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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老边,我没带钱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就象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许巍
1。初始
高考完的那天晚上,我和老边坐在三道桥的桥边上抽烟,当时老边满脸愁绪,嘴里叼着红云,胖脸上眼神犹豫的象蒙那丽莎,可惜却没有蒙娜丽莎的微笑,我坐老边身边,嘴里叼根中南海,学那些肥皂剧本里的男主角做沉思状。
今天高考结束,按理说我和老边都该高兴,因为高考意味着我和老边终于告别了高中平淡如白开水般的日子,——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平淡的,但你不得不承认,高考结束,对于每个人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和老边完全没必要为考不上大学而担心,现在的教育与老北京的娱乐业毫无区别,有钱你可以去北外北二外找小姐,没钱你也可以去三道门那边找五十块钱一晚上还带床的大姐,这是一个逻辑思维,前提只是你要有钱,而不在于你有多少钱,现在的教育在改革,大家都在努力提高大学生的入学率,所以只要高考了,就可以上大学,这是一个道理。
老边之所以抑郁,是因为在今天考试结束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他看到他女朋友时,以前经常在他胸口撒娇,说老边我爱你老边你可不准变心哦的女朋友抱着一个即不是女朋友他爸,也不是女朋友他爷爷的男人。当时老边还带有幻想,他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女朋友的叔叔之类的,这个幻想在他看到那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朋友腰部以下腿部以上位置摩挲后彻底消除。
风有些凉,老边眼睛通红,他狠狠地抽着烟,我在边上有些无聊。对于老边这段感情,我是最清楚的,老边这家伙跟他女朋友明显是春天到来时的产物,当初高三生活压力紧张,大家都需要一个外力来缓解压力,当时老边和他女朋友就明显属于高考压力前的产物,那个女生长的并不漂亮,但却十分懂的讨人喜欢,老边当时没有抵住压力,误上贼船,最后还帮贼摇船,后来贼跑了,把老边自己留在船上。
我知道老边抑郁不是因为喜欢那女生,而是因为被那女生甩了感觉太没面子,这点十分容易理解,就好象现今男人们打架一样,如果双方都是男人,很可能这架就打不起来,如果这时候还有几瓶青岛或者燕京啤酒,到最后双方没准儿还能成了兄弟,可如果有一个女人在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动物世界大家都看过,动物们为一母的都能高喊操你大爷对着搂两拳,更何况是人。
这年头,男人都要面子,女人是男人的面子,社会上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所以这个社会才会如此混乱。
我站在天桥上,低头看着天桥下依兰特出租车里坐着的满脸红光的男人和女人,现在是晚上上九点,这个时段绝对是个黄金时间,尤其是在今天,我敢保证老北京那些三星级以下的酒店全部暴满。教育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在高考之前,大人拼命的管着我们,高考结束后,却又恨不得我们立即造个小人捧回去,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听说现在大学生还可以结婚,想起不久后我马上也要加入他们,我的内心立即便一阵澎湃。
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我从口袋里摸出盒银都宝,扔给老边一根,问,老边,你丫忧郁完了没?
老边当时抽烟的姿势使我想起了历史上的某个伟人,他白了我一眼,说阳子啊,我实在是他妈的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说,废话少说,你饿不饿?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老边忧郁地说,我吃不下。
我说,我请客。
老边说,靠!你丫早说啊,大爷的我他妈都快饿死了。
2、
这是家小吃店,从外面看它更象是八十年代的老北京胡同,看起来破旧不起眼,但却五脏六腑样样具全,唯一的不足就是可能有点儿脏,然后店老板把可能变成了事实,导致外地人第一次来这饭店吃饭,都会问老板,这儿附近是火车站吧。
我和老边坐下,店老板走过来,是个女人,脸上涂满了粉底,她懒洋洋地把菜单扔在桌子上,说点菜吧。老边拿起菜单,撇着嘴巴翻来翻去,我按住老边想点菜的手,抬头说,来两碗炸酱面。服务员埋怨着走了,老边看着我说你丫真是个畜生,瞧你丫那穷酸样。
我摸出烟,递给老边,说我就十块钱,要不你请客?我出打的钱,咱们现在就奔天上人间?
老边说,得,季冬阳,我算看清楚你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认识你了?
我给老边边点烟边说,瞧你说的,你丫当初不认识我,今儿谁陪你吃炸酱面啊。
3、
我和老边又要了两瓶啤酒,老边这家伙边喝酒边骂自己瞎了眼,把当初那女人跟自己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事迹说了出来。我听了也没说话,谎言与誓言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老边这家伙属于前者,这社会感情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淡,友情经得起平淡,却经不起风雨,老边即没才也没财,只给了那女生平淡,出局属于意料之中。
老边说完看着我,阳子,你不想说点啥?
我点点头,给老边倒满啤酒,说干杯。
老边说,季冬阳,我你大爷。
我说,老边,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伤心,一定要顶住。
老边这时明显已经有些醉意,他说,什么事,你说。
我说,我刚才发现,那十块钱丢了,现在我一分钱都没有了,咱们走不了了。
老边猛然跳起来,旁边的店老板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从身边桌上十分熟练的抽出把菜刀,老边忙坐下,小声说,我靠!
4、
我和老边就在小饭馆坐着,这时店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店老板看着我和老边,眼中有些怀疑,可能她还是第一次见吃碗炸酱面能吃两个多小时的主儿,当时气氛很尴尬,老边也不吆喝自己被伤害被抛弃了的事儿了,弄着根面条直接当馒头吃,一口一口的咬着。
我和老边最后决定准备吃霸王餐,因为店里只有那个女人,而且是个老女人,跟我和老边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生理上完全没有可比性,毕竟我和老边都是生在八零后风生水起的小青年儿,而那女人的年龄估计唱东方红都够了。
我和老边蓄势待发,这时店门开了,走进俩警察来,那女人站起来,笑眯眯地叫了声老公,你回来了。
这一叫,让我和老边感觉好象酒肉都准备好了却在吃饭前当了和尚,彻底怂在那儿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颜小雨同志
5、
万般无奈,最后老边说阳子,你跟颜小雨打电话吧。
我一拍脑袋,忙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查找着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颜小雨是我的高中同学,兼任我现女友,长的还算不错,最起码在我们班也算是美女级别,当初她瞎了眼看上我,我不幸也瞎了眼,然后经过高考在中间一撮合,我们俩好的顺理成章。
电话几乎没多久便打通了,颜小雨那庸懒的声音传出来,喂?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姐姐我正洗澡呢。
我仔细听,果然有哗哗的水声,我说,老婆,我想你了。
颜小雨说,滚。
6、
半个小时侯,颜小雨火树银花地出现在我和老边面前,带着北京女孩儿的爽朗,颜小雨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然后打响指,老板,来瓶喜力。颜小雨给自己倒上杯啤酒,看着老边敲桌子,喂喂喂,边胖子,别没事儿在这儿给姐姐装处男,谁不知道谁呀?来陪姐姐喝两杯。
老边脸有些红,举起酒杯,我跟着举杯,颜小雨瞪我一眼,说这儿没你什么事。
颜小雨把酒喝完,说,老边啊,你瞧瞧你丫那点出息,不就一女人么,算什么呀?连这点儿都放不下,得亏你还是跟我家阳子一起混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呢,我们家阳子不要脸你一点儿没学上?
我在边儿上抗议,我说颜小雨,你丫在这儿当知心姐姐我不管,不过可不能波及无辜,说的好象我有多无耻似的。
颜小雨没搭理我,继续说,老边,不是姐姐打击你,你那女朋友临毕业就已经和中戏那个教授好上了,全世界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老边一楞,眼睛通红地恍然说,那老家伙是中戏的教授?操他妈我还以为丫是地道桥那边卖*儿的呢!我就不明白,我哪儿比不上他!
颜小雨冷笑,人家能帮你那女朋友上中戏,你能么?
7、
这年头,有相貌的女生一般没有大脑,有大脑的女生一般没有相貌,有相貌有大脑的女生一般没有贞操,与那些有着金刚的脸却怀揣台湾黑涩会MM做作,或者有着漂亮的脸蛋,却还不如天上人间日酬过万小姐内心简单的女生相比,颜小雨实在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我和颜小雨的认识很简单,我们是同学,我们从朋友开始。
千万别小看朋友这个词汇,男人不喜欢你,就不会想和你做朋友,喜欢你就不仅仅想和你做朋友。
临近高考,颜小雨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但我确实很喜欢颜小雨,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单纯的喜欢,与欲望无关,与虚荣无关。
8、
喝了不知多久,颜小雨忽然转过头来,她看着我,说,季冬阳,你报的哪所学校?
我当时有些走神,颜小雨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又问,季冬阳,你考上大学了吗?
我说,颜小雨,你这不仅在侮辱我的智商,还在侮辱你的情商和眼光,你报的那个学校?
颜小雨说,我这次考的不太好,估计上不了北大,只能报人大了。
我和老边同时沉默,然后对着举起酒杯,说哥们儿,干杯!
9、
颜小雨的确有上人大的资本,她是典型的聪明型,也就是平常也不见怎么用功,但每次考试成绩都会排在最前面的天赋型选手,与颜小雨比起来,我和老边学习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瞩来形容,当然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在于此,我和老边高中学的知识就象是卫生纸,看着挺多,真到用的时候,用着用着就不够了,而颜小雨的知识却象是卫生巾,看着不多,用的时候却绰绰有余。
半个月后,颜小雨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这让当时手拿北X大通知书沾沾自喜的我很是抑郁了一阵,并且还让我在颜小雨面前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这种抑郁跟随了我大学四年,直到四年后我看到手拿人大毕业证的颜小雨和我一样也为找不到工作苦恼时才消除。
10、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时值七月,老北京的天儿按理说应该不冷,但今天很反常,都市楼盘之间的碴隙被阴冷的黑暗涂鸦,天桥下的垃圾箱前靠着位老人,他全身蜷缩在那里,眼神中充满混沌,看着一辆辆轿车飞驰而过。
我和颜小雨站在苏州桥的天桥上,我给自己点上根烟,心情很激动,毕竟这是个很浪漫的时间,同样也是个很浪漫的地点,那些港台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男主角抬头说星星好漂亮,女主角点头说是啊好漂亮,然后男主角和女主角互相拥抱,然后彼此人工呼吸。
颜小雨瞅着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盒Sobranie,给自己点上根,我皱起眉头,说颜小雨,你怎么又在我面前抽烟了。
颜小雨拿烟的姿势很幽雅,她侧着脑袋看着我,睫毛微微颤抖,说,季冬阳,我问你个问题。
我说,说。
颜小雨被烟呛的一阵咳嗽,这让我有些心疼,她本来就不会抽烟的,我刚想抢掉颜小雨的烟,颜小雨忽然抬起头,特认真地看着我说,季冬阳,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我说,当然喜欢了,要么全世界那么多妇女我怎么就挑上你了。
说到一半,我忽然觉得喉咙里象塞满了金属块,滚烫滚烫,再也张不开了。
沉默半天后季小雨看着说我,送我回家吧。
我低头说,好。
11、
等待通知书的日子实在有些索然无味,颜小雨自打那天我送她回家后就没了消息,我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一个重复的链条接点,——每天我会很晚起床,然后吃中午饭,吃完中午饭我会出去玩,或者上网或者打球,玩完后回来继续吃晚饭,晚饭完接着上网,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干燥的足以让人发疯,想起大学毕业后,我每天的生活都要一成不变,我总会忍不住不寒而立,然后再安慰自己,没事,那些东西离我还很远。
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里甚至还想骂句,这个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丝儿的傻叉是他妈谁啊,真他妈难看。几秒后我反映到那是我自己,然后我仔细地盯着镜子看,并且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小伙子长的还是不错的,你看这*的胡须。
这时候有人敲门,我打开门,老边同志正满脸淫笑地站在门外,一个带着南方气息的中年眼睛男就站在他身后。
老边特神秘地说,阳子,你猜我这次来找你干什么?
我说,你丫挺的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肯把欠我四年那五百还我了?
老边边咳嗽边说,咳,阳子,咱们进去说。
我让出位置,老边从我身前擦过,小声地说,季冬阳,我操你丫二大爷。
3、丫还是个文人
12、
老边带来的眼镜男人叫做董轩,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人,五道口酒吧街babyface的经理。当时老边为我介绍完董轩,递给我根烟说阳子,我准备跟董哥干了,你也来吧,babyface那边晚上缺乐队演出,我和董哥已经谈妥了,晚上去babyface那边演出,也就是唱唱歌,每天两百块的基本工资,小费自己收。
我给自己点上根烟,看着老边一阵迷茫。乐队?我暗暗摇头,从小和老边一起长大,眼前这货我太了解了,记忆里,老边别说乐器,就是电器都不会用,就丫这样的,还敢去人家夜店表演?我盯着老边,心里暗暗揣测,是不是我最近不小心招丫惹丫了,老边这是特地找我报仇要害我。
见我不说话,董哥笑了,他扶扶眼镜,摸出一根黄鹤楼递给我,说季冬阳是吧,呵呵,老边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在高中的时候喜欢唱歌,我也是从你们那会过来的,babyface太趋向嘻哈了,不好,你们刚从高中毕业,还是孩子,身上正好带着那种babyface没有的气质,许巍知道不知道?呵呵,高旗知道不知道?我们就缺那种朴实的嗓子。
我摇头说,董哥,我觉得我够戗。
董哥说,呵呵,不要这么消极,我觉得吧,想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想做的事情总找得出借口,关键是看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我当时楞了,心想,操,没想到丫还是个文人。
13、
babyface是家夜店,夜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多穿着很少衣服或者不穿衣服美女的地方,甚至我还可以想象到,在充斥着堕落与麻木的角落,闪灯与彩灯交叉,然后有无数浓妆艳抹的女人乐不此彼,喧嚣的打碟声与音箱上方的灰尘互相呼应,昙木桌上的几瓶AK47或者jack daniels,甚至如果可以,还有几个手里拿着纸卷K粉的年轻人。
在这样的地方唱许巍的歌,在我看来有些荒诞,不过在短暂的两分钟考虑时间过后,我还是答应了董哥。在这过程中,老边这家伙的一句话起了定乾坤的作用,当时正在我皱着眉头考虑,老边这家伙突然一拍我肩膀,说阳子,你丫还考虑个啥?当年咱们在学校都敢唱许巍,酒吧还不敢么?
如同敲金击玉,搪塞的大脑猛然顿开。仔细想想,学校果然与酒吧没太大区别,同样虚荣与堕落,同样的糜烂,老师就象*,不管他用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教导,其实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教师资格以及奖金,学生就象嫖客,却又是无法做出选择的嫖客,换个思路,似乎还很接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学校还不如酒吧单纯,毕竟在酒吧里没有勾心斗角,而且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还可以拒绝,学校却明显不能。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脑海里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不过很快我又有些迷糊,回想起三年昏噩的高中生活,一个疑惑油然而生,如果说老师如*,那么又是谁给了这些*如此莫大的权利?
事情最终拍板,我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钱的诱惑。在关于钱的问题上,我承认我的确是个俗人,虽然年少轻狂,但却依然不能摆脱钱这个字眼,没有人因水的平淡而厌倦饮水,也没有人因生活的平淡而摒弃生活,不要耻笑,也不要不屑,钱对于你我来说恰恰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样的,我们每天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无谓就是为了内心膨胀的虚荣,钱能够成就虚荣,如是而已。
14、
从那天晚上起,我和老边从此除却痞子流氓外又有了一个新的称呼,校园歌手。
我并不是在炫耀,因为校园歌手这个称谓在我看来实在是不带有什么褒义,甚至说起来还要显得略带寒酸。当然,我承认这与我的过去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说起来,儿时的我调皮捣蛋成性,那时候单纯的就象《小王子》里的主角,梦想永远就象朴树的一首歌,诸如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飞檐走壁惟我独尊,或者当科学家上火星与外星人一起斗地主等等。
记得我五岁那年,家里来了两个叔叔,自称就是校园歌手,然后丫站大马路牙子上唱一上午歌才能混个煎饼果子的钱,而我当时在地上打个滚就能找我妈要两套煎饼果子的钱,所以这让我对校园歌手这个字眼自小便先入为主的形成了一种鄙视。
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很深刻,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留那么长头发的男人,而且一出现还是两个,当时我和邻居家的小朋友还为那两个校园歌手起了两个很时髦的名字,东邪,西毒。而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