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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师
文/水丫蓝
第一章 虎女
流光还没近女子的身，就已败下阵来。
血，迅速浸透了他的衣服，除妖服上巫堂之宇的标志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在他的不远处，那名女子正悠闲地坐在巨大的白虎精上吹着笛子，笛音悠扬婉转，传向四方，召唤来一群群高额吊睛巨型白虎，它们围绕在她的身边。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虎女这种妖。虎女，相传为虎中之王——白虎精的召唤者。只要她出现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浩大的商队急退了三里地。
没经过盗贼团袭击之前，商队是更加浩大的，长安城里最好的镖局精英全部汇集在这支商队里。可惜，盗贼团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说尚记的这一趟货价值连城，于是，倾巢出动了。那一战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财大气粗的尚记许出的高额报酬让镖师们个个精神抖擞，最终把凶猛且蓄谋已久的盗贼们击退了，但代价也很惨重，镖师们死伤不计。尚记老板尚自安只得拿出大量的遣送费，将不能行走的人全部送回长安。
此时，整个队伍还剩两百来人，一半护卫，一半商队。其中，除妖师只有两个——谁都知道，巫堂之宇的除妖师，两个就已经足够。
商队走的是丝绸之路。自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了促进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交通线——丝绸之路以来，这路便被确定为商旅往来的要道。从长安经河西走廊，朝南道是出阳关（今甘肃敦煌西南）西行，至地中海的大秦（今罗马），身毒（印度）。向北道走是自玉门关（今敦煌西北）西行，到康居、奄蔡。
翻过连绵不断的丘陵之后，众人看到前方忽然腾起万丈霞光，紧接着，从远处传来悦耳的笛声。年青而毫无经验的镖师们还以为遇上什么奇遇，纷说着从笛声判断来者应该是个女子云云。年长的镖师却已经紧急戒备起来。
庞大的野兽群怒吼着奔过来。尚自安瞄了一眼从人群中闪到商队最前面的流光和入夜，下令商队急退三里地。
来者是个女子，外貌并不惊人。杏眼樱唇，两个斜扎的小辫服帖地卧在粉色立领边，双手绞绕着衣角，一副清丽可爱的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有畏惧之感。
可这女子；却正是天生能驱使万千体型庞大的白虎精的虎女——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驱虎魔女！当永远都杀不完的巨大白虎傲然咆哮在面前时，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会双腿打颤，再强的法师见了也会头疼不已。
流光的除妖刀——璎，泛着淡淡的月白色光芒，那光从刀尖温柔地环绕到翡翠刀柄上。
流光身上的杀气已经快要枯竭，纵然身为除妖师，也一样不能承受伤口不断地向外流血。
只有那柄除妖刀——璎，似乎还心有不甘，光晕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散。
巫堂之宇有两把除妖驱魔的神器，一是除妖刀璎，一是驱魔弓珞。
流光的名字与璎的名字是相对应的，不管谁用璎都定要叫流光，这是巫堂之宇的规矩。
笛声突变，转瞬间众人又被另一拨召唤出来的白虎包围。流光扯动了一下嘴角，握紧刀柄。璎似乎有所感觉般光芒大现，月白色的光幻化成耀眼的蓝，似欲脱手腾空飞去，流光随刀而起，飞旋而上——这正是秘技璎飞舞！传说光晕所过之处，血光四溅，威力十足。
一击之后，流光以璎撑地，半蹲，低头，闭目，漆黑如墨的发丝飘逸在胸前，几缕被血凝结，几缕兀自飘散。
流光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入夜逃脱虎女的追踪，前提是如果他还没死。他从小的使命就是保护入夜——巫堂之宇族长的女儿。
这时，笛声戛然而止。虎女轻笑着说：“巫堂之宇的人也不过如此。”
“魔女，你到底想干什么？”随着一声娇叱，入夜手中的金色弯弓已向着虎女搭好，蓄势待发。
流光急了，这一箭射出，不仅射不中虎女，还会引起虎群的愤怒。如此一来，就算虎女不用笛声驱使，虎群也会自发去追杀她。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危险到快不能自救，不能再出状况了。想到这里，流光不由地大喊一声：“入夜，不要！”
入夜怔了一怔，不解地望向流光。鲜红的除妖服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浆果般清爽，她的眼睛纯净而又明亮，仿佛半空中的皓月。
璎周身又开始静静流淌着月白的光。流光站起身来，“魔女，巫堂之宇存在三百多年了，如果你只是想见识一下巫堂之宇的实力，何必等到今天？”
虎女一笑，“我是追随一股邪气而来，世上有如此强大邪气的东西极少，更何况经过我的地盘，不出来看看，实在可惜？”
“邪气？”
“不错！邪气重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世上居然有如此宝物，此番总算没有白来。”虎女的语气颇为兴奋。
“难以相信？”入夜好奇地问。流光若有所思，他已经悄悄地把身上的血脉逆向，防止继续流血。
“据我所知，世上有如此邪气的宝物，只有邪灵……”虎女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支急驰而至的寒光箭打断。她急忙偏身，箭落在虎群中，一只白虎的身体像被冰块冰封一般，僵直了半刻，倒地身亡。
驱魔箭！
“哇，妈呀——”入夜望着汹涌而来的白虎，吓得撒腿便跑，哪里还顾得上再射箭。
汗！果然不愧为巫堂之宇最差劲的除妖师。虽然有驱魔弓这样的神器在手里，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这个“巫堂之宇之最”——最差劲，最弱柔，最顽劣，最没有上进心。她打小就是爱吃喝玩乐的懒丫头，从来没有接过任务，这次迫不得已才让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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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除妖师（2）
入夜在哪里，流光就会在哪里。众人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
除妖师本来就是极危险的职业，巫堂之宇现在的名气不知是用多少前辈们的鲜血换来的。每一次任务都可能失去生命。巫堂之宇在三百年间除妖无数，自然会引起妖怪们的仇视和报复。所以，大家都明白，流光是配给她的免费保镖。好在流光是巫堂之宇最帅的除妖师，看着也不会烦闷。入夜在抗议一阵无效后，欣然接受了这个保镖。
入夜的速度绝对快不过老虎，好在她没有冲商队的方向跑，而是跑向流光。流光的力气已然不多，只能在她来到身边不远处时，替她把扑过来的白虎爪子削掉。
入夜一靠近流光，立即用箭把手腕割开一个小口，血流出来。她高兴地把手臂伸到流光面前：“喝我的，你身上快没有血了。”
流光快速捉起她的手，封住她的血脉止住血，脸色铁青地道：“不要再添乱了，乖乖地呆在一边，听到没有？”
入夜吓得不敢应声，流光惨白无血色的脸绷紧着令她觉得可怕，不过细看，却有一丝温柔夹杂其中。
笛声四起，虎女又前进了。向他们俩靠近过来。
这次的笛声迷离且忧伤，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在空气中渐渐收紧，让呼息也困难起来。
流光立刻明白，这笛声是迷乐之音，召唤系魔女的撒手锏，惑人心智为主，让对方失去理智，自己了断。
除妖师所穿的除妖服，防毒防火防震却不能防音。如果遇上迷音，作为除妖师，能够远离就远离，如果不能够远离，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入夜的眼神此刻已经涣散，刚刚被流光封住的伤口又开始冒出血来。
她惊叫一声，看到自己的血变成了五彩色。她下意识地扔掉手中的弓，去擦那些血。
作为除妖师，流血是很正常的，因为血液循环和再生比普通人快。如果能再争取一点时间，流光的体内就能再生出新的血液了。她回头看流光身上的血迹，仍是红的，她再看自己的伤口，五彩色？
为什么是五彩色？传说中，五彩色的血都是……
入夜哆嗦地问：“流光，你看到我的血了吗？”
“嗯，流血了。”
“不是，是颜色？”
“红的。”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伸过来，入夜被掳到流光的胸口处不能动弹。“入夜，这是迷乐之音，你一定要静下心，否则会被自己的幻觉伤害。”
迷乐之音？
入夜赶紧正心神。她是巫堂之宇的除妖师，血绝对不可能是五彩色的，那一定是幻觉……
笛声骤停，虎群前进的步伐也随之停止。白虎精宽大的背梁上娇小瘦弱的虎女轻咦了一声：“难道？”
虎女没有再进攻的意思，双方在阴风凛冽中僵持了片刻。最后，虎女说：“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今天饶你们不死，怎么样？”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商队，如果离开，让巫堂之宇的声名放哪里？”流光丝毫没有考虑就回答了她。
虎女哈哈大笑，笑声引起虎群共啸，把周围的沙丘震得隆隆作响。“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巫堂之宇不派个强一点的除妖师来？让一个青头小子和一个黄毛丫头来送死？”
入夜抢先回答：“那是因为大家都去皇……唔，唔，唔……”被流光捂住了嘴巴，入夜才想起父亲对她交待过，巫堂之宇的行踪和现状是不能随便泄露出去的，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虎女又重复了一次：“让开，免你们不死。”
“誓死保护商队！我们死不足惜，自会有族人来收拾你这个魔女。”入夜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挡我者死！”虎女恼怒地举起手。笛声起，无数只白虎从远处的树林中窜出来，将入夜和流光团团围住。除妖刀璎由于嗜血的天性，又一次爆出蓝色的光芒，若不是流光紧稳住，璎已经飞手而出了。
璎以前不是这样的。它今天很反常，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唤醒了它本身的潜能，不由人控制。
看着无数只凶猛残忍的白虎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和入夜扑来，流光更吃力了，本来他一个人就难以招架，何况现在还要保护入夜。身上的伤痕又在增加，血……越流越多。
白虎的尸体堆成了山，攻击频率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会耗得流光疲惫而亡。入夜着急了，“流光，我们向中央杀过去，关键是虎女，离她近点，我试试我的驱魔箭能不能射中她？”
流光听完她的话，一滴冷汗悄然滴下。要知道，自他认识入夜十八年来，她从来没有射中任何一个目标，刚刚不小心射死了只老虎让她信心大增——虽然她想射的是虎女，而误射中老虎。
流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驱魔箭。如果除妖刀能够被它本身的潜能驱使，那么，驱魔弓也能吧。这样的话，说不定有成功的机会。
于是，流光掩护着入夜向虎女突奔过去。除妖刀璎已经沉浸在鲜血之中，刀身鲜红一片，力量大得惊人，随便一扫，就倒下一片巨虎。
虎女对他俩的靠近产生了警觉，随着尖锐急促的笛声，越来越多的巨虎围上来。流光怒吼一声，璎在他的手中猛地增大一倍，成了一把巨刀。
这是璎第一次变身，连流光都不敢相信。
巨刀起落间，周身十丈之内，无一虎存活。
但流光也不好过，他身上的伤口因此而往外大量冒血。他摇晃两下，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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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除妖师（3）
此时，入夜眯起眼，搭弓，她隐隐感觉手中的驱魔弓有股力量在牵引着她。她从容地从背后取下一支箭，搭好，朝最中央白虎精背上拿笛子的小点瞄准，松手。手中的驱魔箭带着一丝冰凉的寒气“嗖”地劲射出去。
“啊——”
伴随着虎女的惨叫声，虎群消失了。入夜收起弓，急急忙忙奔过去扶起昏迷的流光。
“不可能！！绝不可能！！！邪气太强大了，不仅人被邪物侵袭，连神器也被侵袭了……哈哈哈……你们就等着自我灭亡吧，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们……”强忍着巨痛的虎女，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虎女负伤逃走，商队恢复正常。商队中的随队医师及时赶到，抢救了流光，但流光伤势太重，很难迅速恢复体力。望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同伴，入夜忽然决定，从小都是他保护她，现在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路途遥远，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开始。入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虎女口口声声所说的邪气到底是从哪传来的呢？
第二章 黄河妖怪
黄河，渡口。
黄昏。
过了黄河，前面就是凶险且不可预知的沙漠了。由于晚上渡河不安全，而且还要购买一些必需品，商队决定在渡口边的集镇过夜，天亮再渡河。
……
……
这时，后院的人惊慌来报：“尚老板……有货物被劫走了。”
尚自安的脸上有点变色，“第几箱？”
“第三……十……箱……”来人结结巴巴地报。
“追……赶紧追回来。”尚自安两步跨到流光面前，恳请道，“两位师父，这一箱物品很是贵重，能否帮我追回来？”
“这……”入夜心道，只是丢了一箱子物品而已，没有必要这样紧张吧？
流光应了：“这是应该。但是，总得让我们知道被劫是什么东西，让我们也好找一点。”
“呃，这个……贵重物品。”尚自安欲言又止。
“妖怪们要的东西，想来也应该不是平常之物吧。”流光若无其事地说。
尚自安不再说话，带着流光和入夜进了厢房，把门关严了，才道：“流光师父，那是一尊佛像……”
“从避邪寺出来的？”流光问。
避邪寺是长安城外最大的寺院，里面供有佛尊释迦牟尼真身，求签求子异常的灵验，香火极其鼎盛。不久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避邪寺所在的山都烧光了半边，很多人跑去帮忙救火，由于人多手杂，避邪寺丢了很多东西。
“是的，我从别人手里倒腾过来的……”
“避邪寺的东西，难怪沾了邪气。”流光似在自言自语。
入夜好奇地问：“那佛像很值钱吗？”
“避邪寺里的东西都值钱，我只是试试行情……”尚自安期待地望着两人。
“那避邪珠？”流光再问。
“什么避邪珠，我闻所未闻，我就倒腾了一尊佛像而已。”尚自安信誓旦旦。
流光放心了：“好吧，我们马上去找。”
将除妖刀璎往天上一丢，刀放大，流光带着入夜踏上去，璎在半空中判定了一下方向，然后朝西北方追踪而去。
入夜问：“流光，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找洛神。”
“为什么找洛神？”
“水妖类是属洛神管辖。以你现在的实力除掉黄河妖很难，再说，不打招呼就直接把黄河妖怪杀了，洛神会不高兴，明天渡河就困难了。”流光道。
……
……
第三章 匈奴鬼兵
……
……
暮色时分，有阴冷的风吹来。
……
夜里，四处一片鳞火虚晃。结界外围流动着莹莹的白光，那是璎身上的光亮。结界大概设了三丈远近，圆形展开。
开始静谧得只听闻风沙声，渐渐，有人影闪动。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蹒跚而近，突然，脚下一滑跌倒了。后面来了个妇女，将她扶起来。小女孩尖声哭喊起来：“好黑啊……好饿啊……我要回家……”
那妇女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安慰道：“乖，不怕……让妈妈吃了你吧，妈妈饿疯了……”说完，不顾小女孩的惨叫声，张嘴就咬了下去。
“咯吱，咯吱”咬骨头的声音在风中一阵紧过一阵。
入夜看到这里，想尖叫，被流光温柔地抓住手。
那对母女抬起头来，眼睛鼻子处只有几个大洞深陷。她们继续蹒跚地向结界蠕动。
璎周围的光亮开始是微弱的，但是有敌人靠近，就会忽地光亮起来。
小女孩影子一般地飘起向结界飞来，又“砰”地被结界反弹回去，重重地摔在沙地上。她细小的声音又哭喊开来：“好痛……好痛……让我进去……”
那妇女愤怒了，朝结界奔来，也被反弹在地，她异常阴森地说：“让我们回家！让我们回家！”
入夜干脆闭上眼睛，小声地问流光：“为什么会有女鬼？这里不是战场么？应该是男鬼才对啊。”
“可能是家眷吧。鬼气越来越强了，我们要小心。”流光平静地说。
那妇女和小孩在结界周围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只好飘离了结界，在一处断桓下玩起拍手的游戏来。这时，又出现了几十人断胳膊断腿的男人，他们齐齐地朝结界上撞来，被弹开，再撞，再被弹开……
一切都是无声的，直到那些躯体上冒出滋滋的青烟，血肉往下“叭嗒叭嗒”地掉，他们也跟刚才的母女一样，寻了一处断墙挨个坐下休息。
紧接着，从黑暗中出来了许多手持武器的士兵，集中飘移过来，越聚越多，千军万马一般，似乎还有号角声。
……
第四章 敦煌土鬼符咒师
一连三天，流光没有和入夜讲话。
沙漠里严重缺水，除了胡杨林和仙人掌之类，再找不到其他绿色植物，更别说洗澡了。流光虽然没跟入夜讲话，但总在她不远处。现在邪灵珠在她身上，她就是妖怪们的主要目标了。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敦煌城了。这一段沙漠叫死亡峡谷，名字虽然取得凶险，却是走得最安稳的一段路程。
流光休息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