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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豪与蒋可悦牵马进城,走在依然混乱不堪的大街上,突然被人们围观着的一则官府告示所吸引。
他们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大顺朝县衙通缉万厚良的告示,并附带画像。周天豪与蒋可悦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敲锣声。一帮衙役在敲锣高喊:“全体乡民马上到县衙门前集合开会,违令者,斩……”
周天豪与蒋可悦回到家里,周仕明正要外出赶往县衙门前开会,一见周天豪回来了,大惊,埋怨道:“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父亲,娘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您就放心吧。我回来陪您!”周天豪解释说。
周仕明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出门去。周天豪与蒋可悦跟着他也反身往外走。
庄主周仕明带着周天豪与蒋可悦二人来到县衙门前。见县衙门前的广场上挤满了百姓。人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有的凝望着县衙,一脸焦急的样子;有的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有得在叹着气,无奈地摇着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铜锣声响起,一队衙役从衙门口快速走出来,手持刀枪,迅速包围广场。接着就听一声吆喝,“知县葛大人到!”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五官端正,鼻直口方,身着一身崭新官府,一脸笑容的人出现在县衙门前广场的高台上。
周仕明等人一看,正是知县葛振邦。周仕明有点纳闷,大明朝的知县现在怎么一下子成了大顺朝的县官呢?而站在他身旁的就是那个王县丞,也就是他原来的副手王自立。
只见县丞王自立大声喊道:“乡民们,都静一静,静一静!下面由知县葛大人讲话!”
广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倒不是人们非常的听话,而是急于想知道此次开会的目的和接下来他们面临的是何种命运。
只见知县葛振邦向前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乡民们,大家静一静。我今天很荣幸地向各位乡亲宣布一件事,我们明武县如今已是闯王起义军,不,应该是大顺朝的土地了……”
第110章 追赃助饷
葛振邦继续嚷道:“今后,我们大家也都是大顺朝的子民了,这是非常值得大家高兴的一件事。大顺朝皇帝爱民如子,我们作为子民,也应该积极为朝廷着想。如今大顺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很快整个大明土地都将收回。将士们现在前方征战、厮杀,我们,尤其是那些富贵的乡绅们,应该积极缴纳钱粮,支援我们大顺军。今后一段时间,我们明武县也将施行‘追赃助饷’的政策,希望那些富贵人家要积极拥护,不要有任何的迟疑,否则格杀勿论!”
大家一听,便议论纷纷起来,这是要求人们献财献物啊。有些人内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大会很短就宣告结束。知县葛振邦把周仕明等十几个乡绅留下谈话。这时,有几个人吓得衣服都湿透了,周仕明还是保持着表面的镇静。
知县葛振邦把周仕明等人叫到衙门内,开始说话了:“众位乡绅,刚才可能都听到了,我们大顺朝施行‘追赃助饷’的政策。大概你们还不明白,所谓‘追赃助饷’,就是责令前朝的官绅交纳钱粮,以充军饷。实话实说,本官就是识时务之人,通过献城起义、缴纳银两等办法,被大顺皇帝任命为明武县令的。在座的各位乡绅都是明白人,多的话也用不着我说了。现在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各位千万不要做违背潮流的事情。尤其是周庄主,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要发挥积极带头作用啊!这是在座乡绅的助饷银两明细表,各位可以看一看。”说着,把一张表先交给了周仕明。
众人看到自己的要缴纳的银两,一个个目瞪口呆……
周仕明带着缴纳三十万两“助饷银”的任务回到家里。一家人愁眉不展,不知怎么办才好。
“如果能凑起来,我们还是尽早交上吧?”周天豪试探着问自己的父亲。蒋可悦也看着周仕明,不好多说什么。
“唉!”周仕明叹了口气,“按说支援国家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以前我们也曾自愿捐过钱和物,我还真不是吝惜钱财,可是咱们家一下子怎么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呀。前一段时间虽然我们周家变卖了好几处家产,可行市不济,也没有得到多少银两。唉……”无限的惆怅和无奈爬上了周仕明那布满皱纹的脸庞。
一家人唉声叹气,正在惆怅之际,家里仆人来报,说周府隔壁开小酒馆的胡老二和药铺先生刘半仙求见。
周仕明微微抬起头,自言自语道:“此时我正愁着呢,他们来干什么?”他沉思了片刻,说道:“还是请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的功夫,胡老二和刘半仙便风尘仆仆地快步走进周仕明的书房。
一进门,胡老二便施礼,急着道:“我说周老爷啊,这次你可千万帮帮老弟的忙啊,我一家人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
周仕明赶紧把他扶住,“哎,哎,哎,怎么回事?何必如此啊!”
酒馆老板胡老二哭丧着脸,满腹怨言:“周老爷啊,我们一个小酒馆,一年挣不下几百个银子,你看这次一下就让我们家缴纳一万两白银,我怎么能拿得出来啊?拿不出,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可就没了。您说,我可怎么办啊?”
药店先生刘半仙也是立在一边抹泪,抽泣着:“我也是啊,得交八千两啊!你看在平时经常给您看病的份上,帮帮忙吧!”
周仕明一听,都要气乐了,“哎哟,二位,不满你们说,我正为此事着急呢。要是在平时,你们这点银子还真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次我也是遇到烦恼了,我们周家要缴纳三十万两,你说我一下子怎么能拿得出啊?”
二人一听,都傻眼了,原本还有点希望,可是一听周仕明都帮不上忙,那可是彻底绝望了。
刘半仙“扑通”一下给周仕明跪下了,“周老爷,您就救救我们家吧……”
周仕明及周天豪、蒋可悦他们一下惊呆了,赶紧上前去扶他。老头是坚决不起来,哭泣道:“我知道,您也有难处啊……不过,老朽还有一事相求,您务必答应。我把儿子领到了门外,寄托在你们府上,看在以往两家人关系不错的份上还望周老爷给口饭吃。我只有在家等死了!小儿就拜托给您了。”说着又要磕头。周天豪见状赶紧把他扶起来。
周仕明看到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异常难受,他心一横,“唉,每人我借给你三千两,剩下的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二人一听,周老爷肯借银子了,顿时破涕为笑,又要跪倒磕头,又被周仕明拦住。刘半仙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的道谢:“周老爷的大恩大德,我刘半仙是没世难忘,日后必当重谢!”
胡老二也是感激涕零,一个劲的说谢谢。
二人领了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蒋可悦不解地问周仕明:“老爷,你把银子借出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周仕明“唉”的一声叹息,“这点银子在我们周家也算不上什么,先借给他们度过难关吧,我只有变卖家产了!”
可说是变卖家产,哪有那么容易,如今这个份上,还有谁能够买得起呀?所以派出人去,到处寻找买家,价钱也是一压再压,还是无人购买。
到了次日,终于有家人来报说军队的魏国胜将军将出十万两的价格来买铜矿场,周仕明明明知道人家是趁火打劫,也是毫无办法,只好应允。最后又低价变卖了两个典当行,三个染坊,才勉强凑够三十万两饷银,交于官府。
周天豪与蒋可悦帮助父亲缴纳完饷银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已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路人依旧稀少,偶尔有人从路上经过,也是个个神色匆匆,看起来好像要一步赶回家似的。
突然,前面的一阵嘈杂声传入了周天豪与蒋可悦的耳中。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走上前去观看。只见在一座比较气派的院落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在低声细语,议论着什么。
还没等二人靠前,就听见了院内传来了女人及孩子们的哭喊声,紧接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兵士押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穿着很讲究的男子从院内走出。兵士们一边走一边向围观的人们喊着:“闪开,赶快闪开……”
见男子被兵士带出门去,里面的女人和孩子哭声又大了起来,简直有些撕心裂肺。
看着男子被兵士们带走,周天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围观的一个妇女:“大姐,这是怎么了?”
妇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周天豪与蒋可悦感到奇怪,又问将要离开的一个老者。老者停住脚步,同样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饷银闹得,交不上饷银,被官府带走了。唉……”老头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蒋可悦也无奈地摇摇头,道:“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还是回家吧,免得老爷在家里担心。”二人牵着马向回走去。
在街道的显眼处,不时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看告示,告示除了通缉逃犯万厚良外,其他的内容就是交不上饷银而被剜眼割舌,抄家灭门的事情。二人看在眼里,心里不免对这些人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同时对大顺朝的“追赃助饷”政策产生了极度的不满。
就在这时,几个兵士打扮的人拉着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边说边笑着。而车上,几个姑娘在哭哭啼啼,有几个还被堵住了口。看到这些,周天豪不由得走上前去,问道:“小哥,车上这些女孩子是怎么了?”
一个兵士看了周天豪与蒋可悦一眼,道:“没看见正忙吗?不该问的就别问,闪开……”
蒋可悦见士兵蛮横的样子,一下子窜上前去,大声喝问:“你们是不是在强抢民女?”
士兵见又来一个漂亮小妞,哈哈大笑,“是又怎么了?我不但抢他们,还要抢你呢。兄弟们,这个小妞更漂亮,也把她带走!”
其他几个兵士上来就要抓蒋可悦。周天豪见状,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家将军的话就是王法,兄弟们给我上!”兵士冷笑着,指挥着其他人上前去抓人。
周天豪一把把蒋可悦拉到身后,瞪着眼看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慢慢靠近自己,等他们的拳快要打到自己胸膛的时候,果断出手,一把抓住兵士的胳膊,顺势轻轻向身体右侧一拉,那个出拳的兵士一个猪抢食扑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一起涌上前来,把周天豪、蒋可悦团团围在中央,像饿虎扑食般一起向二人压过来。
周天豪用身体护住蒋可悦,站在中央一动不动,等他们就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猛地一下使出了自己擅长的“悬空螺旋腿”,把蒋可悦抱起,用脚轻轻点地,周身腾空而起……
第111章 好色之徒
众人一见扑了个空,正在诧异,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周天豪抱着蒋可悦就快要落地了。众兵士赶紧躲闪,可已经来不及了,周天豪一个“扫荡腿”,“啪,啪,啪……”把一个个兵士踢倒在地,个个“哎哟,哎哟”地叫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周天豪漫步走上前去,把脚轻轻点在为首兵士的胸上,厉声问:“说,车上的几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带头的兵士还想耍赖,支支吾吾不想说。周天豪一抬脚,道:“你说不说?再不说你可没机会了!”说着做出要落脚的样子。
为首士兵见状,连忙喊道:“壮士切慢,我说,我说……”
周天豪把脚收起,厉声道:“说!”
兵士哭丧着脸,道:“壮士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也是没办法啊!”
“你们那位将军是谁?”蒋可悦在一边大声问。
“是魏国胜将军!”兵士说完低下头去。
“快把这几个姑娘放了!”周天豪手指着马车,命令兵士道。
“好吧,公子。”为首的兵士无可奈何,只好冲几个刚刚爬起来的兵士摆了摆手。手下兵士们立刻会意,赶紧跑到车前,把车上几个姑娘的绳索解下,并把他们接下车来。
周天豪看着眼前的几个兵士,道:“以后,我要看见你们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定当不饶!”
几个人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周天豪冲他们一摆手,几个兵士撒腿就跑,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车上被抢的民女见周天豪与蒋可悦救了自己,赶快走上前来施礼致谢,“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周天豪见姑娘们一个个姿色漂亮,怕他们在街上呆久了再出意外,于是对她们说道:“你们现在自由了,赶快回家去吧!”
民女们再次致谢后,纷纷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蒋可悦走上前来,气愤地说道:“没想到闯王的军队会是这样?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周天豪愣了一下,笑着说:“怎么,你以前见过的是什么样子?你好像很了解他们哟?”
“啊……不,不,我哪里见过,我只是听老人们说过。”蒋可悦有点失态,怪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她转过话题,催促周天豪道:“好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还是回家去吧!”
周天豪与蒋可悦骑上马,飞快地向周府奔去……
那么刚才兵士提到的那个魏国胜是何许人也?这个魏国胜就是闯王李自成手下著名的大将军刘宗敏的一个副将,这次打下明武县城后,他就不走了,受刘宗敏的委派在此督办“追赃助饷”。他的到来,知县葛振邦是待若上宾。实际上魏国胜才是明武县真正的一把手,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所以葛振邦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她。
打下明武县后,魏国胜责令知县葛振邦“追赃助饷”要加大力度,拒交的或晚交的该杀的杀,该关的关,是毫不客气,弄得明武县是人心惶惶。
魏国胜此人长期从军,虽说有点小能耐,也立过战功,可他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好色。原来在李闯王的军中,纪律严明,也没有这个条件,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来。可现在李闯王即将夺取天下,也不知不觉放松了对属下的要求,很多人那种骨子里的本性现在就逐渐暴露出来。
这一天,魏国胜与县令葛振邦在屋内谈话,谈着谈着,不免叹起气来。
葛振邦就问道:“将军,叹气何为啊?”
魏国胜无精打采地说:“我这人就是没福气啊,你看,原来跟着闯王打天下,老大不小了才娶了个媳妇,还是个‘二锅头’。这不进城了,就要夺取天下了,好不容易分了几个女人,还个个是丑八怪。你看人家刘宗敏大将军,简直是妻妾如云啊,听说京城里最美的陈圆圆都得到了。听说那个陈圆圆啊,那真是美如天仙啊。哎,我什么时候也能得到一个这样的美妾啊!”
原来他是为这个犯愁呢。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葛振邦听后大笑,道:“我不是给你又物色了几个吗,怎么,将军还是不满意?”
“葛知县物色的那几个虽说比分给我的那几个强不少,可是几天下来,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没有味道,没有味道……”魏国胜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葛知县继而问道。
“总之要美,还要有女人味。你经营明武县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城内有美女?”魏国胜轻飘飘地问道:“怕是你老兄打算留着自己享用吧?”
“嗳……将军说的是哪里话,下官怎么敢呢?”葛振邦赶紧推脱,“不过”,他把话题一转,说道:“还真有一个,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文采有文采,要女人味有女人味,要……”
“喂,喂,喂,你还卖什么关子”葛振邦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国胜打断了,“还不快说,到底是谁?”
“不过这个女孩子可是不好惹啊!”葛振邦瞟了魏国胜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明武县还有我魏国胜惹不起的人?别啰嗦了,快说!”魏国胜有点急不可耐了。
“好吧,既然将军非要问,我可就说了。她就是周府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名叫蒋可悦。不过,他可是我们这的财神爷周仕明的亲戚啊!”葛振邦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沉甸甸的,好像在间接地告诉魏国胜,这人不好惹。
魏国胜当然能听得出来,不过,他才不管这些,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早已勾画出蒋可悦那美丽的模样来,正沉浸在里边,已经不可自拔。
“满大街的美女哪个不想高攀我魏国胜,那个蒋可悦难道就不想?我可是堂堂的将军,是大顺朝的栋梁,是刘大将军的红人,要是跟了我,那是享不尽的荣华,用不尽的富贵,像我这样的如意郎君哪里去找哇?”魏国胜还真吹上了。
“哈哈哈哈……将军说的极是,不过,怕是有的人可不一定这么想。”葛振邦若有所思地提醒着他,心想: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魏国胜此时怎么能听得进去?他把手一摆,“好了,不管那一套了,你先领我去看看那个美丽的小妞,要是本将军看中了,我就一定把他搞到手!”
听知县葛振邦这么一说蒋可悦是如何的美丽,魏国胜有些急不可待了,非要去一睹芳容不可。
葛振邦无奈,只好应允。
二人带着兵丁,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来到周府门前,周府的家丁看到葛知县来了,哪一个不认识,赶紧上前施礼。
葛振邦大声对着家丁喊道:“快去禀报你家老爷,说魏将军已到府门口,请他赶快出来迎接!”
家丁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