,不知藏在哪裡的沙粒就顺着水流到脚边的瓷砖上。
「我讨厌爸爸。」尚反射性就开始抱怨。「我好讨厌爸爸。」
叔叔捧着尚的脸。
「我可是非常喜欢你爸爸呢。」
「谁叫他……谁叫他一直骂你。」
「那是因为我不好,崇文并没有说错。」
都被骂成那样了,叔叔还不生气,尚无法理解叔叔不生气的理由。
「可、可是爸爸脾气好坏,自从我来之后,他都只会板着脸。」
叔叔轻轻一笑。
「那不是板着脸,而是不知道该怎麽办的表情。大人也需要心理准备啊。」
「心理准备?」
「嗯,要给他点时间。」
洗完澡出来后,房间已经备好了晚餐。是凉麵、炸鸡肉和水果沙拉。虽然还是有点尴尬,不过肚子实在太饿,尚就勐吃起来。盘裡的菜愈来愈少,气氛却没有比较热络。看叔叔和父亲都不说话,尚也不敢开口。
吃完饭,桌子立刻被收拾乾淨。叔叔拿出点心盒开始工作,尚则被父亲赶去睡觉。
到了睡房,看到地上铺了新的寝具,心想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但事先没问过父亲,他也不敢贸然睡进去。犹豫半天后父亲进来了,指着新寝具对尚说「你从今天开始就睡这个吧」昨天三个人一起睡是很挤,但有了属于自己的寝具后,尚又觉得好像在被暗示「不想跟你睡」,心情更是好不起来。
看尚鑽进了新寝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