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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木伯一直做的工作就只有扫地而已。”
“……”
客厅里坐满了人，清一色的黑西装，乍看过去，人就好象被黑色的海洋淹没一般，只浮出脑袋来呼吸。这一张张的脸庞全是木然的表情，拒绝阳光，拒绝空气，令人窒息的凝重。
木伯也少有地穿起了黑色西装，不过看起来西装跟他不太相称，像一副躯体套在衣服里，空荡荡的感觉。
桌子上放着一个盛着水的金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黑社会PK大赛的规则霍彦倒是跟她解释得清清楚楚了，不过，这种比赛好象也只是黑社会分子们随自己的喜好投票的。像她这样弱不禁风的高中女生，黑社会分子会把票投给她才怪。
啊啊，到时候一定是惨败！
童言烦恼地往床上一躺，眼睛直呆呆地盯着空洞的天花板。不消一会儿，辰光北贸然地跑进来说：“首领，有个仪式需要你支持一下。”
仪式？
她还困惑着，蔷薇夫人跟着碎步走了进来。她今天罕见地穿起了盛装，淡抹的面容，和蔼中不乏凝重。她把准备好的一套深黑色衣服递给童言，拉她到镜子前，谨慎地替她换上，一边说：“今天，木伯要退休了。按照帮规，首领必须亲自为他主持金盆洗手仪式。”
木伯？
“那个做扫地工作的木伯？”
“是呢。”
“啊，不会吧，他也是银狼会的成员吗？”
在童言的印象里，木伯只是一个白发苍苍，专心在院子里打扫卫生，脸上总挂着微微笑的老头罢了。她还以为他是银狼会请来的清洁工，没想到……
“木伯他呀，从你爷爷那一代起就已经在银狼会了。”
“哦。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的了。我想木伯年轻的时候一定干过许多不得了的事情。”
“没有呀。”
“嗯？”
“木伯一直做的工作就只有扫地而已。”
“……”
客厅里坐满了人，清一色的黑西装，乍看过去，人就好象被黑色的海洋淹没一般，只浮出脑袋来呼吸。这一张张的脸庞全是木然的表情，拒绝阳光，拒绝空气，令人窒息的凝重。
木伯也少有地穿起了黑色西装，不过看起来西装跟他不太相称，像一副躯体套在衣服里，空荡荡的感觉。
桌子上放着一个盛着水的金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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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第十二章
童言按照蔷薇夫人所告诉她的，站在桌子前，看着众人，用平稳而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银狼会第三代首领适止轩，现在，为第一代成员罗木徐举行金盆洗手仪式。”
木伯颤巍巍地走过来，把枯木皮般布满皱纹的手伸进盆子里，童言拿起毛巾帮他洗了手，擦干，他退了回去。她看着众人们大声地宣称：
“礼毕。从今天起，罗木徐将不再是银狼会的成员。”
说完，客厅里的人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纷纷鼓起掌来，一个个地站起来和木伯握手。不少人都微泛着泪光。平时一脸冷漠的他们原来也有动真感情的时候啊。
仪式结束后，童言刚回到房间，木伯便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首领。我明天就要回乡下老家了。特来向你告辞。”
“是吗？那你要多多保重啊。”
他干瘪的嘴唇迟疑地蠕动两下，又说：
“首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哦，什么事？”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有着素净面容的少女，澄澈的笑容。根据她的发型和服饰推断，她是生活在很久之前的人。
“这是我的初恋情人，阿未小姐。”
“哦。”
原来是初恋情人的照片，怪不得保存得这么好。
大概要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木伯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他脸上带着模糊的感情，声音很轻，像直接从心脏深处发出似的。这个时候，连空气中的风都安静下来。
“我和阿未小姐是来这里才认识的。那时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在一家木厂打工。木厂的工作很辛苦，老板又故意延长工时，我们工人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身子都累垮了。终于有一次，我一个不小心被倒下来的木堆给压住了。虽然及时送到了医院，但脚受了重伤。老板不想惹麻烦，只帮我付了一部分医药费就把我给辞退了。”
“眼看生活没有着落，身体又伤成这样子，我万念俱灰。就在这个时候，阿未小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那时是医院的一个实习护士。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她每天都会来陪我谈心，鼓励我要对生活抱有希望。也许就是在这时候，我们互生情愫，虽然谁也没说出来……
童言按照蔷薇夫人所告诉她的，站在桌子前，看着众人，用平稳而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银狼会第三代首领适止轩，现在，为第一代成员罗木徐举行金盆洗手仪式。”
木伯颤巍巍地走过来，把枯木皮般布满皱纹的手伸进盆子里，童言拿起毛巾帮他洗了手，擦干，他退了回去。她看着众人们大声地宣称：
“礼毕。从今天起，罗木徐将不再是银狼会的成员。”
说完，客厅里的人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纷纷鼓起掌来，一个个地站起来和木伯握手。不少人都微泛着泪光。平时一脸冷漠的他们原来也有动真感情的时候啊。
仪式结束后，童言刚回到房间，木伯便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首领。我明天就要回乡下老家了。特来向你告辞。”
“是吗？那你要多多保重啊。”
他干瘪的嘴唇迟疑地蠕动两下，又说：
“首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哦，什么事？”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有着素净面容的少女，澄澈的笑容。根据她的发型和服饰推断，她是生活在很久之前的人。
“这是我的初恋情人，阿未小姐。”
“哦。”
原来是初恋情人的照片，怪不得保存得这么好。
大概要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木伯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他脸上带着模糊的感情，声音很轻，像直接从心脏深处发出似的。这个时候，连空气中的风都安静下来。
“我和阿未小姐是来这里才认识的。那时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在一家木厂打工。木厂的工作很辛苦，老板又故意延长工时，我们工人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身子都累垮了。终于有一次，我一个不小心被倒下来的木堆给压住了。虽然及时送到了医院，但脚受了重伤。老板不想惹麻烦，只帮我付了一部分医药费就把我给辞退了。”
“眼看生活没有着落，身体又伤成这样子，我万念俱灰。就在这个时候，阿未小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那时是医院的一个实习护士。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她每天都会来陪我谈心，鼓励我要对生活抱有希望。也许就是在这时候，我们互生情愫，虽然谁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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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第十三章
我住院时正好是夏天，等我脚好一点了，阿未小姐便带我到离医院不远的郊外散心。我还记得那里的田野有很多萤火虫，一到晚上就像许多星星在飞呀飞呀。那天晚上，在田野边的小山上，我终于向阿未小姐表白了。她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心意。”
“但是由于我们俩的生活还没稳定下来，一时难以谈及婚嫁，所以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哪一方下定决心要在一起了，就在山顶唯一的那棵小树放飞一百只萤火虫。”
“哦，感觉像求婚呢。”
童言小心地插进嘴说。
“确实是这样没错。”
木伯顿了顿，又继续下文：“不过，世事总不能如意的。在那之后的几天，我便离开了医院。因为那间医院院长的儿子也在追求阿未小姐，他以我欠医疗费为由，偷偷把我赶出了医院，我甚至来不及跟阿未小姐道别一声。从医院出来后，身无分文的我虽然很努力地去找工作，但人家看到我伤了一条腿，都不肯请我干活。饿了一天的我晚上也只能在街边的角落过夜。就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我遇上了你的爷爷适正明大哥。他看到我这么可怜，就收留我住在了银狼会。”
“原来你老人家就是这样子进了银狼会呀。”
“没错。”
“那后来呢，你没有回去找阿未小姐吗？”
“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胆量回去找她，因为我怕她知道我进了黑社会，会感到失望。后来，你爷爷知道我和阿未小姐的事情后，就让我回去找她，并允许我无条件地退出银狼会。可是，当我回到医院的时候，阿未小姐却不在那里了。听别人说她实习结束后被调往了别的城市的医院，我去找院长的儿子，他却不肯告诉我阿未小姐去了哪里。等到我求得他终于松口，赶往那个城市的医院时，却发现阿未小姐已经辞职不干，不知所踪了。我想阿未小姐一定以为我不辞而别是放弃了对她的这份感情，所以才伤心地离开的。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说完，木伯低低地呜咽一声，眼角有泪珠走动。
窗帘下的阴影被风吹拂了几下。
童言听完这样悲伤的爱情故事，心里像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被压抑，有点想哭了。她忍着酸酸的鼻子说：“木伯，你要拜托我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是这样，我想你帮我找到阿未小姐。虽然她大概早已嫁人了，现在也可能不在人世了，就算这样，我也想见她一面。”
“你放心，我一定会派银狼会的所有弟兄帮你找到阿未小姐的。”
这样的爱情故事应该有个圆满的结局才对。
童言望着窗外那簇烂漫的蔷薇花想。
我住院时正好是夏天，等我脚好一点了，阿未小姐便带我到离医院不远的郊外散心。我还记得那里的田野有很多萤火虫，一到晚上就像许多星星在飞呀飞呀。那天晚上，在田野边的小山上，我终于向阿未小姐表白了。她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心意。”
“但是由于我们俩的生活还没稳定下来，一时难以谈及婚嫁，所以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哪一方下定决心要在一起了，就在山顶唯一的那棵小树放飞一百只萤火虫。”
“哦，感觉像求婚呢。”
童言小心地插进嘴说。
“确实是这样没错。”
木伯顿了顿，又继续下文：“不过，世事总不能如意的。在那之后的几天，我便离开了医院。因为那间医院院长的儿子也在追求阿未小姐，他以我欠医疗费为由，偷偷把我赶出了医院，我甚至来不及跟阿未小姐道别一声。从医院出来后，身无分文的我虽然很努力地去找工作，但人家看到我伤了一条腿，都不肯请我干活。饿了一天的我晚上也只能在街边的角落过夜。就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我遇上了你的爷爷适正明大哥。他看到我这么可怜，就收留我住在了银狼会。”
“原来你老人家就是这样子进了银狼会呀。”
“没错。”
“那后来呢，你没有回去找阿未小姐吗？”
“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胆量回去找她，因为我怕她知道我进了黑社会，会感到失望。后来，你爷爷知道我和阿未小姐的事情后，就让我回去找她，并允许我无条件地退出银狼会。可是，当我回到医院的时候，阿未小姐却不在那里了。听别人说她实习结束后被调往了别的城市的医院，我去找院长的儿子，他却不肯告诉我阿未小姐去了哪里。等到我求得他终于松口，赶往那个城市的医院时，却发现阿未小姐已经辞职不干，不知所踪了。我想阿未小姐一定以为我不辞而别是放弃了对她的这份感情，所以才伤心地离开的。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说完，木伯低低地呜咽一声，眼角有泪珠走动。
窗帘下的阴影被风吹拂了几下。
童言听完这样悲伤的爱情故事，心里像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被压抑，有点想哭了。她忍着酸酸的鼻子说：“木伯，你要拜托我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是这样，我想你帮我找到阿未小姐。虽然她大概早已嫁人了，现在也可能不在人世了，就算这样，我也想见她一面。”
“你放心，我一定会派银狼会的所有弟兄帮你找到阿未小姐的。”
这样的爱情故事应该有个圆满的结局才对。
童言望着窗外那簇烂漫的蔷薇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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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第十四章
过了一周，阿未小姐还是沓无音信。就算凭银狼会在黑道上消息灵通的关系网，要找五十多年前的人，实在有点困难。而木伯已经回到乡下等消息了，童言想到万一找不着阿未小姐，心里就不免有种愧疚感。
参加黑社会PK大赛的事情？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来她的心里就对这次比赛不抱有希望。同样的，另一边的那个人虽然很努力地想赢下机器人比赛，但那种复杂的操作，完全看不懂的程序……
“想死了啊！玩机器人怎么比拳击还难呀！”
折腾了一个早上的适止轩挫败地躺到床上。
书桌上那个机器人大黄蜂，一动不动地，好象在笑他的白痴。
手机在这时响了。
童言把他叫到街口的家庭咖啡馆会面。
“什么？要我跟你去郊外捉萤火虫？为什么？”
喝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果汁，适止轩困惑地问道。
童言把木伯的故事跟他重复了一遍。
“喔，原来木伯还有这样的过去呀。真的……”一不小心，他发现自己又想哭了，只得赶紧换回平常的语气冷冷地哦了一声。
最近不知怎么的，他一看到或听到感伤的爱情故事，心里就感动得想哭。
好象被囚禁多年的情感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全逃了出来，他忽然软弱得不能把它们一一捉回来。却反而感觉被这种情感囚住了一般。
“你到底去不去呀？”
看他发愣的样子，童言扔过来一个声音问。
他回过神来，“我还要加紧练习怎么操作大黄蜂呢……”
“大黄蜂？”
“就你的那个机器人呀。”
“拜托，不要乱起名字好不好。它叫铁甲人２８号。”
“大黄蜂更好听些。”
“铁甲人２８号！”
“大黄蜂！”
“好了好了……”童言叹了口气，好象不想跟他多作争辩似的，又扯到萤火虫的话题：“一起去捉好不好？怎么说木伯也是你的前任手下呀。”
确实没错。
适止轩用手指思量地点点下巴，终于说：“好了好了，去就是了嘛。”
过了一周，阿未小姐还是沓无音信。就算凭银狼会在黑道上消息灵通的关系网，要找五十多年前的人，实在有点困难。而木伯已经回到乡下等消息了，童言想到万一找不着阿未小姐，心里就不免有种愧疚感。
参加黑社会PK大赛的事情？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来她的心里就对这次比赛不抱有希望。同样的，另一边的那个人虽然很努力地想赢下机器人比赛，但那种复杂的操作，完全看不懂的程序……
“想死了啊！玩机器人怎么比拳击还难呀！”
折腾了一个早上的适止轩挫败地躺到床上。
书桌上那个机器人大黄蜂，一动不动地，好象在笑他的白痴。
手机在这时响了。
童言把他叫到街口的家庭咖啡馆会面。
“什么？要我跟你去郊外捉萤火虫？为什么？”
喝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果汁，适止轩困惑地问道。
童言把木伯的故事跟他重复了一遍。
“喔，原来木伯还有这样的过去呀。真的……”一不小心，他发现自己又想哭了，只得赶紧换回平常的语气冷冷地哦了一声。
最近不知怎么的，他一看到或听到感伤的爱情故事，心里就感动得想哭。
好象被囚禁多年的情感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全逃了出来，他忽然软弱得不能把它们一一捉回来。却反而感觉被这种情感囚住了一般。
“你到底去不去呀？”
看他发愣的样子，童言扔过来一个声音问。
他回过神来，“我还要加紧练习怎么操作大黄蜂呢……”
“大黄蜂？”
“就你的那个机器人呀。”
“拜托，不要乱起名字好不好。它叫铁甲人２８号。”
“大黄蜂更好听些。”
“铁甲人２８号！”
“大黄蜂！”
“好了好了……”童言叹了口气，好象不想跟他多作争辩似的，又扯到萤火虫的话题：“一起去捉好不好？怎么说木伯也是你的前任手下呀。”
确实没错。
适止轩用手指思量地点点下巴，终于说：“好了好了，去就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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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第十五章
夜晚的田埂边，黑夜一如既往的清凉和柔软，像无边际的水波一样流动。天空上点缀着许多苍白的星辰，抬头望去，如同一场即将从天而降的星雨。远处风来，吹响了一树叶子，发出漆黑的声音。旁边的草丛里，有蟋蟀的长吟。田里的水面倒影出月亮的脸，满满的一田散碎的月光。
“你确定这里有萤火虫？”
等得有点不耐烦的适止轩忍不住问童言。
两个人坐在田边等着萤火虫提着小灯在水草植物中出现。但那里始终是幽暗的。并且安静。
“应该有吧。当年木伯不就是和阿未小姐在这里看到萤火虫的吗？”
“当年？那是五十多年前耶！”
“嘘，小声点。不然萤火虫会吓到不肯出来哦。”
适止轩于是放低声音继续说：“我看现在不可能再有萤火虫的了。你看看周围，树林都被开发得差不多了，我们来的时候不也看到有工程队在施工吗？这种地方萤火虫才不会住下来呢。”
“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等等吧。”
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夜没有改变漆黑的色调，独守着自己的阵地，倒是远处城市的灯光灭掉了许多。眼皮变得很沉重，适止轩连打几个呵欠，忽然听到童言小小声地惊叫起来：
“啊！出现了，萤火虫！”
可不是，一大群浅绿的萤光正从黑暗的缝隙中慢慢地游上来。它们刚睡醒似的，走路没有轨迹可循，东碰西撞地飘到了半空中。那么多，乍眼望去，好象天上的星星不小心散落在大地上了。
“好美！”
童言发出感叹说。
“是啊。”适止轩